“我知道他对当年那件事始终耿耿于怀,怕哪天就被爆出来。他越是介怀,我越是想把主动权握在手里,调查的同时宣帛弈找上门来了,这给我很大的鼓励。于是打着和他合作的名号唬住了林又琥,得知他回来,我早向宣帛弈暗示过,想要将此事了结。”
“做人别那么不实诚啊。”简无修微笑道,“你真那么想,会把黄嘉绫送到他身边,险些让人丧命吗?”
把冉泓问得老脸发红,低声透着惭愧道:“我手里证据不足以让林又琥落马,有黄嘉绫那份证据在,你们才能更快抓人。她经历过校园贷和金融案,后来又被追杀过,随随便便的一条证据也够林又琥坐牢。”
说来说去,冉泓无法否认利用卫司融博取到黄嘉绫手里证据的事。
卫司融也不需要他解释,温吞道:“那我父母的死?”
“林又琥带人亲自上门逼迫,那时别无选择。”冉泓一脸不忍,“他太丧心病狂了,说在你家那层楼布满炸药,他们不跳楼,就让整栋楼的人一起死。”
饶是破获过多起案件的简无修也没听过这等发生在电视剧里的狗血戏码,先不问身边脸色苍白的卫司融,他苦恼地问:“他们信了?”
“不得不信,林又琥真带了炸药过去,那东西在国内是禁品,但还是有办法搞到手。为有人为韭菜案过错买单,他必须有一头替罪羔羊。”
没有人会比负责整个项目的卫邈夫妇更合适。
卫司融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
那天阳光明媚,临近高考,学校对他们的管教越发严格,规定每天必须做完十套卷子,他脑子转的快就是不爱用,被班主任抓着看写作业,写完后他觉得人都要废掉了,偷偷摸摸和宣帛弈说着小情话往家里走。
他家到一中走路十分钟,碰上红绿灯多个一分钟。
那天就很不凑巧,他站在红灯前面和宣帛弈抱怨又要晚一分钟才能尝到他妈绝妙的手艺,还和对方说想抓住一个男人就必须先抓住他的胃,以后宣帛弈厨艺不过关,他俩可能生活不和谐,还被对方反问句是床上还是床下。
他大骂臭流氓,红着脸进了小区。
夏季傍晚,绿树成荫,楼下很多吃过晚饭的老人家出来遛弯,碰上放学归来的卫司融,熟悉的都会主动闲聊几句,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得很,看起来是一副美好漂亮的盛世。
现如今回想起来,卫司融心如刀割,站在楼顶即将一跃而下的他爸妈怎么看的呢?
不死,这些同儿子有说有笑的鲜活生命很快会成为受害人之一,连同他们的儿子一块儿变成尸体。
死,透着不甘心,人到这地步,还要受制于人,太过憋屈。
可留给他们的选择太少了,少到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那些鲜红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带来的冲击感早不如之前浓烈,他满心的疼无法说,也无人能理解,只能抬手抵着额头,酸疼的眼角不期然被眼泪浸湿,他太难受了。
哭都是悄然无息的,悲恸太浓烈,使得简无修和冉泓双双被感染,谁也没开口。
心口像被人生生挖了一块肉,他想,当时要是察觉到楼顶有人,抬头看一眼,是不是不会发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