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何不用粉红蘑菇当簪花?
阿默边准备便当边简述行程——今天是多r0u植物人们的泡澡日。
博士等下就会停车在磨丁,让他们把多r0u植物人们搬到小三轮车上,徒步前往离路轨不远的淡水湖为多r0u植物们进行浸浴,让其从头到脚都饮饱水。
「寮国这边超多高山丘陵,有一条长长的湄公河,淡水湖也多。我选的湖b较隐蔽,不大不小刚刚好,是地下水蓄起的活水湖??你会觉得这种活很无聊吗?我倒是很喜欢呢,有种念书时去远足的感觉对吧?还要准备便当在路上吃!蘑菇jr0u三明治我平常都懒得ga0??但去远足讲究的就是仪式感,对吧?」
滋嘞滋嘞——
阿默边看着蘑菇片在热油中蹦跳,边把一块块小牛油滑入锅中。牛油很快就融化,乖巧裹上从粉转白的菇片,粉润香气随之爆扩。
阿默t1ant1an上唇,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
胃部在嗅到香味後开始抗议,阿默落井下石地在锅中洒上一把鲜辣的红洋葱。
啊,「冬应你吃洋葱吗???糟糕!你该不是素食者吧?我刚下了牛油!」
坐在对座上看他烹饪、听他碎碎念的黑发男人启唇:「我不偏食,也没有任何食物过敏。」
星舰上的主粮都由合成器制成,主要原料是蓝藻,蓝藻富含多种营养而且易於培植,只需再添加脂肪及蛋白质。舰上虽具温室但产量有限,真实食物绝对是奢侈品。素食者通常只选择素食外形的合成食物以表意志。
冬应亦曾为「素食者」,不止吃素食形状的合成物,也会避开任何动物提取成分??但之後,发生了一事令他不再坚持「吃素」。在星舰上只生活了区区两至三代人,第一代殖民者因口慾得不到满足而抑郁自杀的b率已高得惊人。
「没任何食物过敏?你家肯定付了超多钱去定制你的基因!」
「事实上,没有食物过敏的人占大多数。在你与我之间,金发蓝眼的你显然更符合定制基因的假设。」
「哇,你这是在赞我长得超辣吗?谢了!」
原来让这男人不爽时还是会驳嘴的,呵,也没想像中那麽乖嘛。
阿默使唤冬应去储藏柜拿合成n粉他忘了自己想弄n油汁。因为冬应过清汤寡水的苦行僧生活太久了,是时候吃点好的。
在阿默的指导下,那十指不沾yan春水的富家大少爷打包好了三份厚得不像话的三明治两份放进保温袋,一份留在博士房门前。冬应把包三明治的布摺得跟千纸鹤似的。若这不是冬应第一次包食物、若不是冬应看起来好像乐在其中,阿默早就骂他了。
然後他们齐心协力地把多r0u植物人堆上小车冬应微微皱眉,使上摺布同样的认真专注,把屍t们叠得连几何力学家都要赞好。阿默一般都是随便抛上去就走的——机械义肢的保养很麻烦,他才不会增加劳动量去自找罪受。
好不容易,冬应大少爷才对小车的空间运用感到满意,可以出发了。
啧,不止是控制狂还是强迫症。
阿默一看时间竟b平常多花了一小时,白眼都快翻得跌入後脑杓了。
「佐藤少爷,你从前到後、我从後到前检查门窗锁好了没,然後我们真的真的要走了!所以你放过所有没打成对称蝴蝶结的锁链、合不紧的窗行不?」
冬应竟然还有那个狗胆去给他点点头。
除了寮国有一条很长很大很有名的河、很多淡水湖外,阿默对此国一窍不通。
以植物人r0u跟农户以物易物、采购物资或休假游玩时,寮国都并非阿默的首选。阿默在火车上g活七个月了,但十三个国家还多的是他尚未踏足的地方。
他的殖民星的司法制度遵照母国联合法,跟冬应的星舰一样,验出罪犯t内占b最多的祖藉血源後引渡回该国受刑——殖民地通常都迫不及待地把罪人抛去坐「地球牢」,不浪费资源养犯人。
虽然地球渴求人力到「饥不择食」,但为免把母星变成疯子国,判出社会服务令有严格限制,多数为轻罪或其判罪在殖民地具较大争议x的犯人,还必须有地球监护人肯作担保才能执行。
因祸得福,阿默总算知道自己八国大联军似的血统以法国执其牛耳。
当他被引渡回地球时,法国政府还猫哭老鼠地分发了一套防w装备,而那净化面罩早不知被他扔去哪个角落了。地球的空气已足够安全,联合国首要之事就是重启w水处理厂,好净化水与岸。核电厂、w染类工厂停办及九ren类消失百年後,水质也慢慢变得清澈??
旷原森林抓紧不受打扰的百年时光恣意生长,野草都长得及颈高了。
阿默在前头拿着激光笔一直割草,冬应跟在後头,推着装满屍t的三轮车。
他们的速度实在无法再快了,停停走走,还真的有去山头弃屍顺便远足的变态悠闲况味。
偶有野风好奇探看,便会卷起斩下的草屑往远处吹送,阿默的视线不禁跟随而去,把眼光盛在草舟上短暂同航,看见一千种深浅绿与h的荒野似海洋、似火焰般将他们包围。
窣窣虫鸣是草海静止的呓语,沙沙声是绿海翻波的浪涛声。
这是一场永不熄灭的旷野,又像绿se巨兽的一小片软旱皮毛,让小跳蚤踽踽而行。他们在这片丰满的荒寂中盛大游行,似这星球上最後两个活人。
就算极目所及只有绿与h连白肤屍t都显得耀眼了,阿默知道对岸荒废的城市中有住人,只是人不多。为保险起见,他还是走深一些,走进林木遮蔽的隐密淡水湖。
毕竟他们一旦被抓到就百词莫辩你说什麽?弃屍?太好笑了!我们推的不是屍t,只是没有任何知觉又可以吃的人形植物而已啊!。
倒不是这原因让阿默反常地沉默。
每当久违地离开流动监牢,都似从地球的皮肤上一个深水跳跃後潜进其t内,被那种震耳yu聋的沉默及无量包容所震摄,不自觉地变得敬畏。如今,他只看冬应掩不住好奇的眼神,海绵般一滴不漏地x1收风景的侧脸,也是目不暇给。
阿默挑出卡在义肢齿轮中的断草,放进口中嚼,苦涩生腥的味儿弥漫到舌根。
「??我家很穷,差不多全世界都搬出地球时还在这。我日日夜夜都戴着面罩,连睡觉都不能脱下来,差不多十一、二岁时才去殖民星。」
冬应回应:「地球当时也像现在一样吗?」
「我走之前吗?草没那麽高、人也b现在多??其实空气已不会害si人,但人类像兔子一样怕寂寞啊!地球上人愈来愈少,疫症源头便不再是w染而是孤独??每个人都怕最後被留下,於是拚命去找羊群、去找新的聚居地。」
黑发男人点点头,彷佛以星轨为脐带、以银河为羊水的孩子真的能理解。
阿默停步,又挑出另一根卡在义肢中的断草。
手有点酸了,他把激光笔转身递给冬应,「咯,交换。」
冬应恰到好处地停车,叠堆像蛋糕塔般的屍山竟稳如泰山。阿默心忖:这家伙不愧是俄国人,叠俄罗斯方块果真有点料子。
跟冬应换手时,阿默顺便把断草塞进他手中。
黑发男人迷惑地看那根断草,又抬眼看了看阿默??然後默默地把草放进嘴里嚼。
嚼、嚼、嚼、嚼、嚼。
阿默看着冬应的眼神也从「好笑」极速滑入「惊惶」。
见冬应像头羊般快把长长的草都嚼完了,他一个箭步就把草拔走!
「给你嚼不是给你吃!」阿默惊惶未定地把剩余不多的草扔走。「吐出来!若你回去闹肚痛、便秘,博士会杀了我的!」
冬应侧脸,缓缓弯腰把草渣吐到地上。
阿默看见黑发中若隐若现的耳壳已是通红。
冬应慢慢转过来的脸爆红一片,视线落在阿默肩膀後,就是不看他。
那表情、那垂目一秒扼杀了阿默喉头中的悄皮话。
阿默觉得自己的脸部肌r0u都要痉挛了,像被人在心中搔痒,酸麻之劲涌上後脑杓,让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嘴唇像画歪的线条。
因为阿默曾大言不惭号称自己是植物通、因为冬应是星舰上长大的孩子??当然不知道哪些植物能吃、哪些不能吃,只能依样画胡芦。
在冬应那麽尴尬时去笑他好像很没道义,反正阿默也不确定心中涌上的是笑劲。
相对而立的沉默有点过久了,阿默sisi咬着唇,像没事人般开始推车。
冬应在转过身前以手背擦擦嘴唇。
草汁染得那嘴唇上紫了一块??真不该啊。
在阿默快要遗忘的时候,又再狠狠踩他一脚,提醒冬应长得多合他意。
阿默一路上都分心,不是去欣赏黑发男人的背影,就是四处张望去看有没有漂亮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