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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原地

 

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谁是她的oga?”

众人面面相觑。

“她不是beta吗?”

“你们这里有谁和她关系亲一点吗?”医生有些着急,病人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差,但是送她来医院的人居然完全不了解她的情况。

“我吧……”祁佑经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我算是她同事。”

“行,那借一步说话。”医生把他带到一边。

祁佑明显心不在焉,拍戏的时候ng了很多次,一有空档就查看手机,但是都没有消息。

“现在你只能等消息了。”徐溪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瓶水。

祁佑没接,“你知道多少?”

“我能知道什么?”徐溪笑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看见开拍前你也在楼上,你明明不用去的,”祁佑的眼神变得锐利,“而且你是alpha。”

“哇……哦。”徐溪挑了一下眉毛,“是她告诉你的吗,还是……”

“是我自己知道到的,”祁佑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他从开拍第一天就知道徐溪是alpha,“她从来不说这些。”

她什么都不说。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眼力见,”徐溪拧开瓶子喝了口水,“我的确是alpha,今天开拍前我也和她见了,但是没有想害她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好奇,能标记你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那你应该直接来找我……”祁佑强压怒火,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

“找你?你真的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徐溪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语气还是很轻松,“那你有发现她的信息素变淡了吗?”

“不可能,我们一起时从来没有……”

她的信息素变淡?和他在一起时明明都很强烈的,怎么会变淡?

“那你们不在一起时呢?”

祁佑张了张嘴,忽然发现他无法斩钉截铁地说出没有这个答案。

因为他没有在意过,他对陈苏素的印象好像都只在需要她信息素的时候,但那样的时候,信息素不可能会变淡。

手机铃声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默,经纪人终于来了电话。

“阿佑,你知道陈苏素是alpha吗?”

***********

祁佑站在病房外面,迟迟没有开门,透过门上的玻璃就能看到屋里病床上的陈苏素,她还没醒,脸色很差,嘴唇也没有血色,盖在身上的被子几乎看不出明显地隆起。

她瘦了很多。

经纪人站在他旁边,不住地摇头晃脑,“我们居然都被这个女人骗了,她竟然是个alpha,等她醒了赶紧辞了她,你说这不是欺骗吗,给咱找了多大的麻烦……”

“不好意思让一下,该换药了。”身后护士的声音响了起来,经纪人和祁佑挪开了位置,护士开门走进病房,熟练地给她更换输液的药袋。

“而且听那个医生说她这是得了什么本能易感,这个病本来是因为受自己的oga影响,易感期过于频繁,但之前我看她简历写着未婚,你说她不会是在外面找那种不三不四的oga染上的脏病啊……”

“哥。”祁佑加重语气打断了经纪人,他带着帽子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狭长的眼睛微眯,警告的意味直达眼底。

护士把陈苏素的手臂抬起来,阳光照在细瘦的手臂上,深浅不一的伤痕格外明显。

这是……

祁佑心口猛地一滞,推开门闯了进去,不顾护士的惊叫,他一把抓住陈苏素的手腕。

插着输液针管的手腕上深粉浅粉的疤痕长短不一,有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有些还只是刚刚愈合的嫩肉。

再熟悉不过的伤痕。

怎么会……

针管已经开始渗血。

“这位先生您放手!”

祁佑后退了两步,那天淡淡的血腥味和几年前的场景慢慢重合。

“阿佑!你这是干什么?”经纪人冲进来看到陈苏素的手腕,立刻明白了。

“先把他请出去!”

祁佑被推搡着赶出了病房,毕竟是一米八多的成年男人,经纪人牵制起来有点吃力,他使劲推了祁佑一把:“你先冷静一下!”

“我要进去,我有事情问她。”祁佑甩开经纪人的手,不由分说又要往里闯,经纪人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她不是青远,她也没有死,你先冷静冷静好吗?”

听到“青远”的名字,祁佑挣扎的身体停了下来。

这是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了。

“啪!”

一个年长点的护士打开了门,没好气道:“吵什么吵,我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再给我闹,我就叫保安给你们赶出去!”

祁佑眼眶发紧,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他又站了会儿,转身大步离开了医院。

保姆车飞速驶在道路上。

“你今天太冲动了,虽然我知道什么原因,”经纪人侧着身子教育祁佑,“但凡有人认出你,你就又得上回热搜,还嫌黑词条不够多啊。”

“对不起啊哥,”祁佑把头靠在车窗上,“我以为我已经过去了。”

“没想到居然还在原地。”

**********

陈苏素睡了两天,终于转醒。她浑身都疼,身子骨像散了架一样,不过好在腺体那边倒是没什么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信息素。

“你怎么样?”祁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陈苏素转过头去,他正在床边削苹果,长长的苹果皮掉在饭盒盖上,非常完整。

陈苏素张了张嘴,长时间没有进水,嗓子干哑几乎发不出声。

“喝点水吧。”祁佑放下苹果,熟练地把床摇了起来,又给她拿了杯水,慢慢喂给她,看着她喝完水,他就又坐回去削苹果。

陈苏素看着他手上的水果刀纷飞,苹果块被削成了兔子的形状,他把兔子苹果放到饭盒里,陈苏素才发现,饭盒里居然坐了好几排小兔子。

“要吃吗?”祁佑把刀擦干净,套上刀套,放到了桌子最远的地方。

陈苏素摇摇头,“你怎么在这?”

“来看你。”祁佑挑了一个丑一点的“兔子”,一口咬掉了它的耳朵。

陈苏素打量了一下病房,房间里只有她一张床,周围摆放着很多仪器,床对面是沙发,茶几上还摆着几瓶水。

看着就很高级。

“我换成单人病房了,和一堆人在一起的话我不太方便。”祁佑咽下最后一口苹果,又开始从行李箱往外拿东西,一会儿是泡面零食一会儿又是洗漱用品,甚至最后还拿出了折叠床和睡袋。

陈苏素看了他好几眼,他都跟没事人一样来回来去地折腾,她越看越不对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你这是要干什么?”

仿佛就等着这句话一样,祁佑立刻转身笑眯眯道:“哎呀我忘了跟你说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住一起。”

“你说什么?”

太奇怪了,一切都太奇怪了。

祁佑大概是工作一结束就直接过来的,虽然穿着的是私服,但妆容发型都还是艺人的模样。

而现在顶着艺人皮肤的祁佑帮她摇床、喂她喝水、给她削苹果,现在还说跟她说要和她住一起。

太不真实了。

“我说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和你住一起。”祁佑走到床边,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是开玩笑吗?”陈苏素不敢置信。

祁佑看了看自己,问道:“我像是在开玩笑?”

陈苏素看他的表情也的确没有嘻嘻哈哈的意思,应该的确是认真的,但是如果真是认真的就更……

“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我啊,”祁佑理所当然道,“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控制不了信息素,如果有我,你能好的快点,所以我就来了。”

“这个原因啊……”陈苏素扶了扶额,“不用麻烦你,我一会儿问问医生能不能开点强点的抑制剂,反正也就一个月我就走了。”

“我已经跟经纪人……”

“不用,把东西拿走。”陈苏素声音仍然很虚弱,但语气却开始变得强硬。

“之前你帮助我,现在你需要帮助我不可能袖手旁……”祁佑耐心解释道,但他还没解释完又被打断了。

“我不需要,你可以走了,而且我没有帮助你,是因为你先帮助的我,我只是还债而已。”

这哑巴为什么现在能说这么多话?

祁佑被噎的说不出话,火气蹭蹭地往上顶,他转身向大门走去,走到一半实在气不过,又折返回来一把抓住陈苏素的手腕。

陈苏素一阵吃痛:“你干什么?放手!”

“你说你不需要我,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祁佑拉着陈苏素的胳膊伸到她眼前,她没带护腕,手腕上的伤口清晰可见。

陈苏素没想到她的护腕被摘了,下意识就想要抽出手,祁佑却抓的更紧。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小心……”陈苏素有点底气不足,“不小心划到的。”

“骗子,”祁佑看着陈苏素的眼睛,“这样的伤口一定是割伤,看伤口的长度和深度……大概是水果刀之类的利器。”

他把放在桌角的水果刀拿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握着刀柄,像要切蛋糕一样,在陈苏素的手腕上比划了一下。

“你看,”手指下压,塑胶刀套缓缓碰到了陈苏素的一块疤痕,皮肤轻微下凹,祁佑停了下来,“多么吻合。”

“所以呢?”陈苏素没空去想祁佑到底为什么这么了解割伤,她使劲抽回手,苍白的脸上因为用力而泛起红晕,“你想要证明什么?”

“证明你在骗我,也在骗自己,你的身体明明就很需要我,不然你怎么可能弄伤自己。”祁佑站起身体,笃定道。

“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我不要和你住一起,”陈苏素懒得再解释什么,她伸手摁了护士铃,“你回去吧,我让护士进来帮我。”

祁佑没有动,陈苏素背过身合眼休息,不再理他,忽然间,她闻到了祁佑信息素的味道。

清甜的梨花茉莉。

按理说被标记后的oga,信息素味道会被alpha的掩盖,除非……oga自身需要。

她警觉地转身,祁佑的衬衣已经解开一半,耀眼的白从锁骨连到胸膛,她一下子坐起身。

“你脱衣服干什么?”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正好你现在控制不了信息素。”祁佑弯了弯狐狸眼,继续往下解扣子,陈苏素倒吸了一口气,皮肤滑腻的触感似乎就在指间,她的腺体果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但她控制不了。

“你真是疯子,一会儿护士就要来了……”

“你可以阻止我啊,很简单的,当红爱豆会不会被人发现是个在别人房间里脱衣服的变态,选择权在你手上。”

“你威胁我?”陈苏素头疼的很,他怎么还有这么赖皮的一面。

“我这可不是威胁,你可以不管我让我被发现,反正热搜我也没少上,习惯了。”祁佑耸耸肩,无所谓地继续脱衣服,就在他的衬衣马上就要从肩膀上滑落的时候,陈苏素妥协了。

“行,我知道了,住,一起住。”她紧紧盯着门口,催促道,“赶紧把衣服穿上。”

时间点卡的刚刚好,祁佑前脚刚把衣服穿好,后脚护士就进来了。

“这指标怎么回事?刚醒怎么就有几个指标波动这么明显?”护士皱着眉把报告拿给医生,一会儿医生也走了进来。

陈苏素进行各种检查的时候一直瞪着祁佑,而这个罪魁祸首此时跟没事人一样看着窗外的风景。

“虽然指标看着有点吓人,但是检查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过几天安排个深度检查看看。”

“那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陈苏素恨不得早点出院离这个疯子远点。

“早的话一周,你的腺体做了手术,目前没办法控制信息素,所以得先看看恢复情况。”

“手术?”陈苏素以为自己只是晕倒几个小时,“今天是几号?”

“9号,你做了腺体加固的手术,到今天已经睡了两天了。”祁佑的视线从窗外的风景转回到她身上,阳光照在他的眼睛上,瞳仁呈通透的琥珀色。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有点不一样。

医生点点头,接着说术后注意事项:“最近就少油少盐,多吃点维生素蛋白质高的食物,和你的oga多接触接触,有助于腺体活性恢复,回来再给你们开点药,可以促进……”

和oga多接触,还要开药?

陈苏素越听越不对劲,她赶紧叫停,“医生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不是……”

“谢谢医生,那就麻烦了。”祁佑立刻把话接过去,笑容满面地示意医生继续。

陈苏素额头青筋暴起,看来又是祁佑跟医生胡说八道了。

医生嘱咐完就离开了,陈苏素没再理祁佑,直接蒙头大睡,她自从醒后就被祁佑各种找茬,虚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种折腾,很快困意就上来,沉沉地睡去。

祁佑看她睡熟了,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床边,拿出红外线信息素测试仪在她的后颈处测了一下。

仪器上的灯闪了一下,信息素值还是偏低,不是很好的状态。

他知道他现在测肯定是操之过急,但他控制不住,好像只要陈苏素一天恢复不好,他心里的负罪感一天就不能消除。

祁佑把仪器收好,看着熟睡的陈苏素,她的外貌是清俊英气的,就像她的信息素一样,像海一样包罗万象又像树木一样敦实可靠。

她就是这样清洌又沉静的人,是他没能保护好她。

祁佑缓缓伸出手,就在要碰上陈苏素脸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像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

“喂?”

“你发什么神经?忽然留个信息说要和她住一起?不是,你们是不是瞒着我有这么事?医院人流这么多,你这天天往那跑是怎么个事,不就是自撞枪口吗,那还不如干脆拿着喇叭宣传得了,方便省事!”

面对经纪人连珠炮式的质问,对面听筒久久没有回声,就在经纪人以为电话出问题的时候,祁佑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哥,我不能走。”

“因为你上次说她那个不三不四的oga。”

“就是我。”

陈苏素第一次来报到的时候,经纪人特意跟他们强调,和艺人产生感情是绝对不可以的。

她当时不明白,因为他们怎么看怎么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产生感情。

所以她不认为祁佑对她好,是喜欢她。

她想可能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

但这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

作为女性alpha这个尴尬的身份,既不像柔美动人的女性oga一样有吸引力,也不像男性alpha一样具有压倒性的优势,陈苏素在这样的环境里挣扎着打拼,她在饭店刷过盘子,送过外卖,在酒吧当过保全,甚至在男alpha众多的工地一起做苦力,搬砖刷浆。

对于努力生活的人来说,怜悯就是侮辱。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陈苏素睁开了眼睛,

虽然腺体还会隐隐疼痛,但是睡的还算好。

她看了看周围,折叠床已经被收了起来,方方正正地立在墙角,洗漱用品摆放在窗台上,还带着清晨的水汽。

空气里残留着祁佑的信息素,最后他昨天还是在这里睡的。

窗外有零丁的炮响,病房的走廊里喧闹渐起,护士开门进来,带陈苏素去做检查。

陈苏素走出门,才发现医护人员们正在张贴福字春联,很是热闹。

她恍然想起,快过年了。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节日,所有的节日都会称的她格外孤单,小时候她常常有意识去忽略自己没有家,时间长了倒也真的不觉得什么,反正所有人都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不会有人知道你有没有家,回不回家。

但只有每到佳节时分,那些热闹的场景会时时刻刻提醒她没有家的事实。

年复一年。

陈苏素做完检查回到病房,发现病房里多了很多东西,祁佑正站在床边指挥着人换床单被套。

床单被套都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床头柜上放了很多零食水果,窗户上也贴上了窗花。

陈苏素一时语塞,祁佑看她回来,立刻迎了上来,“怎么样?好看吗?”

“挺热闹的。“陈苏素看他一副求赞赏的样子,总觉得他像她对门家的小黄狗看见她摇着尾巴求摸摸的样子。

“这才像过年的样子嘛,”祁佑满意地点点头,“我可能过两天就走了,等年后我再回来,这几天你自己好好在医院待着。”

“你不用管我。”陈苏素想等他走了自己就去办出院手续回家。

“现在还没走呢,”祁佑撇了她一眼,“这几天我们还是要住一起的,别想赶我。”

陈苏素哪拗得过他,想着只要别打扰到自己就随便他去了。

但很快陈苏素发现,作为普通人祁佑的生活其实很普通,无非就是吃饭睡觉玩手机,他是个狂热的手机迷,他经常会分享各种有意思的视频给陈苏素,很多时候陈苏素都没明白笑点在哪,看着她一脸懵逼的表情,祁佑一边会嫌弃她但下次还会分享。

不过他手机总是有电话打进来,给她看视频的时候就能看到好几个,每当这时候祁佑总是面不改色地挂掉,然后接着看,丝毫不会影响心情。

“私生打来的,不用管。”祁佑解释道。

虽然剧组已经放假了,但祁佑白天还会常常出门,但晚上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晚上的祁佑一般是安静的,但晚上他的信息素会放的多一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得益于他的信息素,她基本上都是一夜好眠,身体恢复的很快,腺体的刺痛感也消退了很多。

似乎和他一起住,感觉也不怎么坏,陈苏素想。

年前最后一次检查完成后,祁佑要回家了,临走之前,他给了陈苏素一个小瓶子。

“我的信息素,我问过医生了,他说我不在的话,用这个会有助于你恢复。”

信息素,提一点就会疼的不行,他给了她一瓶。

陈苏素接过瓶子,它像一把火一样,顺着她的手掌胳膊一直烧到心里,整个人热的发痛。

看她愣神,祁佑以为他说错什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你……一路顺风。”陈苏素把瓶子攥在手里。

祁佑走了。

陈苏素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孤单的、寂静的、孑然一身的。

医院的人越来越少,外面却越来越热闹,炮竹声一晚上能响好几次。

她去办理出院手续,却被告知现在办不了,只能等到年后,她回到病房,看着一屋子红红火火的装饰,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安慰。

“真的……很热闹啊。”

祁佑一回家就得到了热烈欢迎,因为工作的性质,家人很久都没看到他了,尤其是家里的老人,想的不行。

“崽崽,怎么又瘦了?”奶奶摸着祁佑的脸,很是心疼。

“没事儿奶奶,这样上镜好看。”祁佑亲了奶奶一口,安慰道。

“诶今年就你回来吗,”奶奶往后瞅了瞅,“没带个孙媳妇给我吗?”

“我太小了,才二十四,”祁佑捏着嗓子学小孩,“不能早恋。”

旁边的小侄子吐了吐舌头。

“妈,他恋不了,他这个工作就是骗小姑娘的,他恋了,就没有小姑娘愿意让他骗了。”祁父从厨房走出来,和大伯一人手里端着俩盘子。

“爸!”祁佑佯装生气,然后转向奶奶,“您儿子就是这么看您孙子工作的,您老得给个说法吧!”

“行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祁母从厨房探出头,“别在那嬉皮笑脸了,祁佑过来端菜!”

祁家的年夜饭很丰盛,一直控制饮食的祁佑都忍不住吃多了,吃完饭祁父又张罗着带孩子们去放烟花——这是祁家过年必备的传统节目。

随着震天的响声,五彩斑斓的烟火在空中炸开,小孩子们的欢呼声淹没在巨大的炮竹声中。

莫名其妙的,祁佑想到了陈苏素。

她那里也有烟花可看吗?

饭吃的怎么样?

身体还不舒服吗?

似乎在一瞬间,周围都喧闹都和他无关了,在这个家人相伴,共度新年的时刻,他却在想另一个人。

陈苏素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群发的拜年信息,她把手机放在床头,看着窗外。

今天的月亮真亮。

手机又响了两声,她以为又是群发的信息,正要把手机静音,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居然是“祁佑”。

她打开手机,祁佑发过来两段视频,陈苏素点开,都是烟花的视频,在嘈杂的劈劈啪啪声中她听到祁佑的声音:“给你看看我放的烟花。”

光球不停地窜上夜空,绽开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礼花。

陈苏素正看着视频,祁佑的电话又打来了。

“喂?”陈苏素接通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喂?”祁佑那边很吵,他提高了声音,“能听到吗?”

“可以。”

“烟花好看吗?”祁佑的声音透着得意,“我放的。”

“很好看。”陈苏素的眼眶发热,“谢谢。”

“谢?谢谢?”祁佑有点惊讶,“你怎么了?吃错药了?谢什么?”

“没事,”一滴泪水滴到陈苏素的手背上,她压低了声音,不想被祁佑听到她哭了,“没有别的事我要挂了,我困了。”

“诶我还没问你过的怎么样,也好没说过年……”

陈苏素挂掉手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掉,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听到祁佑来关心她,信息素小瓶子的那把火仿佛又烧回到她身上。

热的她想流泪。

祁佑握着手机发愣。

“怎么了?崽崽?”祁母看祁佑表情凝重,关心地问道。

“她哭了,”祁佑看向祁母,“怎么办妈妈,她哭了!”

“什么怎么办,什么他哭了,”祁母被问地一头雾水,“他是谁,你朋友吗?”

“不行,”祁佑迅速打开手机查看机票,一边冲进屋子换衣服,“我有点事先走了,明天我再回来!妈妈您跟他们说一声!”

陈苏素因为昨天突如其来的眼泪,晚上睡的不是很踏实,早上醒的很早,她打开手机就看见祁佑的消息。

“醒了给我回电话。”

陈苏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祁佑的电话。

“看来睡醒了?昨天说挂电话就挂电话,我还没找你算帐,”祁佑的声音有点疲惫,但还是带着笑意,“新年第一天,不给我拜年吗?”

“……过年好。”陈苏素自知理亏,赶快补上新年问候。

“过年好。”祁佑打开门,带着外面的寒气走进病房,他来的匆忙,头发还乱糟糟的,眼底的乌青也很明显。

陈苏素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了,她举着手机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过来了?”

祁佑走上前一把抱住了陈苏素,他的拥抱还带着冷意,但是陈苏素却感觉到了火焰。

“因为你哭了,出什么事了?”

星点之火,燎原之势。

“我没有,”陈苏素矢口否认,“你听错了。”

“不可能,你忘了我的工作了?耳朵可是我诸多灵敏器官中之能排上前三的,你骗不了我。”

陈苏素不说话了,她静静被他抱着,呼吸着他的信息素,让她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抚慰,她慢慢抬手,回抱住了祁佑。

野火烧不尽。

祁佑把她抱的更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一样,“虽然刚才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

“新年快乐。”

“嗯,你也是。”

春风吹又生。

祁佑把陈苏素带回了家。

来之前祁佑已经跟祁父祁母打过招呼了,所以祁父祁母没有特别惊讶,而是很热情地欢迎了她。

“素素你住这间,”祁母推开一间屋子的门,“祁佑就住你对门,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他就行了。”

“谢谢,”陈苏素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阿姨,大过年的打扰你们了。”

陈苏素的脑子从祁佑出现在病房之后就变得晕乎乎的了,以至于面对祁佑一家子人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跟祁佑回了家。

即使她已经决定要飞蛾扑火,但是却还是莫名其妙产生了一丝期待……

“哎哟这说的什么话,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为了那个臭小子,你受苦了,”祁母看着陈苏素单薄的身板,心疼不已,她摸了摸陈苏素的脸,“别见外,当自己家住着啊!”

但最高兴的,还是奶奶。

“崽崽太孝顺了,昨天还说孙媳妇,今天孙媳妇就来了!宝贝儿来奶奶这,让奶奶看看!”

祁佑立刻挡在陈苏素面前,“奶奶,什么孙媳妇,别吓到人家,您忘了我不能搞对象了?”

“她是alpha,能和她有共同语言的就是你奶奶我了。”奶奶哼了一声,又朝陈苏素招了招手,“来,到奶奶这来。”

祁佑有些讪讪的,因为奶奶说的没错,虽然他的父母是典型的男a女o家庭,但是他的奶奶爷爷却是女a男o的组合。

陈苏素看了祁佑一眼,听话地坐到了奶奶的身边,大概是因为奶奶也是alpha,所以陈苏素意外地紧张感消除不少,只是奶奶看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她只好先开口。

“奶奶,不好意思啊,我只是祁佑的员工,跟他没有别的关系,让您失望了。”

“谁让你解释这个……”祁佑挠了挠头发,有些抓狂。

“怎么了?有人着急了?”奶奶斜了祁佑一眼,又转头笑眯眯地拍了拍陈苏素的手,“奶奶不失望,这有什么好失望的,这事来日方长,先陪奶奶聊聊天。”

这一聊就是一下午。

奶奶很健谈,应该说太健谈了,从她和爷爷的爱情故事讲到祁佑父母的爱情故事,就在她马上要开始讲祁佑出生之后的故事时,打了一连串哈欠的祁佑终于忍不住起身把陈苏素拉走了。

“我奶奶太爱说话了,”祁佑伸了个懒腰,他把陈苏素带到书房,“这是书房,你没事可以看看书,这儿的书都能看……”

陈苏素抿了抿嘴,沿着书架子看去,三四层的书架上整齐码放着各式各样的书本……以及一些照片,有一张照片倒在架子上,她把它立了起来。

这是一张祁佑和别人的合照。

照片里祁佑很亲密地搂着一个男人,祁佑画着演出常见的妆容,旁边的男人是纯素颜,但是……非常漂亮,用漂亮去形容一个男性其实有点微妙,但陈苏素一时想不到其他的描绘了。

俩个人都笑的都很灿烂,看场景,应该是某个后台,但是陈苏素却完全没有印象见过这个男人,分明他不是普通人的长相,如果见过的话多少会觉得眼熟。

但她完全不记得这个人有探过班。

“你在看什么……”祁佑在看到照片的瞬间脸色就变了,他一把夺过陈苏素手里的照片。

木质的相框划破了陈苏素的手。

祁佑没有注意,他看着那张照片,喃喃自语:“这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苏素看了看她手上的伤口。

扑火的飞蛾翅膀应该是最先烧到的吧?

“我先出去。”

祁佑到晚上吃饭都没有出现,祁家人倒都见怪不怪。

“他想吃的时候就会吃了。”

但陈苏素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个男人和祁佑是什么关系,可是一想腺体就开始痛,她就不敢想了。

第二天祁佑仍没有出现,但祁家人不仅没有担心,还出去走亲戚了。

“因为我们得在那住两天,所以这几天先不回来了,每天会有阿姨来家里做饭,所以你想吃什么跟阿姨说就行,祁佑的话不用管他,可能要发情了,”祁母轻描淡写道,“哦素素你要是愿意管管就管管,不愿意就离他远点就行。”

“素素的话应该不会不管的,”奶奶从车里探出头,会意一笑,“奶奶可是过来人。”

把要发情的oga儿子扔给只见过一面的alpha,饶是她这样稳重的人,也难免有些惊慌,但令人惊慌的点太多,陈苏素都不知道应该先惊慌哪个。

看着车子扬尘而去,一个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这么大的屋子就剩下他们俩人了。

其实应该只是她一个人,因为祁佑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陈苏素拿着水在门口徘徊了三次,就在她把水第四次加热后想再去敲门时,祁佑先把门打开了。

“陪我喝点吗?”

他的眼睛都是血丝,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茬。

陈苏素皱了皱眉,她没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腺体却跳的厉害。

她越过祁佑的肩膀往后看去,房间里一片狼藉,照片,杂志,报纸胡乱地摊在地板上,内容都是祁佑和那个男人。

“好。”

过年期间家里准备了不少酒,祁佑搬了一箱啤酒来,没过多久两人面前就堆起了空瓶,

陈苏素没什么感觉,毕竟只是啤酒,但祁佑手已经开始不稳了,眼见他又开了一罐,陈苏素一把握住了祁佑要倒酒的手。

“还需要再喝一点才能讲吗?”

祁佑没有看她,苦笑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始……”

陈苏素拿过酒瓶,叹了口气,“他叫什么名字?”

“……青远。”

光是叫出他的名字,祁佑就觉得胸口好像被人攥住了一样,揪的生痛。

青远是祁佑入行后第一个朋友,他们年龄相仿,又都是年少成名,心境想法都很相像,有时候祁佑会觉得他就是另一个自己。

只是没想到,他们甚至连秘密都是一样的。

青远也是oga。

虽然青远有意隐瞒,但他长得太漂亮了,oga这个身份很难瞒住,之后很多事情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生。

青远走的时候,才刚过23岁的生日。

那天祁佑在国外演出,结束之后才看到这个消息,他像疯了一样连夜赶到青远家,看到的只有青远手腕上可怖的伤口。

最后警察认定是青远是自杀。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他明明这么开朗,”祁佑眼尾艳红炸开,“只是……我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他,连他的疲惫和痛苦都不知道……”

青远的离去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祁佑休息了半年,在换人速度飞快的娱乐圈来说无疑是不够明智的选择。

只是他太自责了,以至于站在舞台上就会恐慌的程度。

明明他曾经是那么热爱的舞台。

“后来所有人都来安慰我,跟我说不能这样逃避,生活还是要继续的,粉丝们也写很长的信来,我觉得的确不能这样下去,但我又很难这么快原谅自己……”

但公司等不了这么久,作为支柱,祁佑的离开时间和公司的亏损是成正比的。

“那时候我其实状态还是不好……但是很多之前签的合约都等不了了,一看就先复出了,然后公司也非常紧张,从各方面更加严格地对我oga的身份进行保密,”祁佑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干净,“复出之后……我开始做心理疏导,渐渐我发现只要不去触碰跟青远有关的东西,我就可以跟没事人一样正常工作生活,所以我就一直这么侥幸地活着,直到那天在病房看见你手上的伤……为什么……”

陈苏素抬手看了看手腕上淡粉色的疤痕,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祁佑醉意越发明显,说话也有点大舌头,“你好像……很特别……我对你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做了……就像把你带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陈苏素听的驴唇不对马嘴,也理解不了,她站起身,不再继续,“别说了,回去休息吧。”

“看不出你小子挺能喝的嘛……”祁佑摇摇晃晃地拍了拍陈苏素,搭着她往房间走。

陈苏素看了一眼她面前两个的两个罐子,其中一个还是她从祁佑那夺来的。

她根本也没喝两口。

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似乎比正常的时候要重很多,陈苏素把祁佑扔到床上的时候汗都快下来了,但祁佑的手就像粘在她身上一样,长臂一紧,给她也一起甩到了床上。

“手拿开。”陈苏素试图把祁佑的手挪开,但他的手跟生了根一样,陈苏素居然挪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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