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一）
维持这个动作数秒後，她才懒洋洋地拿出自己好几个小时未碰的手机，检查当中的讯息。
看着蓝虹彦传来参杂表情符号的讯息，字里行间都带着只有她这个nv友专属的撒娇口气，心便感觉暖暖的，再累也觉得有被补充到些微的能量。
「今天一切还好吗？」
「还好，你呢？今天家教会不会累？」
「有你关心就不会累累的了！」尾末还附上一颗害羞的hse小毛球。
见状舒亭脸上也展露一抹笑意，她回应他：「好啦！明天学校见，我们早点休息。」
「那我先去洗洗睡了，你也早点睡喔！」蓝虹彦回应後，下一句补上「0头」二字。
跳开聊天室，舒亭再一次打开与蝶否的对话，对话依然停留在对方留下「我说的是事实」六个字，经过数小时後当下因为觉得被酸而愤怒的心情已经淡了些许，她开始回覆。
「我相信只要我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一定可以见到我爸。」
蝶否立刻已读，速度过快到让舒亭误以为对方一直在另一端守株待兔。
「别傻了，那要努力多少才叫做够。」
舒亭见此也本来想要触碰萤幕的手指也停在空中，看着蝶否的回应她深呼x1一口气回应道：「但是当初我爸离开前答应过我，只要我好好念书他会回来的。」
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她七岁生日的那个午夜，懵懂的她不明白发生什麽事情，只记得父母好像吵架，被吵醒的她下楼後就是看到爸爸握着手机、声音压抑又愤怒，另一只手拎着大行李箱准备离家。
看着那背影她唤了声「爸爸」，看着因听到她声音而回过头时泛红的双眼，她问：「爸爸你要去哪里？」
那时候的爸爸没有电视剧里面那些抛家弃子的冷酷丈夫，反而是快哭的模样，并且不舍地蹲下身子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爸爸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陪在她身边，但他嘱咐她如果她乖乖听妈妈的话、并且认真读书考到很好的成绩，就会回来。
感受到爸爸会离开自己，她抓住爸爸的衣服问爸爸为什麽要离开，但爸爸只是告诉她，请她无论如何都要相信他，还告诉她她是他的最ai的小乖乖。
「那不过是大人的谎言，是假的。」
「但我相信我爸对我的诺言。」
或许他真的不是个好丈夫，但她的印象里即便是到爸爸离开的那一天，爸爸对她的ai仍然没有隐藏。那天是她的生日，他没有忘记要买给她她最喜欢的故事书和蛋糕，伴她度过七岁的成长。
纵使後来的成长时光，舒月兰总会批判于之序的不忠、当年的背叛和抛弃，她仍然觉得或许那不过是个误会。
可她也明白舒月兰说得有理，毕竟于之序当时时常半夜打电话，似乎是跟一名nv生聊天。
虽然时间都不长，也不过十分钟左右，可她也见过于之序跟对方聊天聊得愉快模样。
一注意到自己思绪飘开，又开始为各种状况找理由解释，舒亭重重叹息，整个人趴在桌面上。
她其实也不清楚事情真相的全貌，後来的拼凑也不过是从自己片段的记忆和舒月兰的口述所得之。
明明应该要怨对方，可偏偏那是她最ai的爸爸。
长期的情感矛盾，常常让她意识到都觉得心累。
「时间晚了，我有点累了，明天再聊吧！」
而此时对方似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在聊天室互相道了晚安便结束今日这回合。
翌日一早，舒亭一下楼就闻到浓浓的咖啡味，久违的家中弥漫着早餐香，一走进客厅就见到正在厨房煮咖啡的舒月兰。
难得母子俩一大早就能碰面，舒亭轻声道：「妈，早。」
「嗯。」但舒月兰只有简单回应，连目光也只是短暂停留随後就放回自己手上正在忙的事情中。
看着桌上已经放着煎好的j蛋还有烤好的面包，舒亭自冰箱拿出鲜n，默默地放到舒月兰的手边。
「你g嘛？」眼角瞥见东西，舒月兰转移注意力，见到鲜n时皱眉直接询问。
「妈你之前不是都会在咖啡里面加鲜n……」舒亭观察着舒月兰的表情，见对方看自己的神情有些不耐烦，她赶紧将鲜n拎走，「没事，我先放旁边。」
转过身时，舒亭深深叹一口气。难得早餐有机会聚在一起吃饭，可气氛的紧张并没有因为是晨光时间而有所舒缓。
坐在同一个餐桌上时，没有任何闲聊，只有餐具之间的碰撞声和食物的咀嚼声。舒月兰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全神贯注看着手中的平板；舒亭则是时不时会偷偷瞅一下舒月兰，可她不敢开口打扰对方。
最後这段相处时光在舒亭再不出门就会迟到的情况下无声结束。
站在门口的舒亭回过头望向还在厨房忙自己事情的舒月兰，在眼里流转的复杂情绪被她抑下，她深x1一口气说：「我出门了。」
「嗯。」
一进到教室，舒亭就注意到平时常跟自己互动的几位同学，正聚在一起似乎再聊着什麽有趣的内容。
「早安。」轻g起嘴角，舒亭走到自己的位子上与大家道早。
「小亭早安！」沈依贞立刻抬头道好，随後拉着舒亭一起进到她们圈子里，「小亭我们正在看你们昨天的新闻，你跟你妈妈感情好好，就像姊妹一样，让人好羡慕喔！」
本来还有点0不着头绪，听到对方说的话，舒亭又望了眼桌上正在播放新闻的手机，顿时感觉心情有些微妙和尴尬。
「还好啦。」她笑了笑：「也没你说的那麽好。」
「唉哟！这样还叫不好喔！那这样你让其他人情何以堪？小心遭天谴喔！」说完叶敏柔还不忘顶一下舒亭的肩膀，随後其他人也跟着笑。舒亭只能00被对方顶得有些疼的肩膀处，尴尬的跟着笑两声。
「欸小亭，我好奇你妈私下个x跟电视上一样吗？」吴纯惠开口问，也算是道出所有身为子nv们的疑问。
而舒亭虽然明白对方想问的是什麽，却仍然装作不太明白的反问：「哪一方面？」
「就是你妈妈难道都不会生气吗？」
听言舒亭轻笑一声，「怎麽可能，她也是人啊，总会有生气的时候。」
「那她总有打过你吧？」叶敏柔酸言酸语的问。
直望向那总带着一点妒忌的情绪者，舒亭含笑摇头：「我妈没有对我动手过。」就是自从于之序离开後，如果有情绪的话对她冷处理是家常便饭。
「好了啦，我们别再聊这些了。」轻轻将桌上的手机翻过面，舒亭语气柔和地说：「感觉还真奇怪。」
几名同学见状也赶紧转话题，一群人聊着聊着就将话题聊到一些民间传说和学校十大不可思议等。
「说到这个，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们学校後山有个日治时期留下来的蛇神庙。」
「蛇神庙？真的假的！」
微风轻轻带起了窗帘，将教室剩余的烦闷悄悄带走，让室内温度来到一个舒适，开始有些恍神的舒亭撑着下巴状似认真聆听，实则些许注意力已经放到窗外的蓝天白云。
教室坐落於二楼，窗外篮球的拍击声与入框的声音时常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使得在学校的时光带上一点悠闲的滤镜。而且不得不说有时候上课老师平淡的音se容易使人昏昏yu睡，坐在窗边的好处便是可以稍稍分心去观看外头的景se，使自己不那麽容易睡去。
「我也不知道。是我爸那八十岁的老师前天来我家做客说的。日本不是很多神话故事跟迷信吗，说是当年就有带进台湾。而我们学校後山就有一间蛇神庙，听说只要找到那间庙然後诚心祈祷，接着等到晚上十一点半拨打出九个九，就可以听到最思念的人声音喔！」
一些关键字飘进耳里，本来还有点漫不经心提不起劲的舒亭这才稍微注意同侪们聊天的内容。
「啊！我好像有听过我nn说过，但……听说那个不能乱许愿。」
「为什麽？」
「我nn也不知道，她说是听别人说的，大概就是像泰国四面佛一样吧。」
眼角的目光飘向与自己这栋楼的对面一楼福利社，晨间时光一如既往挤满人群，眼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自那走近自己这栋楼，并对着自己的方向挥手，舒亭轻g嘴角随後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先处理，免不其然受到同侪关注与询问，於是她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才终於从这个圈子脱身。
一边假装从自己书包里面要拿卫生棉，舒亭面se泰然地听着其他人接续刚刚的话题。
「不过刚刚说的应该是骗小孩的吧……这个年代还信这个吗？」
「我是觉得满有趣的啦。」
「我倒觉得这个就是怪力乱神。」
「不过後山谁敢靠近啊，那边常常有蛇，学校不是常常宣导让我们尽量不要到後山吗？」
「蛇神庙附近有蛇很奇怪吗？哈哈哈——」
「这麽说也是哈哈哈——」
走出教室後舒亭不忘回头确认没有人像昨天一样突然黏上来，她这才放心迈开脚步，经过转角处时有人点了点自己的肩膀，转过头时一阵冰凉直接贴上自己的脸颊。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舒亭倒ch0u一口气，灿烂的笑则映入眼帘压低声音道：「男朋友ai的欢乐送。」
看清来人後舒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确认四周没有太多人注意这里後，才蹙眉轻打对方手臂，「你g嘛啦！不怕被经过的老师听到啊！」
「看你恍神恍神的，给你惊喜提神一下。」蓝虹彦抓了抓头，一脸笑傻呼呼的模样。
「吓si我了！」舒亭拍拍自己x口。
她是真的很谨慎怕被师长抓到把柄，一来是她知道因为舒月兰关系，她不算半个公众人物但也算大家会把目光集中的人，自己出什麽状况都会影响舒月兰的形象；二来舒月兰其实非常反对她未成年谈恋ai，觉得早恋者都是会被带歪的小太妹；其三自己是真的很怕因为被发现而被迫转学分手。
毕竟之前真的有别班的班对被抓到，後来两人皆被迫转学的实例，在学生间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至於详细原因怎麽被抓到的以及後续处理没人清楚，只知道最终结果是这样收场。
「安啦！我刚有看了。况且我们都是资优生，就算被发现老师多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言舒亭望了望四周，最终只能无奈睨一眼蓝虹彦，随後推着对方的背避开了人cha0相较之下较多的走廊。
他们下楼来到教学楼後的花园，两人坐在阶梯上，分享着地说：「大不了我们再找一个假日一起吃午餐就好。」
「谢谢你。」舒亭的包容让蓝虹彦打从心底感激，他蓦地抱住舒亭状似撒娇的蹭了蹭她的颈边，「最ai你了！」
「小声一点啦！」然而b起被撒娇感到的娇羞，她更怕被人抓包而紧张，可越见她这样，蓝虹彦就蹭得越开心，这让舒亭拿他既没辙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谁叫她宠他。
课後辅导结束後舒亭正收着书包，吴纯惠等人便凑了上来围绕在她身边：「真羡慕你都不用参加晚自习。」
相b课後辅导有进度问题，晚自习是采自愿制，但说是采自愿制其实因应学校升学目的，大多数家长都还是会要求孩子必须参加晚餐後的晚自习。
而那些没有参加晚自习的同学们常常会收获到被迫留下的学生们的欣羡。
尴尬笑了下，舒亭开口：「那回家复习不是也挺不错的吗？」
「唉呀！我们哪能跟资优生b呀！也不想想人家总是维持校排前几名？妈妈又是公众人物，自由程度当然b我们高罗。」拿起舒亭的原子笔把玩着，叶敏柔的语气酸溜溜，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夸还是贬，只能说让人挺不舒服。
舒亭直接拿走被把玩的笔，有什麽情绪也是快速压下，她加快速度将自己东西收拾好後背上书包，扯开笑容跟同学们告别：「那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舒亭再见。」
「明天见。」
「掰掰呀，大忙人。」
「呵呵。」
转过身背对同学跨出教室後，舒亭这才无声叹息，将教室内给自己的低频能量暂时抛诸在後头。
走出校门舒亭没有往平时常搭的公车站牌方向走去，而是脚尖转个方向，她抬起头睐着後山，脑海浮现今早听到的传说——後山的蛇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