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低矮、逼仄,连站都没法站直,木横梁上拉了一根电线,吊着个白炽灯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晕。
这就是小阁楼上的唯一光源。
阁楼高侧的那面墙边,铺着一卷铺盖,铺盖旁边放着一个皮箱,又装东西,又当柜子。
那就是路昭在这儿住的地方了。
方曜看着那铺在地上的半旧不新的铺盖,许久都没有说出话。
路昭走过去,蹲下来,把皮箱上散落的书本、笔记本和铅笔等杂物抱到被褥上,然后打开了皮箱,开始收拾。
这口大皮箱还是毕业时在首都买的,跟着他走过了德阳县、左安县,又走到宁海,虽然有些旧了,但皮子还很扎实。
皮箱里头放着几套夏季衣裤,一件旧了的厚外套,还有一些日用物品,东西很少,怪不得路昭说一会儿就能收拾完。
方曜走过来,蹲在他旁边,摸了摸地上铺着的褥子。
“这么薄,冬天睡不会冷么?”
路昭笑道:“宁海的冬天很暖和的。”
方曜沉默片刻。
其实他在高原上时,条件也很艰苦,可他自己吃苦时觉得没有什么,看见阿昭吃苦,却觉得难受极了。
“不过,宁海太潮湿了,冬天被褥里总是潮潮的,晒也没用,晒一整天,晚上睡一觉,第二天又潮了。”路昭把皮箱里的衣服重新叠了叠,空出空间,方便把外头的东西塞进去。
就在他收拾时,方曜余光看见箱子里有一闪而过的亮光。
“这是……”他伸手拎出了那个塑料小包,里头是一包碎金,但能看见那个小小的玫瑰花吊坠。
路昭:“……”
方曜抬起头看他:“你不是说这条项链弄丢了吗?”
路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方曜又看了看这小塑料包,想打开看看,路昭却一把拦住了他。
“别打开,都碎了。”他低声道,“这儿光线太暗,一打开掉在地上,找都找不到了。”
方曜愣住了,拿手指揉了揉塑料包里,发现这条项链已经碎成了许多小片。
“……这是纯金的,怎么会碎成这样?”
路昭抿了抿嘴,低头继续收拾。
方曜哪能叫他这么混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阿昭,回答我。”
路昭不得不对他对视,有点儿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在左安县发生了一点意外。”
“不知道是什么人偷袭我,从背后割我的喉咙,正好割在项链上,项链就被割进脖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