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在郑崇道的喊叫中慢慢地说到这里,手一推,轮椅下了斜坡。
郑崇道想挣扎,可是浑身瘫痪,除了手能勉强拍打扶手之外,再也做不了别的动作。他随着轮椅一路疾驰,爆发出绝望的嘶吼。
原处传来货车过路的声音,喇叭声刺耳,地面被沉重的车轮轧得震颤。
十几秒的工夫,郑崇道的一切声响便被这庞然大物盖了下去。
郑修眼睛一眨不眨,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爸,你死得好惨啊。”
…………
因为不确定对方是否还带了杀伤力更强的弹药,且还要保护周闻笛这个老者,谢之便没有在矿场久留。离开一段距离之后,直接叫了辆顺风车,载着他们直奔大松山。
虽然被这个像天神似的人给救了,周闻笛还是不太敢完全信任他:“你既然救了我,为什么不把我送回家?”
谢之取出纸巾,擦着沾满灰尘的手,“我担心那些人回去你家里堵截,还是先去我那里躲一躲。”
“……好吧。”周闻笛半信半疑。
谢之问他:“你认识刚才那两个人么?”
“那个绑我的老人我不认识,但另一个……”周闻笛想了想,“他最近买了我好几幅画,我很感谢,就允许他到家里来拜访。等熟悉一些,他就提出,希望我加入一个协会,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周闻笛一个六七十岁的人,被折腾这么久,还受了惊吓,能保持冷静已经不错了。
谢之便说:“那就不要想了,你先休息会儿,我帮你报警。”
周闻笛这才想起来,还没有报警,赶紧点头。但他不敢睡,也不敢和顺风车的师父搭话,现在对谁都保持怀疑。
直到回到大松山,谢之才算放下心来,把周闻笛请到家里之后,给明诚发了个短信,就去洗澡换衣服了。
矿山的空气太脏,这一趟下来,不光是太极服,连面罩上都满是灰尘。
客厅里静悄悄的,周闻笛身上更脏,就没往沙发上坐,站在茶几一旁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谢之洗澡之前,指着那部座机说,可以给家里报平安。他犹豫了一会儿,就去拨号了。
玉婵和沈晨躲在沙发旁边的角落里,悄悄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玉婵越看越怀疑,“傻小子,你见过这个老头么?”
沈晨木然摇头。
“奇怪,我感觉有点眼熟呢。”玉婵眉头渐渐皱起来。
周闻笛对着电话里说着:“我没事了,现在在大松山,这个地方好像叫松云华庭……已经报警了,你们赶紧来接我吧……我周闻笛行得正坐得端,什么都不怕……”
玉婵蓦然僵住,像是头顶上炸开了一道霹雳,“周闻笛……闻笛?!”
“快点,我现在又累又饿……你们来之前,记得和明诚师父说一声。”周闻笛只顾和家人诉说自己的遭遇和委屈,浑然不觉身后有一双血红暴怒的眼睛缓缓接近。
等他放下电话,回过头时,一眼就瞧见玉婵披头散发地飘在咫尺之处,近乎疯狂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