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红糖姜茶
“你的手机掉了，明天记得找江珊珊要回来。”沈逸泽低头，递过白清卿晾乾的衣物。
“对，我的手机！”白清卿这时才如同恍然大悟一般发觉自己的手机已经不在身边。
“平时成绩也不差啊，怎麽到了这个时候就笨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啊？”沈逸泽r0ur0u白清卿披散着的头发，“下次，记得给自己的手机设置开机密码，别随便给什麽人捡到。”
白清卿嗯了声，忽然间反应过来什麽，转头问：“你怎麽知道我手机丢了？还知道手机在江珊珊那里？”
沈逸泽拿下挂在墙上的围裙，故意转移话题说道：“喜欢吃什麽？咖喱吃吗？”
手伸向土豆的时候停顿了下，又说：“还是不吃咖喱了，清汤吧。”
“为什麽不吃？”白清卿话没说完半句，小腹处突然一阵ch0u搐，像是肠子都绞在一起的感觉。
“厕所洗手台的柜子里有卫生棉。”谁能想到一本正经系着围裙挥着锅铲的沈逸泽嘴里会说出卫生棉三个字，不过他看上去不会做实际上会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白清卿捂着肚子走到马桶边坐下，自己果然是来了例假，打开柜子里的小ch0u屉，里面清一se摆着的是她常用的那个牌子。
不知道为什麽，自己的鼻头突然就酸涩了起来，眼前也一下子模糊了起来，她连忙抹掉自己氤氲起来的眼泪，换好卫生棉走出厕所。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杯泡好的红糖姜茶，是温热的，现在喝的话刚刚好。
“下次出事了，第一时间找我，我好歹也算是你……”r0ut上的男朋友。
“谢谢你，沈同学。”白清卿捧着玻璃杯，喝了小半口打断了沈逸泽的话。
“嗯，都是同班同学，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听到沈同学三个字，沈逸泽将後半句又咽了回去。
原来，只是同班同学的吗？
生理期的nv孩子格外的敏感，可她明明被江珊珊校园暴力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这麽难过。
她很想争气一点闭住自己的眼睛，可是不论自己怎麽用力，眼泪就是能从各种缝隙里流出来，滴到自己手里捧着的红糖姜茶里。
“好了。”沈逸泽从白清卿的身後环住了她，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的心跳交叠在一起。
“唔……呜啊……”一整天的委屈在这个拥抱下释放，白天被沈逸泽忽视，被江珊珊挑衅，在这一刻都算不上什麽了。
她从小父母就忙於工作，在她看来，现在这些钱就已经足够一家人生活的了。
可是父母并没有满足于现状，还是拼命的工作，他们并不知道她最缺的不是钱，而是ai，是一个能像现在这样在她受到委屈的时候给予的ai的拥抱。
“吃完我送你回去。”
“嗯。”
白清卿从来没有让自己的父母接送过自己，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的父母是做什麽工作的，若是真的要b起有钱的话，未必b不过江珊珊，只是她并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个真相。
她在上一个学校就是因为被人知道了自己父母的真实工作，严重妨碍了她的学习生活，这才转到了溪西中学。
现在回过神来，似乎沈逸泽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和她很像，又和她不像。
他的家里，连父母的照片都没有。
“沈同学，为什麽你家里，伯父伯母一直不在家的样子？”
她终於问出了困惑很久的问题。
“我父亲si了。”沈逸泽停顿，“饭应该好了。”
他好像对母亲似乎并不想多说，但没有说去世应该还是活着的。
沈逸泽从记事开始，就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亲。
从有记忆开始，沈妈妈总是每天白天睡觉，晚上上班，清晨再喝的烂醉回家。
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懂事，不能给家里添麻烦，有别的小朋友欺负自己也不会跑回家找妈妈哭诉，因为他知道，妈妈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吵醒自己的妈妈。
但是一切还是没有如他想像中的那样顺遂，从他七岁那年上小学开始，从认识了那个nv孩子开始，他的妈妈就开始变的奇奇怪怪的，甚至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上学。
可是家里没有书让他学习，也没有移动设备能够让他上网冲浪，关在家里的後果除了耽误下去没有别的。
沈逸泽都知道这些的，他都明白的。
那些打在他身上的伤口，每一个都在告诉他，你有错，是你自己不乖，妈妈才打你。
他还记得那个nv孩子发现他身上的伤口的时候，拉着他去告了老师状，老师问他疼不疼，他说疼的，因为打在身上都留了疤了怎麽能不疼。
可要是知道之後的事情，他肯定会说不疼的，还会说这些都是自己摔的，绝不会说是妈妈做的。
可是那群人还是粗暴地进入了家里，强行带走了他。
好在妈妈很快就来找他，虽然关着他不让他上学，可是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怎麽都是好的。
但是好景不长，那群人还是很快找到了他们新搬家的住所，带走了他，任他哭得声嘶力竭，还是没能让那群人心软和自己妈妈在一起。
等到很多年以後自己才知道，妈妈是未婚妈妈，孩子是她某一天晚上遇上的所谓真ai，说好的回家之後和前妻离婚就来娶她，却让他妈妈空等了那麽许多年。
就这麽等啊等，等到了沈逸泽长大，为了攒够上黑户口的钱，沈妈妈又重新做回了自己以前的皮r0u生意。可是年纪大了，又是生过孩子的，哪还能接到什麽像样的单子。
只要没有生过这个孩子就好了。
这麽想着，第一次下手的时候就把沈逸泽按在澡盆里。
直到他小脸涨的通红挣扎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恍然醒悟，颤抖着手一边哄着沈逸泽一边後怕如果自己真的害si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往後的日子该怎麽过。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加，日子一天天变得难过起来，生活压力越来越大，心底里藏起来的那点又开始躁动不安，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仿佛扬起来那个巴掌的瞬间，什麽烦心事都可以解决。
这是她自己的孩子，只要不弄si，或许可以，或许真的可以。
於是开始不给饭吃，不给管理家务，沈逸泽总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在学校一直都是最听话的那个孩子，可是还是得不到妈妈的喜欢。
直到那群人将他和妈妈分开，那时的他已经有一年没有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了，窝在家里什麽也不懂，那群叔叔告诉他，只要自己能考上第一名，就告诉他妈妈在哪里。
他只是用了四年的时间，就学完了小学的所有课程，还提前其他同学一年。
但是见到的却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妈妈。
以前的妈妈虽然打他骂他，可是还是一个会说会笑会在半夜给他煮宵夜吃，有血有r0u活生生的妈妈。
可是现在的妈妈却是一个痴痴呆呆，看到他脸上也没有什麽表情的普通nv人。
上了初中的他因为成绩优异，被私立签下，只要保持优异的学习成绩，学校就会给他提供食宿和生活费。
如果代表学校积极参加全国x质的b赛，只要拿到名次，就能拿到丰厚的奖金。
他不只是为了钱，也为了那个疯疯癫癫的母亲。
妥协了。
“妈妈？”
沈妈妈在jg神病医院表现良好，破例提前出院，沈逸泽为了方便照顾沈妈妈，从学校宿舍搬回了家里来住。
这是照常的一个双休日，沈逸泽并没有什麽朋友，所以他的闲置时间都是在家里自己看书学习复习，并没有其他的娱乐项目。
为了应付一些b较复杂的题目，也为了能够及时关注到妈妈的病情，他买了一只小灵通备着。
可是这一天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的手机，特意跑到邻居家去拨通自己的手机号码，却是能够接通的状态，但是手机又不在身边，就很有可能是掉在哪个地方了。
沈逸泽拜托邻居不要挂掉电话，他回家去找手机，一开始还找不到手机，可是後来仔细听会发现手机的声音就在妈妈的身上。
“妈？”他知道沈妈妈现在的神志还不够清楚，但能够保证她已经没有危害人的倾向了。
手机铃声就响在沈妈妈的身上，但她却忽然对着沈逸泽笑了笑，然後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那只手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手了，上面的无名指像是被y生生咬掉一般。
“妈？我的手机在你那吗？”沈逸泽有些害怕地後退。
“手机？手机？”沈妈妈喃喃道。
她的目光呆滞，眼神空洞，仿佛没有听清楚沈逸泽在说什麽，她又重复了好几遍。
突然沈妈妈的眼睛里像是有了光一般，手胡乱地0着沈逸泽的身t：“儿子，儿子？学习了一天，累了吧？”
沈妈妈领着沈逸泽来到厨房，灶台上还烧着一锅热汤，正是煮的正旺的时候，还在鼓鼓冒着热泡，不时顶起锅盖。
但是那锅汤的颜se看上去特别的奇怪，沈妈妈上前一步关掉了灶台的火，用她的右手拿着锅铲，再用她不完全的左手端着汤锅准备倒汤。
那是沈逸泽见过最黑暗的菜肴。
里面煮着她妈妈的无名指。
“吃啊儿子？”沈妈妈拿着筷子夹起那根手指递到沈逸泽的嘴边，“你怎麽不吃？你小的时候最ai吃我做的菜了，怎麽长大了，就变了？”
她突然生气极了，一把将滚烫的热汤掀翻在地，好在沈逸泽坐在桌子另一边没怎麽烫伤，倒是沈妈妈，一锅热汤几乎全倒在她自己的身上，可她似乎毫无察觉一般，一点痛觉都没有。
就像被咬掉的那根手指，一点也没有知觉。
“你和你那个负心的爸爸一样，天底下的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说变就变。好好的喜欢吃的，怎麽就不喜欢了？”沈妈妈还举着那根手指。
沈逸泽怕极了，他想跑出去叫人，或是打电话报警，可是妈妈就坐在靠近门的位置，他一想到小的时候只要自己想要逃跑就会马上抓住，再大了的时候他就不会逃跑了。
他会任由对方对他又打又骂。
“孩子，你没事吧孩子？”沈妈妈像是突然恢复了神志，跑过来拥抱着害怕的瑟瑟发抖的沈逸泽。
“没事吧？妈妈在这，爸爸不要你了妈妈还在。”她一边拍打着沈逸泽的後背，一边轻声安慰着。
可是不一会她又0着沈逸泽的小手，一点一点摩挲：“你长的可真像你爸爸啊？”
“你的眉眼，你的笑容，就连眼角的泪痣都长得一模一样。”
她越说越急，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好像能直接把沈逸泽的手捏断似的。
“啊！妈妈！”沈逸泽看着狠狠咬住他的手的沈妈妈痛苦的喊道。
那牙口的力道仿佛要把骨头咬碎一般，沈逸泽忽然想到那锅汤里的无名指。
他的手指，会不会也像那样被y生生咬下来？
“清卿，你今天放学以後，尽量找个男同学陪你回家吧？”杨雪熙凑到白清卿跟前悄悄说着。
“怎麽了？这麽紧张兮兮的？”白清卿顺手划掉一个错误答案，感觉作业做得差不多了，很习惯x地拿起沈逸泽做好的作业本校对答案。
“我听说江珊珊要找人弄你一顿。”杨雪熙看一眼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沈逸泽，“你和沈逸泽家同路吗？要不让他陪你回家？”
白清卿摇摇头，岂止是不顺路，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呢。
“啊那怎麽办，要不你去告老师？”
“没凭没据的事情，老师不会相信的。”白清卿咬咬自己的笔头，错误率b起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少多了，这还要多亏了沈逸泽的谆谆教导呢。
“好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回自己座位上去吧，快要上课了，小心被老师看到。”
白清卿知道杨雪熙自己本身也算是“困难户”，她家没有什麽占优势的家庭背景，在学校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对象，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冒着会被江珊珊她们发现的危险过来告知今天傍晚的埋伏。
看来等会得趁着下课时间去厕所发一下消息给司机，让他傍晚的时候过来接。
但一想到自己家里司机来接她的话就会暴露一直隐瞒的家世，想了想还是推醒了沈逸泽，反正正好上课铃也响了。
“g嘛？”沈逸泽睡觉被吵醒声音还有些沙沙的。
“你等会回家，带我一个？”她稍稍凑近，“就带一段路就好，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我的。”
“哦。”
也就是避开几个小nv生，沈逸泽是自己骑脚踏车的，应该没多久就能拉开距离。
到傍晚，白清卿拎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带起沈逸泽的衣袖，拉着对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自行车棚，见江珊珊几个nv生没有追上来，松了一口气。
沈逸泽将装了没几本书的书包斜在肩上，脚一踩地面，手握着自行车把，头扬了扬：“坐。”
没想到这麽容易就甩开了江珊珊她们，白清卿开心地松开捏住沈逸泽腰间衣服的手，张开双臂拥抱一路上的风。
沈逸泽车子摇摇晃晃好一阵，晃得白清卿有点害怕，他一个急刹车，她就撞上了他的後背。
“手要放好，别做危险的动作。”他将白清卿捏在腰两边的手往里拉了拉，环住了自己的腰。
“嗯。”白清卿没忍住，脸刷的就红了起来，索x她坐在後座，沈逸泽也看不见。
“哎，你转学过来这麽久，有没有去成滨玩过啊？”沈逸泽开了话头。
“成滨？”白清卿摇摇头，想到沈逸泽似乎看不见自己摇头的样子，开口回复，“没有。”
“那明天放假，我们一块去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