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itel2
剧院一层的调度室里,电视机虽被关掉了声音但依旧照常播放,画面在镜头的切换下如倒计时般闪过数位和录影。
——‘1971’——‘伯明罕’
——‘1975’——‘蒙特利尔’
——‘1979’——
在‘1979’的数字出现後并未跟上申办地的城市名,只是草草闪过一些运动会入场画面。
但施密特知道,那届被大半个世界所抵制的莫斯科奥运会,最後只有欧亚集团的家伙们在那自娱自乐,成了笑话。
萤幕再次跳动,‘1983’几个字眼醒目地占据了整个画幅,接着烟花绽开,跳出法语书写的‘法兰克福’字样。
调度室里没什麽椅子,众人都只能靠墙歇息。
“施佩尔主席车队安全到达,元首峰会照常开始。”接线员蹲在电话线旁的角落里,曲起膝盖,把本子放在大腿上,手忙脚乱地一边戴上听筒一边进行文书记录。
“局长,你说发生了这种事,主席会取消接下来的出访吗?”
福格特帮忙擦了些药,又简单包紮了下,抬头望着施密特,小心翼翼地发问。
“他是不会让去年那种笑话重演的,明眼人都知道现在的外交困局,建交国家大都是第三国际的这些盟友,而且,耶拿的sao乱…”
听闻一旁的木质楼梯间传来脚步声,踏板吱嘎作响,施密特收了话头。
他看见诺伊曼像个没事人似的跟手下议论着小队分配,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就箭步向前拦住了诺伊曼。
袖口被扯,诺伊曼凭惯x转了个身甩了开去,但这回轮到衣领被施密特牢牢拽住。
“你怎麽可以s杀嫌犯?!”施密特大喊一声,随後低沉地说,“两发子弹都打在脑袋上。”
从刚才的轻微碰撞中,施密特已经判断凭藉诺伊曼的力气,在格斗上同样也不是那夥杀手的对手,但另一个目标也是她击毙的。
‘啪’
诺伊曼打掉了他的手,随後有条不紊地整了整衣襟。
“在这之前,你就不该被弄ren质。”
施密特哑口无言,只能徒劳地怒视彼此。
“再回去包一层吧,脑袋上的血,都滴下来了。”
诺伊曼转身离去,留下施密特一人在原地目送。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不过诺伊曼司长峭壁一般的x膛,确实让施密特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nvx的身份。
法兰克福,布雷默大街
“““推翻施佩尔独裁!权力归於工会!”””“““推翻施佩尔独裁!权力归於工会!”””
原约翰·沃夫冈·歌德-法兰克福学院,现土地与劳动大学的数万学生们走上街头,他们堆起街垒,拆毁封锁线,举着标语牌竭力声讨。
汹涌的呐喊声仿佛就快跨过缅因河,掀翻对岸高立的人民军搜查中心和法公社总领事馆。
玛蒂娜·希尔沉默地站在窗边,静静注视着脚下街道发生的一切。
那些被人群b退的治安官,他们x口上的对讲机忽然都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位於主教座堂以北街区的人民保安厅里涌出了大量防爆员警。
戴着头盔身穿防弹衣的武装军警黑压压地扑了过来,宛如狼进羊群,清一se的防爆盾加警棍对上了赤手空拳的学生。
一时让人分不清这支队伍和当年帝国老容克手里的那支国防军有何区别。
大部分平民慌不择路地四散逃窜,勇敢些的俯身上前与军警对垒,然而在互相挤压掣肘间,无数人被推倒、掀翻、踩踏。
军警们一手持盾冲撞,另一只手挥舞警棍朝着眼前还未倒下的,朝已经倒地抱头蜷缩的,朝小腹,朝脑袋,朝後背砸去。
天空中不时有‘嗖’的声音划过,带着长长的白se烟状尾迹,落入人群,那是催泪瓦斯。
“下课了,还不走吗?”
教室走廊依然很安静,无论老师学生都像司空见惯了一般,身旁有同伴招呼她,希尔点了点头,无声地跟在队尾。
大学因为示威游行的关系早早宣布停课,所以刚才上的其实是生产技能培训课。
希尔挽着塑胶做的钳工篮,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後抬起胳膊抹了把脸,稍显稚neng的白皙脸颊上又多了几道淡黑se的印子。
下楼梯时一gu刺鼻的气味袭来,学生们都熟练地弯腰低头,用手肘掩住口鼻小跑通过。当走到库门前,那gu味道变得更呛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栅栏外人群呜呜喳喳的哭喊声。
“求你们了,开门吧”“求求了”“同学,求你开开门吧”“同志!开门啊!”
希尔漠然地往前走着,没有刻意回避目光,也没有过分热情地探头探脑,始终保持与墙壁两三米的距离,经过一双双穿过栅栏间隙、不知伸向何处的手,那些手在她背後挣扎着。
同学们都走了,她是最後一个,呼喊声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踢踏踢踏’
回程的脚步声在她脑海中清楚地游荡,接着,是cha销拔开的金属摩擦声。
再然後,是推搡,踩踏,滚到地上的一个新的催泪瓦斯,浓烟弥漫,气管和肺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眼睛睁不开了。
不知何时,她的头发被身後一只大手扯住,在肚子上结结实实挨了几棍後,她昏倒了。
深深的y影笼罩在房间里,房间没有开灯,与白天残酷的喧闹相b,这里安静得可怕,男人扶着头,沉默地靠在椅子上。
一串急促的电话铃打破了凝固的画面,放任电话足足响了四段之後,男人伸手拔起听筒。
“喂…对,是的…”
将听筒重新放回,他长叹一口气。
希尔在劳动教育所的观察室里醒来,说是观察室,其实就是简易牢房,里面挤满了人。
一个警督正用警棍ch0u打着靠近牢房门口的人,帽子上红se的星星随着他手臂的摆动跟着摇晃。
“这群狗崽子,以为——”一棍挥下。
“——父母花钱——”又是一棍。
“——供你们上学——”警督连劈两棍,穿衬衣的男学生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就是让你们来g这种事吗?”接上一脚足球踢,警督涨红了脸。
学生们好似受惊的企鹅群,面对海狮,一个个都手脚并用地夺路逃命,紧紧贴着墙面,後背都快把墙给蹭倒了。
希尔还是一副无jg打采的模样,r0u了r0u眼,侧身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与我无关,我要回去了。”
这大概是她今天从下午开始说的第一句话。
警督磨牙冷笑,掂了掂手里的棍子,又抡了两下,刚打算发作,却被身後赶来的同事们叫住了。
几人在牢房门口耳语了一阵子,说罢,警督正了正帽檐,而後气愤地把棍子摔到地上。
“喂,你们几个!都可以走了,算你们走运…”
警棍哐啷当地在水泥地上弹了几下,又翻滚两圈,撞到铁柱,不动了。
希尔走出劳动教育所,後面的学生挥手朝她打招呼道感谢,但她都没有搭理。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借助头顶亮着光的教育所招牌,当然,这也是方圆可见唯二的光源了,希尔发现原本挽在手里的工具篮不见踪影,这让她稍微有些烦躁。
不远处,一辆奥迪100c2亮着近光灯,光束里,灰se的扬尘轻轻飘动。
希尔不紧不慢地向车靠近,当车门打开时,露出了坐在主驾的人的身形。
男人在y影中,半边脸被教育所频闪的灯光照亮。
“谢谢伯父!”“辛苦伯父你了!”“再见啦!”
学生们远远地朝这边喊话,又一次热闹起来。
但希尔只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又不是我爸。”嘴里小声嘀咕道,这大概就是今天的第二句话。
施密特透过後视镜看着希尔,他并不奢求获得感谢,可希尔小声嘀咕的举动还是被看在眼里。
鋥亮的後视镜里,虽然施密特的眼神中有诸多不满,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希尔说的没错,他不过是这个nv孩子的监护人而已。
下车前,施密特轻声嘱咐道:“下次不要再和这些学生ga0什麽示威游行了,好好读书。”
希尔没有回应,甚至懒得辩解。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
次日,史塔西总部,格林贝格
福格特将一叠档递给施密特局长,并加以解释道:
“关於上次在巴黎的行动,我们最终得出结论,暗杀任务的执行人就是那两个人,可他们都si了,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揪出幕後主使,你想啊,求生yuwang如此强烈,很符合雇佣兵的特质…”
福格特突然意识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捂嘴笑了起来,“啊啦,局长肯定早有判断,是我多话了,那就先不说这个。”
“部长召开了会议,因为巴黎的事他好像被国务委员会那边给批了。我们侦察局已经在巴黎、里昂、斯特拉斯堡召集探员进行走访。二十二总司和二十三司则是在调查巴黎出访期间的参与者,之後会将有嫌疑的人全部转移到人民军搜查中心。”
“总之——”配合话语,她弯腰在施密特手上翻找起档来,最後呈现在施密特眼前的,是某个人的档案。
“总之韦塞尔部长已经有了人选,”福格特指着照片上的人继续解释道,“他是这次巴黎元首峰会对外引资代表团的随行人员,部长说他就是‘红手套’,这次的事件,也是他策划的。部长在他办公室等着局长您呢,还有…诺伊曼司长也会一起过去…”
福格特有点遗憾地向施密特局长摆摆手。
施密特没有理会,而是锁紧眉头,嘴里默念了一遍,‘红手套’…
红手套,据传闻是多年前德意志国情报局snd安cha在史塔西的间谍,在那次大战时便为东德发挥了巨大的价值,是施佩尔主席钦点的铲除对象。
那条无能的老狐狸…施密特在心中暗骂。
格林贝格,史塔西最高负责人办公室
韦塞尔部长翘着腿坐在主位,手里夹着一支烟斗,见施密特与诺伊曼两人到来,便把烟斗调了个头,用木柄点了点两旁低矮的皮革沙发,示意二人落座。
好些烟丝被掸出了烟灰缸,落在桃huax木桌上,看来这位矮胖男人的心情并不好
“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把基辛格教授认定为东德间谍‘红手套’,把他和刺杀一事联系起来,写成报告递交给中央办公厅——”
没等胖部长说完,诺伊曼突然身t前倾正se道:“但是,还没有同dgse公社对外安全总局那边共用过情报,这样就想证明他和东边有联系,未免——”
“喂,诺伊曼司长,”韦塞尔的嗓门明显大了起来,“他们事先就知道主席行程的每一个细节,为什麽你没有在出访巴黎前检查好随行团的名单,亏你还是第二十二总司司长?嗯?!办事不利,每每出乱子!正是因为如此,部长会议那帮人才想要取缔史塔西!”
韦塞尔在座椅扶手上猛地一拍,肥大的肚腩近乎上升到x口的位置,但最终还是缓缓落了下来,他深深叹了口气。
“马上让他招供,如果处理不好这次巴黎的事,你就卷舖盖走人。”韦塞尔抿了下烟嘴,而後把手一挥,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诺伊曼的脸上并未表露出慌张,她颔首致意,跟着站了起来,施密特也一样,但自始至终只是默默注视着两人。
“还有,斯库尔计画怎麽办?”
诺伊曼看似不合时宜地再度发问。
“怎麽了?”
胖部长不耐烦地回应道。
不过在施密特看来,老无赖或许甚至都忘了有这件事。
“就是在格赖夫斯瓦尔德的登陆行动,原计划在後天淩晨展开。”诺伊曼倒是有耐心向这老家伙解释。
“那後天去不就行了,还问我做什麽?”
“这是成功率极低的行动,收集ssnschwarzenne黑太yan武器情报的工作,或许暂时,还是先让已经派驻到海外的探员做吧。”
施密特也加以补充。
“让我现在取消吗?这可是主席批准的行动。”
韦塞尔穿过沙发,抬眼看了看两人,甩下一句‘行动继续’後,便回到了他的办公桌。
一面黑红h的国旗垂在角落,上头金se的齿轮嵌星显得格外惹眼。
“这是主席此次的访英日程,签完字就出去吧。”
韦塞尔将档往桌上随手一扔,施密特接过,整理好後放在矮沙发旁的茶几上,并把西装口袋上别着的钢笔递给诺伊曼。
yan光透过几扇宽敞的落地玻璃窗,洒满了这间18世纪沙龙风格的办公室,光的粒子散落在诺伊曼淡金se的长发上。
从光洁的额头,到那形似雨滴般爽净的耳轮,有如蒙上一层灿烂的面纱。雪白的肌肤,不施脂粉的素颜,顺着颈项修长的曲线,有几处不起眼的疤痕和淡淡的烧伤。
‘赫尔米娜·诺伊曼’
她写的字很漂亮。‘赫尔米娜’…施密特在心中默念。
这是他第一次得知nv人的名字。
在‘侦察总局’那一栏里七歪八扭签完字之後,施密特抬起头,却堪堪撞见诺伊曼有些不悦的眼神。
“这中央委员会直属的差事,还真是磨人。”
部长办公室的大门刚关上,诺伊曼便抱怨起来,不过施密特依旧冷着脸,像是劳动培训课被老师特意留到课後的学生。
“我可能在军中呆的太久,不太习惯,政治方面,还请指教。”诺伊曼有些头疼地按着太yanx,喃喃道。
竟然会主动找自己闲聊,这在施密特眼里算是件怪事。
施密特看着她,右手握拳,拳峰在嘴前抵了抵。
诺伊曼一脸疑惑地跟着0了0自己的嘴唇。
施密特有些傻眼,低下头轻声说:“政治的第一步,就是料想那条老狐狸耳朵尖得很。”
诺伊曼一时间愣住了,一双大眼圆睁着。待反应过来後,她扬着下巴飒爽地抬手甩了甩头发,留下一句‘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便走开了。
仅仅不过一瞬,像是冬日清晨的蜉蝣那般,但施密特还是留意到了诺伊曼脸上刹那间的飞红。
nv人在走廊遇上了等她许久的下属。
“司长,准备得差不多了,基辛格教授那边,可以进行收尾。”
“二十三司6号室空着,带他去那。”
诺伊曼沉下脸,再不见先前的哪怕一丝影子。
名叫莫德罗的尖脸男人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下走去。
史塔西总部虽大,但到处都是窗户,光线照shej1n来,透过墙边绿植薄薄的叶片,映在暖红se的砖墙上。
莫德罗一边吹起口哨,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下楼梯,丝毫没有发现走在他後面的诺伊曼那紧皱的眉头。在这空旷而安静的地方,好似只有张扬的口哨声回荡。
莫德罗越走越深,从二层到一层,从一层逐渐进入地下,白昼沉沦,坠入地平线,不再有窗户的怜悯,光线逐渐变得暗淡,暖se的砖墙逐渐被ysh的水泥所替代,口哨声也不再是唯一的声响。
微弱的蓝se冷光中,到处都是直cha穹顶的漆黑树影,时不时有水落下,一滴,两滴。
细看才会发现,那些树影净是些淩厉的铁槛,铁槛组成一排排牢笼,顶端被陷落的天花板压得喘不过气,而滴落的‘水’,则带着腥臭味。
莫德罗依旧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音调不高不低,同在楼上时没什麽区别。背景中连续不断的凄厉惨叫,与口哨声混合,形成一gu诡异的和声。
铁门打开,莫德罗对着两旁呆板的墙壁随口说了句‘辛苦了’,继续大步向里。
由恼人的口哨、鞭打的劈啪作响与哭喊组成的乐队,直到莫德罗走到一堆摊在地上的r0u块跟前,才止声。
“喂喂喂,怎麽总把人的关节给卸了呢,重要的是情报才对啊。”
莫德罗朝r0u块跺跺脚,原来这就是韦塞尔部长所说的基辛格教授,只不过已经痉挛到昏迷了。
牢房边的‘主治医师’听闻莫德罗的声音转过头来,他正在吃午餐,一盘上好的德式烤肠拼盘,对他而言,莫德罗的话算是一种夸奖。
如今风头紧,为了做好表面工作应付委员会,要在无明显外伤的情况下对疑犯施以最大的痛苦,正需要‘主治医师’这种人才。
“来,给他穿上衣服,送到二十三司下辖的6号室。”
“““是”””
“代号是‘红手套’,隶属德意志国国防军第二十五装甲掷弹兵师,snd德意志国情报局特工,通过潜水艇穿越易北河劳恩堡段潜入,明斯特大学政治经济学系——”
“——等等,等等,那个,”脸已经扭曲到看不出原本样貌,紫红的脸颊肿得盖过眼睛,这个被称作基辛格教授的人打断了诺伊曼的陈述。
施密特背着手,站在单向玻璃後面,观察着这场残酷闹剧。
诺伊曼放下手中的资料表,抬头看向一桌之隔的基辛格教授。
这位昨天还一身西装在大学讲课的学者,如今只能缩在一件皱巴巴的带血衬衣里,两根袖管直gg挂在那儿,因为他的胳膊全被卸了。
“怎麽可能是间谍头目呢,”教授哀求道,“我,我真的是基辛格,只是一个ga0学术的,委员会邀请我作为顾问参与代表团访问,我,我我我有委员会寄给大学的书信——”
“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啊?!”
站在诺伊曼身後的莫德罗主任冲上去便是一记掌掴,教授连人带椅子应声倒地。
施密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录音仪白se的磁带轮盘还是那样缓缓旋转,不知停歇。
“听好了!你的同夥一个个都已经招供了,你就是‘红手套’!”莫德罗继续威胁道。
“谁,谁啊,谁诬陷我是‘红手套’的,我要找他对峙,这,这是诬陷…是诬陷…”
诺伊曼仿佛一位局外人,没有制止属下,也没有丝毫怜悯,只是双手抱x,静静坐在那。昏暗的灯光下,她融在灰se的y影中,冷冷看着这一切。
“坐下!”莫德罗一声大喊,教授便乖乖照做。
“来,”莫德罗按住基辛格的脑袋,凶狠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你加入这次的出访随行人员,把主席行程偷偷泄露给东边,去暗杀他,对不对!”
“没有的事,我怎麽敢啊…怎麽敢…”鼻涕眼泪从这个老男人脸上肆意流下,用一种近乎下跪的方式恳求着。
“抓住他。”莫德罗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整齐叠放在一旁空置的椅背上,同时两个探员上前架起了基辛格教授。
福格特揪了揪施密特的袖口,踮起脚在局长耳边轻声说:“这样下去,又会闯祸的吧。”
“别杀我!别杀我!救命啊!————”
凄厉的惨叫隔着玻璃与传声器一同响彻整个地下室。
‘哢’
施密特按下按钮,录音中断。
同日傍晚,法兰克福市郊,贝根镇
一个店员开着小货车停在街角的洗衣店门口,车上满载着临近街区收来的衣物。
他抱着满车厢的衣物进了店,又分户装好放入衣篓,随後关上店门,挑了其中一件衬衣来到内部隔间。
橙hse的台灯下,一张密码表平摊在衬衣旁,店员用笔写写画画,最後誊抄为一句德语:
‘红手套:斯库尔计画将派遣特种作战队…’
1949年1月,莫斯科郊外的元首府邸
胜利者,全俄罗斯的元首,伯里斯·萨文科夫即将迎来自己的70岁生日,一幅由俄罗斯人民共和党nrpr党务宣传部印刷的世界地图被装裱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很快,这份印刷品将会把祖国的荣耀与高贵带到世界各个角落。
他满意地扫视着俄罗斯母亲新的势力范围。
在欧洲,东德,波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甚至还有百年来的si对头土耳其,都被他收入囊中。
在更西方,根据《多l多协定》,俄罗斯将获得贝根,以及奥福特铁路贯通挪威、瑞典、芬兰三国的铁路大动脉的控制权。
这将使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两百年来第一次突破日德兰海峡的封锁,不再被那群工团疯子所掣肘。
只是说到协定,萨文科夫当然清楚,这种纸面上的东西在没吃进嘴里之前其实都不作数,这件事,本应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元首把刚才秘书递给他的书信扔在桌面上,他猜到肯定又是莱茵哈德·海德里希这个德国蛮子在请愿对西德开战。
是的,要不是不列颠联盟那夥人煽动叛乱,仰仗海军抢先占领了特l德拉格和北挪威,又保下丹麦,致使如今这个北海统合国残缺不全,这帮子瑞典人大概率是会将他的战利品拱手奉上的。
海德里希从去年年初就嚷嚷着要统一,但已经被萨文科夫用准备不足的藉口回绝了三次。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打算把这些烦心事暂时抛诸脑後,而且生日宴上北海统合国民族团结党总裁于l克l克也要出席。
萨文科夫从没见过这个人,只是有些书信往来,甚至还被顶撞过几次,这让他对其很感兴趣。
元首重新拾起桌上海德里希的那份战争计画,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1949年2月5日,莫斯科方面向北海统合妥协,同意不再获取贝根和奥福特铁路
1949年2月7日,萨文科夫态度转变,口头同意了德意志国东德领导人的统一计画
1949年7月21日,中欧平原上的沼泽变得乾涸,战争开始
战争开始第四天,德意志国国防军占领汉堡
战争开始第六天,萨文科夫要求俄罗斯军事顾问不要越过12线西经12度,1945年第三国际与欧亚集团德国占领区分界线
战争开始第七天,不列颠联盟、婆罗多公社等国参战
战争开始第八天,不列颠联盟封锁北海航线,并在特l德拉格方面大量增兵
同日,北海统合国总理召见俄罗斯国驻瑞大使,强调如果第三国际越过12线,瑞方将参战。
战争开始第二十四天,国防军占领b勒菲尔德
战争开始第五十四天,国防军占领多特蒙德
战争开始第六十一天,不列颠联盟登陆卢贝克
战争开始第六十二天,法兰西公社红军西方面军边防部队进驻法兰克福
同日,德意志国向俄罗斯求援,遭拒
战争开始第六十五天,第三国际取得不来梅围歼战役胜利
战争开始第七十一天,北海统合国警告不要跨过12线
战争开始第七十四天,瑞方再次发出警告
战争开始第七十八天,第三国际联军占领柏林
战争开始第八十一天,北海统合国参战
战争开始第一百二十五天,萨文科夫秘密乘坐专机前往雷克雅维克,会见第三国际相关领导人
战争开始第一百四十五天,北德平原,战线回弹至12线附近
战争开始第一百七十天,北海统合国本土防线告破
战争开始第二百四十一天,北海统合国崩溃
战争开始第二百四十八天,欧亚集团领导的调停会议取得成功,宣布停战
埃森停火协议签署,规定两德分界线维持在停战时状态,即维斯马-埃尔福特一线
在不列颠联盟扶持下,挪威社会主义工人共和国成立
距离停战两个月後,俄罗斯国全面接管芬兰
距离停战三个月後,在双方默许下,宣布瑞典由国民自行组建政府,并不得加入任何军事联盟,成为中立缓冲国
1952年初萨文科夫病逝
法兰克福,缅因河北岸,博尔西加勒购物中心
施密特一如既往地板着脸,不过今天情况略微有所不同,因为身旁某个人的存在切实地让他感到麻烦。
“呜呣~”
福格特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松软的衬衣,领口处乾脆没系纽扣,白皙的脖颈大咧咧得坦露出来,甚至能看见锁骨。
施密特见状,随即将身上西服的排扣通通检查一遍,维持着一丝不苟的绅士行头,誓要与此人划清界线。
“局长,怎麽好像从来没见你犯困过。”
福格特擦了擦嘴角边方才哈欠留下的口水,又r0ur0u眼,全然像个放学後被父亲接回家的小nv生。
原来二人正在购物中心楼下的小酒馆排队买热蛋酒,倒也没事先约好,不过碰巧偶遇罢了。
施密特可没这闲工夫,只是他装陌生人的计画对福格特不管用,後者挥手打着招呼便跟了过来。
“出去透会儿气,我的那杯多加糖。”
施密特从皮夹ch0u了几张纸钞递给福格特,钞票上印着列宁和罗莎·卢森堡的头像。
“局长,要加多少呀,两茶匙够吗?局长,局长?”福格特大声追问。
路人的视线全看了过来,施密特头都大了,只得快步向外走去。
‘要不是她工作能力强,要不是她工作能力强…’施密特在心中安慰自己。
酒馆店面临街,旁边是几家服装店和餐馆,行至门口,施密特忽然远远地在其中一家nv装店里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着黑se短款西服的背影,淡金se的长发一束束细致绑紮,俐落地垂下一道马尾,每每摇头,都如摇曳的烛光在黑夜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