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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忠诚“黎朔。”宋景行的猜想得到验证,对着电话说出了这个名字,“他是露露在光中代课时的学生,找包喻的是他的姑姑。”“啧。”孟道生,“黎家的啊,难搞。”宋景行平时对平城的富人圈子并不怎么关心,问到:“怎么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孟道生悠悠开口,“这家子,多多少少带点疯。”黎莲。纪寒看着日程表里这个略显陌生的名字,陷入了思考。纪氏开始涉足前景大好的清洁能源,靠工业起家的黎家来找他谈合作,他并不奇怪。令他感到困惑的是,这位黎家的话事人为什么在合作八字还没一撇时就千里迢迢地从平城飞到美国特意找自己见面。效率太低,难以理解的做法。莫非她另有所图?很快,纪寒的困惑得到了解答。在结束会议后,这位精明强干的女强人“无意”提了句:“对了,纪总。我家有个小孩貌似去了你投资的某个电竞俱乐部?他年纪轻轻,做事没有考量,要是他给你添麻烦了,你就尽管来找我。”按理说,纪寒是那个电竞俱乐部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这利润分析报告都送不到他面前。可他出于某些原因,确实对这个俱乐部格外关心。要看更多好书请到:p o 18 x “明白,黎总放心。”纪寒淡淡地回答,“过些日子我就回国了,到时候会去找您谈合作的详细事项。”“怎么可能让他顺利回国。”林昼看向对面的人,温文尔雅的笑意下藏着的恶意让对方打了个冷颤。“之前安排好的事,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林昼垂下眸子,说,“至少再拖他一年,做得干净点,别被查出来了。”“是。”那人点头,拿出一个锦盒双手递给林昼,“林总,‘菩提水’也已经送到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出现在林昼脸上:“知道了。”屋里只剩下他一人后,少年纤长而白皙的手指打开锦盒,拿起里面的小瓶,放到唇边吻了吻。“姐姐,我好期待啊。”白露下午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从太虚园顺路买了些馒头当明天的早饭。明天早上没课,她计划呆在家看看书。天气又冷又干,她丝毫没有出门的欲望。“白露。”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白露回过头,看到黎朔穿着一件黑色的加绒卫衣,外面套着个牛仔夹克,迈着急促的脚步小跑向她。“黎朔。”白露和他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就穿这么点?”“我不冷。”黎朔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要一起吃晚饭吗?”“也行。”白露有点犹豫,“老是在这碰到你,还挺巧的。”某人很直白:“是我在等你。”似曾相识的对话。“你从那时候起,一有空就在这里等我吗?”黎朔点点脑袋:“嗯。”“啊?”白露很诧异,“可是你明明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事的话你可以直接发信息给我的。”“可是我没事。”黎朔实诚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么和你说,你肯定不会出来的。”还真是。白露脸忽然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走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黎朔用掌心托起她的手背,将一张卡放到上面:“这个给你。”白露不解:“这是什么?”“我的工资卡。”“工、工资卡?”信息量太大,白露反应不过来,一头雾水。“之前那个电竞俱乐部,通过了试训。下个月就算正式加入他们了,每个月有工资。”白露还是满腹疑惑:“这样但你把卡给我做什么?”“上交。”黎朔一本正经,“你是主人,应该给你。”那种涌上来的羞耻感把白露吞没了——他怎么还惦记着“当狗”这件事啊!他到底是怎么接受的?白露连忙塞回去:“我不用!你留着自己花吧。”“我爸说他中彩票了,给我看了他的账户,确实多了一大笔钱。”黎朔说,“他说治疗费的事情不用我操心了。”白露扶额真是编了个好生硬的理由,但是骗骗黎朔真是够用了“我下个月要去魔都了。”黎朔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不反感才放心靠近了一点,“我能打电话给你吗?”“嗯?你去那里做什么。”“俱乐部在魔都,我去他们的基地。”“那你不上学了吗?”黎朔摇摇头:“不上了。”白露的火一下子就冒起来了:“黎朔,你想好后果了吗?你还有半年就高考了!”“你别生气。”黎朔不知所措地握住她的小拇指,“我有认真考虑过。”“这就是你认真考虑的结果吗?”“对。”黎朔说。
明明不关自己的事,白露还是被气得不行,试图甩开他的手:“放——”黎朔接着说完了下半句:“我拿到保送名额了。”白露之前和学姐聊天看见她发过一个“小丑竟是我自己”的表情包,此刻她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感受了。她默默看了几秒钟黎朔,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无力过,只能有气无力地说:“黎朔,下次先说重点。”黎朔压根没理解她为什么突然发脾气又突然消了气,但还是本着“白露的话就是圣旨”的原则点点头:“哦。”“保送”这个词对于身为文科生的白露来说是一个相当陌生的词。回想那时候她在光中代课的时候黎朔那接近满分的数学和理综成绩,白露不由得有点酸。其实后来她了解黎朔后才知道,黎朔语文英语成绩没那么拔尖不是因为他不会。相反,这小鬼头英语词汇量、语法和口语都相当可以,分数考不高单纯是嫌看完那些昂长的文字太花时间,加上压根不把考试当回事,做了一半就失去耐心开始乱填。可能这就是天才吧白露默默想。提起“天才”两个字,可能很多人下意识想到什么牛顿、爱因斯坦或者梵高拉斐尔贝多芬这类的理科和艺术领域的人,很少有人第一印象是莎士比亚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些文学家。即使她一直成绩很好,也老被老师说聪明,但她其实从没觉得自己智商很高。再加上,那时候她眼里只有纪寒。纪寒何许人也。不说奥赛,什么bpa、ieo、nec这些商赛的奖也是拿到手软,高一的时候就被保送了,是嫌家里老妈太吵才天天去学校提前看大学的书。班主任也不怕纪寒给班上同学造成什么心理压力,因为在一众同学眼里此人已经超越了人类能达到的学霸范畴,属于学神了。而人类和神有生殖隔离,他们安心躺平卷普通人类就好。白露那时候听同学带着仰慕的语气说起那位传说中的纪寒学长,在下一节微机课上查了查bpa、ieo这些个英文字母是啥缩写后,眼泪汪汪地看向自己的数学卷子,心想:人和人的差别跟人和狗的差别都大——纪寒家的狗拿支笔是不是都能教自己数学了?孟道生也很天才。他身上那种年纪轻轻就活明白了的随意洒脱的劲,很多两鬓斑白上了年纪的人都未必有。白露记得以前纪寒和她提过孟道生也是保送的来着主要是此人成绩好不说,主打一个脑子灵活好使。孟道生算是白露认识的人里涉猎的领域最广的一个,什么术数、古董、道医西医,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他都懂,连不怎么上心的商业也能做得很出色,属于是舒舒服服地玩着把钱挣了。宋景行是这叁个人唯一一个正儿八经参加了高考的人。倒不是因为不优秀——他甚至跳过级,高考也接近满分。只是因为他定为目标的平城公安大学最着名的侦查学专业不招收保送生罢了。白露这会儿忽然想起来:宋景行大四在羊都实习遇上她的时候也没满十八,那他高考时岂不是才十四岁?十四岁高考,考了个接近满分的成绩深感挫败的白露欲哭无泪:世界上天才这么多!多我一个怎么了!还是同为文科生的林昼正常一点不过人家的家世,属于是直接生在罗马了。那时候的白露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关于林昼的想法有多少天真。黎朔看了眼白露变了又变的表情,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只能试探着问了句:“我能牵着这个吗?”说着,他抓着她大衣的衣带晃了晃。“啊?”白露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为什么?”“因为喜欢你。”黎朔语气认真,“可以吗?”白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不用这样的。”黎朔眼睛亮亮地看着她:“那意思是我可以牵你的手?”“那、那你还是牵着那个吧”“好。”他还真牵上了!白露路过店铺的玻璃门时看了一眼:距她半步的黎朔手里握着根细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那张看着冷淡、不驯又不好接近的脸此刻却显得很乖巧,还真的像只小狗一样。一只你下雨天给它打了下伞后就笨笨地跟在你脚边,献上所有自己忠诚与爱的、觉得非你不可的小狗。数日后。开完会的李茂推门进来,看到坐在自己桌前的白露,心里更犹豫了。“学妹,我回来了,麻烦你了。”一直在走神的白露听见他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学长,你看下,这个是不是好了?”凑过去的李茂看了一眼,差点喜极而泣:“对!我就说你运气好!多谢你今天过来帮忙啊,我请你喝奶茶。”“不用了。”白露摆摆手。她收拾放在李茂桌子上的书和本子的时候,靠在旁边的李茂好像有些心事,一直不挺地搓着自己冻得红红的手。他生硬地问了句:“学妹,你这裙子还挺好看的,你自己买的吗?”白露看了看自己袖子:“不是,是别人送的。”是当时孟道生送她的裙子。白露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仿佛感觉到李茂会说出一件她不怎么想面对的事。于是她几乎可以说是边把东西直接扔进了帆布袋里边慌慌张张地说:“学长,我先走啦。”“好。”李茂放下手,又看了她一眼。理科生的桌子都有种简约的凌乱感啊白露快步离开时想到。“等下,学妹。”李茂突然出声喊她,听得白露心里咯噔一下。“怎、怎么了?”她问。“唉。今天叫你来倒也不是真让你替我干活,其实就是为了这个。”李茂也很烦的样子,手插进自己的长发胡乱撩了几下,“就是我也很纠结要不要和你说,怕你难过,但是我感觉还是告诉你更好。”“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上次我在学校门口看到的那个送你来的男的?”李茂把手机屏幕放到她眼前,“我之前去魔都开了个会,昨天回来时在机场看到的。当时我觉得有点像,想着可能对你也有用,就顺手拍下来了。”照片上,背对着镜头的女人挽着孟道生的手臂。手里拎着行李箱、肩上还挎着个女款包的孟道生侧着脸看向她,带着微笑的表情。白露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李茂看她的表情,心里也有数了:“之前我们去的那个夜店你记得吗?那天晚上你提前走了,后来我喝得有点多,把东西忘那儿了。第二天去那儿取的时候,碰到二男二女在一个卡座里,你这个朋友也是其中之一。还真是巧,隔天他送你来学校的时候又碰上了,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只不过当时我没想起来。”“这样啊。”白露勉强笑了笑,“不过,也可能就是朋友聊天吧?”“学妹。”李茂叹了口气,“虽然我当时就是路过看了一眼,你朋友确实没什么,但是当时另外一个男的都上手摸了我也是男人,我很清楚男人是什么样的。你这裙子其实和当天一个女的有点像。我今天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那个女的就是你。但我又觉得吧,你说你在英国都没去过酒吧,加上你刚刚听到我话那反应你那个朋友可能是买一模一样的裙子同时送给很多人了。”“可我总觉得”白露低下头,慢吞吞地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要是还没和他交往的话,我觉得你再考虑考虑更好,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李茂晃了晃手机上照片,“但是确实有很小的可能性是两个误会,你直接找他问问也好。”“算了吧。”白露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学长。”“路上小心点。”李茂看了她一眼,“图片发给你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也可以来找我。”天气很冷,走在学校小路上的白露拉高围巾,遮住小半张脸。手机振动,是李茂给她发来的图片,还有一段安慰她的话。白露谢过他后退出,点开了自己和孟道生的聊天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天。孟道生白天的时候说自己这阵子有点事,让她注意天气,多穿点衣服,有事找宋景行。晚上的时候给她发来一张照片,是从落地窗前拍的平城夜景,说下次带白露来这里看。从玻璃上的反光可以看出房间的布置得很像酒店,床上甚至搭着李茂拍的图片上的那个女人的外套——不知道孟道生是没注意到还是不介意白露怀疑。有什么东西落在她的脸上,化成一小滴水。她抬头一看,是平城十二月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