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
都怪她看桂花看得太入迷,这下好了,又惹得他不开心了。
庄宴明不再出声,继续打头往前走。
这次宋怀玉学乖了,离他足足有两丈远,也不敢再走神去看头顶的金桂,跟着他来到一处宫门前。
“宁安宫”
青色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宁安宫’三个大字。
“陛下正忙于公务,宋姑娘就先在宁安宫里歇着,过会儿陛下便来。”
宁安宫里钻出个丫鬟打扮的侍女,宋怀玉看了眼身侧的庄宴明,又看了看跟前的侍女,问道:“陛下大概何时能来?”
“这”
侍女被问住了,关于陛下的事,她还真的不能妄议,不然是会被杀头的。
“一炷香后。”
庄宴明道。
“这样啊”
宋怀玉本来还想着快些见到宋清风,好早早离开这座宫城,眼下还需一炷香的功夫才能见到那位长宁女帝。
“宋姑娘便在宁安宫中等候吧,切勿随意走动,毕竟宫中侍卫手中的刀剑不长眼。”
庄晏明转身离去,拂来的风吹来他身上清冽茶香,宋怀玉背脊一凉,总觉着在庄晏明的那番话里听出别的意思。
“宋姑娘请随我来吧。”
侍女收敛面上绯色与眸中于庄晏明离去时的不舍,伸手邀她踏进跟前的宁安宫。
“麻烦了。”
宋怀玉踏进宁安宫中,一眼便被院中那棵开满花朵的金桂攫住视线。
团团簇簇的金橙色花朵将枝干挤得满满当当,延伸的枝干上都快要瞧不见绿叶,满眼尽是散发馥郁芬芳的花。
“哇”
她小声惊呼。
侍女:“这棵金桂乃陛下亲手栽种,每至秋来,这棵金桂开的花是最盛的。”
“难怪如此”
宋怀玉走近,脚下落得全是金橙色的桂花,心道自己的鞋底肯定也都是桂花的香气。
“烦请宋姑娘在此稍作休息,我去为宋姑娘备些热茶糕点来。”
侍女将宋怀玉送进宁安宫中后便走了,独留宋怀玉站在廊檐下四处环望。
三面高墙足有三人高,青墙琉璃瓦,与正统历史中的紫禁城完全是两种风格,前者有江南水乡的柔美精致,后者则极其恢弘华美,相较于后者,她反倒更喜欢长宁的皇城,不似紫禁城那样,给人过于压抑的华美。
“要是能捡点带回家做桂花糕就好了。”
她站在桂花树下,嘟囔道。
“宋姑娘,你若是想的话,是可以摘些回去的。”
侍女闻言笑道。
“真的可以吗?”
宋怀玉砸吧砸吧嘴,她的月事快到了,每逢这几日都想吃些甜的。
“是的宋姑娘,宫中金桂种得极多,每到这个时节,膳房里的桂花多得都扔了,所以有时我们也会摘些桂花做些小食。”
侍女将手中的茶水高点放在院中石桌上,弯腰捡了把地上的桂花。
“那我就不客气了。”
宋怀玉嘴馋,踮起脚尖去够头顶枝干上的花骨朵。
侍女把桂花揣进兜里:“那宋姑娘就多摘些,我便先去忙了。”
“谢谢你。”
宋怀玉满眼皆是黄橙橙的花朵,指尖勾住枝干,指腹轻捻,小巧的花朵顷刻落了满肩。
“你在做什么?”
庄晏明路过宁安宫时,瞧见院里宋怀玉正在桂花树下踮着脚尖摘花,本欲要走,刚踏出两步,月色帛靴调转方向,走了进去。
“啊!”
宋怀玉猝不及防被瞎了一跳,枝干脱手,抖落无数花朵。
她瞪大眼睛回眸,不知何时起庄晏明就已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看着她。
他走路都没声儿的吗?
宋怀玉心有余悸地拍落身上的桂花,有些还掉进了衣襟里,下意识地扯开些许衣领,隐隐露出旧衫下裹住伤口的棉布。
庄晏明见她毫无礼数地在陌生男子跟前扯开衣领,露出小片雪嫩的肌肤,他虽为国师,但也是个男人,瞧她将指尖深入其中,僵硬地转过头,青丝下的耳朵竟也红了些许。
掏花掏到一半,宋怀玉突然想起来自己身处架空朝代,又是古代背景,她怎么就自然而然地在男人面前拉开衣领掏花呢?
思及此,她赶忙把衣领恢复原样,也不顾落进怀里的桂花弄得她极其难受,向后退了半步,生怕贴近庄晏明惹他不悦。
“我,我听闻侍女说宫中的桂花量多,可随意摘撷,于是就想着”
庄晏明扫过地上那些掉落的花儿,鼻尖的桂香似掺了些极淡的皂豆香,微微翕动,循着这股清香,他的眼神直直落在她松垮的衣领里,雪白纤细的颈子还有几颗落下的桂花。
“怎,怎么了吗?”
宋怀玉被他面具下漆黑的孔洞盯得浑身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颈间,顺势而为将颈间的桂子摘下来。
“宋姑娘走时我会命人多摘些赠予你。”
他错开视线,微凉的声音里好像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自在。
“那,那就多谢国师了。”
宋怀玉还以为他不喜欢自己此番作为,但当他说完这些,长长地舒了口气。
“陛下马上便要下朝了。”
他道。
“我,我知道了。”
由于紧张,宋怀玉不自主地形成了自己的一个小习惯,伸手摸摸垂在颊边的耳坠子。
庄晏明神色微动,眼里独独映着她摸完耳坠子后,青绿的玉石牵动白玉似的圆润耳垂,轻轻晃动。
“国师。”
此时,宫墙外传来女子偏向低沉的声音,庄晏明回神,向来者弯腰作揖。
“陛下。”
宋怀玉也匆急作揖,垂首的刹那,瞥见一角深红慢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