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鹤无语看他,江御眉眼弯弯,又理直气壮。
沈衔鹤到底是留了下来,他同弟子们一样坐在下方,仰头看着江御坐在台上,神采飞扬,讲解剑道。
明媚日光落了他满身,他摘叶化作飞剑,肃杀剑意惹得满座弟子惊呼。
沈衔鹤跟着微微失神,江御的修为又精进了许多,如今在这修真界当中,怕是少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了。
这是桩极好的事,来日他不在了,也能放心。
血冥宫攻打谯明山的那日,他借了天道之力,终要偿还。要么彻底断情绝爱,修成无情道,要么再生出新的情丝来,才能获取一线生机。
前者沈衔鹤那时没能做到,以后怕是也做不到的,而后者,也不见得会容易多少。
他这样坚持不了多久的。
或许是一个月,又或许天道仁慈,愿意多给他一点时间,但他总归是要死去的。
沈衔鹤对自己的生死已经看淡,只是他走后,这太清宗该交到何人手上。
沈衔鹤心里清楚,江御既然有这般修为,他来做这个宗主是最合适的,有他坐镇,那些个魔修也不敢轻易来犯,只是江御不一定愿意。
周围的弟子们叽叽喳喳向江御打听这段时间的奇遇,江御今日心情颇为不错,一一答了,偶尔还会和他们说句玩笑话。
沈衔鹤敛去这些无关的思绪,认真听他的讲述。
直到日正中天,江御已说了近两个时辰,弟子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很快此间只剩下沈衔鹤与江御二人。
沈衔鹤仍旧坐在蒲团上,仰头叫道:“江御……”
“嗯?”江御来到他面前,低头看他问,“怎么了师兄?”
“如果有一天……”沈衔鹤犹豫着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谯明山了,你可愿意做太清宗的宗主?”
江御眨眨眼睛,古怪地看着他,问道:“师兄你怎么突然问这样的话?怪吓人的。”
沈衔鹤轻笑了一声,安抚他说:“只是随便问问。”
江御忙讨饶道:“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做不来这些,你可饶了我吧。”
他性子潇洒,不喜拘束,沈衔鹤是知道的,他希望太清宗能在他走后有一位服众的宗主,也希望他的师弟能够得一圆满。
他是那么的喜欢他,怎么忍心让他余生都不快活?
三两只燕子衔着春光飞快掠过檐下,留下一道残影,白云悠悠,浮生多愁。
沈衔鹤沉默了半晌,最后抬头轻声道:“好啊。”
江御俯身弯腰同还坐在蒲团上的沈衔鹤对视着,他们的目光交缠在一起,江御背着光,但是那些春光春水好像一同溶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良久,直到沈衔鹤坚持不住,先移开目光,低下头,江御无声笑笑,开口问道:“师兄可有看出我与昨日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