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熄了灯退出屋去,屋里霎时安静下来,帐子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雀澜拿手臂碰了碰祝盛安:“殿下想好没有?”
祝盛安把手收回来,往旁边勉强挪了一些:“想什么?”
雀澜道:“浔山案的事。殿下真打算一直憋在心里?”
祝盛安翻了个身背对他:“你抓着我的事不放做什么?这与你又没有关系。”
雀澜顿了顿:“确是与我没有关系。”
“殿下此等天分,若能走得长远,是东南百姓的福气。”雀澜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但殿下
心中有惧,如何长远?”
他凑近了一些,伸手去掰祝盛安的肩膀,硬是将人给翻了过来,面对自己。
“殿下就当我多管闲事罢。”雀澜两眼静静望着他。
说完这句话,帐中一片沉默。祝盛安同他对视一会儿,干脆闭上眼睛,装作已睡过去了。
雀澜望着他好一会儿,赶路的疲惫也渐渐涌上来,眼皮一点一点往下掉,差一点就要睡着。
“不要打听我的事。”
雀澜睁开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祝盛安轻声道:“我现在的脾气可是好多了。若放在几年前,你揪着我的痛处不放,我定会叫你好看。”
“这痛处在我自己身上,我最清楚。”祝盛安神色淡淡,“你不是我,痛不到你身上,你又能帮我什么呢?”
闹事
雀澜轻轻叹了一口气:“殿下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想帮你,也帮不了。”
祝盛安道:“你没法帮我。我又何必白白自揭伤疤。”
雀澜望着他,像有些无奈,好一会儿才说:“师父曾同我说,人就像一只木桶。随着年纪增长,许多遗憾、悔恨,都装进这只木桶里。”
“可是木桶会装满,若它有一天装不下了,这些悔恨就会一股脑涌出来,将人冲垮。”
“所以,要将遗憾悔恨早早倒出来。”雀澜道,“有的事憋在心里难受,但说出来就舒服了。”
祝盛安扯着嘴角一笑,像有些嘲讽:“就这样?”
雀澜:“……”
祝盛安翻了个身背对他,再也不开口了。
一夜无话。
翌日早晨,雀澜先醒,却发现自个儿的被子不见了,他钻在祝盛安被窝里,枕着世子殿下的胸膛。
雀澜转头一看,另一条被子委委屈屈挤在床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