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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盛安摇摇头:“若是土匪入了境,我们便已输了。”

澹州位于东南藩地最西边,虽靠着海,却没有设市舶司,南洋来的船队并不在此停靠。没占着通商便利,这里的百姓大多只能靠着农耕和打渔过活。

对他们来说,一辈子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勤勤恳恳赚下口粮,养活一家子人。毁去这样的小农家庭轻而易举,而这些最底层的百姓,若要重建家园,却难如登天。

土匪把他们的一切都烧掉、都抢走,他们一无所有,如果不加入土匪,根本熬不过这个冬天。而如果太多农民熬不过这个冬天,那来年的春耕就会大受影响。

无人耕种,大量良田荒芜,整个澹州出产的粮食大幅减少,粮价和人力飞涨,样样东西的物价便水涨船高,而最穷的那批人——也就是最底下的、刚刚被劫掠过的农民,最先受不住这物价,他们会离开澹州。

而这些最底下的人,是整个社会的基础,他们一走,上面的人也会活不下去。人越来越少,澹州就会陷入恶性循环。

一旦被土匪侵袭,这个小州府十年之内都恢复不过来。

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就算最后能将青莲教和玄衣军铲除,他们依然是输家。

雀澜皱起眉,道:“他们可以短时间内在澹州充足人马和粮草,可之后呢?如果打上三个月、半年,仍无法走出澹州,而那时澹州已无人无粮,他们就再无退路了呀。”

祝盛安轻声道:“既已选择造反,早就没有退路了。”

“充足人马和粮草,正是要速战速决,不给我们打上三个月、半年的机会。他也明白他消耗不起,索性釜底抽薪,把所有筹码赌上,押这一盘的输赢。”

“而只要他赢了,走出澹州,下一步就是津州、京城。澹州就是个被他榨干丢掉的粮篓子,难道你在行军打仗时,会去想一个被吃空丢掉的粮袋子会怎么样么?”

雀澜心情复杂,半晌,说:“可这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随便丢弃的粮袋子。他押在这一盘上的筹码,不只是他自己的性命,还有澹州这二十万无辜百姓。他有什么资格,拿别人的性命做筹码?”

“他图谋的是天子之位,若天下都为他所有,一个澹州,何足挂齿。”祝盛安面色淡淡,说,“而且,他不是已自封为‘雍王’了么。”

雀澜疑惑地看向他。

“成为王侯将相,就能主宰别人的人生,就有权力把无辜百姓的性命当做赌注。”祝盛安将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他在讽刺我。”

他看向雀澜:“我不过是王世子,都能掌握一方百姓生杀大权。他已是‘王’了,怎么不可以?”

“这怎么一样!”雀澜这才反应过来,一时气得胸口起伏,“他有什么资格讽刺殿下?殿下手中握着无数百姓的性命,日日如履薄冰,一步不敢走错。而他呢?纵容手底下的人,日日不是杀人就是放火,把无辜百姓当成他权柄附属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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