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奚一怒一惊之下,脸色苍白得惊人,他的心和因血液上涌而发热的四肢一起快速冷静下来。
然而,没等他重新穿起密不透风无坚不摧的盔甲,方恒安已经飞快地乘胜追击——他疾步上前,捏住了顾临奚的执枪手腕,一把将他整个人扯了过来!
“运气差空膛是不是?没关系。”
方警官又一次提前说出了顾临奚正要辩解的话,然后拖着他的手,用枪口抵住自己的胸口!
两个人贴的很近,连对方呼吸的频率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心在这个位置。在跳,能感觉到吗?”方恒安冷冷地说:“哦,我忘了,你大概感觉不到,你可能以为别人都没有心。不然怎么敢一次次当道具用?”
——所以敢这么作贱我对你的真心。
没心没肺的顾教授想:“原来他真的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一直配合我呢?”
他心里五味杂陈,一点情绪都还没理出味儿,方恒安却已经确认了顾临奚手里的枪这回子弹上了膛,于是紧紧扣着对方的手,对准自己的心口,要按下扳机!
“你疯了吗!”顾临奚再顾不得其它,失态地低吼出声,用力往后挣去,腰背重重磕在钢琴上,发出一阵“咚”的闷响。
但他退无可退,方警官的手还像钢钳一般攥住了了这位前任大学教授和现任病中反社会活动家。
方恒安嘲讽地想,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被这疯子点评一句疯。
他高声喝道:“顾临奚,开枪啊!”
那声音如平地惊雷,真像导了电般顺着天灵盖刺入顾教授复杂大脑的每一根神经元。
顾临奚那破破烂烂的灵魂似乎自最深处打了个哆嗦。
他从头到手一激灵,彻底松了手里的枪。
方恒安看也不看,抬脚把枪踢开,对顾临奚却桎梏不减,还顺势上前两步扯住他的领子。
方警官手劲太大,顾教授那和本人一样精致的样子货衬衣经不起这个折腾,前襟的三两枚贝母扣滚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阵玲珑脆响…露出的胸口和脸一线的苍白。
他被方恒安按在了旁边墙上——避开了那架外公留下的金贵钢琴。
顾临奚不知是没力气反抗还是觉得挣扎难看,就由他这么按着。
只是可能因为被揪着领子呼吸困难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微微侧开脸,偏着头。微垂的目光带出了种近乎顺从的意味。
但是方恒安不会上当。
根据他的经验,那人惯常通过这种方式回避正面交流。和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本质上区别不大。
“顾老师,你知道你最可恨的是什么吗?”他自问自答地说:“就是虽然你这个人说话半真半假、做事自以为是、但该死的原则统一……”
“——你可能会为了目标不择手段,但是你的目标一定至少是对所有人最有利的。不把别人当人也不把自己当人…让人理智上没理由发怒,不得不配合!”
“你几乎不为了私心做事…私心?你有那种我们庸碌常人才有的东西吗!”他短促地冷笑了一声,声音冷厉:“所以告诉我,那些人到底为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