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流深
阮鱼游这一夜几乎没合眼,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睡过去的,他在梦里整个人蜷缩着,呼吸都放轻,放缓,小心翼翼,仿佛希望这个世界都不要感觉到他的存在。
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他从来都没有安全感,在那个家里他就像个透明人,而经常性的,他真的希望自己是个透明人,尤其是阮尚青醉酒输钱发疯的时候。他害怕那种气氛,害怕吼声,嘶骂,摔东西,他害怕直面那种失控的情绪。
他习惯了躲,习惯了退避,总是尽可能安安静静不引人注意,一个从小活在那种压抑下的人,胆小怯懦自卑自闭,他甚至从来没萌生过叛逆,没想过勇敢一点打破枷锁逃离那一切。他沉默、安静,努力读书,直到工作后能一个人搬出来住进一个小破出租屋,他的日子像一潭死水,偶尔回家一趟被骂一顿就是这水面的波澜,而水底幽暗深沉,阮鱼游从未想过去晃动它。
直到遇见邵明安,直到对方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愿不愿意?
那是阮鱼游那么多年来做出的最快、最反叛的一个决定。
那个邵明安鼻峰挺拔,眉眼沉静,他心里有伤,却不肯妥协,那种哪怕头破血流也要孤注一掷的决绝像一道光,劈开了阮鱼游心底这辈子都不曾触碰过的东西。
阮鱼游想试试,在微微颤着手递出那张身份证的时候,他真的想试试,他想要。
只不过后来的一切与他的憧憬背道而驰。
阮鱼游太难过了,在邵明安抓着他的肩膀对他怒吼的一刻,这种恐惧和难过达到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