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规则及奖惩都很简单,”姬洵去奏折的堆里拿出几卷,铺在往日批阅折子的地方,他的手指点过笔架,选中了一款粗细均匀,长短适中的紫毫笔。
“这游戏便是扶陵君按朕的要求,代朕批阅几道折子,若今夜你忍下了,无论发生什么都待在宫中陪着朕不走。”
“朕便拟旨,明日封你做翰林学士,等同朝阁内相。”
扶陵猝然抬头,又垂下眼,静了半晌,他苦笑道,“陛下何必拿扶陵寻开心?扶陵志不在此,劳烦陛下费心了。”
“你志不在此?”姬洵用紫毫笔隔空点在扶陵眉心的朱砂痣上,他饶有兴致地用笔尖点弄扶陵绯色的眉间砂。
“你是志在千古流芳,万民拜颂,还是乱世夺权逐利,用朕一一为你说明吗,扶陵君。”
扶陵眸色转深,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姬洵。
天子如何知晓?
他分明不曾对梁太傅及梁少成以外的人吐露过半分真情。
姬洵不急,收回手,他翻开了一卷奏折。
扶陵默然不语,他抬起头,不再躬身,直视姬洵,直视芳岁帝。
扶陵原是比姬洵要高的,只是他一贯在姬洵面前装作体贴和善,微微弯着背,此时不再掩饰,侵略性便如漫漫生长的野草,覆盖了扶陵往日和善的表象。
天子没察觉他变化似的,轻笑一声,“怎么样,要不要留下来玩游戏,朕的文中仙扶陵公子。”
批复折子是件很无趣的事情。
可做这件事的人不是姬洵的时候,他还是能勉强从中找到几分乐趣的。
烛火摇曳的光落在扶陵微微覆着薄汗的脸。
扶陵口中正衔着一根笔,是那支让人极为眼熟的,被天子掌心握过的紫毫笔。
扶陵跪在案前,两手握拳压在膝上。
姬洵就伏在他身侧的案子上,一头青丝自然垂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扶陵以此方法批阅堆积下来的群臣奏折。
墨点偶尔会弄脏了雪白的纸。
“专心。”姬洵懒懒地催他。
扶陵收回视线,低垂下眼,他耳根有些不知是羞耻还是燥热的红。
紫豪笔尖滑落在事关国事的纸面上,那批语像一道道黑色的绳索,将扶陵捆缚在姬洵面前。
扶陵知道,从留下的这一刻开始。
他似乎再也不能从芳岁帝面前抬起头了。
可他分明是为了接近姬洵,让姬洵对他心生信任才留下的。
姬洵的想法,他理应配合。
至于其他情绪,都是繁杂扰人的东西罢了。
姬洵伸出手,仿佛爱怜似的用指尖碰了一下扶陵的额头,他侧着头趴伏在臂弯里,“扶陵君怎么出汗了,今夜凉呢,扶陵君若是热了,朕便叫人给你加盆冰来?”
然而姬洵只是轻轻地触碰,扶陵口中的笔就已经坠落到书案上,他克制着呼吸,身体禁不住有些颤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