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
陈朝阳仍旧顶着上回见面时的灰色头髮,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很多。少年的面部棱角比记忆中还要更加分明了。
“我和你说……”
燕云来本想再叮嘱几句,没想到被燕贺来打断了,“我知道,不会掺和他们家里事的。”
他一直觉得,燕贺来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的特质,她果敢、赤诚、富有勇气和希望。作为兄长,他一直不愿意她受到伤害。
村上春树曾经说过,哪怕是最亲密的人,心里都会有一片无人可到达的森林。
而燕贺来通常都会充当误闯森林的旅行者,这让燕云来很担忧。
燕贺来放下橙汁,朝着陈朝阳走去,“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原因,燕贺来觉得陈朝阳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朝她伸出来的那隻手已瘦得骨节突起。
他低头,“跳支舞吧,小贺。”
刚刚把手放进他的手掌时,新的舞曲在大厅响起,燕贺来歪头看他,“你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是吗?”灰色的头髮长了,有些遮住了眼睛,陈朝阳低声反问道。
他陷在了陈氏人为製造的自我斗牛场里,被红布蒙着的陈氏企业所驱赶向前,向前,不断向前。
在没有人过问他的黑暗隧道里,独自进行着一场永无尽头的马拉松。
如果非要说有终点,陈朝阳觉得那就是死亡。
唯有死亡可以终结一切。
随着音乐迈开舞步,陈朝阳用力地抓着燕贺来的手,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倾诉。可是想要倾诉的话多到乱成一团,他翻遍了心底,都没有找到线头。
燕贺来皱眉,手被他攥得有点疼,忍不住想抽出来,抬头看他的脸色,又隻好暗自忍耐。
在这样的沉默中过了好一会,女仆捧着燕贺来的手机走近她,“小姐,您的电话。”
两人那不像样的舞步才就此停下。
燕贺来接过电话,是来自辛玉的。她走到一边无人的角落,才按下接听键,“怎么了,玉姐?”
按时间来看,她们一行人此时应该在黄导的饭局上才对,怎么会有空给她打电话?
电话里,辛玉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但她仍在努力冷静地诉说事情的原委,“不好了,燕总,我们在黄导的饭局上,半路遇见了宁昊,他说要带宝桂走。”
宁昊,又是宁昊。
燕贺来握紧了手机,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玉姐,你把地址发给我,尽量拖住他,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