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衣口袋微微凸起,里面放着一只粗制滥造的手工雕刻品。
那是我送给他的小雪狼,他将它贴着心口放着,雪狼被染成了深色的红。
他的胸口,有个血洞。
裴追的心脏,就像一个气泡,被怪物戳碎了。
“现在靠仪器勉强维持生机,但其实已经接近脑死亡了。生死乃天理铁律……沈无,即使是你都不能改变。节哀。”塔罗扫视了呼吸机和心电设备,顿了顿,又说:“再等一会,这些仪器就都撤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等什么,是等我见裴追最后一面。
一瞬间,我竟然除了好笑没什么别的情绪。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荒诞了。
“沈无,你还好吗?”塔罗担忧地望着我。
“没什么。”我竟然还冲她笑了下:“你太吵了,出去自己玩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我不叫你,就不要进。”
看到我的笑容,塔罗那瞬间的神情简直从担忧进化成惊恐了。这是我很少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
但我那时已经无法对外界作出任何正常的反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走出病房,还体贴地帮我关紧了病房的门,吩咐周围人离开。
我麻木地想,她这是想哪去了?怕我抱着裴追的尸体嚎啕大哭吗?
那太不理性了。
不过可笑的是,我打算做一件更不理性的事。
而且,我不打算给自己思考的时机和反悔的机会。
我并指为刃,割破腕部,用血在我和裴追身周画了个繁复诡异的阵。
而后,我面无表情地抽出匕首,利刃对准自己的心口部位,狠狠地刺了进去!
疼。真是疼。
一瞬间,我眼前一黑,几乎失去意识。幸而我那时术法的确已臻化境,即使这样也不至于立刻丧失意识或者血流而死。还能容得我将匕首刺入更深的地方,再狠狠一剜……生生将自己的心脏剖了出来。
意识还是出现了片刻的抽离,回神时已听到塔罗在门外焦急询问,我痛的说不出话,自然也顾不得这些。只是心中无声念咒……那从我胸腔中挖出的心脏悬浮着,泛着莹白色的光——进入了裴追的心口。
一瞬的寂静后,他周身连着的那些死寂的仪器忽然一致运作起来,心电图重新起伏……有序的“滴滴”声传入我耳中那刻,我近乎虚脱。
——裴追不会死了。
生死的确是铁律。
我逆转不了,却能“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