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社会性死亡从来不会只有一重。
就在我话音落地的同时,裴追正从里间办公室出来,径直走向我们。
他的视线从画作上掠过,然后问:“认识?在聊什么?”
店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看起来十分木讷淳朴,见到顶头上司,立刻站的僵直,行云流水地把我卖了。
他一指我:“这位先生之前拿着您的领带来店里——”
我彻底听不下去了,飞快地扯了下裴追衣服,转身道:“走了。”
裴追倒是难得的听话:“好。”
然后,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十指相扣的那种握法。
我侧头的一瞬间,暼到了店员的表情。他的神色精彩到无法用言语描述,可能算是《呐喊》画作的简版。
裴追的手劲于现在的我来说着实很大,我轻轻挣了两下,纹丝不动。
动静再大就难看了,我终究还是要点体面的,于是就这么被他拉着手,带出了画廊。
回到车里,裴追也终于松开了我。
我正想说话,就听他恶人先告状:“领带是什么?”
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从他那冰块脸上看出了几分促狭。
我先前敢在他面前放浪形骸,满嘴跑火车地说浪话,都是因为笃定他没有记忆,不记得从前的事。
但现在就尴尬得多了。他明说已想起一些,我便只能把自己放回从前师父的位置。
旧时间线的我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待他强势,不管是我还是我们的相处,都与现在有天渊之别。
所以,我一点都不想去猜测,他会怎么把从前的我和如今这幅浪荡落魄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而更让我崩溃的是,裴追不知从我的表情中猜出了什么,竟然低低笑了起来。
你大爷的。
我竟然可笑到能让冰山在这么短时间内笑了这许多次。
我挂不下面子,反戈相击道:“小裴总当初不是说,不收我的画吗?”
“收指的是画廊代售。因此的确不算收,是买——先前给你的五十万就算买画的钱了。看来你没有仔细看下面的款项明细。”
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嗓音:“沈无,难不成你真觉得那些是买你的钱?”
“沈无,给我买个蛋糕吧”
我:“……”你大爷的。
我这边偃旗息鼓,无言以对。裴追却远没有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