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追面无表情地拉开窗帘,外面天色昏黄。他道:“不是早上,是第二日的傍晚六点。你睡了一整天。”
我:“……”还好我如今已足够没脸没皮,若是从前的我,光是被强迫一整晚,又昏睡一白日,这事就够绝望了。
不过,那时的我也万万不敢……和裴追,肆意到这个地步。
我们现在自然还在那家酒吧楼上的酒店套房中,我清醒后想起了些当时中药迷离的片段,便问裴追那位to仁兄有没有散布照片给他找麻烦。
裴追回答地十分敷衍,只让我快点洗漱完到套房客厅吃饭。
我问得多了,裴追便忽然冷淡地盯着我:“沈无,你确定要继续提这个名字?”
我只觉浑身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变得更不对劲了,当下丧权辱国地暂时住嘴了。
我洗漱完来到客厅,这酒店还真高级,居然配了个电磁炉顾住客做饭。而裴追更是神奇,他居然买了西红柿、青菜再加上些蛋和肉,已下好了两碗面。
“你太久没吃东西,肠胃虚弱,先随便来些垫垫。”裴追帮我摆好了筷子。
自从他恢复大部分记忆,我们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从前。他神情冷淡,动作却向来最细致温柔。
甚至在我不留神碰翻了汤碗时,都先看我有无烫伤,亲力亲为地冲洗上药。
若是从前,我恐怕也会有点寒毛立起,觉得被这样对待显得自己矫情,但现在,我却只是顺从地任由摆弄,十分放得开。
吃完这顿不知是早饭还是晚饭的东西,裴追一连接了几个工作电话,我才知他白天几乎都留在这里陪我了。
我听出有急事线下找他,便道:“你去忙吧,我都醒了,自己随便打发时间便好。”
裴追点头同意,并不多话,只是说酒店已续了这晚,他处理完事情便回来。
门刚在他身后关上,我便长出一口气,然后进到卫生间,昏天黑地地抱住洗手池吐了起来。
头痛的仿佛无数根针在细细地钻,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有了彩色的虚影,我将刚才进食的那点可怜的面条吐完,剧烈的头痛却仍带来一阵阵恶心,我干呕着,狼狈地尝到了苦涩的胆汁……而最后,竟然带出了异样的腥甜。
我被呕吐物呛到,咳得撕心裂肺,撑着台面平缓着呼吸,也等视线黑影消散……最后,终于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洗手台里大片大片的鲜红。
原来,我呕了很多血。
我镇定地打开水龙头细致地冲刷着血迹,心里十分平静地意识到一个现实。
——我快死了。剩下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情之所至的率性而为,有这一回便不枉此生了。接下来,我应该做更紧要的事情。
比如在我死前,为裴追和他的父母,扫清隐患。
但现在,我面前有个非常直接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