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咱也不能以貌取人不是?”温喜兰指指货车:“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让他在这儿露一手。我看那您车里笔墨纸砚都是全的,他这次挑宣纸是为参加画展做准备的,对宣纸的要求可高着呢,一般品质的还不一定能入他的眼。”
温喜兰适时的抛出激将法,她知道手艺人最不愿意听见人家说自己的东西不好。
“试试就试试,不过你可别想蒙我,虽然我是个手艺人,但能在这个行当里干上半辈子,对书画多少都能懂一些!”
大叔说着抽出一张四尺的生宣,又把笔墨拿过来,旁边看热闹的人听说有人要现场画画,忙去旁边的店铺里借来一小盆清水。
宣纸被大叔折成了三开,直接铺在卡车车头相对平整的地方,他回头看向于翔潜,道:“没有毛毡,后面垫了两层宣纸,你凑合着试试。”
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于翔潜,先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温喜兰,又看看熙熙攘攘瞧热闹的人,竟然紧张的吞了两下口水。
“要是不会画,就别浪费我的宣纸。”中年大叔的脸色又拉下来。
于翔潜没吭声,眼睛里面透出几分深沉,随即伸手接过毛笔,对着那张四尺三开的宣纸思考片刻,抬手画了一幅幽兰虫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这个人只要拿起毛笔,就像脱去凡胎一样,有让人忍不住赞叹的傲骨。
画完之后他略微思忖,把笔放回原处。
人群里不乏有懂画的,这里毕竟是被称为‘宣纸之乡’的景县。
“这兰草画的空灵飘逸,很有悠远的情思,倒有几分板桥先生的气韵!”
有人先拍手叫了好,接着人群中连连发出赞叹。
中年大叔对着画看了好大一会儿,脸上由原来的怀疑逐渐变成喜悦,最后甚至有点激动。
“为什么不落款呢?”大叔两眼放光的看向于翔潜。
“我只答应画画,可没说要落款。”于翔潜的犟劲儿上来了,径直把手插进兜里,一副‘你休想’的架势。
温喜兰见状,忙上前拉住中年大叔,好声好气儿的道:“大叔,他就是这个脾气。今天肯当众画这一幅,已经算是很难得了,您觉得他的画能入眼不?”
在一些必要的场合,画可以画,但款可不是能随便落的。
于翔潜这个倔脾气,跟眼前的老手艺人也有的一拼。
温喜兰本以为中年男人会翻脸,或者把他俩轰走,心下有点后悔方才一时冲动拉着于翔潜画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