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政府牵头的事,这就难办了,总不能跟公家对抗吧?
“爸,您这消息可靠吗?”于翔潜耷拉着脑袋,闷声闷气的问。
于千山听后抹了把脸,痛苦的点点头:“八九不离十,我那个老朋友说,这消息过不了几天就要公布出来,错不了”。
又是一阵沉默,全家人都陷入无助的绝望里。
“爸,您也不用太难过,”温喜兰稳了稳心神,她知道祥宝斋对于公公来说,就跟他的生命一样重要。之前在西墙开个门洞,都把老头心疼的好几天唉声叹气,如今要是真的拆了,老头准得心疼死。
“咱这房子,不是还没拆呢吗?”温喜兰抬起头,硬挤出个笑容继续道:“没拆,就还有争取的余地。明天,等天一亮,我就去县里的有关部门问问,看看这事儿归谁管,咱去求求人家”。
“真,真的?”于千山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摇摇头道:“唉,要真是政府决定的事,咱恐怕也没啥办法可想”。
温喜兰不愿意就这么认命干等着,一脸认真的道:“爸,咱都还没争取呢,您咋知道就没办法可想?”
“能想啥办法?”一直耷拉着脑袋不吭声的于翔潜,慢慢抬起头,无奈的道:“如果真是县里决定的,咱去托人也托不上啊,毕竟是一整条街都要拆,不光咱们。再说了,能把旧房子换成新房子,大部分人肯定都很乐意。就咱们一家坚持不动,那不成了进步困难户,拖现代化建设后腿的人?”
于翔潜说这话的确是从实际情况出发,没参杂什么个人情绪,就是说的过于直白了一点。
“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温喜兰皱起眉:“什么叫拖现代化建设的后腿?哦,为了积极进步,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一点也不要了?咱家的情况跟别人家能一样吗?祥宝斋百年笔庄的名号,是在文房四宝上贴个标签就能完事儿的吗?百年家业,不光是文房四宝,家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家业!”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没说家里的这些老物件不好…”,于翔潜一脸委屈的看向温喜兰,有点百口莫辩的意思。
瞧着他那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温喜兰生气的同时,也明白于翔潜并不是在嫌弃于家的家业,是自己的情绪有点太激动了。
她和父亲温贤都是手艺人,家里装裱用的桌案、木墙,马蹄刀棕刷棕老虎,经常用到很旧都舍不得扔,磕磕碰碰全是岁月的痕迹,她和父亲对老物件都有着特殊的感情。
“好了,你俩也别因为这个事儿闹得不高兴。”于千山瞧着他俩,慢慢的开了口,语气里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在祥宝斋的事情上,你们都能上心,这让我觉得很欣慰。”于千山眼里泛起赞许的神色,沉思了片刻接着道:“于翔潜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政策一旦下来,咱们想保住祥宝斋确实非常困难。但是我更赞同喜兰的话,不管最后能不能把这点家业保下来,咱都应该努力争取一把。祥宝斋传到我手里三十多年,也经过不少的大风大浪,可眼下无疑是最艰难的一次,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要把劲儿往一处使,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