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
“知道了,”被念到心满意足的杨慎行晃了晃与她十指相扣的右手,撒娇似的,“啰嗦。”
“不要随意嘲笑一个姑娘啰嗦,”沈蔚忍住心头的羞涩,略偏过头,不是很认真地抬眼瞪了他一下,“若她心头没你,你便是死了,那也同她没关系的。”
她做人不吃亏,也不占人便宜。白日里他无端送她一句情话,此刻她终于可以依样画葫芦还回去了,就是这样公平的一个人呢。
她身侧的那人闻听此言,简直要生生在秋夜里笑出春天。
“沈二姑娘,”快到正院时,杨慎行忽地又停下脚步,扭头垂眸笑望着她,“既你今夜贪图我的美色将我轻薄了,那这名分,还是定一定为好。你说是吧?”他可不想没名没分勾勾搭搭的。
毕竟要有明媚正娶,才能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想这样那样,就那样这样啊。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沈蔚嗔他一眼,又徐徐垂下眼帘,“你很急?”
“原本也并不是很急,可阁下此刻这种近乎打算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的态度,却叫在下不得不急了。”杨慎行唇角笑意微僵,旋身与她面向而立,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说人话!”沈蔚忍住抬腿踹他的衝动,没好气地轻嚷了一句。
杨慎行认真地望进她的眸心,一字一句清晰直白:“何时议亲?”
“这个,议亲么,是大事,”沈蔚清了清嗓子,心虚地撇头看向一旁,“总得等咱们都得空,对吧?”
听起来仿佛是这个理,可总叫人隐隐有些不安。
“警告你,若你敢对我始乱终弃,我就、就……”美人面上原本一路行来都含情脉脉的笑意终究毁于心头那股不安。
六年前她走得毫不犹豫,沈珣之又将她的行迹处理得干净利落。那种遍寻不着的痛,他不想再来一回了。
他的手,在抖。
带了浅浅的愧意,沈蔚转回脸来拿笑眼觑他,安抚似的打趣道:“你就怎样?亲死我?”
“错,”杨慎行一脸凝肃地表达了自己坚定的决心,“是当、众亲死。”
“滚!”
翌日上午,沈蔚以鸿胪寺卿侍卫长的身份正式上呈表章,言明自己在昨夜迎接使团的接风筵席时怠忽职守、处理私事,自请罚俸一月。
表章是由冯舒玄代呈至杨慎行手中的。在冯舒玄诧异的注目下,杨慎行淡淡一笑,执笔批复准请。
“唔,如此一来,本官大约也该向圣主面呈,自请同罪啊。”杨慎行望着那封明显由别人代写的表章,浅笑着点了点头,低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