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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静儿看着关上的房门,过了好半天才缓地神来,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静缘师太并没有理会静儿的反应,没进屋查看她的状况,没有安慰,没有解释。她把解先生的尸体扛到了肩背上,扛出了院门,随手拿了放在菜园子旁边的锄头,在不远处随便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把尸体埋了。

然后她回来,打了一桶水,将院子的血迹衝了衝,不能完全衝干净。她也没管。收拾好了东西。回到屋里打水洗澡换衣,接着便做午饭去了。

李明宇的尸体被送回了紫云楼,谢刚、蒋鬆先行处理事务,龙大接到消息也飞速赶了回来。

在李明宇的尸体上找到了一个油纸包包着的两本册子,还有一张纸笺。纸笺上写着︰这些可作为安若晨是奸细的证据,让军方及衙门严查于她。

两本书册里头,一本是薄薄的名册,写着中兰城中的一些细作名字,但大多对龙大他们来说都是无用的了。什么徐媒婆、刘则、娄志等等,都是死的死,查的查的,没什么新鲜的。只是其中夹杂着安若晨的名字。

另外一本厚厚的册子记录着各个细作都是怎么招募到的过程。其中安若晨是徐媒婆招募的,内容竟与安若晨在衙门里说的差不多。上面记着,徐媒婆死后,借徐媒婆之死,借安若芳的失踪,让安若晨向官府和军方求助,借机混入军方,以得到军方情报。若是条件合适,勾引龙腾,迷惑其心志,将其战略想法拿到手。若有需要时,可进行刺杀计划。

龙大飞快看完两本册子,扬了扬眉毛︰「没了?」

「没了。」谢刚答道。「他在顶鬆亭取完这些册子后,发觉有人跟踪,便飞奔逃跑。」他把探子跟捕快们的所述说了一遍。抢了马,逃跑时未坐稳正好摔断了脖子。

蒋鬆恨恨地道︰「原来内奸便是他,真是万万没想到。也难怪军令和防务都会泄露,所有文书卷宗令录都经他手,紫云楼的岗哨防卫他全部知道。」

「想来他打算将那闵公子放走,然后拿出些证据来证明军中细作是安管事。这般既保住了细作头目,又解决了军方内奸的旧案。」谢刚道︰「若是安管事被确认为内奸,那么她从前查到的细作案子都会被质疑,将军也会被问责。」

龙大点点头,想了想︰「把安管事叫来吧。」一卫兵领命而去。龙大又摆摆手︰「尸体抬走吧,就不必让她看了。」

过了一会,安若晨到了。听得说破了军中奸细案子,而罪犯竟是李明宇,大吃一惊。「李长史可是对将军忠心耿耿的。」

「那是看起来。」蒋鬆还在生气。算起来李明宇还是他的直属部下,居然出了这种娄子,真是大大丢了他的颜面。

谢刚将事情与安若晨说了一遍,将李明宇谋划时画的图写的字、灯油,还有那两本册子给她看了。

安若晨看着那几张城门的计划︰「这确是他的笔迹吗?」其实她已经认出来了,但还是不敢相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蒋鬆爆脾气,一掌拍掉书桌一角。

安若晨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证据确凿,又是抓了个现形,且李长史的身形与陆大娘所述取铃铛的那人还真是符合的。她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好。

「你都看清楚了吗?」龙大问安若晨。

安若晨点头,把手上那两个册子放回桌上,写得还真是像模像样的。「笔墨是一样新的。」她道。这是将军教过她的辩识方法,先不说自己是当事人知道内容是捏造的,就是这一项也知道这书册是假的。

一屋子静默无声,空有嘆息。

过了会,龙大道︰「既是如此,就这样吧。这事莫要张扬,也不是甚体面事。军威受损,军纪无存,简直丢人现眼。」

蒋鬆咬牙︰「末将知罪。」

龙大又道︰「我去与太守大人知会一声,让他那边也稳妥处置。」

太守姚昆这边当然没甚意见,你们军方的细作,你们自己处置好便行。我们衙门又不是大嘴巴。既是达成共识,龙大便带着安若晨走了。

安若晨骑着战鼓,跟在龙大后头奔驰,这回她自觉骑得又更好了一些。可是骑着骑着发现不对劲,这是往哪儿骑呀?

龙大回答得理所当然︰「踏青啊。」

安若晨︰「……」居然真踏青?

结果龙大带她出了东城门,跑了一圈后转去了观柳亭。在观柳亭那儿下了马,周围仔细查看了一遍,那些衙门的、军方的埋伏都已经撤走了,周围没人。龙大又把观柳亭的顶子椅子柱子都仔细看了,没有任何记号和物品。

安若晨坐在亭子里,看着龙大的举动,问他︰「将军,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龙大也坐下,道︰「他是细作的证据太充分了,而你是细作的证据,太敷衍了。」

安若晨一脑门问号。

龙大跟她解释︰「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顶鬆亭取回要陷害你的物证,若是他要用这物证向我状告你,或是向比我更大的官来状告你是细作,我被你迷惑,那这证据准备得幷不周到。」

「又不是他准备的,是解先生帮他准备的嘛。他只是取回来。」安若晨猜测,「若他平安无事,也许他也能看出这证据无法用,就压根没打算用呢。说不定还会与解先生争执一番,你们做活做得不细,让我怎么办事?其实话说回来,我觉得写得颇像模像样的,内容详尽,推断合理。且与我说的话都能对上。说不定有些官老爷就会断定这是铁证。」

龙大舒展身体往后靠,懒洋洋又惬意的样子,道︰「有几点。一是他需要解释清楚他怎么拿到的。二是内容的真假他怎么判断的。三是他需要与你对质。一旦他拿着这所谓证据状告你,他很容易把自己陷入诬告的境地。诬告别人是细作的人,可能就是细作。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很有可能就不会拿来告状。他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他都没打开就摔死了。」安若晨再次重復这点。想起来还挺难受,毕竟是日日见面的熟人,突然说没就没了。「若不是昨晚我们发现铃铛不见了,也许李长史也不用死,也许后头我们会有别的机会发现他的破绽。」

龙大摇头︰「不是我们发现铃铛不见。关键是太守大人那边,有衙差看到李长史取走铃铛,报予了太守。太守欲找我询问,故意让李长史传话,结果李长史隐瞒了。我们发觉铃铛不见之前,太守大人已经安排了捕快在那儿潜伏,记得吗?」

安若晨想起来在顶鬆亭那儿确实有人出来与将军施礼来着。所以将军与太守大人一碰面,就发现长史大人的问题了。等等,安若晨问︰「将军,你说有衙差看到李长史取走铃铛,是看到有人取走还是看到李长史啊?」

「看清了面貌,且认得,就是李明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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