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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将就一下 第四章

 

“是呀!唯一的妻子再不注意,可不行了!我可没打算再找另一个女人。”他双手将她环得更紧。

“可是我那个李玉湖““别说!”他点住她的唇。“我不换!不换!不换!你清楚了吗?我要定你了!”

“子韧,你不可以不讲理!”她低语。

“你是我的人,休想我会放你走!你的身子我见过,你的唇我吻过,还要更多的证明吗?”他狂猛的逼视她。

杜冰雁惊吓的推挤他,想溜开,却无法如愿。

“你不可以这样!那李玉湖比我美上数倍,比我壮,又比我好,她可以轻易的给你生下后代!”

“我只要你生我的小孩!放心,我会养壮你,将来还要与我生活十年。我不会让你死去的!李玉湖即使是个天仙也不关我的事。”

他心中像决定了什么,突然抱起她放平在床榻上,压得她动弹不得。

他想做什么?杜冰雁心中若有所悟,吓得花容失色,而太快到来的潮红又显示出她的羞怯!

“你“未出口的话被他的唇掩盖住。

“明日——”他埋首在她秀发中,以从未有的低哑嗓音对她蛊惑着:“就要正式两军对决了。再如何的速战速决仍得拖个三、四个月。一旦上沙场,就要有战亡的准备;也因为开战时期,我无法兼顾你的安全,所以才送你来此。我要告诉你,无论你心中怎么想,我都要定你了!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冠上“袁”以外的夫姓。”

“你是认真的?”她轻问。

“要做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明白我不是开玩笑?”他叹气。如果他自私一点,应当趁此占有她的身子,那么她纵有别的想法也会死心依了他。可是,她不是别的女人,他无法对她抱持漠不关心的态度,更不能将她当生产工具来利用。万一他战死了呢?让她保持清白之身是未来幸福的保障,他不能掠夺她的清白!就因为在乎才会为她着想。只要他能回来,到时她就是他的奖赏了!

坐起身,袁不屈凝神看她,似要将她的容颜深深烙刻在心版上头,一瞬也不瞬的瞧着她。

如果上天愿意将这么高贵的女孩赠予他,那么他就会活着回来。如果上天认为他配不上这女孩,自会有其他的定夺。他这一生从不去奢求不属于他的东西,连今天的地位也是他比任何人都不要命的身先士卒而得来。他的生命中没有“侥幸”这回事,更甚着,比别人吃更多的苦。心中纵有不平,仍咬牙撑过,当成一种磨练。

他的出身本来就是个武人、粗人。以前亡父经营的武馆与镖局,全是训练一些打手来保护那些请得起人的富翁。如果没有后来的遽变,如今他也该只是个斗大字不识的镖师吧!替富人挨拳头刀剑的人。

所以,即使他后来平步青云了,也不曾刻意去跻身上流社会充当名流雅士,与那些文人亲近。更甚者,对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亲朋好友不假辞色,因此,人人当他冷酷无情。他也从不辩解,许多谣言便这样传开了!尤其在他死去的妻子身上大作文章。

他从不参与什么官宴、花宴之类的邀请。与其去和那些口蜜腹剑的人勾心斗角,还不如策马聘驰沙场来得快意。天生的草莽气息渴求天地的呼唤,他也深信自己与那些优雅高贵绝缘。

但是,她出现了!即使在初相见时,她一身的狼狈,仍难掩绝色高雅的端丽气质。她的气质浑然天生,神态娇弱可怜,但并不是作态;她纯真得惊人,却又聪颖非凡,那时他已被她迷住了。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产生过非要拥有的决心,在还不知她是谁的情况下便已打算要她,这对他而言是稀奇的。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他心中的某一处空虚找到了填补——他要她。

如果不是上天的安排,为何入他门的是她杜冰雁而不是原本的李玉湖?这种荒唐事千百年来首闻。齐家那边做何反应他不管,但他要了冰雁的事实不会改变。即使得以权势来压人,他也在所不惜。

杜冰雁半躺在床头,与他的脸接近到他可以轻易吻她;脸颊因他的凝视而羞红。

“你真的不让我走吗?”她想,这种目光的缠绵,就是丈夫看妻子的眼神吧!她全身燃着热度。

“如果你接到我阵亡的消息才许另嫁。”

“别这么说!”她惊吓的低叫,抓住他双肩。哦!这人老爱拿死开玩笑!

“我可以当齐家的寡妇,却不准备当袁家的寡妇!我的命真那么硬吗?沾到我的人全会被克死?你得活着回来,如果你真要当我丈夫,你就不许死!”

袁不屈心中涌起一股温暖!他从来不知有人关心他会让他如此感动!这个美丽的人儿呵!直叫他牵肠挂肚,再也放不开了。

“你在乎我吗?”他捧住她的脸,不容许她逃避。

“你在乎我吗?”他捧住她的脸,不容许她逃避。

“我在乎!”她的口气可怜兮兮地。他正在向她勒索感情,悲哀的是她的心愿意任他予取予求,什么礼教规章她全不在乎了!至少这一生中,有这么一次,让她自己作主决定自己的事,不想其他。没有齐家,没有杜家,没有李玉湖,只有她与她想要的男人。如此就好!让她自私一回吧。上天原谅她!

“足以在乎到身心全给我,为我守候吗?”

她点头,已由不得她了!那颗失落的心不正系在他身上了吗?她的眸光一定传达了这个讯息,只见袁不屈俯身吻她,以唇对她展开缠绵的逗弄。

“天知道呵!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我从不知道男人会对志业以外的东西动情动心!”说难听点,以前他甚至以为娶妻只用于发泄与生育,或者是怜悯,再无其他!唉!错得离谱!脑中闪过沙绍欣慰的笑容与那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你开窍了!代表一切苦难真的过去了!”如今,他才真切明了!

杜冰雁昏昏沉沈的勾紧他肩头,心跳得飞快。整个脑子像烧满热水,除了不停发热外,不能思考其他!他的灼热像是企图焚毁她“子韧……”她娇弱的声音又怕又羞的。

“哦——老天!”袁不屈猛地低吼,将她推开一臂之遥,用力喘着大气!他快失去自制了!不是现在!他不能在这时候对她“我回营了!”

“子韧!”她扯住他的衣袖,紧紧抓牢他一只手臂,可怜兮兮的说道:“你说我是你妻子的!”

“等我凯旋归来,我会取得所有归我的东西。”

“不要!”她坚决的看他。

“什么?”他愕然的问。

“你休想在宣称是我丈夫的同时又弃我于不顾!如果你今晚不留下,三、四个月后等你不死回来,我若没有另嫁他人就必定会去齐家当寡妇!你自己斟酌。”她威胁他,可惜面孔上的晕红使她少了一半气势!

“我这是在为你着想你不懂吗?”他这一生还没这么“高贵”过。而她这女人居然不领情!还不知死活的挑逗他这个快被欲火焚身的男子!

“我只知道你不要我。”很好!她又弄得他失去理智了!这次可怨不得他一点君子风度也没有!

袁不屈的双眼闪着炽热的火光,沙哑道:“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么想要你!这次我不打算当君子了!”扯下绮罗帐;新月初上,在这简陋的别馆中,袁不屈在征战前夕,与他的新娘圆了房,占有了这个气质高贵、他向来不敢沾惹的千金小姐而他的生命,也一下子珍贵了起来;他知道,无论如何,他不能轻易死去,这女人已是他的人了。这一生他得替她挡风挡雨,伴她走过;不会再有别人取代他的位子了,他不允许!

四更天,外边的天空灰暗深沉,除了风声外再无其他。袁不屈仅着中衣,外袍披在冰雁身上,将她搂在膝上,一同坐在桌旁共饮着已冷的酒。

“过些天李叔会前来迎接你回将军府。我昨日捎信回京城,已告知他你的消息。”

“我在这儿不好吗?”她不想离他那么远,她幽幽地望着他。

袁不屈低首啄了下她的红唇,浅尝那令他失魂忘神的甜蜜。她是他的!这认知令他热血沸腾,无法禁止自己一再需索,一再印证这恍若美梦的事实!“除非打了败仗,我军才会退回晾马城,而我不打算吃败仗。我军一路攻打薛延陀,然后在凉州与阿史那杜尔会合。二军夹攻,直到最后胜利。之后于太原会师,三军一同回朝。我要你在京城等我。”

“我知道了。”她点头。然后迟疑的看他,想起府中浮夸俗艳的衣物与摆饰,终于说道:“我希望你不介意我对府中陈设做一些改变。”

他立即领会。“我不介意。你只管放手去做,李叔会帮你的。昨日信中我已交代把那些俗艳的衣物搬走,另订制了适合你的衣着。倒没留心陈设问题。”

“你确定李总管不会介意?”她挑着柳眉,仍清楚的记得当初李总管给她的下马威,以及对她的鄙视。

“当然。李叔如今已知你是我重要的人儿,岂敢怠慢。你就宽宽心吧!”他轻拧她鼻头,低沉笑着。

这样的东扯西聊,耳鬓厮磨,只为了假装忘却时光的无情易逝!可是,现实终究得面对。袁不屈将她抱回床上,替她盖好棉被,轻道:”我得走了,最迟三个月,我一定会回京城。到时我会再举办一次迎亲仪式,与你正式拜堂。无论在何种形式下,我都要拥有完整的你。不许再对我提齐家的事,你不可以在成为我的人后又宣称是齐家人来气我。”

他像在寻求她的保证,因为他的心尚未踏实。杜冰雁不舍的抚着他青湛扎手的下巴,双眸盈盈然,像是凝聚了泪水似的,睇凝他“在这件事情上,我已选择自私,没有退路了!谁教我将心许给了你。”

他握住她双手,合在掌中轻吻着,柔声道:“彼此彼此,我的小情人,没有人比你更能教我魂牵梦萦了。但这非关自私,情感上头的事由不得人。要说自私,便是那些不顾你意愿替你决定婚事的人;冰雁,将来咱们的子女绝计不会有此下场,不管利益如何,我们不会是自私的双亲。”

她抿唇轻笑,载着些许愁怀。有些事那由得了人?而未来,对她而言仍是未知数,她心中的不安仍存在于幸福感觉的背后,如何能不怕?战争会有意外,事情有揭发的一天,今日一别谁知明日又如何?就因为她怕,才会执意留下他,想汲取一些真实的温存。呀!她是他的人了!粉颊泛着红潮,再一次深切看他。

“走吧!我等你回来。为我保重。”

袁不屈深深凝望她一会,终于起身,披上外袍,头也不回的没人夜色中。

而她坚忍的泪,终于滑落了下来。

二个半月后,大获全胜的消息传回京城后,举国欢腾!响亮的爆竹声在长安洛阳一带燃放了三日三夜,三大将军府每天贺客不绝,门庭若市。

龙心大悦的皇帝早已下诏有功者官位连升三级。功劳最大的袁不屈更受封为“定北侯”王爷,从武将之首晋升为王公贵族,赐华宅、黄金、锦帛无数。更传闻有数十位美婢要送入将军府。而原本职位为总校尉的沙平威补了袁不屈的武官缺,封为“镇北将军”,今后可以自己带领新兵训练。大谋士沙绍被延揽入皇宫为太师,除了是皇帝的参谋官之外,更是太子的师傅。

光是这些消息已够文武百官趋之若骛了。大军还没回来,全长安城早已沸腾得不像话!听说还有一个可靠消息是:皇上有意将小女儿——昌平公主嫁给袁不屈!这下子袁不屈不仅是王爷,更是驸马爷了!那些再怎么自诩清高、视武将为莽夫的文官再也不敢乱批评人了!连忙巴结都来不及!

就是这一大票忙着巴结的人潮天天挤得袁府水泄不通,贺礼堆到屋子几乎无法住人!李成请示过杜冰雁,结果决定将那些华丽的奇珍异宝变换为银两济贫,才消化完一屋子的东西。

由于当初地入门时,袁不屈人在沙场,所以没有任何排场,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袁不屈有了妻子,也算“逃过了一劫”

得以躲过那些贺客的轰炸。接待事宜全由李成去处理。她天天守在布置清雅的卧室中为丈夫缝衣制鞋。婚前锈好的衣鞋全随李玉湖去了齐家。而李玉湖根本不谙此道,因此运来袁家的嫁妆只有一些现成的布匹,正好够她二个月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京城是个很开放的地方,只要有佣人陪着,她便可以出门逛街而不遭人侧目。在这华丽的城市,可以看到不同国度的人,听到各国的语言,更有一些各国来的稀奇物品,让人好奇又爱不释手。

最令她开心的事是,李成对她的态度有天大的转变。不再轻蔑,不再冷言,由最初的观望到如今真心的对待她,视她为真正袁家人,让她连一丁点的担心都消失了!

如今又听到他打了胜仗,正要回来的消息,她简直开心到以为一切皆是梦!她不敢相信世上有那么圆满的事!一切都太顺利了!

由太原到京城预计要十天,如今才过五天,她得快些赶工,送他一套新衣,缝上她所有的情爱!哦!她好想他!

近些日子以来的担心骇怕,似乎该正式的终结了。袁不屈的升官晋禄也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仍存有一股忧虑?也许她并不是个乐观的人,但可从来没有自寻烦恼的习惯。而这些不安,来自何处?她已是他的人了!不管齐家谅不谅解,自己父兄观感如何,她选择了不回头。有了这笃定,心中已没有几分担忧。可是,她真的能与袁不屈天长地久吗?跟了他是否能保证他一生只专宠她一人?

在晾马城那种丝毫无诱惑的地方,他自是当她珍贵无比;但长安这地方美女如云,千娇百媚应有尽有,相形之下她便失色了。莫论他会不会纳妻纳妾,光是圣上打算赐与的美婢就够瞧了!

哦!她一定是在扮男装时遗忘了三从四德的教诲!不然为何没有雅量容忍一大票美女进驻府中的情景?!以往在家中,父亲有三个妻子,没有人觉得不好,连她也视为理所当然;为何一旦假想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便心若针刺?

如今的袁不屈是何等的尊贵!从将军登上了王侯之门,备受世人瞩目;到时登门攀亲的人恐怕要排到洛阳城去了!她能忍受吗?在晾马城,他们知心相惜,互许一生,从未想过长远的问题——也许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但对她而言!它却是问题!

袁不屈会怎么做呢?

他喜欢小孩,一直以来他都是为了小孩而娶妻!他爱她,但为了多子多孙,他也许会纳进一些女子来生孩子!然后给她所有绝大部份的疼爱?

如果再凑上一个皇家公主就更精彩了!

这便是她心中所有的不安来源!

放下了绣工,对着昨日翻阅到的一篇文章失神。

“上山采麻芜”

上山采麻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

“新人从门入,旧人从阁去”。

“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这是当年亲娘教她的,列为有妇德千金必修之课。

当年没丝毫异议,只觉得贤良的女子自当如此,但那诗中贤良女子的下场是成了下堂妇!成了下堂妇之后再遇见了薄幸的前夫仍要跪地相迎,嘘寒问暖的问他新婚可否快乐?而丈夫的回答如今觉来简直是猪狗不如。

“新妇虽然比你好看许多,但是纺织的技巧差太多了。”唯一的感叹是新妇手工拙劣不能替他多攒些银两。

这故事对亲娘而言视为警惕,所以严格督促她的刺绣工夫。才貌德兼备,将来既不会被休,又足以为当家主母,端正稳坐正室位置!

妇之四德是妇德、妇容、妇言、妇功。之中的妇功,更得是事事为丈夫设想。

她真的变得心胸狭窄了是不是?如今不只是袁不屈的问题,她的心已叛逆到想去推翻她十八年来所认定的事物,连父母所教诲的也产生了质疑!

眼见前堂贺客如潮,她的心自陷于欣喜外的另一种绝望。

他是有情之人,她不能苛求太多了!毕竟从寡妇之命转为嫁与心上人,这转折已属上天厚待,她还想得寸进尺吗?别太自私了,杜冰雁!学学以往的自制!她很能将一切不平压抑在心的,这一次当然也成。只要,只要她能学会不去太在意;只要她努力再拾回有关妇德的书苦修,必然能再成为有风范的大家闺秀。

唉!努力遵从三从四德只为了使女人不会轻易被休弃,但历史上扬名的女子,几个是有此美德的?偏又受尽专宠。男人真的喜欢一个顺从到没半点声音的女子吗?袁不屈怜爱她的绝不是她一身的温婉。

事实上在军营时她反抗他更多,只偶尔臣服在他吓人的命令中,但也是不甘不愿。

女人恐怕很难弄得懂男人的心,却又自以为是的自设教条来约束女人。到底是谁在自作聪明呢?

想念与沙平威斗嘴直率的言语,想念大漠那一片天地,想念自由的时光,想念他温存的呵护。

呀!她这个太放纵自己的女人,到底仍得自食恶果了吧!叹笑出声。一个心念礼教、身系解放的女子,居然这般沦落。到时可真谓里外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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