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你喜欢我还不在一起等什么呢?”
越是吃不到就越想要,越是反抗就越想要征服。
没办法的。
步承仁想。
卫青杨太招人了。
孙辰代替不了卫青杨,只能偶尔解解渴,真正的还是得要卫青杨来。
于是步承仁又让孙辰往卫青杨卡里打了五万块。
卫青杨把大部分钱全部转进了医院,这样一来冯俪就能用更贵一点的药物治疗了。
孙辰再次来了,卫青杨连眼神都没给他。
“阿姨需要静养。”
卫青杨猛地转身,“威胁我?”
孙辰沉默着。
卫青杨一步跳过去拽住孙辰的衣领把他往墙上一摔。
孙辰吃痛地呼出声,眉头皱着,脸上有怒气却没想着和他动手,只是嘴上提醒着,“五万块也到账了。”
“我说了,这是他欠我的。”卫青杨发出一声低吼。
“我也说了,”孙辰停顿了一下,“这些话你没必要对我说。”
“毕竟,操你的人又不是我。”
这句话实在是恶心。卫青杨出于身体的反应直接给了他一拳,孙辰被打偏了头,钝痛袭来,舌尖在嘴里顶了顶,确定了牙齿没松他一把推开卫青杨,然后朝他校服兜里塞进一张房卡。
“去不去由你。”
卫青杨紧紧地盯着他。
孙辰笑了,“反正我又没有一个疯癫的妈。”
卫青杨站在酒店房门口的时候有一种想要同归于尽的愤怒。他在出来前都提刀了,但是最后又把刀扔回了厨房。
不行的。
如果他也死了或者坐牢了,冯俪怎么办?
于是他只能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恶心和愤怒,收拾完自己打车到了这家五星级酒店。
站在门口,他重复地深呼吸了好几次。
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步承仁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十秒后,他开口了,“进来。”
卫青杨抬脚迈进去。
“洗了吗?”步承仁问。
卫青杨不回答,步承仁猛地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墙上抵着。
今天步承仁的心情没那么好,即便面对这张想要的脸时现在也没了想哄逗的心思。
卫青杨身上的衣服被他暴力地扯下,然后整个人就被他粗鲁地甩到了床上。
因为恶心,膈应,卫青杨身体的抗拒反应看得步承仁心里很不爽,“你没那晚乖了。”
卫青杨还没反应过来,步承仁就强硬地掰着他的下巴给他灌浓烈的酒。
卫青杨呛得剧烈咳嗽,胸膛急剧起伏,大半杯酒入肚,他瘫在床上,视线里是步承仁扬手脱完了自己的上衣。
难怪步承仁会说那句话。
难怪步承仁会给他灌酒。
卫青杨被人撞着撞着就笑了。
笑着笑着就哭了。
难怪啊难怪。
原来是酒里又下药了。
心理和身理都反抗必然预兆着这场性爱做不成功。步承仁只能整治一个,那就是必须让他的身体反应如实,身体反应想要。
这种致幻剂是他从孙辰那里拿来的,不过孙辰只说是春药,为了效果好一点建议他整包都放进去,步承仁当然照做了。
本来他就知道卫青杨没那么听话,果不其然,抗拒的连连反应让步承仁胸中的怒气团在一起。
都在床上了还装什么烈男管什么贞洁?
痛,太痛了。
卫青杨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脑子里又想起了六年前那个雨夜。
冯俪和卫旭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嘱咐他在家好好学习,说法,步越也好不到哪去,两个人亲吻像是在打架。
不知道亲了多长时间,卫青杨主动拉开距离,双手环保在步越的脖子上,他低下头轻轻喘息着。
“卫青杨……”步越喊了一声。
“我们谈吧。”卫青杨说。
步越定定地看着他。
卫青杨又说了第二遍,“你不是喜欢我吗?那我们在一起吧。”
步越感受到自己的心重重地一跳,努力措辞着开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卫青杨看着他,“不愿意?”
“那就拉倒。”
“没有不愿意。”步越连忙说,“我就是,就是……”
“没有什么就是。”卫青杨看着他,“你喜欢我还不在一起等什么呢?”
步越愣了愣,然后点头。
那个时候的步越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完全忘了一件事,他忘了问卫青杨是不是也喜欢他的,所以才要在一起。
但是他没问。
因为此刻他太幸福了。
后来无数个夜里他回想起来这段日子,他都在想如果他当时问了,卫青杨到底会遵循本心回答不还是为了他的计划勉强说是呢?
步越也不得而知。
两人在一起后步越反而还小心翼翼起来,课间也不频繁跑过来找卫青杨了,但是会趁上厕所的时候把卫青杨堵在隔间里压着他亲吻。
“还以为你吓到了。”卫青杨笑。
“什么?”步越问。
卫青杨不答,步越就只能自己想他的意思,半晌后他反应过来,“我怕被别人发现。”
“你怕被别人发现?”卫青杨看着他,嘴角仍旧挂着笑。
“不是,我不怕被别人发现。”步越突然觉得有点解释不清,“我怕我俩关系太紧密了被别人发现。”
“哦~”卫青杨拉长声调,“就是见不得人呗。”
说完就要走,“还说喜欢,也就嘴巴上说说。”
见卫青杨要拉门出去,步越瞬间慌了神,把人往回扯,“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误解好吧。”
卫青杨微微歪着头,看着步越着急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噗呲’笑出声。
步越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卫青杨就是故意的,掐着他的脖子把人亲了好半天,直到亲到人喘不过来气为止。
卫青杨把下巴搁在步越的肩膀上轻轻喘息,嘴上抱怨道,“我嘴都被你咬破了。”
步越听后捧着他的脸说,“来我看看。”
卫青杨昂起下巴让他看,结果步越又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巴上。
“哎?”
步越笑了笑,然后轻柔地亲吻他的嘴角,“等下怎么和你同学解释?”
“上个厕所回来嘴都破了?”
卫青杨翻了个白眼,“你真烦人。”
步越心里高兴,捧着人又亲了好几口。
在一起后很多想做的想说的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步越很喜欢卫青杨,脑子里只要一想到他就觉得幸福。
但卫青杨不觉得,他一直就觉得和步越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报复步承仁罢了,不过是想让步越盖过步承仁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罢了。
但有一天,在一个很平常的午后,在桌子里翻出步越塞进来的小蛋糕和一张银行卡的时候,卫青杨的心里突然落空了一处。
银行卡后面贴着一张小纸条。
「给老婆的亲属卡。」
「密码你猜猜。」
不是滋味。
卫青杨没意识到这股不是滋味的缘由。
步越对他越好,卫青杨的心理负担就越重。
不该是这样的,步越对他好就是应该的。这是姓步的一家欠他们家的。
可是,可是怎么每次看见步越那张明朗动人的脸时,卫青杨心里会生出一股愧疚。不应该啊,明明当初接近他的时候都还觉得恶心的啊?
总不能是真以为自己在谈恋爱吧?
卫青杨内心暗自发笑。
卡里平白无故又收到了二十万块的转账,卫青杨冷漠地关上手机,替冯俪掖了掖被角才出门。
步承仁不派孙辰过来找他,那他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求操。
这届高三年级在腊月二十八才放学。步越跟卫青杨起码有一周看不到,他缠着卫青杨闹了好一会儿。
“你在哪里过年啊?”步越问,“我来找你吧。”
卫青杨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你找我干什么?”
“干什么都行。”步越说,“我不想去和那些老家伙待在一起。”
卫青杨轻轻地眨眼,“别闹,跨年呢,你在家多陪陪你家人。”
什么家人,步越轻嗤一声。
“你才是我的家人。”
卫青杨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沉默了。
步越还以为他是脸皮薄害羞,倒也没继续闹他。
账户上的钱多了,冯俪用的药贵了,药效也更好了。卫青杨偶尔还能进去和她正常的交谈两句。
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冯俪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摇啊摇,卫青杨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
“是不是要过年了?”冯俪突然出声问。
卫青杨的目光盯在她平静的脸上,“是。”
“真好。”冯俪说。
过了一会儿,她又转头过来,“三十去给你父亲点个亮。”
卫青杨点了点头。
天空是灰白色的起了雾,空气湿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刮似的。
蜡烛冥币全部装在红色的塑料袋里,卫青杨在卫旭的墓前蹲下,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来,蜡烛被他稳当地放在碑前点亮。
“爸,过年了。”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寒风,这边地方太偏,杂草丛生。
卫青杨把坟前的一些草勉强地扯干净了。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摸出来看了一眼消息,是个陌生号码。
自从那二十万进账后,步承仁差不多有一个半月没来找他。
躲是躲不掉的。
卫青杨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男人眉眼温和,抿直的嘴角却能看出一点笑意。卫旭的个人照不多,这张照片还是他从父母亲的合照上面截下来的。
“爸,”卫青杨轻声开口,“你等等我,我一定替你报仇。”
天空飘起了一点细雨,卫青杨没带伞,转身决然地走进了雨雾中。
他径直打车去了步承仁的地址。
门刚拉开,他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拽住猛扯进了屋内。
步承仁的每个动作都很急躁,卫青杨从来没有这么头脑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的暴躁行为,之前有药效的作用,既能麻痹意识,又能麻痹身体。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无比清楚地感受着身后人对他的肆虐。
痛,太痛了。
肠肉痉挛不止,他的胃里泛起一阵恶寒。
恶心,太恶心了。
耳边是步承仁粗重的呼吸,身上是他粘腻的口吻,后面两人的交合处更是叽咕水声不停。
因为太痛苦了,卫青杨把头深深地埋进枕头里,双手痉挛地拽紧床上的被单,脑子里涌现了无限的恨意,胸中团起的熊熊烈火烧得他理智不清。
身后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卫青杨忍不住呜咽一声,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步承仁突然停下来,粗糙的掌心从他腰上摸到他的胸前,嘴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难受吗?”
卫青杨没有任何回答。
步承仁难得有温情片刻,“那我轻点好不好?”
“什么时候结束?”
步承仁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理解他的意思,掰着他的脸对视,“你说什么?”
卫青杨躲开视线,“我要回去照顾我妈了。”
也许是这个突然提醒到了步承仁,他起身退去,看着卫青杨的身体,脑子里蹦出一个莫名的想法,但只有一秒就被他压了回去,嘴上不经意地提起,“我上次见过你妈妈了。”
卫青杨的手一顿。
“我没进去,在门外。”步承仁又补了一句。
“她精神不好。”卫青杨说。
步承仁盯着他的脸,“你妈妈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来由地,卫青杨心里警铃突响,抬眼朝他看过去。
只是一眼,步承仁竟然眼花看出一股嗜血想要杀人的阴狠,心里莫名紧张了一下,再看过去时,卫青杨又变成了平常的那副冷淡的模样。
真的是眼花了?
步承仁不相信,又问了一句,“你爸爸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照顾你妈?”
“死了。”卫青杨吐出这两个字,平淡地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语气没有半分忧伤。
“怎么……死的?”
卫青杨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步承仁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上,半晌才开口,“车祸。”
“肇事司机逃逸。”
步承仁下意识退后一步。
卫青杨扫过来的视线他却不敢再对视了。
“还没找到肇事者吗?”步承仁感觉自己的声线好像有一丝颤抖。
卫青杨开始给自己穿衣服,“找不到了。”
“好多年了……”
“人海茫茫的,算了。”
算了……好,算了好。
步承仁之所以一次性给他账上打二十万就是认出了那个病床上的疯女人。那年他正值事业上升期,酒后从外地出差赶回来,为了躲避查酒驾的交警抄近路回家才走那条没什么人走的道,没想到,一失脚就撞上去了……
他当时吓坏了,坐在车上半天不敢动,车门开了一半想下车看看却被副驾上的手机铃声惊醒。是他的合作伙伴打过来的,如果能拿下这次合作,沈清清和她那一大家子就不会在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他这个赘婿了。为了这次机会他筹备了好久,事业上不能有任何污点。于是他立马踩了油门跑了。
他以为当时现场只有卫旭一个人,却不曾想冯俪看得一清二楚。第二次回到案发现场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表好像掉了,但是跑回去找却没有看见。因为心虚,他自己都没察觉那块手表其实本来就在他的衣服兜里,蹲下找的时候那块表才遗失在地。
没想到这次冯俪又在现场。
这次车祸报警了,冯俪疯了,描述出来的形象乱七八糟的,证据链不全,加上这边监控设备也少,警局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是因为心虚,是因为内心的一点点良知,步承仁在看见女人那张脸后才想赎罪,毕竟那是一条人命啊。刚好卫青杨又是他的儿子,于是他干脆就又不动声色地打了二十万,这样在卫青杨看来也只是因为他们俩的各取所需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偿债。
步越出门的时候正碰上步承仁回来,两人在门口撞上互相沉默地对峙着,率先开口的是步承仁。
“这么晚了还要到哪去?”
步越看着他,“你管我?”
“我倒不稀得管你。”步承仁拉了拉自己的领带,“只是提醒你一句,别忘了明天还得去见你外公外婆们。”
步越蓦然抬眸,黑眸沉得像一汪潭中的死水。
外公外婆本来就反对沈清清和步承仁结婚,他们觉得步承仁面相不好心思太深,但沈清清不听还是闹着要在一起,最后大家各退一步,除非步承仁同意上门这门婚事才被允许。
即便结了婚,他们对步承仁仍旧不满。沈清清因为怀孕,手里的事业逐渐过继到步承仁的手上。再后来生下了步越,步承仁越来越忙,沈清清因为照顾小孩也渐渐脱离的公司的权利中心。
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质了。
或许不是变质,外公外婆们说得没错,步承仁本就是有所图谋才会接近沈清清,这是他事业上的跳板,是不需要付出很多努力就能站在别人的起跑线上。
什么白手起家,他完全不需要经历,只需要平静的温和的把沈清清排开在外,事业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他的了。
即便这样,即便外公外婆再三劝说,沈清清仍旧不愿意离婚放手。因为她不想让步越没了爸爸。她希望自己的小孩能生活在一个家庭美满幸福的地方。
她做到了,他却没做到。
后来自从沈清清死后,他们对步承仁的厌恶便连同一起加在了步越身上,原因无他,只因他是步承仁的种,身上流着步承仁的血,体内含着步承仁的基因。
步越觉得委屈,但从来都没有向外吐露。
是他们也忘了,他既是步承仁的种,但也是沈清清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步越恨自己无能,沈清清名下的产业全部被步承仁抢走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沈清清在弥留之际还能清醒地把步越喊到床头前来,告诉他自己留给他有一笔财款,而这笔数额能支撑他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
这笔钱的存在步承仁也知道,但是具体数额不清楚。他至今以为沈清清给他留不了多少,心里得意的很。自沈清清去世后,步承仁没在给过步越一分钱,他说反正你妈都给你留了一笔,那就没必要在用我的了。
步承仁讨厌他,生下他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今后能在沈氏的企业中更有一片立足之地。
但现在都不需要了,沈氏的企业早就成为如今步氏集团的奠基石,步越这个人对步承仁来说就和死去的沈清清一样可有可无。
步越把冲锋衣拉链拉到顶,兜帽往头上随意地一盖,两手插兜就走了。
大年三十,别人家都是团团圆圆其乐融融的景象,只有步越家,冷清地像一座孤寂的坟。
卫青杨在医院看完冯俪后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回家,心里反反复复涌上的无尽的杀意让他现在就想提刀去把步承仁给剁了。
只是怕冯俪……冯俪可怎么办啊?
楼道里的杂物堆积地无处下脚,卫青杨却在这条道上一个人默默地走了六年。眼睛都不用看,脚就已经知道往哪个地方踩了。避开了所有的杂物,卫青杨迈上了三楼的台阶。
只最后一步,他错愕地抬起头。
门口斜斜地靠着一个人。身高腿长,兜帽遮住了眉眼。
卫青杨只能通过月光来辨别眼前的人。
“步越。”
卫青杨下意识冷‘呵’出声,不愧是步承仁的儿子啊,不愧是!
卫青杨迈上台阶,屁股的疼痛让他想起了今天那么清晰的耻辱的交合。
恶心,心里直犯恶心。
如果步承仁知道自己和他儿子裹在了一起,他又会不会泛恶心呢?
步越把他抱住的时候脑子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一只手还搭在生锈的扶梯上,耳边传来步越情绪低沉的声音。
“卫青杨,我好想你。”
卫青杨的食指无意识蜷缩,另外垂着的一只手犹豫了一会儿才放在步越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怎么了?”
步越把他抱得紧,卫青杨有种要被他嵌入身体内的感觉。
是怎么就进了门,又是怎么亲了起来,再又怎么滚到了床上,卫青杨好像都没什么记忆了。
只记得耳边的呼吸声急促,喘息声剧烈。
只记得自己压着步越的身体,在他耳边轻轻说话。
“你那么喜欢我,我们做吧。”
步越犹豫地看着他。
“我去年三月份就成年了啊。”卫青杨的手抚过步越的眉眼,“我记得你是八月的,去年。”
步越翻身把他压下,俯身狂热的亲吻他。
亲吻的难舍难分,灼热的呼吸互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给我吧,阿越。”
“喜欢我就给我吧。”
“阿越,阿越……”
每一声阿越都在动摇着步越那根绷紧的神经上。
没办法。
最后他没办法。
他一向很难拒绝卫青杨什么。
卫青杨的手指细长且骨节分明,步越不知道在学校悄悄地握住了多少回,又在厕所里躲着亲了多少回。那么好看的手,现在就插在步越的身后,步越从来没想过。
卫青杨家里没有什么润滑剂,只有一瓶劣质的沐浴液。
“阿越,忍一忍。”
步越什么都能忍,为了卫青杨他什么都能忍。
指头一根根地没入,步越因为异物入侵带来的不适和疼痛紧紧地皱着眉。
“阿越,我进来了啊。”
步越‘哼’了一声,紧致的肠肉绞着卫青杨的阴茎,两人皆发出一阵低吼。
卫青杨的动作生涩,步越第一次被进入也感觉到不舒服。
这么难受,那些谄媚着跑到步承仁床上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痛的是步越,最后哭起来的却是卫青杨。在他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中,步越好像听见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又对不起谁?
“青杨,你怎么了?”
卫青杨不答,只是沉默地埋在步越的身体里,安静地伏在步越的背上。
过了好一会儿,卫青杨才开口,“我想我爸了。”
步越一顿,“我也想我妈。”
卫青杨没怎么听说过步越家里的事,他一直以为步越是生活在那种幸福美满,家境优渥的家庭里。
他不知道步越的妈妈也早就不在了。
步越说起来嘴里都带着一股冷意,“你根本不知道……”
“我妈走后,上我爸床上的男人更多了。”
卫青杨的视线明显一僵,不过步越根本注意不到。
“是吗?”卫青杨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些人究竟为了什么能朝着步承仁卖自己的屁股呢?”
“他们都没有底线的吗?”步越的声音里明显带了一丝哽咽,“我妈肯定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才……”
卫青杨两手撑在床上,眼睛看着身下人黑色的顺发,发顶有两个漩,他们都说有两个漩的孩子很聪明。
确实,步越就是很聪明啊。
在学习上能无师自通。
“阿越,别哭。”
卫青杨俯身下去吻他的眼角,舔干他眼角的泪后又去够他的唇,然后张嘴含住,轻轻吮吸着。
卫青杨的动作很轻,抽插的速度也不快,像是怕把步越弄疼似的。
可是他动作越轻,步越眼角的泪水越多,最后不知怎么就变成两个人互相抱头痛哭了。他们俩就像两头受伤的小狼,互相抱着对方安抚舔舐伤口。
随着呜咽一声,卫青杨都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轻颤震动,步越痛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逃不出去……”
逃去哪?
“我摆脱不了……”
摆脱什么?
卫青杨只能紧紧地抱着步越的头,五指深深地嵌入他的黑发中,抚摸揉捏着他的头皮。
“破茧成蝶,你一定能摆脱的。”
抽泣声长长地响起,步越的下巴搁在卫青杨的肩窝处,他两手紧紧地攥着卫青杨的贴身背心。
“青杨,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卫青杨拍背的动作瞬间停下。
步越却敏感地感觉到了,拉开距离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不愿意?”
卫青杨两眼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悲苦之色。
良久,他才开口,“我也走不掉。”
他身上背负的太多,他走不掉也不能走。
他不能破茧成蝶。
他是作茧自缚。
这一夜后两人都没再做了,也没继续哭泣了。
步越把人捞在自己的怀里抱着睡,闻着卫青杨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露味,他觉得很安心。
他想自己一定会走出去的,他想自己一定能摆脱步承仁的束缚,他想自己一定能带卫青杨摆脱现在的处境。
再给他点时间,他会跑快一点,他会成长得快一点。
再给他点时间,再给他点时间。
卫青杨的生日在春三月。
步越想了好久都不知道送什么。
距离高考仅剩下三个月,高三楼栋变得更加安静,走廊上再也看不见闲散人员,大家好像都在为了那一天拼命的冲刺着。
步越刷完一套理综卷,刚抬手撑了个懒腰就看见一只蝴蝶翩翩飞了进来,最后稳稳地停在了他课外书上拿卫青杨名字练笔的地方。
名字下面是一串优美的文句。
-thefppggfbutterfliesarerenatgwithfreedo
蝴蝶扇动翅膀与自由共振。
心下一动。
脑子里有个不怎么成型的模型出现。
从动手到成品他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期间既要准备材料,又要不能让卫青杨发现。
在网上挑选蝴蝶标本的时候步越一眼就相中了天堂凤蝶,漂亮的简直不像样子。翅形优美巨大,全身黑色奠底,中心闪烁着亮蓝色的光泽。
太美了。
手钻,钳子,热熔胶,防腐液……什么东西都准备齐妥。
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步越就坐在他的书桌前,静静地制作着这个机械电子蝴蝶。
支撑杆是用打磨机打磨好的不锈钢毛细管和其他物件做的,支撑杆的底座是接了充电口的木盘,之后准备好装电机,着重开始组装蝴蝶身体。
整个制作过程耗时耗力,但步越却做的很开心。
等到了成型的那天,他打开开关检查了一下,支撑杆上的牵引线拉扯着天堂凤蝶的蝶翼起伏,看起来活生生像蝴蝶振翅的模样。
虽然成品仍有点小瑕疵,翅膀震动的频率小,动作稚嫩地像刚破茧出来换化的的小蝶,但是步越心里还是很满意。他把防尘玻璃罩小心翼翼地盖在了上面,对着振翅的电子蝴蝶笑了笑。
“卫青杨,你要飞。”
步越把礼物精心包装好,等待着卫青杨生日那天给他一个惊喜。
确实是惊喜到了,起码卫青杨看见成品后愣怔了好半天。
步越打了个响指,“喜欢吗?”
“这是你,自己做的?”卫青杨双手把蝴蝶拉近了看。
蝴蝶的每一次振翅仿佛都轻飘飘的挠在了他的心尖上,痒痒的。
“昂。”步越得意的挑起眉,“小爷厉害吧?”
卫青杨看看蝴蝶又看了看他,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天只能憋出一个‘谢谢’。
“谢谢?”步越偏着头看他,“小爷我忙活了一周就只能获得一句谢谢?”
“看!我手打磨的时候都磨出泡了。”
卫青杨轻轻地眨眼,捏着他被磨出泡的手指,看着他的侧脸微微扬起唇角,“那你想怎样?”
“要我想那还有什么意思啊?”步越抱着胸摆起谱来。
卫青杨的唇角上扬地更加厉害,直接倾身过去在步越唇角亲了一口。
步越猛地回头。
“干嘛?”卫青杨问。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步越明显不满意,不等卫青杨再说什么,直接把人捞过来按着脖子狠狠地亲了亲。
虽然两人坐在餐厅的角落里,但周围还是有人。卫青杨怕人看见,适时推开了他。
“啧。”
“有人。”卫青杨解释道。
“那我们回家亲。”说着步越就拉起了卫青杨的手。
卫青杨屁股都没舍得挪地,“可我还没吃饭呢。”
也是。
步越差点都亲忘了。
“先吃饭,再吃小蛋糕,再回家。”步越紧密地安排着。
蛋糕是一个六寸的草莓开心果蛋糕。
步越插上了蜡烛,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冲卫青杨一昂下巴,“快许愿。”
“啊?”卫青杨看着他,“就这样干许啊?”
步越摸摸鼻子,朝周围人瞄了一眼,“那我给你唱个生日歌?”
“唱啊。”卫青杨笑。
步越还是不好意思在公众场合开口。
“亲我你就好意思了。”卫青杨吐槽道。
“那能一样吗?”步越不承认。
“亲你那是高调示爱。”
“唱歌这不当众出丑吗?”
卫青杨笑了一声,“反正你有理。”
等卫青杨真开始闭上眼睛许愿的时候,步越突然坐到他旁边对着他的耳朵小声地唱着生日歌。
就那么简单又重复的几句歌词,卫青杨听得心里却不自在。
父债子偿,父债子偿。
父债一定要子偿吗?
步越又有什么错?
双睫轻轻地颤动,旁边人催促着,“吹蜡烛吹蜡烛!”
卫青杨轻快地‘呼’了一下,火焰灭了,心里却并不轻松。
“生日快乐!”耳边是步越的声音,他忙活着帮忙切蛋糕。
步越没有错。
“咱们寿星大人就要吃最大的一块!”
不能再这么离谱地错下去了。
“把所有草莓都给你。”
如果他知道我本就是带有目的的接近他,他还会把所有草莓都给我吗?
“还有开心果呢。”
他会不开心的。
“祝你天天开心!”
“祝你天天想我!”
“祝我们都自由!”
卫青杨看着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突然有点狠不下心来。
说分手吗?怎么说呢?
分手了那又能怎么报复到步承仁呢?
卫旭死了!卫旭是被步承仁撞死的!
卫青杨!你别心慈手软!你一开始的接近就是不怀好心!现在不要再装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了!
你这种人,怎么配和步越在一起!
就这样吧,让他慢慢地发现。
就这样吧,等他发现的那天,两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散了。
就这样吧,卫青杨,就这样吧。
什么都能算了,唯独卫旭的死不能算了!
卫青杨,你清醒一点!
就这样吧。
三月底的时候,步承仁又给卫青杨打了一笔钱,这回还是二十万,他还特意发了一条消息询问他母亲的近况。
「不劳您费心。」
消息直接发过去,卫青杨看着冯俪的睡颜,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没有他的消息进来了,卫青杨刚准备放回手机,就接到步越的电话。
他走到卫生间小声地接听。
“卫青杨!”步越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
“干嘛?”
“干嘛这么冷淡?”步越不爽,“我这么想你,你都不给我打电话。”
卫青杨揉了揉眉心,“白天不是才在学校见过吗?”
对面沉默了两秒,继而开口,“我不管。”
“我想你了,就给你打电话。”
“你想不想我?”
卫青杨直截了当地回答,“不想。”
“你就嘴硬吧。”步越说,“我还能不了解你?”
卫青杨呼吸一窒,说出来的话没来由地咄咄逼人,“你就真的了解我吗?”
你就真的了解我吗?
你要是真的了解我,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了,也不会再日日夜夜的说想我了。
步越瞬间没了声音,卫青杨掌心顶着额头,不知道自己莫名在发什么疯,仓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挂断了电话。
冯俪在房间睡得不安稳,卫青杨把大灯都关了。手心里捏着手机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了半个多小时。
消息推送,屏幕亮了一下,几秒后紧跟着熄灭。
卫青杨回过神来,看了眼冯俪,然后起身推开房门出去,但他没想到会撞上人。
卫青杨一抬头,步越一脸尴尬地立在门口。
“你……”
“我,我,刚到,刚到。”步越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卫青杨的脸色。
卫青杨回头看了一眼病床,然后把人带上出来。
两人坐到了走廊上的椅子上。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我来看看你。”步越说。
说着跟变魔术似地从身后拎出一个小蛋糕,“开心果红丝绒蛋糕。”
“我不吃。”卫青杨叹了口气。
“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步越说着往他面前递过去。
“我没有心情不好。”卫青杨解释道,“我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步越连忙说,“也是学习压力大,最后冲刺的一段时间了,有脾气才正常好吗?”
“你有脾气可以随时朝我撒,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就是别不理我,那我真就没招了。”
步越的语气听得委屈,卫青杨心里胀地难受,把手伸过去在他胳膊上轻轻地捏了捏。
“我给你捏。”步越立马按住卫青杨的一边胳膊给他按摩。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步越的手劲不小,但按得舒服,听见卫青杨的话,他笑了笑,“快了,高考结束了起码就结束了一部分。”
“是吗?”
“是啊!”步越说,“高考结束就大学了,很快的,找工作兼职挣钱。”
“我就可以养你了。”
“养你还有阿姨。”
卫青杨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别管我了。”
“啊?”
“先把你自己过好再说吧。”
“是,也是,”步越又握住卫青杨的手,“但这并不冲突,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啊。”
“我的钱到时候全给你。”
“那我就一脚把你踹了。”卫青杨笑。
“那我就死皮赖脸地贴着你,狗皮膏药地黏着你,自甘做狗地舔着你。”
“反正你甩不掉我。”
在步越高考前一天,步承仁罕见地回了家一趟。看着伏在书桌前的背影,他敲了敲门。
步越没想到他会回来,回头满脸错愕地看着他。
“这么晚了还在学习啊?”步承仁走进去。
步越没回答,他想不通步承仁是来干什么的,总不能是来上演什么父子情深吧。
“什么事?”步越冷冷地问。
“把你的臭脸先收一收。”步承仁说,锐利的视线在他脸上扫过,他抬手点了点步越的脊梁骨,“等你有实力了有底气了再冲我甩脸子。”
步承仁的力道不轻,食指不像点的,像是用力往上戳的。步越烦躁地用肩膀抖开了他的手。
步承仁看着步越的发旋,沉声开口,“等高考完了我有事和你说。”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步越问。
“不能。”步承仁说,“现在说了估计你不爱听。”
“高考完了我就爱听了?”步越觉得好笑。
步承仁冷冷地笑起,再次开口,“考完了我等你。”
蝉鸣声揭开了这场盛大的考试。步越和卫青杨不在一栋楼,两人排队的时候在大厅里隔了四条队伍。
第一道铃声响起,老师放行。
卫青杨那队比他先上,步越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楼梯拐角的时候他看见卫青杨突然回头冲他笑了一下。
于是他立马说了个口型,“加油。”
考试时间为期两天,最后一门科目落下帷幕。
步越在卫青杨的耳边落下一吻,“考完等我。”
尖锐的铃声响起,广播里一道机械的女声响起。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从门内出来的人群哄然热闹,高三在这阵热闹中热烈的结束。
卫青杨出来的比步越早,他掏出书包里的手机,却刚好收到步承仁的消息。
拥挤的人群中没看到步越,卫青杨垂眼顿了顿,然后收起手机朝外走去。
步承仁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卫青杨走到车边,静默了两秒后才伸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考得怎么样?”步承仁问。
卫青杨斜眼看他,“我们不是谈这种话题的关系。”
步承仁笑了笑,“哦?是吗?”
卫青杨收回视线,车窗外的热闹景象和车内的冷清过于反差,他看着校门口突然跑出来的身影,心里一揪。
步承仁朝他打量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油门一踩,车远远地驶里了这片热闹的地方。
步越只看见一个车尾气,脑子里疑惑了一下,那不是步承仁的车吗?
但仅仅只有一下又被自己给说服了,步承仁天天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会跑他学校门口来?他宁愿信猪能上树都不信刚刚那是步承仁。
卫青杨的电话没人接通,信息也没人回,步越以为阿姨出了什么事,立马跑去了医院。但是病房里没有卫青杨的身影,他在那院里上上下下地跑了几趟都没有。于是又立马折返回卫青杨的家,家门紧闭,敲门也无人回应。
来来回回,最后他又跑回了学校门口。门口只剩下廖廖几个学生在那搬寝室的行李。
不应该啊,不是说好了叫他考完等他的吗?
卫青杨从来没踏过这片别墅区,车径直驶入大门,步承仁用眼神示意他下车。
卫青杨跟着他进了屋,上了楼,转角又被急躁地拉进了书房。
步承仁把他压在对门的沙发上,急切地吻着他的脖子。
卫青杨两手抵在胸前,微微皱着眉,“为什么不去酒店?”
校服外裤被人顺势拉下,步承仁扯开自己的皮带,拉开外裤的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抬头的阳物瞬间弹了出来。
步承仁居高临下地看着卫青杨不满的脸,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突然从衣服兜里掏出几张照片轻轻地扇在他的脸上。
“这是什么?”
卫青杨在看到照片的时候瞬间瞳孔皱缩,那是他和步越在餐厅里亲的几张,虽然隔着距离远,但还是能认出来上面的那两个人。
“怎么不说话?”步承仁脸上挂着笑,拇指却一直在卫青杨的喉结上重重地按着。
“我怎么不知道你拿着我的钱却上了我儿子的床?”
“是上床了吧?”
“照片不止这几张呢,还有步越从你家里出来,你们在巷子里偷偷接吻,公园的长廊上……”
“什么时候和我儿子搞上了?嗯?”
卫青杨愣神的瞬间就被步承仁掰开双腿,没有任何地扩张就强烈地插了进去。
“呃……”
步越抬脚刚迈上楼梯就听见了这么一声恶心的叫声,胃里翻江倒海地直想吐。
步承仁竟然把人都带回家里来了。
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心头怒火直烧,他想转身就走,却突然生生顿住了。
那声音……是听错了吧?
一定是的!
步越黑沉着脸轻脚迈上了台阶。
“他能让你爽还是我能让你爽?”步承仁盯着卫青杨的脸,观察着他每一次的大力抽插后卫青杨每一个细小或又明显的变化。
“卫青杨,”步承仁喊他的名字,“你果然很骚啊。”
“我喂不饱你吗?”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他能让你爽到?”
你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卫青杨咬着牙不吭声,死寂的眸底突然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步承仁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心中莫名一颤。
他的动作倏忽停下,盯着身下人的脸,脑子里有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卫青杨,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卫青杨笑出声,“目的?”
步承仁微微眯起眼,“你喜欢步越没用的,他给不了你什么。”
书房的门没关紧,门缝刚好能看清沙发上的两人。
步越如遭雷劈一般杵在原地。
是眼花了吧?
他想。
如果不是眼花,他怎么能把沙发上的人认成是卫青杨呢?
“喜欢?”卫青杨嘴里讥笑般地嚼着这两个字。
“难道不是?”
卫青杨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因为强忍着脸上的愤怒,两手紧紧地拽着步承仁的衣领往下一拉,声音不小,“谁喜欢他?”
“目的,当然有目的了。”
“我接近他就是为了报复你啊~”
步越觉得自己不仅眼花,耳朵也不好使了。
那是卫青杨说出来的话吗?
不,不,卫青杨才不会说这种话。
卫青杨明明说了,喜欢那就在一起。
不是喜欢?
竟然不是喜欢?
报复。
竟然是报复。
喜欢都是假的吗?
亲吻都是假的吗?
床上的那一夜那都是假的吗?
步越感觉不到愤怒,他只感觉手脚冰凉如坠冰窟,全身上下好像血液倒流冻僵了,透彻肌肤的寒意,深入骨髓的冷。心怎么像被刀割了一样阵阵刺痛,痛地他差点没法呼吸。
步承仁听见他的话后心瞬间一沉,然后却听见卫青杨在他耳边紧跟着的小声一句,“你操我,我操你儿子,这笔生意不亏吧?”
步承仁眉毛挑起,这是他没想过的一个答案。
原来是因为这啊。
他笑了笑,“巧了,你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
卫青杨微微皱眉。
也许是卫青杨的答案让步承仁心里松了一口气,没等他有什么回复,步承仁就掰着他的长腿,继续重重地撞了进去。
卫青杨再次没忍住地闷哼一声。
步越犹如深陷泥潭的人,站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书房里的声音隔着门缝传出来,他的脸色也渐渐跟着沉了下来,心里涌现出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夹杂着一种吃了黄连一般地苦涩。
原来……原来,不是喜欢啊?
校服的一角转身带起一晃而过的虚影,卫青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发现了,但就是发现了。
刚刚因为愤怒冒出的无数个念头通通被摁下,脑子瞬间清明,两眼盯着身上的人,呼吸突然一窒,“你故意的?”
步承仁抽身而去,“什么?”
卫青杨心中一颤,看见了。
步越都看见了。
步承仁看着他发青的脸色,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怎么这个表情?”
“对我的反应失望了?”
步承仁轻声笑道,“实话告诉你吧。”
“这个家我最讨厌的是步越他妈,其次就是他。”
卫青杨因为这句话心中巨震。
脑子里大吃一惊。
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老婆不爱自己的儿子?
没来由地,他替步越愤懑不平。
“你走吧。”步承仁整理完自己的着装,“我还有点事和步越说。”
“你故意的?”卫青杨再次问出声,“你故意带我回来,又故意通知步越回来?”
步承仁没否认,微微俯身整理了一下卫青杨的校服短袖,轻飘飘的话音响起,“你不喜欢他,可他喜欢你啊。”
“我就是故意的。”
步承仁弯起唇角,“我就是要恶心他。”
“什么东西,敢和老子抢人?”
卫青杨愣住了,继而心中灼烧起一股熊熊烈火,整个人变得更加怒气冲天,从未消退的嫌弃与厌恶如潮水般一起涌来,变成更加浓烈的恨意,闪着寒光的眼色仿佛想要带着面前的人一起下地狱。
“步承仁,你真不是人。”
“你真恶心。”
卫青杨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步伐那么沉重,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抬不动脚。
步越的身影就在台阶最下一层,卫青杨看着他垂起的肩头心脏骤然一紧。
一步,两步,三步……
在从步越身边经过的时候,自己的脚腕却被人突然一把握住。
卫青杨感受到了什么叫刺骨的寒意。
步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嘴边带了一点苦笑。
“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垂在身侧的右手紧紧地抠着裤缝,卫青杨沉重地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没有。”
“没有?”步越松开手,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秒,直到步承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步越,上来一下。”
步越站起身,卫青杨这才感觉空气又流通了,悬着的心仍旧让他心里感到不安。
“等我。”
步越在上楼前留下这么两个字。
卫青杨没等他。
就像在高考结束前没等他一样,现在不会也不可能再等他了。
就这样吧。
他想。
结束吧。
卫青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别墅,脑子里胸腔里被什么酸涩的情感胀地满满的。
本来就该结束的。
就这样吧。
早知道晚知道结果又有什么不同呢。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心理防备。
太难堪了。
步越会恨他的。
步越会恨他的……
对不起。
对不起……
他想起了步越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那些谄媚着爬上我爸床上的人都是间接害死我妈的凶手。”
“我真恨不得杀了他们!”
卫青杨看着步越的脸,心里涌起万般情绪。
万般情绪,万般苦涩,万般悲凉。
那如果我也是其中之一呢?
夏天的蝉鸣向来聒噪得很。
可能是因为它们只能叫唤一个夏天,所以拼命高声歌唱,妄图在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点痕迹。
卫青杨抬眼看了看天空,一望无际的蓝。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
额头冒起密密麻麻的汗,太热了,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是闷热的。
这个夏天明明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要结束了?
“凭什么?”步越吼出声。
“凭我是你老子!凭你没权没势!更凭你身后空无一人!”步承仁迅速拍桌,也跟着嗓门大了起来。
把步越送出国是他早就做好的打算。
一是为了不碍他眼,二是为了完成沈清清死前的嘱咐。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的。
他和沈清清之间的感情早就名存实亡了。沈清清同意以交换权利中心的方式来换得让步越能生活在一个完美的家庭里。
步承仁同意了,但最后沈清清却要先走了。
她说,“步承仁,这辈子我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对步越好一点。”
“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棋子。”
什么棋子,他们娘俩早就成了他手中的弃子。
她说,“我再求你一件事。”
“让他出国留学,让他早日接手沈氏的企业。”
步承仁听话听全了,做事却只做一半。
什么沈氏企业?早就没了。
现在是他的步氏天下。
将死之人的话听一半做一半,步承仁觉得自己也仁至义尽了。
“你大可不去。”步承仁冷哼出声。
步越冷眼掀起。
步承仁看着他,“但这也是沈清清求我办的最后一件事。”
“刚刚那句话说错了。”
“你去不去其实对我影响都不大。”
步越感觉自己被一根无形的钢绳勒住了喉咙,“你说……这是我妈的遗嘱?”
“既然要出国,为什么之前不说?为什么还让我参加高考?”
步承仁扯了扯领带,“你学习成绩那么好,考个状元不也应该的吗?”
“是吗?”步越突然想明白过来笑出了声,“考个状元,然后被媒体报道得好看,更加凸显你这个步氏集团的老董教子有方吗?呵,是,是,步承仁,你真的,很会为自己,铺路,造势。”
步越感觉自己的心沉得完全喘不过来气。
卫青杨开门看见是他的时候瞬间甩门,却还是被他强硬地塞进手背。
没有任何痛苦的闷哼声,卫青杨却被吓得立马拉开门,刚想要伸手过去看看步越的手,却被他直接避开。
“来了这么多回了,这次把我避开门外也不像话吧?”
声音冷得瘆人,步越强行挤进了门。
卫青杨下意识屏气退后一步。
“说话呀?”步越笑了笑。
但那张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是发自内心的开怀的笑意。
“我……”
“没有喜欢吗?”
“都是报复吗?”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三句话说得轻飘飘,但在卫青杨耳朵里听起来却是沉甸甸的。
反正都这样了……
卫青杨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好说的。”
步越的视线没离开过他的脸,幽暗黑沉的眸底燃烧着熊熊怒火,胸膛里团着一股吐不出来的浊气。卫青杨过于冷淡和逃避的动作看得步越火大,而这场火越烧越旺,旺到步越突然想砸点什么东西出气。
玻璃罩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支撑杆上的牵引线崩开,脆弱的半边蝶翼也断了。
卫青杨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轻了,他的心好像随着这个被砸碎的机械蝴蝶一起被摔得七零八碎。
玻璃碎片溅在他的脚边,步越完全是出自本能的下意识一看,脑子里竟然能分神想,应该没崩到他裸着的脚背上吧。
“我家值钱的能砸的东西不多。”
卫青杨轻声开口,“你还想砸什么?”
“我给你找来。”
步越两眼紧紧地盯着他,心中灼烧的那股火因为这两句话瞬间熄灭,慢慢地化成一抹灰烬,内心涌起无限的悲凉和绝望。
步越走了。
卫青杨听见破败的大门被人摔上,因为动作幅度大,木门被震得簌簌落尘。
步越走了。
和那么多分开的情侣不一样,他们俩几乎没吵过架,没闹过明面上的任何矛盾,没有任何生活上的不和,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防备,却就在那一幕,高考结束的那一个傍晚,他们连吵架都算不上,步越砸坏了送给卫青杨的那个机械电子蝴蝶,然后摔门而去,两人默认地散了。
那个夏天是彻底结束了。
从破败的木门落灰开始。
彻底。
结束了。
自此一别十年。
十年。
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呢?
卫青杨考取了本地的名牌大学,本科学的是法学专业。
步承仁从他进入大学后再给他打了二十万,但自高考结束的那个傍晚开始,他也再没找过他。
够了。
步承仁想。
就算是赎罪也够了。
他不想再和卫家的人有任何联系。
偶尔午夜梦回,他会梦见一个无脸鬼来索命,因为过于害怕,他还请了大师来家里给他做法驱魔,但是效果收效甚微。
“兄弟,我真的对不起你。”
“但求你别再来找我了。”
“我会再给你儿子打二十万的。”
步承仁把烈酒淋在了出车祸的那个地方。
于是,卫青杨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卡里再次收到了二十万的转账。
是因为心虚吗?
卫青杨觉得可笑。
步承仁确实没再梦见过那个无脸鬼,因为后面有脸了,代入的是卫青杨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他一点也不怕,那小子没权没势的又能作出什么妖来?
“迟到的正义究竟是不是正义”的辩题在校园贴里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辩论会还没结束,这个话题就已经在校园各大平台上爆转。
卫青杨坐在观众席下默默地听着两方激烈的辩论。
正方一辩情绪高涨,“……迟到的正义仍是正义,因为最后的结果都是犯罪的人受到了法律的裁判和仲裁……”
反方一辩迅速起身,“……好,正方一辩一直在强调结果,那我正好借此重申一遍我方观点,迟到的正义那不是正义,那是什么?那是正方刚刚一直强调的所谓的结果,那是给叫喊着要正义的旁观者们的一个交代,而对当事人来说那算是正义吗?迟到了那么多年的结果那算是正义吗?那不叫,那叫真相!”
……
辩论会还没听完,卫青杨就已经悄悄起身离场了。
什么正义?什么真相?步承仁混得风生水起的这些年,卫青杨从来就不相信‘正义’这个词。
从本科到研究生这六年的法学生涯里,卫青杨无数次幻想着自己终有一天能和步承仁对簿公堂,最后亲手定了他的罪。
但最后只是想想,只能想想……
为什么证据链不全,为什么没有人继续追踪这门案件,通通都在卫青杨黑沉的眼里理解了。
步承仁和警局的高层同时出现在夜场的包厢里的时候,卫青杨就什么都想通了。
他仍记得那个警察当年对他妈说的话,“我们一直在查,你放心。”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要相信正义相信警察……”
“别来了别来了,我们警局也不能每天分配大量的警力去一直破查你们这个案子吧……”
“青杨啊,你妈这个状态……我建议你先带她去医院看看……”
“案子我们会派人手继续跟踪的,有结果会随时通知你们的……”
往事如潮水般倒灌,卫青杨端着餐盘沉默地立在门口,冷漠的表情下藏着深深的恨意,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之色。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卫青杨下意识回头。
孙辰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他一米远处。
卫青杨转身就走。
“我知道你在查什么。”
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卫青杨的身形顿住,然后缓缓回头转身看他,“你在和我说话?”
孙辰轻嗤一声,朝他走近两步,“这里就我们两个还装什么呢?”
卫青杨轻轻地眨了眨眼。
“你这么年轻,鱼死网破可不划算哦。”孙辰倾身朝他靠近,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卫青杨仍旧是笔挺地站着,他不懂孙辰的意思。
他俩并不熟。
孙辰笑了笑,往后退到走廊的通风口那。
卫青杨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没人经过,于是收起餐盘跟着他走了过去。
孙辰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他又朝卫青杨递了一根,但被他拒绝了。
“是不会还是上班不能抽?”
卫青杨掀起眼皮盯着他,“你知道多少?”
孙辰朝卫青杨脸上吐出了一口白色的烟雾,“不多,但比你多一点点。”
卫青杨沉默不语。
“我一直就很奇怪为什么步承仁会看上你。”
“爬他床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固定的,一周,最多一周他就会换人。”
“但只有你,让他感兴趣了那么久,还接二连三的让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钱。”
“说实话,我很好奇。”
卫青杨‘哼’笑一声,“所以去调查我?”
“你那是好奇吗?”
“好吧,嫉妒也是好奇的一部分。”孙辰大大方方的承认,“我也,不比你差吧?”
卫青杨没回答。
“你的身份一开始就查了,但没查那么细致。”
“第二次查是因为步总在医院碰上你妈了。”
卫青杨抬起眼。
步承仁跟他说的是在门外看见冯俪的。
“你妈发疯从病房里跑出来,然后撞上了他。”
“你是不知道,当时他那个脸色瞬间就黑了,我以为是生气,但后来一回想起来才发觉不是,那是被吓的。”
“这么一个疯女人能把他无故地吓成那个死样子,这也太奇怪了吧。”
“紧跟着他就让我给你了打了二十万,这你是知道的。”
“第二次查的时候才看到十二年前的那场车祸,那时你应该,六年级还是初一?”孙辰笑了笑,食指上的香烟又被他喂进了嘴里。
卫青杨此刻是个最佳听众。
孙辰享受着这种时刻。
“第三次去往深里查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卫青杨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孙辰看见了,故意伸手过去抖了抖烟灰,烟灰瞬间落在他的手背上,“别紧张,放松点。”
“那地方可真难走啊,我悄悄跟在步承仁车后的时候都想打道回府了。”
“一望无际的杂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公路,步承仁提着两瓶酒下车了,然后全浇在了地上,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对不起什么什么兄弟,还说会给他的儿子再打二十万。”
“我没太听清,以为可能是他的兄弟因为出什么事走了,留下一个儿子来,所以他来祭奠,没想到啊……”孙辰长叹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卫青杨,“你说世事怎么就这么巧,那二十万是打给你的。”
烟灰烫红了卫青杨的手背,他只是轻轻地抖了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你究竟要说什么?”
孙辰把烟按灭在窗口,斜斜地抬手靠在平台上,“你接近步承仁,哦不,应该得从步越来说……”
时隔六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卫青杨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窒,心跳都跟着停了。
“……你想给卫旭报仇捉拿凶手结案,于是带着目的的接近步越,但没想到步承仁又在高三那年撞上门来……”
“事情却朝着另一个反方向走了,你被他包养了,但和步越又在一起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卫青杨的语气已经带了一点怒意。
孙辰眨眨眼,实话说,他现在还挺想看卫青杨发火的样子。
“别这么凶啊。”孙辰笑。
“没事的话我得去干活了。”说着卫青杨转身就要走。
“我可以帮你。”
见卫青杨停下脚步,孙辰走上前和他并肩站着,“我可以帮你把步承仁送进去。”
“你有那么好心?”卫青杨斜着眼看他。
“你可能没太了解,步承仁为了权利金钱势力不择手段,这么多年给自己树敌太多,如今的步氏集团早就不是当年的步氏集团了,岌岌可危,摇摇欲坠,从内部开始层层瓦解,啧啧,风雨欲来山满楼……”
“前段日子步承仁还中风进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呢。”
卫青杨看着面前这张笑面虎,突然没来由地觉得心里发凉,“是你?”
孙辰不答。
“你想往上爬,你想要权要势,最后还敢盯上了步氏的……”
“别这么说,”孙辰耸耸肩,“择良木而栖。”
“谁能给我更多我就能为谁办事。”
“你以为你的小把戏步承仁会不知道吗?”卫青杨紧紧皱着眉。
“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孙辰笑了笑,“反正步氏就要易主了。”
什么意思?
步氏集团再怎么易主都轮不上孙辰这么个助理。
难不成……
“步氏当然还是步氏的了。”孙辰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
“所以你离开承州,我帮你把证据交上去,包括徇私舞弊的警察在内,让你的父亲在九泉之下合眼,更让步承仁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了。”
卫青杨半天没动静。
孙辰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卫青杨,这笔买卖很划算了。你爸的事,确实是步承仁欠你的,但是步越不欠你。”
“实话和你说吧,他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并不想你们两个碰上。”
“我想,他也一定不想碰上你吧?”
“毕竟,当初你是别有所图啊~”
步越要回来了?
步越要回来了……
卫青杨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孙辰说的没错,步越回来也一定不想看见他。他的存在只会给人徒增恨意罢了。
研究生的空闲时间没那么多,但卫青杨还是把握着每一个空当去到处做兼职,夜场里端盘子是他的老本行。
孙辰走了,卫青杨也端着盘子去服务下一桌客户了。
兜里塞进了孙辰的一张名片。
他带回了家,却没有再看一眼。
他不是不信孙辰的话,只是他觉得孙辰这个人没那么好心。
单只是为了让自己离开承州不和步越碰上面吗?
步承仁静静地站在落地窗面前,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内心涌现出无限的自豪,但顷刻又有一股悲凉袭来。
集团内部人员的躁动,人事离职的各种变动,公司高层的各种负面形象被频繁爆出,下一个就是他。
下一个就是他自己了。
孙辰敲了敲门然后进来,站在了步承仁的斜后侧。
“你跟了我多少年?”
孙辰抬头回答道,“七八年。”
“七八年?”步承仁突然回过头来,“一朝倒戈。”
“不是倒戈,”孙辰挺直了腰杆,“这集团还是姓步的。”
还是姓步的。
步承仁突然笑了笑。
他想,如果步越当时出生后不是跟他姓,如今这集团都得更名‘沈氏’了。
“步总还有什么事吗?”孙辰问。
步承仁挥了挥手,孙辰刚要退下去,他又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你安排一下,我要见卫青杨。”
孙辰意外地抬眼,“现在?”
“还有再给我准备一下……”
卫青杨被带进了包厢,包厢里只有步承仁一个人,厢里的音乐播得震天响,厚重的门一关瞬间就隔绝了外面的寂静。
“来。”步承仁冲他招了招手。
卫青杨站在桌子对面并没有上前。
步承仁笑了笑,把酒倒满,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沙发示意他坐下。
“钱还够用吗?”
卫青杨迟疑了几秒后抬腿过去坐下了。
“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卫青杨看着他,不懂他什么意思。
“啧,相识一场,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步承仁把酒轻轻地往他面前一搁。
“我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坐下来一起喝酒的程度。”卫青杨的声音冷漠。
“是吗?”步承仁看着他,虽然这几年没碰过了,卫青杨也变化了很多,但是那张脸,那副身躯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吸引着步承仁的视线。
“我们正是因为没有这种一起喝酒的机会,我才来邀请你和我共酌一杯。”步承仁说着冲他举杯。
“什么事?”卫青杨问。
“没事。”步承仁说,“就是突然想看看你。”
“那我可以走了吗?”
步承仁一脸仁慈地看着他,“这么决绝?”
卫青杨不想和他在这里无聊的耗着,直接起身离开了包厢。
他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不,他原先以为再次见面应该是在牢里的,但是没想到时隔大学这么几年,步承仁竟然还会突然找他,还莫名其妙地说着一些无聊的话。
即便这样,卫青杨想,他们的下次见面一定是送步承仁进去。
但世事的发展总不会如人所愿。
尤其不会如卫青杨所愿。
下次见面卫青杨又回到了高三那年时不时出入步承仁酒店的那张大床上。
前后不过几小时。
竟然就已经到下次见面了。
卫青杨浑身燥热,脑子晕乎,哪怕分出一根神经去保持清明,但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