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这波余韵持续了很久……
如果不是他,那晚他就不会第一次失身于步承仁。
第二次也不会被步承仁灌着下了药的酒。
……
还有一次,步承仁发了疯的要掐死他……
孙辰幽深地笑着,像一个幽灵一样,轻轻地往卫青杨脸上吹了一口气,“还有啊,你在步氏工作的那段日子,我也悄悄放了很多呢。”
凌厉的一拳直接挥了出去,卫青杨几乎是把人按在地上打的,孙辰也不反抗,就嘿嘿地傻乐着。
周围人全吓跑了,立马喊来了保安拉开了两人。
卫青杨走出门的时候好像迷迷糊糊听见了警车的鸣笛。
有人好像在人群中喊了一句,“警察怎么来了?”
“……听说有人从戒毒所跑了?”
“……”
众说纷纭。
卫青杨完全没心思注意身后的动静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只是一打开门就看见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步越。
“你怎么了?”
卫青杨把门关上,看着面前的人开始流眼泪。
“你别哭啊。”
“谁欺负你了?”
“我去揍他!”
熟悉的语气,场景仿佛和高三那年重叠。
卫青杨靠着木门,慢慢地滑落在地,然后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掉落在地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卫青杨怔怔地瞄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很想你。」
看到这句话后,卫青杨的喉咙都开始发涩般地疼痛,痛楚如洪水般朝胸口袭来,他的身体都开始止不住的打颤。
就回这一次……
就回这最后一次,剩下的就都算了吧。
卫青杨的眼泪模糊了屏幕,他一个键盘一个键盘地按着字母拼音,几乎是鼓起了自己全身的勇气才将短信发出去。
「总有一天会忘记的。」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卫青杨突然像失去了支撑一般四肢一软瘫倒在地。
眼前好像又出现了步越的声音。
打颤的牙齿间流露出一丝悲痛的呻吟声。
“你走吧。”
“步越,你走吧……”
“离开我的大脑,离开我的视线,离开我的意识……”
“求求你了,不要……不要再来了……”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临海市。
风中裹着一层湿漉漉的海腥味,天蓝万里无云。来来往往的游客很多,斜坡长长向下延伸,直至视线里出现了蔚蓝的大海,这里显然已经变成了一处热门打卡的网红景点。
步越一路跟着卫青杨走。
其实分开也就三年,卫青杨的模样没什么很大的变化,只是身形更加消瘦了。手腕细的仿佛只剩一层包着皮的骨头。
穿越在热闹的人群中,卫青杨买了根糖葫芦。山楂估计很酸,步越明显地看见了他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然后山楂籽吐在手心里的卫生纸上。
一根糖葫芦吃完,步越也跟着卫青杨到了他要去的目的地。
荔安区明心路36号。
临海市精神病院精神病防治所。
太阳温和地照射下来,院里显得一片祥和又安静。花坛里闲散地坐着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年纪有大有小,性别有男有女。
生锈的栅栏铁门被锁住了,里面的人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突然到访的新人。
医生办公室的门在二楼,房门大喇喇地敞开。
卫青杨轻车熟路地找到办公室,然后敲了敲门迈步进去。
医生看见来人并不陌生,脸上挂着笑意,率先打了个招呼,“吃过饭了吗?”
卫青杨点了点头,然后在主治医师对面坐下。
“最近感觉怎么样了?”医生按例询问。
卫青杨欲言又止,牙齿咬着下唇,过了几秒才疑惑地开口,“我感觉我的症状好像又严重了。”
程医生看着他边听边在病历上做着笔录。
“我好像看见第三个人了。”
说着,卫青杨的视线往门口一看,“喏,第三个。”
程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口空无一人。他继续在病历上记录着。
“我是不是得加大药剂啊?”卫青杨问。
程序停下笔,“你最近碰到熟人了吗?”
卫青杨摇摇头,“我不知道。”
“说实话,我……我都有点分不清我碰见的日常生活中的人是现实还是幻觉了。”
在小程医生这里拿了药,卫青杨直接回家了。身后跟着的小尾巴他也没管。
算了吧。
一直到家门口,卫青杨打开房门进去,步越却停在了楼梯口附近。
“你不进来吗?”卫青杨问。
步越一瞬间恍惚,刚要回答,就听见卫青杨仿佛在和旁人说些什么话,“不是陌生人。”
卫青杨回答的是2号步越。
他正坐在沙发上回头看他,并问他是不是又在和陌生人说话。
步越抬脚进去,屋里并没有什么别的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卫青杨开口问。
其实卫青杨问的是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幻觉里的,步越却以为他在问他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有,几天了。”
开口都变得生涩。
步越不知道卫青杨怎么会去精神病院,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跟在他身后的时候卫青杨竟然会和空气对话。
“这下家里热闹了。”卫青杨冲他笑了笑。
步越看着面前瘦削的身体,没忍住一把冲上去抱住了他。
步越抱得紧,卫青杨感觉不是很舒服,但步越也抱的不舒服,卫青杨因为太瘦硌的他难受。
难受又心疼。
到底怎么了啊?
“步越,你真讨厌。”卫青杨皱皱眉,“老是不放过我。”
步越还没来得及开口,卫青杨又说话了,像是在和别人对话。
“我不管你们的,要吵出去吵,神经病。”
可这屋里除了他们两个,哪来的别人呢。
卫青杨拜托步越别来找他,他怎么可能不找?只是这三年,卫青杨的行踪不定,步越总是慢一脚,永远都追不上。
而这次他几乎是在得知了卫青杨的地址后就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飞了过来,一来就看见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理智已经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只是步越在感性上不愿意相信。
他那么好那么喜欢那么优秀的卫青杨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几天步越一直跟他住在一起,卫青杨竟然对他没有什么特别抵触的情绪。
步越几次开口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看见卫青杨那副病态的身躯后他又不问了。每次把人抱在怀里睡,步越只有一个感受,硌。
太瘦了,身体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脸色苍白无力,看起来极度像是营养不良。
步越离开公司的时间太久,为此他还叫人把办公用品送来。他不能走,主要是他不敢走,他怕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卫青杨了。
他不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他忙工作的时候也在找医生了解卫青杨的病症,但是医生并没有打算告诉他实情。
“这是病人的隐私,”程序推了推自己的边框眼镜,语气带着一丝警觉,“您哪位?”
“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步越微微皱眉,开口回答道,“步越,是他的……他是我的爱人。”
“你就是步越?”程序打量着他。
步越听见这话后立马问,“青杨他提起过我?”
程序并不打算回答,只是说,“你怎么来了?”
“你的出现可能会让他的状态变得更糟。”
“不爱请别打扰好吗?”
不爱?这天下敢说他不爱的只能是卫青杨一个!
你算个什么东西?
步越看着面前的庸医真恨不得给他一拳。
他了解什么就敢说他不爱?
他要是不爱的话就不会为卫青杨把自己的老子送进监狱去;他要是不爱的话就不会十年里都还在去观察他的动向;他要是不爱的话就不会在得知卫青杨投湖自杀的时候立马从国外飞回来;他要是不爱的话也不会把孙辰辞退,不会把人绑在身边,不会千里追夫到处找人……
不爱。
程序什么都不知道,两字说得倒轻巧。
后面程序说的什么步越感觉自己好像都听不太进去了,脑子里嗡嗡的。
什么致幻剂急性中毒?
什么对时间空间产生错觉,并伴随幻觉,妄想,思维分裂?
什么精神错乱?什么家族遗传史?
什么什么发病……
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怎么连在一起却都听不懂了呢?
回到家后,步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抬手敲门。
敲了三下都没人开门,步越的心一慌,刚准备要踹门进去的时候,门里传来了脚步的声音。
门一开,卫青杨边揉着眼睛边打着哈欠,嘴上抱怨道,“为什么不带钥匙?”
步越拉着人的手腕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撞,下巴贴在他的额头处,“卫青杨。”
“干嘛?”
“卫青杨。”
“你有事?”
“卫青杨。”步越吸了吸鼻子,“我好没用。”
卫青杨愣住了,“你,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我真没用,”步越哭了,“我真是个混账。”
“哎?”卫青杨吓了一跳,立马抬头看,步越泪流满面的。
“怎么了啊?”卫青杨伸手替他擦掉眼泪,“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
“男儿有泪不轻弹。”
步越不说话不解释不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面前的人,恨不得让对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小心他们笑话你哦。”卫青杨拍了拍他的背。
“谁敢笑话?”
“步一,步二。”卫青杨说,“你看,我没骗你哦。”
步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哪有什么人呢。无法言说的情绪仿佛细雨绵针,根根刺在他的神经上,麻痹他的思维,步越强忍着喉咙处的痛楚,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心疼!
步越擦干了眼泪,牵着卫青杨的手到了沙发那坐着,“上午在家干什么呢?”
卫青杨把鞋盒从沙发底下掏出来,“组装。”
鞋盒盖一打开,步越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几巴掌。
碎成渣的机械蝴蝶破开了那两段并不美好的回忆。
卫青杨拿胶水粘贴着蝴蝶的蝶翼,嘴里可惜道,“这回真的是坏了。”
放在身侧的食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步越摸了摸卫青杨柔顺的头发,“我重新给你做一个。”
“真的吗?”卫青杨脸上挂上了笑容。
“嗯,马上就做。”
步越看着那只坏掉的天堂凤蝶,他想,既然能用电流,机械让标本重新振翅,那他是否也能用别的方法让卫青杨重获新生?
这次做他没有选择天堂凤蝶。
他是无意中看到的猫头鹰蝶。
心下一动。
他想要卫青杨有双倍振翅飞翔的动力。
不出一周的功夫,步越就把自己重新做好的机械蝴蝶递给了卫青杨。
“怎么不一样了?”卫青杨问。
之前的是天堂凤蝶。
“不喜欢?”步越说着就要拿回去重做,结果被卫青杨立马拽住手腕。
“喜欢的。”
“你做的都会喜欢。”
步越心里突然软成一片,捏着卫青杨的后颈把人按过来亲了一口。
卫青杨猝不及防地被他亲吻了一口,有点不好意思道,“干嘛呀?”
“亲你啊。”步越说的坦荡。
卫青杨撇开脸,视线在面前的机械蝴蝶上停下。开关一按,蝴蝶在机械的带动下开始振翅。
“要是真的就好了。”卫青杨突然嘀咕了一句。
“嗯?”
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从哪里搜刮出这么一句话,非常突兀地开口——
“要一百个春天死去,蝴蝶才会忘却相思。”
“胡言乱语什么呢?”步越掰着卫青杨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看自己的指尖。
卫青杨几乎是惊呼出声,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步越的指尖上正停着一只猫头鹰蝶。
卫青杨像是怕吓到了这个小小的生物一般刻意压低了声音,问步越,“这是,真的吗?”
步越笑了笑,“当然。”
“可以人工饲养的。”步越把指尖上停着的猫头鹰蝶朝卫青杨的眼下又递了递。
“会不会死啊?”卫青杨抓着步越的手腕凑近看。
步越想了想,“听说饲养的好的话可以活两个多月。”
“真的吗?”卫青杨轻轻地眨眼。
步越捉住卫青杨的手,把指尖上的蝴蝶过给他。
蝴蝶的翅膀上半部分棕褐色里蕴藏了一点金灿灿的光芒,下半部分的黑色鳞片因光线的折射而呈现出深蓝色的光泽。
看起来漂亮极了。
卫青杨在手机上查了一下,果然如上面的百度说明一样,蝴蝶后翅中央的两个醒目的大圆点会像眼睛一样炯炯有神,你盯着它看的时候,好像它也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你。
“怕吗?”步越问。
卫青杨摇摇头,“还挺可爱的。”
“你从哪弄来的?”
步越笑着不回答,“喜欢吗?”
卫青杨点点头,“喜欢。”
“喜欢我吗?”
“啊?”
看着卫青杨愣怔的表情,步越抬手掐了掐他的脸,“好了,不用说了,喜欢。”
步越在这边停留的时候越久,公司那边催促他回去的事就越多。他是想过带卫青杨一起走的,但是上回程医生说的话却又点醒了他。
他不能再刺激卫青杨了。
哪怕和卫青杨已经说了好多遍自己一定会马上回来但他心里还是担忧,他怕卫青杨出个什么意外或者突然认清自己不是幻觉后就又跑了。
为了让自己放心,他还花钱雇人在这边帮着盯着卫青杨,直到他回来。
来去耽误了起码有一周的时间,步越已经把各种手续都简化放权,但还是有很多工作业务上的事需要他亲自处理,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时间一再压缩,哪怕是加班也提前把各种工作都处理好,一处理完毕后就立马飞回来找卫青杨。
看着卫青杨在街上闲逛买糖葫芦吃,步越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稳步朝他走过去。
“我回来了。”
卫青杨的身形一顿,迟疑地转身。
没有见到臆想中笑容,步越心慌了一下,立马上前抓住他的手,“你……”
卫青杨的眼睫毛轻轻地颤了颤,他把手中的糖葫芦递过去,“吃吗?”
步越盯着他的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凑过去咬了一口。
“程医生,我的幻觉好像又严重了……”
“我好像看见了三个人……”
“三个步越……”
三个步越?
脑子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像紧绷的琴弦一样突然崩断,卫青杨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问,“你为什么会吐籽?”
三个步越,他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三个?
他麻痹自己的那些日子,根本没意识到其中一个是真的。
卫青杨下意识倒退两步,在步越错愕的面孔中转身直接就跑开了。
不能。
不能让步越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
不可以。
不行……
卫青杨明明跑得很快了,但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停下,什么东西把他勒地几乎喘不过来气。
他开始剧烈地拍着自己的头,疯狂地尖叫着。
周围人被吓到了纷纷躲开。
步越把人紧紧地捞在怀里抱住,卫青杨挣扎地越厉害,他就抱得越紧。
“别怕。”
“是我是我是我……”
“卫青杨,青杨啊,青杨……”
“别慌别紧张别……”
话还没说完,卫青杨就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步越箍紧他的手腕上。
身后人倒抽凉气,但却没放手,反而搂得更紧。
卫青杨断断续续的哭着,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卫青杨看见面前坐着的人。
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这三年来每天都陪他在幻觉里度过的人啊。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幻觉了。
察觉到卫青杨醒了,步越立马上前,“饿不饿?”
“还是渴不渴?”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卫青杨定定地看着他,他感觉有一点……可笑。
“你走。”
“青杨。”
“你走啊!”
“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卫青杨就直接翻身背对着步越了。
步越没走,反而帮他掖了掖被角,“长小了,开始有起床气了。”
卫青杨没理他,步越就在他身旁一直坐着。
可不能一直这样。
卫青杨还是得起来吃饭喝水上厕所,他做这些的时候步越一直跟在他身后,这让他觉得非常的难堪。
步越肯定什么都知道了,他那么聪明。
他为什么还不走?他是要留下来看笑话吗?他为什么要和一个精神病待在一起?
步越的示好他当没看见,步越伸过来的手他直接躲开,步越和他说的话他根本没听。
好烦,卫青杨狂躁地乱抓自己的头发。
步越却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头发上放,“抓我的,我不怕疼。”
卫青杨瞥了他一眼,冷漠地转身坐到了角落里。
好烦,卫青杨出门时步越几乎贴着他走,形影不离。
好烦,跑都跑不了。
卫青杨半夜刚翻了个身,步越就立马坐了起来看他的动向。
跟着人到了厕所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卫青杨抗拒任何交流,但步越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走哪贴哪,根本不怕他的冷脸。
好烦。
卫青杨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终于开口,“你能不能放过我?”
步越压根就没睡,卫青杨这些天的动静他也根本不敢睡。
“你能不能放过你自己?”步越问。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卫青杨轻笑一声,“步越,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
“你舍得吗?”步越拉住他的手,轻轻地按捏他的手掌心。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卫青杨觉得好笑,“我要是舍不得三年前会走得那么果决?”
步越本想说出的话都因为卫青杨这句而在口中艰难又苦涩地蔓延。
“忘了我吧。”
“去过你自己的人生。”
步越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但一个活人很难阻止一个想死的人的心。
步越不会放手,卫青杨只能自己动手。
跳过楼,投过河,在街上故意往车上撞,房间里拿刀自残,浴室里放水自杀……
步越一次又一次地把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即便心中再怎么愤怒,也没对卫青杨动过一次手说过一次重话。
“你不就是担心毁了我吗?那我跟你一起死行了吧。”
“你可以试试,你前脚刚走我后脚立马就跟上!”
“你别想独死!卫青杨,我他妈告诉你!”
“你死都得带着我!”
卫青杨不听不答不应。
但他确实后来没再做过这些事了,只是仍旧一直回避着步越。
饭不吃就被人哄着喂,水不喝又被人灌着渡,不说话旁边的人每天都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不胜其烦。
每天,没有哪一天不是这样的。
为了照顾卫青杨,步越甚至把公司的大部分业务都交给手下去打理了,所有会议都是线上开展。每天半夜卫青杨睡了他还得加班处理工作,他不能让自己的员工也因为自己的时间而跟着加班。
卫青杨只是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什么都知道。
养了两个多月的猫头鹰蝶在一个阳光高照的午后突然死了。
卫青杨都忘记了伤心两个字怎么写,只是沉默着,还专门用一个花盆把它悄悄埋葬。
“也许吧,你可以遇见无限的春天了。”
步越有时候必须得回公司,他就只能加大人手来监视着卫青杨。房间里的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被他收走了,手机连着各处的监控,他能时刻地注意着卫青杨的动向。
工作一处理完毕他就立刻赶了回去,一开门就看见卫青杨正站在门口。
“怎么站门口?”
步越看着他以为他想出去,于是立马放下自己手中的行李,“是不是在房间里憋太久了想出去逛逛?”
“我现在就陪你去。”
卫青杨看着面前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人,胸腔一阵钝痛。
步越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话没反应,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于是他直接把行李箱扔进门,牵起卫青杨的手就要往外走。
结果没想到被他突然拉住,卫青杨主动地开口道,“不想出去。”
步越一回头,卫青杨慢慢地靠前两步,小声地开口,“我在等你。”
“什么?”步越问出声的时候都怀疑自己可能根本没开口,只是心里的一句疑问。
刚刚那句应该是说出口了,步越想,因为卫青杨回复他了。
“我说我不想出去,”卫青杨说,“我站在门口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步越不是不愿意相信卫青杨的示好,只是这个时间点突然的示好总让他感到不安。
步越进了门,顺手把门关上,“等很久了吧?”
卫青杨摇摇头,“没有很久。”
步越把人按过来紧紧地抱住,鼻尖在他头发上深深地嗅了嗅。
“我很想你。”步越说。
卫青杨垂下眼睫没说话。
上次步越说这句话是什么时候?卫青杨又是怎么说的?
他记得两人好像都是发的短信。
「我很想你。」
「总有一天会忘记的。」
卫青杨只是稍微这么一回想,都会替步越感到一阵心痛。他当时怎么能这么发呢?步越的心不是心吗?步越难道不是被血肉造的吗?
卫青杨主动把头埋进到步越的肩窝处,两手拽紧他的衣服,良久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步越不知道这股不安从何而来,可能越是平静的湖面就越是波涛汹涌,卫青杨的状态好像变好了一样,或者说好像又和原来的变化不大。
不会寻死觅活了,偶尔还是会对着空气说话,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自己主动往步越怀里钻了,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干什么都会和步越说了,看起来好像两人都在往一个很好的方向走,但是不是的,步越心理清楚,虽然没有任何迹象能证明他心里的不安确有原因,但……
步越仍留了一个心思。
卫青杨主动说要回老家乡下,问步越要不要一起,他当时欣然应允了。
两人买了一大堆礼品装在后备箱里。
步越开车,卫青杨全程都在车上睡。
步越是晚上六点出发的,早上八点才到。一路在服务区休息了三四次,全程夜里都在赶路。
开始卫青杨还会和他说说话分分神,后来他就只能一个人开了。中途卫青杨醒来的时候还叮嘱他开车慢点,要不在服务区睡一觉了明天再走,步越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你乖乖睡,天亮了我们就到了。”
卫青杨彻底地睡了过去,虽然车上睡得很难受,但是他好像睡眠状况还行,毕竟是真睡着了。
步越把车开进了村口,卫青杨迷迷糊糊地睁眼,看清眼前的景色后他问,“就到了?”
“嗯。”步越轻轻答应。
想到什么,卫青杨偏头看他,“你一夜没睡?”
“哥牛吧?”步越笑。
卫青杨看着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到了门口就把后备箱的东西全部提了出来。爷爷奶奶去周围邻居家串门了,他们俩就只好先进了屋。
“还好重新把楼盖了,不然你这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卫青杨说。
步越的视线在整个房子内扫了扫,“什么时候盖的?”
“有两三年了。”卫青杨说。
两三年,那就是他当时离开后。
“真好。”步越说。
“你饿不饿呀?”卫青杨问,“我去翻翻厨房里有什么东西吃。”
正翻着呢,就听见门口一阵狗吠,紧接着爷爷奶奶慌忙地敢进来,看清屋内的一个陌生男人,他们警觉地开口,“你是谁?你怎么闯进我们家?”
听到声音后卫青杨从厨房里伸出一个头来,“爷爷奶奶,是我呀。”
奶奶一看见卫青杨,立马跑上去在他背上拍了拍,“回来也不跟我们打电话?”
“以为家里进贼了是吧?”卫青杨笑。
步越在看清那个笑容后几乎是愣住了,他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卫青杨那么轻松的笑了。
是自己把他逼得太紧了吗?
“这位是?”爷爷问。
“这是……”卫青杨一顿,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了。
步越立马接过话茬,“我是步越,是青杨的……朋友。”
卫青杨缩着脖子回到了厨房。
“你们俩吃饭了吗?”
“给你们下点面吃吧?”
“不用,我们自己来。”卫青杨说。
但是架不住奶奶夺走了锅铲的使用权,卫青杨被驱逐出了厨房。
二十分钟后,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被端上桌。
卫青杨把筷子递给步越,“将就吃一下呗,少爷。”
步越拿筷子的手一顿,抬眼就看见眉眼弯弯的卫青杨。有一刹那,步越仿佛看见了高三那年的卫青杨,也是如此一般,嘴上调侃着‘少爷’。
晚上入睡的时候,奶奶特意给步越在客房里铺好床。但是半夜的时候,步越又悄悄溜进了卫青杨的房间,然后溜上了他的床。
卫青杨感受着身后的床突然一塌陷,叹了口气,“你小心被发现。”
“不会的。”步越说,“我刚刚假装出来上厕所的。”
“我奶铺的床可暖和,你真不睡?”
“这不是你奶奶铺的床?”
卫青杨思索了一下,“也是。”
“那不就得了。”步越说着把手伸过去,把人翻了个面,两人面对着。
“干嘛?”卫青杨问。
“亲我。”步越说。
真烦人。
“那我亲你。”步越说着就凑过去吻他的唇。
没挨一会儿,卫青杨突然咬了他一口。
步越轻‘嘶’一声,“好端端的咬我干嘛?”
“痛吗?”卫青杨问。
“痛。”步越实诚地回答。
“痛就是真的。”
卫青杨笑了笑,开始说着,“有一年跨年夜,你也是这样躺在我身边的。”
步越听到这话后明显一僵,他意识到卫青杨在说他的幻觉。
“什么时候?”
卫青杨想了想,“就……我从总部调来承州的第一年。”
“我以为真的是你啊,”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明明我之前说你是不是贱得慌,我以为我俩闹掰了,没想到你大年三十的那天提着礼盒来了……”
步越把人搂着,默默地听他继续说。
“然后你就死皮赖脸地在我家里蹭吃了一顿饭,晚上我俩挤在那张小床上,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小,真的非常挤,关键你的手还喜欢乱动……”
“然后呢?”步越轻声问。
“然后天亮了啊,你和我皮了几句嘴,后面我忘了……”卫青杨又叹了口气,“后来我回到了承州,无意间刷到你大年三十在家的一条动态,我整个人一僵,脑子想着,我真的是完了……”
“我又开始犯病了。”
“那是回来后的第一次幻觉吗?”步越问。
“嗯。”
“是,因为我吗?”
卫青杨没吭声。
“因为我频繁的出现在你面前,叨扰你的生活。”
卫青杨突然伸手搂住步越的腰,“不说了,我困了。”
日子过得稀松平常,步越工作生活两边跑,哪怕卫青杨看起来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他也不敢轻易掉以轻心。
“我不想你把我当一个病患看。”卫青杨啃着一块三明治突然开口说。
他这话已经说的非常委婉了。
“我知道。”步越垂下眼。
“你那样守着我会让我很不自在,”卫青杨又说,“想开点嘛,我又不是无路可走了。”
半晌,步越才开口,“我只是有点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卫青杨叹了口气,“我只是会幻觉幻听幻视,偶尔躯体化,我又不会死。”
“你又放心不下我,我叫你放手你也不听。”卫青杨偏头无奈地看着他,“难搞哦。”
步越把热牛奶递过去,“那我明天就把监控都拆了。”
卫青杨呼出一口气,好吧,他也算是退了一步了。
“卫青杨。”
“嗯?”
“你乖一点。”
卫青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步越这么不放心他,他拍了拍步越的脸,“我已经很乖了啊,没寻死觅活,药也在好好吃,出去都和你打报备,身后也有你安排的人跟着,我还要怎么乖?”
步越不回答。
卫青杨越是表面看起来很乖背后越是反常。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卫青杨问,嘴还似有若无地凑过去在步越的唇上蹭了蹭。
“别乱动。”步越微微皱起眉。
“又怎么了?”卫青杨一脸无辜样,手也跟着乱摸,从步越的胸肌摸到腹肌,然后又继续往下,摸到那好久没碰到过的地方。
“步越!”卫青杨略带有点撒娇的口吻,“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在国外是不是吃了激素了?”
步越没动也没应,就看着卫青杨在他身上作。
裤子拉链被人轻轻拉开,步越一把拽住卫青杨的手腕,结果被他不留情面地拍开,“干嘛?这么小气?看看还不行吗?”
步越看着他那个样子都有点无奈,你那是单纯想看的样子吗?
“哇~”
隔着一层内裤的面料,卫青杨瞪大了双眼,双手轻轻地在上面摸了摸,“好大啊。”
步越真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刚要把人拉起来,结果卫青杨又哼哼地把他的内裤拉了下来。
“卫青杨!”步越的声音带了一丝警告。
卫青杨抬眼冲他笑了笑,手指摸着阴茎上的青筋,指头又轻轻地点了点龟头。
“想不想?”卫青杨挑挑眉问。
“我劝你趁早收手。”步越掐住他的下巴,语气威胁道,“不然小心弄得你下不了床。”
卫青杨拍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用手握上去,感受着阴茎在自己手里跳动变化,听着步越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他手上使了一点力度,在步越没反应过来前,埋头张嘴含了进去。
“卫……”
步越的声音堪堪停住,因为卫青杨边含着他的性器吞吐边挑眼往上看,那姿势那表情,别提多魅惑了。
这人就是故意的!
腰胯用力一挺,步越拽着卫青杨的头发往自己阴茎猛地一撞,龟头被紧致的喉咙口迅速夹击。
灵活的舌头舔舐着他的柱身,嗓子眼里湿滑又温热。步越昂起脖子舒畅地长叹出声。
卫青杨听见声音后更卖力了,虽然味道挺腥的,嗓子眼也有种要干呕的架势,但他并没有松口,反而含得更深。
“行了。”步越及时拉住他。
卫青杨却两手撑在沙发两旁,头埋得更低。
不知道弄了多久,直到第一股浊液滚烫地射进了他的嘴里,步越立马抽出来,伸手去拿纸想让卫青杨吐出来。
但是没有这个机会,卫青杨直接爬上他的腿,和他接了一个法氏深吻。
“下回再这样就不给亲了。”
步越说了一句。
卫青杨蹭了蹭他的鼻子抱怨道,“我都还没嫌弃呢你自己倒还嫌弃上了。”
“啧。”步越无法反驳。
卫青杨不听话地在他腿上乱蹭。
“又想干嘛?”步越叹了口气。
卫青杨也不回答,屁股就故意坐在他又硬起来的地方。
“青天白日的,你别逼我收拾你啊。”步越狠狠地开口。
卫青杨就不是个怕被收拾的。
只是当被人甩在床上骑射的时候,他才知道步越不是开玩笑的。
“啊啊啊……”
“不,不要了……”
“我我我错了……”
“步越……”
步越哪管这么多,按着卫青杨的腰自己拼命地往上撞,“你撩火的时候就该知道的。”
“何况我已经警告你多少次了你自己说说,嗯?”
步越边顶边用自己的手照顾着卫青杨的前面,手轻轻地搓弄着他的两个睾丸,阴茎的前端湿答答的,步越在卫青杨耳边小声说,“怎么又湿了?”
卫青杨凌乱地喘息着,步越的话听得他满脸通红,他也不想这样啊,于是口不择言胡言乱语道,“水多也是我的错吗?”
这话说的!
步越直接加快了速度,因为速度的刺激,肠壁夹击地他差点直接射了。
“宝贝好会夹啊。”
“里面怎么这么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淫靡的气氛。
步越快速地抽插,肠壁一直紧紧地吸着他。卫青杨身上的敏感点很好找,往深一戳就是,每次顶上去的时候,卫青杨都会因为这波刺激的快感全身发颤。
又痛又舒爽,卫青杨还会扭动着自己的腰肢让步越更好地操弄他,两人交合处淫水蔓延的到处都是。
步越抓住卫青杨的手往后摸到两人的交合处,“你看看你自己的水有多少。”
卫青杨觉得羞耻,收回了自己的手。步越笑着把人翻了个身,两手抓着卫青杨的膝盖弯,从正面狠狠地捅了进去。
“呃呃啊啊啊……”
“慢,慢一点……”
“啊啊啊嗯……”
那跟粗长的肉棒在肠壁里激烈地摩擦,虽然痛,卫青杨的双腿却也趁机牢牢地盘在了步越劲瘦的腰上。
步越两手兜住卫青杨的臀,挑挑眉看着身下的人,“没想到卫老师的腿也这么会夹?”
卫青杨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穴口剧烈收缩,因为被频繁的抽插而酸涩不已,他想以后再也不主动撩步越了,最后遭罪的是自己。
步越故意把那股灼热的精液射在他敏感的那处,卫青杨皱着眉看他,“我恨你。”
步越俯身亲吻他的唇,“再这么说下回就真操到你下不了床。”
卫青杨撇开脸闭上嘴。
事后清洗完毕,两人相拥而眠。
卫青杨捧着步越的头看,然后大惊小怪道,“啊呀!”
“又怎么了?”步越问。
“你今年多大了?”
“36啊。”
“你长白头发了知道吗?”卫青杨的手上还捏着那一根发,“照顾我是不是很辛苦啊?两边来回跑。”
步越立马抬头搂紧卫青杨,“瞎说什么呢?照顾老婆叫什么辛苦?”
“我想帮你拔掉但是怕你痛。”卫青杨叹了口气。
“不痛,我头铁。”步越说,“没事,尽管拔。”
卫青杨咬咬牙,“那我拔了啊,你忍忍。”
说实话步越都没感受到什么痛卫青杨就已经把那根白头发拔了下来。
“人还是得服老。”步越笑。
“放屁,”卫青杨明显不高兴了,“你才多大啊,你才三十六好吗!”
“是是是,但三十六也不年轻了。”
“真烦人,我懒得跟你讲。”卫青杨直接翻身背对着他。
步越也不恼,长长的胳膊一伸,把人重新揽了回来。
“别生气。”
“我没生气。”卫青杨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生气会长白头发,谁老的过你啊。”
“别生气。”步越又说。
卫青杨翻了个身,“下次回爷爷奶奶那,别人以为你和他俩一辈的。”
“哪有那么夸张?”步越亲吻了一下卫青杨的额头。
卫青杨叹了口气,“他们那么大的年纪了,我又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
“有我呢。”步越说,“别担心。”
“你会照顾好他们吗?”卫青杨问。
“当然。”步越说,“你不信我?”
“信的,”卫青杨也搂住了步越,“我最相信你了。”
步越说公司事情多需要回去几天,卫青杨还特地把他送出了门。
“乖一点。”翻来覆去的,步越只有这么一句交代。
“我还不乖?”卫青杨撇撇嘴,“嫌我不乖你找别人去呗。”
步越笑了笑,掐了掐他的脸,“长本事了,开始和我闹了。”
“本来就是。”卫青杨嘟囔一句。
等人都走了,车都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了,卫青杨才转身回家。
明明说好了只需要几天,但步越临时又被通知了一个事,他给卫青杨打电话说可能还要推迟一两天。
卫青杨‘嗯’了一声,“没事,你先忙。”
听筒里只有安静的呼吸声。
步越又开口,“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说,没有就我说。”
卫青杨想了想,“有的。”
“什么?”
卫青杨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我想你了。”
步越高兴地笑出声,“还以为只有我想你呢。”
卫青杨哼出声,“你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哪敢啊。”步越说,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你是不是困了?”
“嗯,我要去睡了。”卫青杨说。
“好的,那快去睡吧。”
“嗯。”
“那晚安。”
卫青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步越。”
“宝贝还想说什么?”
“有两句话一直没对你说过。”卫青杨下意识抠了抠自己的掌心。
“什么话?”步越轻声问。
“对于高三那段……不算特别美好的回忆,我……一直欠你一句话——对不起。”
步越沉默了两秒,继而笑出声,“说什么对不起,我压根就没怪过你。”
听着这个笑声,卫青杨只感觉自己的心里沉甸甸的,像被一块巨石压住。他一直就欠步越一句道歉,如今说出来了,心里的压力不仅没减轻,反而更加重了。
“还有什么?”步越问。
“嗯……”卫青杨看着漆黑的窗外,“我爱你。”
步越感觉自己的呼吸一轻,然后也不装作没听清了,他想卫青杨既然能开口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于是他立马说,“我知道,我也爱你。”
卫青杨感觉自己的视线都渐渐模糊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回来的时候能给我带束花吗?”
步越难得听见卫青杨和他提什么要求,笑了笑刚准备说没问题,却又跟着有点犯贱的意思,“不带。”
“步越。”卫青杨也跟着笑,“你就是贱得慌。”
“你又知道了?”步越挑挑眉。
“我知道你会带的。”卫青杨说,“反正我话也放出来了。”
“挑花吗?”
“挑。”卫青杨笑,“我要郁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