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太医上前问安,谢玄元便吩咐道:“先去看看这些橘子中被人下了何毒。”
立刻有宫人拿手帕包起地上的小金橘递到了刘太医面前。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一处,等待着太医的宣判。
然而那老太医拿着小金橘闻了又闻,用银针试了又试,却始终是一言不发。
暴君等得不耐烦,直截了当地问道:“太医令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到底是什么毒令朕方才胃中反酸、恶心欲吐?”
“陛下,”太医令顿了顿,语气带有几分犹疑,“据臣判断,这金橘中并未被人下毒……事关陛下的龙体,臣不敢有半点欺瞒。”
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暴君瞪大了那双明亮的凤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没有被下毒?谁知道是不是你医术不精,这才查验不出。”
常在暴君身边伺候的太医和宫人都知道他们这位陛下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因而刘太医不敢顶嘴,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若心存疑虑,不如让臣为陛下诊脉。若是小金橘中确有毒素,必定能在脉象上体现一二。”
谢玄元向来厌恶陌生人的触碰,即便是太医请平安脉这样顺理成章的事情,到了他这里也须得三催四请方能得到准许。
可这一次,他着实是被自己身体的反应给吓到了,竟罕见地主动挽起袖子,露出半截冷白如玉的手腕。
太医令不敢怠慢,先用小软垫垫在暴君的手腕下方,又用丝帕盖在手腕之上,这才颤颤巍巍地按住了脉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明明已非炎热的夏季,太医令的额前却冒出了几滴豆大的汗珠。
但是他顾不得擦汗,摇了摇头继续屏气凝神地诊脉。
谢玄元见状,眸中也流露出些许担忧。可他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逞强,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薄唇抿成一线。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医令终于得出了结论:
“从陛下的脉象上来看,确实不像是中毒,倒像是……”
他说到这里,似是有所顾忌,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殿中除了伺候的宫人之外并无旁人,这才附在暴君耳边轻声说道:“像是……喜脉。”
谢玄元听到那两个字,忽地扭头看向他,那震惊又迷惑的样子活像是听说了公鸡会下蛋。
似是笃定自己刚才是听错了,他薄唇轻启,冷冰冰地命令道:“你再说一遍,是什么脉?”
太医令顾忌着影响,不敢大声,只能硬着头皮又靠近了些,战战兢兢地小声重复道:“回陛下,是喜脉……”
砰地一声,桌上的那方石砚被暴君狠狠砸在了地上。
谢玄元平复了一下过快的心跳,而后对所有侍候在旁的宫人道:“你们都先下去,朕有话要单独同太医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