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糖画摊的摊主是一对两鬓斑白的老夫妇,丈夫用溶好的糖汁在石板上画出各种图案,妻子则负责再旁招揽生意和收银钱。
在暴君和陆美人躲在旁边犹豫的时间里,摊位前原先排着的许多人都已买好离开了。因此没一会儿便轮到了他们。
陆长平今夜穿的是男装,身姿挺拔高挑,气质如玉树芝兰,即便穿着朴素的衣物混在一众年轻男女中也尤为显眼。而他身旁跟着的女装暴君虽看不清面容,却身段极佳,在那领银狐绒斗篷的衬托下竟显出了几分娇俏来。
两人站在一起,身高虽相差无几,但举止亲密、气场相合,确实十分登对。不只是路人走过时忍不住朝着他们这边多瞧几眼,就连卖糖画的老夫妇也同他们搭话。
那老妇人看着小腹微微隆起,“羞怯”地牵着陆美人的手的暴君,脸上泛起笑意,忍不住问道:
“小郎君,这可是你家的娘子?”
陆美人鲜少遇到这样与暴君性别身份对调的场合,突然被这么一问,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他和谢玄元虽说成了亲,现下连孩子都已经有了。可小暴君是个在意颜面的人,向来只肯承认陆贵妃是自己的宠妃,却不愿被人看作是陆贵妃的媳妇。
怕自己胡言乱语将人惹恼,陆长平只好微微摇头支吾道:“并非如此。这……这是舍妹……”
可这番胡言乱语还没来得及说完,他便感到手上一痛。原来是暴君听出了他的推脱之意,愤恨地加力,狠狠捏住了他的手指。
紧接着,便听谢玄元放轻了声音,幽幽质问道:“只因我眼睛坏了,你便要无情休妻了么?”
他的声线不似女子柔和,微哑中透着冷淡,却又是说不出的蛊惑人心。
陆美人被他这回答吓得一激灵,这下子更加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反过来轻轻捏了捏暴君的手,叫他不要再语出惊人。
到底是谁把他的纯情暴君给教坏了!
感情中,稍显弱势的一方总是会更容易博得其他人的同情。老妇人听了谢玄元那引人误会的话语,又看了看他明显已怀有身孕的身材,早已在脑中上演了一百出渣男负心的戏码。
她收起了方才和善的态度,用谴责的目光看向陆长平道:
“小郎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道是贫贱之交不能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就算你家娘子的眼睛看不见了,她也已经怀上了你的骨肉。你怎么能忍心不要她呢?”
那一直低头煮糖汁的老汉闻言也跟着帮腔:“看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没想到却是个待娘子不好的负心汉。”
这二老你一句我一句,翻来覆去地给陆贵妃做起了思想教育,将怀孕的辛苦不易还有操持家事的艰难都变成了说教的素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