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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至交好友

 

容璟之自然是听出了简又又要赶他离开的意思,也不强留,撑着身子自板车上下来:“今日的救命之恩,容某记下了,他日一定报达。”

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与身俱来的从容高贵。

简又又快速的一摆手:“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必报达我,从今往后咱们只是陌生人。”

言外之意,她不想跟他日后有一丁点的交集。

容璟之敛眸,藏去眼底那抹讳莫如深的目光,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告辞。”

容璟之走了,简又又重新坐回板车上,由张虎赶车,再一次开始了她的颠簸之路。

黑夜下,容璟之看着驴车越来越远,隐没在无边的夜色中,直到看不见,他才往树林里走去,摸出身上的信号弹,往空中扔去……

“又又,那个男人长的迷死人了,你说被老鸨关在青楼里做什么?”陆彩云坐在简又又的身侧,找了话题跟她唠着。

张虎头也不回的反驳:“男人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得像我这样的孔武有力才能保护女人,就那种小白脸,肯定是给有钱的夫人小妾排解深闺寂寞的。”

“去,我跟又又说话,你插什么嘴,你长的五大三粗的,有什么好。”陆彩云也不在意张虎露骨的话,嫌弃的呸他。

简又又张了张嘴,吃惊于张虎跟陆彩云的“奔放”,但转念一想,农村里的孩子不比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有好的条件去学规矩,识礼教,在偏僻的乡下,女人下田干活随处可见,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处闺阁,那都没有,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张虎慢悠悠的驱赶着毛驴,踢踏踢踏的驴蹄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彩云,你以后嫁人是要过日子的,我虽然五大三粗,但肯定会对你好,我有手艺,可以养活你,我娘死的早,你也不用但心婆媳关系,对不?”

陆彩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谁说要嫁给你,你少自作多情了。”

简又又在心里对张虎报以同情心,照这情况看来,张虎的情路还漫长的很。

似乎张虎不是第一次被陆彩云拒绝打击,也不恼,径自嘿嘿的一笑,便不再说话了,只乖乖的听着陆彩云跟简又又两人聊天。

“我说你那大嫂也忒可恶了,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又又,你这一回去,你大嫂不会又要想新招把你给卖了吧,你大哥这么疼你也就这么放任她如此作贱你?”陆彩云担忧的看着简又又,对简家那极品大嫂很是无语。

又又那大哥也是个懦弱的,虽然考中了秀才,高中指日可待,整个简家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指望他光宗耀祖,飞黄腾达,但是却失了一个男人该有的魄力,只会死读书。

陆彩云提到原身的大哥,简又又的脑海里瞬间浮出关于大哥简单的记忆,回忆了几段,简又又便看出简单果真如陆彩云说的那般,说好听点是人如其名——简单,说白了就是胆小懦弱一根筋,除了读书一事无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这放现代整一吃软饭的。

但不能否认的是,他是家里唯一疼简又又的人,凭着自己的方式偷偷摸摸的在疼,所疼,所以也改变不了简又又在家里没有地位的状况。

“彩云,你别这么说,这件事情大哥并不知情。”记得原身的大嫂张巧蓉将原身卖去青楼的时候,父亲跟大哥刚好都去了镇上换粮食,是张巧蓉跟原身的母亲合伙把原身给弄晕了卖去了青楼。

简又又为自己摊到如此狠心的“妈”而在心里默默哀悼。

想到此,简又又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这是后妈吧,再不然就是女人在古代卑贱的地位实在太恐怖了,都说生女儿是陪钱货,果然在简家发挥的淋漓尽致,这陪钱货也要在陪钱之前赚干她的剩余价值。

可是小妹简洁却又不像她这么命苦,在家里几乎是被简家夫妇捧在手心里疼着,哪怕家里穷,给简洁的也都是最好的。

这样一比较,简双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大哥身为男子又考中了秀才,受重视是应该的,怎么同样是女儿,差别就这么的大?

陆彩云听了简又又为自家大哥简单的辩护而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唇,这简家的人不是一般的讨厌,她握住简又又的手,说:“又又,如果你大嫂再使坏,你就到我家来,我家不差你一口饭,真的。”

简又又感动的握了握陆彩云的手,嘴角划过浅浅的笑意:“好。”

对陆彩云,她说不出的感谢,连自己的亲娘都能狠心卖掉她,却只有陆彩云拼死救她出水火,她跟陆彩云之间的情份,说谢,是生疏了,但这份恩情,她会记在心里,他日定当双倍回报。

容璟之放出信号弹后,便隐藏在木灌丛后,盘膝而坐,以内力解开身上的软骨散,若不是被下了药,他何至于如此狼狈。

困于青楼,差点成为小倌,这份屈辱,令他气的咬牙切齿,月光下,那一双如鹰般犀利的黑眸散发着寒冰一样的狠吝,他会好好谢谢那人给他的这份“大礼”。

忽然,林间响起悉索的脚步声,容璟之摒住呼吸,就着月光洒下的银辉打量着前来的是敌是友,他放出信号弹本就危险,哪怕很隐秘叫人查觉不出,但也不能保证他背后的敌人看不懂,何况他失踪必然惊动背后害他之人,肯定会想办法在他搬到救兵之前找到他,体内的软骨散虽然在逼出来了大概,但也敌不住对方人多。

隐没在暗处的容璟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唤道:“青平,这里。”

被唤作青平的男子听到声音,立即回头,看到了躲在灌木丛中叫人难以发现的容璟之,露出惊喜之色:“相爷,您没事吧。”

容璟之摇头:“我没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青平走到容璟之身旁,蹲下身子似是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属下看到你发出的信号弹便急匆匆赶来了,暂时未看到其他人……他们竟然将你打成这样,实在可恨,属下这就回去带人灭了那地方。”

一边说,青平将容璟之扶起来,漆黑的林子里看不清前方的路,只有零星的银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影子。

容璟之那一张堪比倾城之颜隐没在黑暗下,看不到他平静的面容下涌动的汹涌的波涛,好似要将天地万物都给吞噬殆尽。

突然,一阵寒光闪过,青平的颈间一条血痕乍然出现,容璟之的手快,快到叫人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汩汩的鲜血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青平瞪大了眼睛,似死不瞑目,又像是不可置信。

不相信自己这么快要被主子发现他的背叛。

青平倒下的时候,容璟之伸手在他的背后扶了一把,慢慢把他放在地上,不是他念旧情,是不想发出一点声音,将敌人给引来。

每个人发出的信号各有不同,那空气中几乎叫人察觉不了的声音却没能逃得过容璟之的耳朵,青平以为,他用风声跟对方发信号,就万无一失了,却没想到,他的出现他说的话已经令容璟之起了疑心,所以才会对他格外留心。

容璟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原地,很快便见自己原先呆的地方出现几道人影,薄唇轻抿,刻画出一道道冷漠。

他并没有说自己受伤了,而且是被打了,老鸨在意他的容貌,自然不会在他的脸上留下伤痕,他的身上没有伤口,因为受的是内伤,但青平却脱口而出他被人打,若不是知晓内情的人,定不会这么问,又扬言灭了那地方,虽然没有直言,却也足够令容璟之怀疑的了。

容璟之自觉做事谨慎,怎会中软骨散,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身边的亲信中出现了叛徒,在叛徒未明前,他对谁都抱着怀疑,青平在这个时候撞了上来。

树林很大,容璟之有心藏,自然不容易被人找到,很快,另一批人举着火把靠近了树林,那拔人见状,忙相互使了一个眼神:撤!

“属下来迟,请相爷责罚。”容璟之的面前,以天肃为首,呼啦啦的跪了一片人。

容璟之摆手,面色漆黑仿佛能滴下墨来,周身的寒意,令一群人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沉默中的爷很恐怖,即使不问,他们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青平背叛了相爷,那个相爷一手调教视为左膀右臂的属下,没有什么比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更令人痛心失望跟愤怒的了,没有人去同情那具冷冰冰的尸体,因为他活该。

“走。”容璟之一声令下,离开了树林,沿着小道往县里走,他鬼始神差的回头,看了眼道路的相反方向……

张虎赶着驴车在简又又家门前停下,陆彩云不忘叮嘱道:“又又,你回去小心些,若你那大嫂再打什么坏主意,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了。”简又又笑看着像个老妈子似的啰嗦的陆彩云,心里暖暖的:“你也小心些,虎子,把彩云送回家你再回去。”

张虎的家离她家比较近,而陆彩云的家还要再往北走。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张虎不屑的撇了撇嘴,对简又又谈不上好感,只因彩云跟她是好姐妹,他才会理简又又,若是别人,他都不愿意搭理。

简又又并不介意张虎的态度,与两人挥手道别,接着转身,拉开自家的篱笆院门,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寻着原身的记忆,她往主屋的侧边走去,与鸡舍遥遥相对的一间破屋子,千创百孔,下雨的时候屋里还漏雨。

那便是她的住处,简又又嘴角剧烈抽搐,看对面的鸡舍都要修葺的比她的屋子结实些,她这过的日子真是连畜牲都不如啊。

&nnbsp;叹了一声,她悄悄推开残破的木门,进了屋。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她的住处太贴切不过了,一张木板床简单的靠在墙边,屋子中央放着一只方桌,桌子的腿还缺了一根,临时用一根木头抵着,没有凳子,于是搬了一块石头放在桌旁,算是她的凳子。

石泥砌了个简单的灶台,没有任何食材,只有零星的几只破碗与不丁点的调料。

一万只草泥马在她的心奔腾而过,简又又无法形容她此刻的衰,这样的生活条件,简直快要回到原始社会了。

困意袭来,她往木板床走去,刚一躺下,便感觉身下一阵湿濡濡的,伸手一摸,被子发潮了,里面的棉絮打成了堆,简又又几乎崩溃,实在想不明白原身这十五年来是怎么过的。

起身,她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找出几件冬天穿的棉袄,虽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但好歹是干的,于是便凑合着盖。

她遭毒打,本就筋疲力尽,哪怕环境再恶劣,没多久便沉沉睡去,细细的鼾声响起。

翌日,天际刚刚露出云肚白,简又又便起床了,打了水洗了脸,回屋想弄点吃的,发现米缸空落落的只有底部几粒白米,气的她差点把缸给砸了。

既气原身的好吃懒作,又气原身爹娘的不管不顾,怎么说都是亲骨肉,竟然连饱饭都不管?

眼见灶旁的一把镰刀,简又又憋着一股气拿起镰刀走了出去。

原身喜欢吃喝等死,这顿有的吃就不会去想下顿在哪里,她若跟原身一样得过且过,没准哪一天饿死了都不知道。

没有大米,可以先想办法弄点野菜充饥,农村里好东西没有,野菜最多。

想想现代,当季的新鲜蔬菜都供应不上,更别说原生态的野菜了,偶尔价格更是比肉还昂贵。

她一开门,便跟同样早起的简富贵打了个照面,简富贵看见简又又,当即一个激灵,错愕不已:“又又,你……你回来啦。”

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心虚。

简又又看了简富贵一眼,在心底发笑,淡淡的“恩”了一声。

对于这个父亲,别说她从现代而来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从原身的记忆里,简又又也找不到任何亲切的感觉。

整个家里,原身唯一有感情的,便是大哥简单,但也只有一丁点,因为每次自己快饿死的时候,都是简单偷偷拿些吃的给她,但更多的时候会被大嫂张巧蓉给拿回去,然后对她又是一顿打。

简又又这冷漠淡然的态度让简富贵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觉得自己心虚的快要挖个缝钻进去了,他竟有种不敢面对女儿的畏惧感。

简富贵是家里起的最早的人,因为他要挑起整个家的生计,母亲崔氏好吃懒做,给简单娶个媳妇同样不劳作,只顾张着嘴等着吃,还有小妹简洁,完全遗传了崔氏的德行,明明是个贱命,却偏要过的像个小姐,自然,原身本也不是个勤劳之人,吃喝等死貌似是这家女人的传利。

这么多口人吃饭,简单又是个只会读书的,不会赚钱,全家都只靠简富贵一人,赚的银子多数进了崔氏的口袋,给简单的生活费又一子不差的被张巧蓉给搜刮了去。

总得来说,他们家整一阴盛阳衰,男人都怕自己的老婆。

“又……又又,你没事吧。”简父搓着手,问。

简又又关好自己的门,边往院外走去,边说:“没事。”

简母跟大嫂合计把自已卖入青楼,简单或许不知道,但简父肯定知晓,否则不会用这么内疚又惶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卖,也不说一个字,这样的父亲,懦弱到叫人觉得可悲。

简又又心里万分唾弃,一个字也不想再跟他多说,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因为有心事,没有在意前面的人,就这么撞了上去。

“哎哟!”

“啊……”简又又因为从小营养不良,身体瘦弱,又加上昨天被人虐打,身体轻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这么一撞,对方只是往后退了几步,她却是硬生生的屁股着地,摔了个结实,新疼加旧痛,让她龇牙咧嘴。

“又又,又又,你没事吧,对不起,有没有摔疼啊?”

简又又正要抬头向被自己撞到的人道歉,耳边便响起陆彩云高分贝的嗓音,听着她着急的语气,刚见到简父而充满悲凉的心瞬间被暖意填满。

她就着陆彩云的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咧嘴说道:“没事,彩云,是我想心事没看到你,你没有撞疼吧?”

陆彩云听她这么说,呼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结实着呢,哪那么容易撞坏。”

简又又吞了吞口水,愣愣的看着陆彩云拍向自己的胸脯,心里替她捏了把汗,这么用力,不会把胸给拍平了吧。

陆彩云生的很美,桃花小脸,明眸皓齿,脸上不施粉黛而颜色也如朝霞映雪,长长的睫毛如蒲扇般浓密,轻轻一眨,俏皮可爱,红润的双唇如樱花般初绽,只是粗布麻衣,两条俗气的麻花辨,将她的美给掩盖了,而且她举止豪放,说白了些是粗鄙,整一女汉子,哪有小女儿家的娇羞,如此一来,更没人发现陆彩云的美了。

农村里都是穷人,哪怕陆家条件在整个云岭村算中等的,却也没有闲钱给陆彩云打扮。不过即便如此,陆彩云的姿色在村里也算是一等一的,不过村花却不是她,据说是村长的女儿。

那是因为村长是云岭村里最富的人,她的女儿自然有能力打扮,简又又深信,若陆彩云好好打扮起来,被称为苍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你这是要去哪?”陆彩云看到了简又又拿着镰刀往外走,问。

简又又脸上一臊,真心不好意思跟别人讲自己穷的连下锅的米都没有,这不准去挖野菜充饥。

陆彩云看她低着头不说话,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泥土地,眼珠子咕噜一转,很快明白过来:“是不是米缸里的米又被你大嫂刮走了?”

简又又抬头,咬了咬唇,她不知道米是不是被张巧蓉刮走了,但的确是没有米。

难道张巧蓉以为把她卖了,她铁定是回不来,所以把她屋里能用的都抢走了?

这么一想,倒也解释得通为什么她屋里剩下的都是残次品,一点完整无缺的无缺的什件都没有。

不知是原身被打傻了,还是她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很多细节简又又怎么绞尽脑汁都记不起来,所幸原身大部份记忆她还是拥有的。

陆彩云见简又又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猛的翻了个白眼,不用去求证,铁定被是张巧蓉给抢光了。

“真是个强盗。”陆彩云愤愤不平的骂道,随即抬头对简又又说道:“你等我一下。”

话落,也不等简又又反应过来,风风火火的跑了,简又又挠挠头发,一脸疑惑,看着陆彩云离开的背影,简又又低头笑了笑,随即挎着篮子,拿着镰刀往山下走去。

云岭村背靠云岭山,云岭村的名字也由此而来。从远处看,郁郁葱葱的树木由下而上,几乎要攀过天去,然而云岭山深处地处险恶,常有猛兽出没,但也传出山中有不少宝物,曾有不少人进到深山里挖宝,却一个都没有回来,久而久之,没人敢往深处去,只敢在山外转悠。

简又又想,大多深山老林里的宝物多是天材地宝,奇珍异兽,可以卖个好价钱,但绝不会是金银珠宝。

时值入春,山脚下的野菜野草像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有野荠菜,马齿苋,蕨菜等许多她叫不上名的,奇怪的是这里没有被挖过的痕迹,显然是村里的人不屑于吃这种野菜。

这种纯天然生长,在现代称为无公害的蔬菜,可是很多人想吃都吃不到的,而这里的人竟然不识货,真正是暴殄天物啊。而且野菜营养价值高,不管怎么做都鲜美至极。

想着,简又又哧溜一下,吸了吸口水,似乎光是想想它的鲜美都垂涎三尺。

她放下篮子,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野餐挖出来,越挖越起劲,直到塞了满满一篮子,她才罢手,起身回家。

陆彩云去而复返,没看见简又又,便一直在门口等着,远远的见简又又走来,忙提着手中的东西冲了上去:“又又,你去哪了?”刚问完,她看到简又又手提篮子里的绿色植物,眼睛几乎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又又,你挖这些野草做什么?”

“吃啊。”简又又眯眼笑道,为自己能挖到这么多野草……不对,野菜而心喜不已。

陆彩云听到这话,声音陡然拔地而起:“什么?你吃这种东西?”过高的分贝让简又又的耳膜嗡嗡作响。

“虽然长的像草,但这种野菜很鲜美的,一点都不比自家种的蔬菜来的差。”简又又将篮子抱在胸前,喜滋滋的说道。

而落在陆彩云的眼里就是强颜欢笑:“又又,你真可怜,他们实在太过份了。”她心疼的拉过简又又的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拎过脚边的麻袋,说:“又又,这里半袋大米,一小袋面粉你先拿着吃。”

简又又看着那虽然只有小半袋,但无疑是雪中送碳的大米跟一供袋面粉,心里温暖不已,却拒绝了:“不行,这些你拿回去,你家也不富裕,这些米怕也是你家半个月的口粮了,你给我了你们家吃什么。”

“我家有,够吃,不然我也不敢把粮食拿出来,咱们是好姐妹,还分什么你我啊,当初要不是你救我一命,哪来现在的我,说好了不分彼此的。”

随着陆彩云的话,简又又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似是七八岁大的时候,陆彩云有一回进山砍柴,不小心落入陷井,正巧原身也在不远处砍柴,听到呼救声便走了过来,将陆彩云救出陷井,却在陆彩云爬上来的时候,借力拉了原身的手一下,原身没反应过来,被陆彩云这么一拉不小心摔下了陷井,摔断了腿,陆彩云为此内疚了许久。

深山野林,入夜便有猛兽出入,哪怕陆彩云没有往深入走,却也难保不被猛兽吞了,这么大的陷井,显然是用来捕大家伙的,所以陆彩云觉得原身救了她一命。

这么多年下来,简又又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陆彩云总是将这份恩情挂在嘴上,自那以后对原身也是真的好,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不过大多数陆彩云送来的东西,张巧蓉逮到机会便要夺去,这强盗行径简又又也是要给跪了。

简又又看陆彩云一副迫切害怕自己不接受的模样,微微一笑,拿过一旁的小袋面粉:“那我留着这面粉,米你拿回去吧。”

“这……”

陆彩云正犹豫着,忽听里面响起一道震天响的尖叫声:“啊……啊啊……娘啊,娘啊……”

简又又回头,见到的就是打着哈欠走出屋子简洁,那半睡半醒的小眼神,在见到简又又的那一霎那瞬间瞪的跟个铜铃一般大,盛满了惊恐跟不可置信。

简洁生来有副柔弱之美,只要她稍稍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惹人怜爱,说楚楚动人一点都不夸张,也怪她不会投胎,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当小姐,娇柔纤弱无疑更能激起男人体内的保护欲。

她这一嗓子嚎的崔氏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脸的大难临头:“咋啦,咋啦,出啥事啦?”

“鬼……鬼啊娘,有鬼啊……”简洁显然没有睡醒,指着简又又叫道。

或许在简洁以及所有人的心里面,简又又去了青楼那种地方,必死无疑,简洁乍一见门口的简又又,脸上还有恐怖的鞭痕,可不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

“白痴……”陆彩云鄙夷的睨了简洁一眼,暗暗骂道。

崔氏顺着简洁的目光看去,就见到院门口站着的简又又,顿时一个激灵倒抽了一口冷气,待看清楚之后便是一怒,‘蹬蹬蹬’就往简又又跑去,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简又又:“死丫头,你咋跑回来了?”

“娘睡傻了吧,我不回来,能在哪?”简又又装做一脸懵懂的模样,无辜的看着崔氏。

一听这话,简洁也回过了神来,瞪着眼珠子就冲了过来:“你居然跑回来了。”之后又看向崔氏,失声尖叫道:“娘,万一那醉红楼的老鸨发现她跑了咋办?肯定会来找咱们算账的。”

简洁这一嗓子,也将张巧蓉跟简单嚷了出来。

张巧蓉见到简又又的那一瞬间也是一僵,倒是简单露出欣喜之色:“又又,你没事就好。”

简又又对简单露出一抹浅笑。

张nbsp;张巧蓉厌恶的瞪了简又又一眼,转而看向崔氏道:“娘,洁儿说的没错,咱们得赶紧把人送回去,再说她都在青楼里呆了一晚上了,谁知道身子干不干净,咱们家可不要一个青楼女人。”

“喂,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又又可是你亲闺女,你们竟然联手把她卖去青楼。”陆彩云气愤的替简又又抱不平。

简又又被眼前这三人明目张胆讨论她去处的人给气乐了:“唔,娘是说这件事啊,我想想,昨天我被关在一间柴房里,柴房里还关了别人,那人趁人不注意撬开门跑了,我自然也跟着跑了,大嫂这么想把我送回醉红楼,可准备好银子了?我是不值钱,不过昨天跑了那可是个大美人,老鸨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人是跟着我一起不见的,老鸨说不准就算在你们头上了。”

崔氏,简洁跟张巧蓉三人倏地张大了嘴巴,像个活化石似的看着简又又,一脸的不可置信。

诧异她的口若悬河,震惊她从容淡定,谁听到被送去青楼不一哭二闹的,就是昨个,她们还是把简又又打晕了才给弄去醉红楼的。

可听听现在简又又这话,好像去的不是青楼?!

张巧蓉眼底闪着冷光,胸口堵着一口恶气,却对简又又的话无言以对,谁让她说的有道理呢,要是跑了简又又一个也就罢了,偏偏还跑了另一个,人是一起不见的,她们这个时候把简又又送回去,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

万一简又又说谎呢?

张巧蓉更是不敢赌,就怕简又又说的是真的,这死丫头,不过一个晚上而已,竟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

简洁怔愣过后,眼含怒火的看着简又又:“贱人,谁让你跑回来的,要算账老鸨也找你,关我们啥事?”

“小妹慎言,我可是娘生的,我是贱人,那娘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直将简洁气得脸色涨红,却反驳不了一个字。

这骂人不带脏字,陆彩云听的眼睛都直了,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鼓掌拍手了。

“喔,对了,如果娘执意要将我送回去,我自然无力反抗,咱们农村人虽然穷,比不得那些大富大贵家的千金小姐知书达礼,可也明白女子最重的名节,咱家出了个青楼女儿,不知日后小妹的婚事还能否顺利,对了,大哥今年要考举人了吧,有个青楼妹妹,不知大哥前途会不会受阻。”

只见简又又红唇一张一合,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扎在崔氏等人的心上。

“你……你强词夺理。”张巧蓉几乎气歪了嘴巴,对于简又又伶牙俐齿根本招架不住,没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农村事非多,可也不似后宅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就算再尖酸刻薄心肠狠毒,毕竟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有点小聪明就不得了,简又又的一番话说出来,又句句掐着几人的软肋,能招架的住才怪呢。

简又又懒懒的黑眸瞥了张巧蓉一眼,一脸的无所谓,她耸耸肩:“大嫂就当我强辞夺理好了,你若不怕大哥仕途有碍,尽管把我送回青楼。”

简家有什么?

一整个家都靠简富贵一个人赚钱,哪里能富裕的起来,若不是有个秀才儿子撑着门面,鬼才会愿意嫁进门,张巧蓉不就是看中简单的秀才功名才嫁给他的吗?若今年再考中个举人,那她的身价可就番了一番,到时候别人就会唤她一声“举人夫人”,这样的风光,说不定日后还能当官太太,可若是传出她妹妹在青楼当妓女,简单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崔氏眼珠子悄悄一转,似在盘算着什么,半响不耐的挥手道:“算了算了,人回来就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能对外说,听到没?”

说着,她警告的目光望向简洁跟张巧蓉。

简洁还想好好嫁人,张巧蓉也不希望简单以后的官途受影响,虽然不甘心,但也不会再打着将简又又送回青楼的打算。

“知道了,娘。”两人点头应道。

崔氏的目光接着又看向陆彩云,陆彩云保证道:“婶子放心,我跟彩云是好姐妹,自不会随处说败坏彩云的名声。”要她说这简洁跟张巧蓉才不靠谱呢,明明一个是亲姐妹,一个是亲姑嫂,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人对又又厌恶至极,张巧蓉更是撺掇又又的娘把又又卖给青楼。

怎么不见那崔氏把简洁卖掉?

同样都是娘,差别咋这么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又又是这家人家捡来的呢。

“既然人回来了,也别杵在门口,还不干活去?”崔氏没好气的对着简又又吼道。

简又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才不被崔氏给气到跳脚:“知道了,娘。”

说完,崔氏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子,张巧蓉站在院门口,斜眼睨了陆彩云一眼,而后看到两人中间搁在地上的半袋米跟一小袋面粉,瞬间怒气腾腾戳着简又又的脑门一通骂:“好你个臭丫头,居然偷自家的粮食去倒贴给别人家,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你这是饿死我们啊。”

这义正言辞的颠倒黑白,让简又又不悦的皱起了眉,在张巧蓉的手抓着米跟面粉袋子就要往屋里拿时,简又又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眼中泛着丝丝冰冷:“大嫂,有些事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明知道这些东西是彩云拿来的却强行占为己有,视为强盗行为,你就算不为大哥的名声考虑,也该考虑爹娘在村里人名声。”

张巧蓉这招术用了也不是一回了,但凡被她撞见陆彩云送东西来,都会以类似这样的手段给占为己有,曾经的简又又胆小懦弱不经事,自然不会多说一句话,陆彩云每回也只能对原身恨铁不成钢的离开,然后又再找没什么人在的时候悄悄给简又又。

简又又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原身一番,陆彩云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却也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的东西,可偏偏陆彩云当气气愤,没多久却又眼巴巴的捧着东西来,这要说报当年那救命之恩,这些年陆彩云回馈的也够多的了。

真是傻。

可却也是这股傻劲,让如今的简又又视若珍宝。

张巧蓉被简又又一言拆穿,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猫似的跳了起来:“简又又,你胡说八道什么?”

看着张巧蓉一脸涨红的怒容,简又又扯过两个袋子拎到了陆彩云的身前,讥笑的看着张巧蓉:“我是不是胡说让爹娘出来评评理,这家里做饭的是娘,用多少粮食剩多少娘最清楚,大嫂自己时不时的偷偷从家里拿粮食倒贴娘家,怎不说你心里有没有这我们简家,是不是想饿死爹娘跟大哥。”

张巧蓉的脸上,忽地闪过慌乱之色,却强装镇定的辩解:“你……你少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自己偷家里的粮食倒贴给这陆彩云。”

“大嫂以为偷偷摸摸就没有人知道吗?要不要找人去大嫂的娘家问一问?”

简又又的话音刚落,崔氏的咆哮声像道闷雷平地响起:“好哇,我说这半年来怎么总是少粮食少调料呢,原来是你倒贴的娘家,你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崔氏一边说着,顺手抄起靠着墙壁的扫帚就往张巧蓉冲过来,张巧蓉嗷一嗓子满院子躲:“娘,娘,别听这死丫头胡说,我没有偷咱家粮食啊,明明是她偷的。”

简单在一旁看得脸色惨白,哆嗦的双腿让简又又毫不怀疑他是不是要被这混乱的场面给吓晕过去。

摇了摇头,这大哥心肠是好,却太娘了,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他日就算高中也混不了官场,早晚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

简洁挥着小拳头在一边叫嚣:“打,狠狠的打,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竟敢偷咱们家的粮食贴娘家,说不定还偷了钱呢。”

这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落井下石,让简洁原本柔美的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似乎看张巧蓉被崔氏用扫帚打的满院子跑很解气似的。

这三个女人,可以说一个比一个自私,若无矛盾冲突,这三个人可以连成一气,可当一方利益损害时,完全的翻脸不认人,这样的简家……

简又又无语的揉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若长时间住在一起,自己早晚得崩溃,看来得想个办法脱离这个家。

眼前的一幕没让陆彩云傻眼,简又又刚才的行为却让她怔忡了良久,内心涌起一阵一阵的激动,这样的又又,好有魄力,让她更加的喜欢了。

“巧蓉嫂子若这么诬蔑又又跟我,那我只有请村长跟大家伙来评评理了。”陆彩云向来不是吃素的,以前简又又胆小爱息事宁人不愿意闹大,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她这个外人可管不着。

可今天又又都不再逆来顺受了,她又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冤枉她就算了,冤枉又又偷粮食倒贴她就不行,陆彩云双手插腰,那一脸凶悍的模样也是挺唬人的,张巧蓉原本躲着崔氏的打骂,听陆彩云这一嗓子,顿时吓的一个激灵,就这一停顿的功夫,崔氏的扫帚落到了她的身上,一扫帚一扫帚的打:“你还有脸狡辩,我让你偷,我让你倒贴娘家,说,有没有偷我的银子。”

------题外话------

妯娌跟姑嫂,吉祥真是傻傻分不清啊!

崔氏不是相信简又又不会偷东西,而是陆家的情况比她家好多了,没这个必要,而且她也的确看到过陆彩云时不时拿些吃的给简又又,反正不用自家的粮食,崔氏也就不管不问,而张巧蓉好几次将简又又的东西抢过来,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可却想不到家里总是少的粮食竟是这贱蹄子倒贴了娘家,她还真以为是单儿半夜读书累了让张巧蓉做吃的去了。

再说,是真是假,只要去问一下张家人就知晓了。

连粮食都偷,指不定会不会偷她的银子呢。

“没……没有啊娘,我错了,娘,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娘。”张巧蓉躲不过,身上挨了好几下,连连讨饶,她可不敢让陆彩云去把村长叫来,这样的丑事若传的满村都知道,她还如何在村里立足,她这婆婆又会不会想着法把她给休了。

这可不行,她还没有当举人夫了,还没有当官夫人,怎么能被休。

都是这该死的简又又拆穿她——

张巧蓉的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阴狠,对简又又是恨到了极点。

简洁在一旁更加卖力的扇风点火:“娘,不能轻易放过了她,保不齐日后老毛病又犯呢,一定要将她痛打一顿才是。”

崔氏气极,耳朵里可听不进去张巧蓉的求饶,直到简单回过神后冲上来拦住崔氏,不小心挨了一扫帚,崔氏这才住了手:“单儿,单儿,你怎么样了?快给娘瞧瞧,伤着哪没有?”

农村的扫帚很大,是用来扫场用的,光秃秃的枝干打在简单的手臂上,顿时一条条鲜血的划痕显现了出来,疼的他直吸冷气,崔氏看得更是心疼到不行,直唤简洁将人扶回屋子拿药膏抹上。

张巧蓉浑身都疼,疼的她龇牙咧嘴,见人都走了,这才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简又又一眼,才回了自己的屋,她得趁简单上药的时候也蹭些药膏抹。整个家里,唯有简单的待遇是最好,最高的,崔氏宁可亏自己,苦自己,也会给儿子最好的,若不抹药膏,怕是得疼个好几天呢。

还有那可恨的简洁,居然在旁兴灾乐祸,扇风点火,都是贱人,一群贱人。

简洁也是崔氏的心头宝,张巧蓉心里再气也不敢当面骂简洁,少不得又要挨崔氏一顿打,就算不打,也会加倍的让她干活。

陆彩云一扭头,看见的就是秀眉紧蹙的简又又,脸上被鞭打的几条伤痕随着她的皱眉而看起来狰狞了些,从昨晚到现在都没上过药,好在没有打的皮开肉绽,否则怕是要留疤了,相信好好养段时间就没事的。

“又又,你没事吧?”

简又又深深的吸了口气,即来之,则安之,她虽不是万能样样都会,但有手有脚还怕饿死不成,至于这一家极品……见招拆招,现在想太多只会伤脑筋,好歹一穿越就有如此维护自己的死党。

想着,简又又的心情瞬间飞扬了起来,一把搂住陆彩云的肩膀,笑道:“没事,这么早来吃早饭没?要不要一起吃?”

发家致富是肯定要的,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现在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nbbsp;陆彩云一听这话,立即开心的点头,只是点到一半,复又一脸纠结的看着简又又:“又又,我出来时我娘就做了早饭,等我回去呢,我还是回去吃吧。”

简又又一怔,诧异的看着陆彩云,这表情?是看不起她的意思?

才刚想着,脑海里忽地浮现属于原身的记忆,原身难得请陆彩云吃回饭,只是这手艺真不敢令人恭维,难吃就算了,偏偏煮的东西是半生不熟的,让陆彩云回去直拉了好几天下不了床。

好么,这是杀人于无形啊!

原身内疚,自知厨艺不佳,再也没敢请陆彩云吃过饭,时间一久,陆彩云如今乍一听简又又邀请是没反应过来,可等回过神来哪还敢再去上这当?

简又又嘴角抽搐了几下,原身也是个顽强的,有一顿没一顿的没有饿死,这半生不熟的东西吃了竟也没有拉死,就是人倒霉了些,被卖去青楼被活活打死,便宜了她捡了个肉身。

“放心吧,过了这么久我厨艺怎么也得见长了,保证不拉。”

陆彩云狐疑的看了简又又一眼,似是不相信她的厨艺能好到哪里去,转念想想也有道理,又又这了这么久时间,厨艺应该好点了吧?

简又又可不给陆彩云犹豫的机会,一把将她拉到属于自己的那间破屋子里。

“你先坐会……”看了看屋的石头凳,凹凸不平光是想想就觉得硌的慌:“不想坐也可以站着,一会就能吃。”

陆彩云将她救出青楼那个火坑,请她吃顿饭是再应该不过的了,可惜农村大多穷苦人家,白米就是他们最奢侈的粮食了,更别说那些鸡鸭鱼肉了,哪家桌上出现个炒鸡蛋,炖鸡蛋都是富有,逢年过节会吃顿荤的,就是村里最有钱的村长家,也没能力天天吃肉。

更别说这么多人口的简家,爹不管娘不疼的简又又了。

如果没有陆彩云送来的面粉,简又又只能多喝几碗野菜汤,拿菜当饭吃饱为止。

陆彩云看了看那块凸起一个小尖的石头,最后选择站在一旁,看着简又又拿破碗舀了一小碗面粉出来放在盆子里,然后加水拿筷子搅拌面糊稠状,动作灵活,有模有样,显然是常做的。

“又又,需要我帮忙么?”

简又又回头看了陆彩云一眼,也不客气,指着那一篮子野菜:“帮我把这些洗干将。”

“好咧。”

陆彩云在家是干活的好手,她父亲死的早,家中还有一个哥哥,是个木匠,在镇上干活,难得回来,陆母独自一人拉扯儿女长大这些年也落下了病根,所以家里的活都落到了陆彩云的身上,女人的活她干,男人的活她也干,张虎偶尔会去帮忙。

都说寡妇门前事非多,大哥陆逍云经常不在家,面对欺负上门说话难听的人,陆彩云便成了护小鸡的老母鸡,时间一久,再温柔的女子也被逼成了女汉子。

陆彩云的彪悍,在村里也是有名的,一般姑娘没人愿意跟她一块玩,所以在简又又救了她之后,才会对这个朋友这般的死心塌地帮助。

陆彩云拿过菜篮子就蹲到门口,身边的一只木盆里放满了清水,将野菜的根掐掉,去掉黄叶烂叶,然后放到清水里。

铁锅里的水烧开了,简又又拿勺子将盆里的面粉一勺一勺舀进滚烫的开水里,浓稠的面粉糊遇热水瞬间凝结成一小团一小团的面疙瘩,待一盆面粉舀完,陆彩云的菜也摘洗干净了。

新鲜的野菜经过开水一烫就熟了,简又又从灶台上的调料罐里好不容易刮出了一点盐放进野菜面疙瘩汤里,至于其他调料或香油,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村民们每年收起的油菜籽,只留一小部份在家熬成菜油烧菜,其他的都用了卖钱,简家这么扣,会给简又又留菜油才怪了。

好在野菜本身有独属于它的鲜味,原汁原味的更香。

简又又拿起两只破碗,拿清水冲洗干净,舀了两大碗,一碗递给陆彩云。

热气腾腾的面疙瘩汤,陆彩云轻轻嗅了嗅,眼眸瞬间一亮,诧异的看向简又又:“又又,没想到这野草煮出来的逆反这么的香。”

“是野菜。”简又又自己端了一碗,纠正道。

野草这叫法太坑爹了,至少她们吃的是菜,而不是草。

回应简又又的就是陆彩云哧溜哧溜的喝汤声,喝完一口,感叹一声:“真好喝,太好喝了,又又,你真能干,野草煮面疙瘩都这么的美味,比我家吃的面疙瘩汤好喝百倍。”

赞扬完,又接着埋头吃了起来,一口面疙瘩,一口菜,吃的不亦乐乎。

简又又眉骨轻轻一跳,敢情自己纠正了半天,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将碗放在桌子上,蹲在陆彩云的身侧,急急忙忙的吃了起来,没有现代那么多的调味料,面疙瘩汤煮出来味道清淡了许多,但吃在嘴里别有一番美味,地沟油吃多了,回归大自然味道也是不错的。

两人吃的认真,陆彩云没几下就吃完了,一抹嘴巴,亮晶晶的黑眸看向简又又:“又又,还有没?”

唔,这味道真是好极了,吃的她欲罢不能,又又的厨艺没想到突飞猛进,变这么厉害,别人家做的有没有这么好吃她不知道,反正陆彩云是自愧不如。

“有,自己盛。”简又又抬头,道。

记忆里,陆彩云的饭量比正常姑娘要大上许多,谁让她干活干的多,力气花的大,所以就连饭量也比别人大,于是简又又特意多做了些,让陆彩云吃够饱。

陆彩云也不客气,站起了身,因为蹲着吃饭,刚站起来的时候腿麻的直发软,好一会才缓了过来,忙不跌的去锅里盛野菜面疙瘩汤。

刚盛满一碗端到桌子上,忽觉得屋里一下子暗了些许,扭头,看见的就是崔氏站在门口用力嗅鼻子。

简又又顿时心生不悦,这副样子,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果听崔氏嗅了几下开口道:“闻着挺香,又又,给娘盛几碗,正好大家伙都没吃早饭呢。”这指使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这会又以娘自居了,卖她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是她的女儿?

简又又面无表情的吃着碗里的面疙瘩,头也不抬的道:“娘说笑呢吧,我吃的可是大家伙都不在意的野草,哪里比得上娘做的香。”

这意思,是不给了。

崔氏听出了里面的意思,一双绿豆眼瞬间瞪得老大,含着怒气:“死丫头,老娘把你拉扯大,吃你一顿怎么了,再说,你住的这个家还是老娘的呢,你这个不孝女,早知是这黑心肝的,当初还不如一把掐死得了。”

崔氏的声音越说越大,大有简又又不给她,就嚎起来的意思。

简又又厌烦的蹙了蹙眉,恨不得将人给扔出门,可也明白她如今的处境,别说是在这农村,就是换作现代,这样的不孝的举动也会被舆论的给压死。

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算想要离开云岭村,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离开得了的。

农村人朴实,但搬弄是非的本事也不容小看,简又又可不想日后在村里没有立足之地,出门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丧良心,一咬牙,忍了。

“娘若不嫌弃,锅里还有一些,只是我这里只有破碗两只,娘若要盛自己拿碗来吧。”

崔氏厌弃的撇了撇厚厚的嘴唇,这才消停了,忽忙转身去厨房里拿只大盆,又风风火火的冲进了简又又的屋里,这死丫头一看就不乐意,她若慢了,指不定都被两人吃光了。

崔氏拿铁勺将锅底刮了个一干二净,连一滴汤都没留给简又又,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简又又这里有现成的便宜不占,那是傻子,家里这么穷,一分钱恨不得瓣成两半花,崔氏自然不会放过。

更何况,这么多年了,那屋子也就今天飘了丝香味出来,闻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题外话------

昨晚睡觉着凉了,今早起来浑身无力,实在码不动了,亲们求支持昂!陆彩云拿过菜篮子就蹲到门口,身边的一只木盆里放满了清水,将野菜的根掐掉,去掉黄叶烂叶,然后放到清水里。

铁锅里的水烧开了,简又又拿勺子将盆里的面粉一勺一勺舀进滚烫的开水里,浓稠的面粉糊遇热水瞬间凝结成一小团一小团的面疙瘩,待一盆面粉舀完,陆彩云的菜也摘洗干净了。

新鲜的野菜经过开水一烫就熟了,简又又从灶台上的调料罐里好不容易刮出了一点盐放进野菜面疙瘩汤里,至于其他调料或香油,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村民们每年收起的油菜籽,只留一小部份在家熬成菜油烧菜,其他的都用了卖钱,简家这么扣,会给简又又留菜油才怪了。

好在野菜本身有独属于它的鲜味,原汁原味的更香。

简又又拿起两只破碗,拿清水冲洗干净,舀了两大碗,一碗递给陆彩云。

热气腾腾的面疙瘩汤,陆彩云轻轻嗅了嗅,眼眸瞬间一亮,诧异的看向简又又:“又又,没想到这野草煮出来的逆反这么的香。”

“是野菜。”简又又自己端了一碗,纠正道。

野草这叫法太坑爹了,至少她们吃的是菜,而不是草。

回应简又又的就是陆彩云哧溜哧溜的喝汤声,喝完一口,感叹一声:“真好喝,太好喝了,又又,你真能干,野草煮面疙瘩都这么的美味,比我家吃的面疙瘩汤好喝百倍。”

赞扬完,又接着埋头吃了起来,一口面疙瘩,一口菜,吃的不亦乐乎。

简又又眉骨轻轻一跳,敢情自己纠正了半天,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将碗放在桌子上,蹲在陆彩云的身侧,急急忙忙的吃了起来,没有现代那么多的调味料,面疙瘩汤煮出来味道清淡了许多,但吃在嘴里别有一番美味,地沟油吃多了,回归大自然味道也是不错的。

两人吃的认真,陆彩云没几下就吃完了,一抹嘴巴,亮晶晶的黑眸看向简又又:“又又,还有没?”

唔,这味道真是好极了,吃的她欲罢不能,又又的厨艺没想到突飞猛进,变这么厉害,别人家做的有没有这么好吃她不知道,反正陆彩云是自愧不如。

“有,自己盛。”简又又抬头,道。

记忆里,陆彩云的饭量比正常姑娘要大上许多,谁让她干活干的多,力气花的大,所以就连饭量也比别人大,于是简又又特意多做了些,让陆彩云吃够饱。

陆彩云也不客气,站起了身,因为蹲着吃饭,刚站起来的时候腿麻的直发软,好一会才缓了过来,忙不跌的去锅里盛野菜面疙瘩汤。

刚盛满一碗端到桌子上,忽觉得屋里一下子暗了些许,扭头,看见的就是崔氏站在门口用力嗅鼻子。

简又又顿时心生不悦,这副样子,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果听崔氏嗅了几下开口道:“闻着挺香,又又,给娘盛几碗,正好大家伙都没吃早饭呢。”这指使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这会又以娘自居了,卖她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是她的女儿?

简又又面无表情的吃着碗里的面疙瘩,头也不抬的道:“娘说笑呢吧,我吃的可是大家伙都不在意的野草,哪里比得上娘做的香。”

这意思,是不给了。

崔氏听出了里面的意思,一双绿豆眼瞬间瞪得老大,含着怒气:“死丫头,老娘把你拉扯大,吃你一顿怎么了,再说,你住的这个家还是老娘的呢,你这个不孝女,早知是这黑心肝的,当初还不如一把掐死得了。”

崔氏的声音越说越大,大有简又又不给她,就嚎起来的意思。

简又又厌烦的蹙了蹙眉,恨不得将人给扔出门,可也明白她如今的处境,别说是在这农村,就是换作现代,这样的不孝的举动也会被舆论的给压死。

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算想要离开云岭村,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离开得了的。

农村人朴实,但搬弄是非的本事也不容小看,简又又可不想日后在村里没有立足之地,出门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丧良心,一咬牙,忍了。

“娘若不嫌弃,锅里还有一些,只是我这里只有破碗两只,娘若要盛自己拿碗来吧。”

崔氏厌弃的撇了撇厚厚的嘴唇,这才消停了,忽忙转身去厨房里拿只大盆,又风风火火的冲进了简又又的屋里,这死丫头一看就不乐意,她若慢了,指不定都被两人吃光了。

崔氏拿铁勺将锅底刮了个一干二净,连一滴汤都没留给简又又,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简又又这里有现成的便宜不占,那是傻子,家里这么穷,一分钱恨不得瓣成两半花,崔氏自然不会放过。

更何况,这么多年了,那屋子也就今天飘了丝香味出来,闻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题外话------

昨晚睡觉着凉了,今早起来浑身无力,实在码不动了,亲们求支持昂!

陆彩云享受美食的好心情也因为崔氏的到来而破坏了个干净,捏紧了筷子一脸愤怒,看得简又又十分担心陆彩云的大力会不会把她的筷子给掐断了。

“彩云,你轻着点,我就最后两双筷子了。”

陆彩云见简又又那一脸心疼又担忧的模样,被她给气笑了,伸手戳了她的脑门一下:“你能不能注意一下重点?”

“重点是你再用点力,这筷子就断啦……可别指望我把自己的筷子让给你,你到时候就用手抓着吃吧。”

简又又自然明白陆彩云为她打抱不平的心,若是光生气就能让崔氏有自知知明,那她非常愿气个三天三夜,可摆明崔氏的脸皮之后连长城都甘罢下风,她要再看不开,那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陆彩云没好气的嗔她一眼,然后继续扭头吃了起来,又又的处境令人堪忧,可她的心态却出奇的好,微垂的秀眸闪过一丝疑虑,昨天救出又又还没有发现,今日一瞧,眼前的又又跟以往的差别好大,若不是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只是想想青楼之地,谁没事会把又又给调包了。

咬了一口面疙瘩,陆彩云在心里想,又又的转变,定是因为自己的亲娘跟大嫂合谋将她给卖入青楼,悲愤过度后所以不再软弱。

如果又又的性格以后一直都是这样,那就太好不过了,否则指不定哪天又要被自己的亲娘给卖了呢。

而另一边,属于简家的厨房里,崔氏,简洁,简单跟张巧蓉围在一张方桌,吃着崔氏从简又又那里夺来的野菜面疙瘩汤,因为简又又做的是她跟陆彩云吃的,所以哪怕做多了些,也不够崔氏这么多人一人分一大碗。

整张方桌上,唯有简单的碗是大碗,其他人都是一小碗。

简洁看着面前的一小碗疙瘩汤,眉头轻轻一皱,拿筷子挑了一筷子野菜,嫌弃的道:“娘,这是野草啊,咱家又不是穷的没菜了,你怎么拿草来吃啊,太恶心了,我不要吃。”说着,拿碗往前边一推。

“有的吃就吃吧,别挑三捡四的了。”崔氏头也不抬的说。

张巧蓉刚吃了两口,虽然心里直叹味道真好,脸上却不表现出来,要她承认简又又做的东西好吃,还是野草煮出来的,说出来都丢人,见简洁一副“这玩意我不吃”的模样,忙道:“小妹,这好歹也是面疙瘩汤,浪费了怪可惜的,你若不吃,给我吃吧。”

简洁鄙夷的睨了张巧蓉一眼,又将碗给端了回来:“你做梦,我就是喂猪也不会给你。”

话落,她站起身,一副要去喂猪的模样,张巧蓉脸色变了变,不再说话。

简洁正欲转身,忽闻简单的惊呼声响起:“小妹,这面疙瘩汤可好吃了,你快偿偿,我还从未喝过这么好吃的疙瘩汤,还有这野草也鲜美的很。”

一边说着,他又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口野菜,吃的眼睛都眯在了一块。

简单长的很俊秀,浓眉,丹凤眼,白净的面容,头上戴了一顶书生帽,整个人都散发着儒雅的气息,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只是显得有些瘦弱,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但也不防碍他往大街上一站,惹来不少姑娘多看两眼,若非家里太穷,条件好些的姑娘不愿意嫁来受苦,云岭村的人都了解简单的性格,懦弱无能,上有个狠的老娘,自己只会读书又不管事,谁知道这秀才是不是最后的功名,万一一辈子都是个秀才,那也没多大用,家里条件又不好,所以同村的人大多不愿意把自家闺女嫁入简嫁入简家。

否则也轮不到张巧蓉来占这个便宜。

简洁瞪简单一眼:“书呆子,简又又就是放个屁你也会觉得是香的。”

同样是妹妹,这简单确对简又又比对她还要好,凭啥那死丫头能得到大哥的看重?这一点让简洁嫉妒不已。

简洁的话音刚落,手背上就被崔氏拿筷子敲了一下:“作死啊你,怎么跟你大哥说话呢,把碗给我放下,你要不吃,今天都别吃饭了。”

崔氏一小碗的面疙瘩汤已经吃完了,心里也是万分惊叹简又又的手艺,懊悔怎么没早些发现,也好多端一些过来。

简洁气呼呼的重新坐下,摸着微疼的手背暗恼,对简又又更气了,这都怪那死丫头,却也不敢跟崔氏叫板,大哥是儿子,又是家里的顶梁柱,简洁自认再闹下去娘可不会对她手软,爹娘虽然疼她,可跟大哥还是差远了的。

想到一天都没饭吃,简洁只能咬着牙,端起眼前的碗,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只一口,简洁的乌黑的眸倏地一眯,心头越加的不舒服,这死丫头的厨艺何时变这么好,连个野草煮出来的东西都这么好吃。

简洁跟张巧蓉吵嘴,崔氏可不会去管,但这么没礼貌的对自己大哥,还是她的宝贝儿子,崔氏可不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顾了。

张巧蓉呼哧呼哧几口就喝完了碗里的面疙瘩汤,眼珠子瞄向了灶上的大盆,想了想,站起身来。

只是她刚一站,崔氏冰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作啥子?那是给你爹留的,你个没良心的,是想饿死你爹不成?”

“娘,盆里还有不少呢。”张巧蓉不死心的道。

崔氏瞪她一眼:“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爹起早贪黑忙个不停,你好吃懒做不说还想多吃,再啰嗦你中午也别吃了。”

张巧蓉呶了呶嘴,不甘不愿扔下碗就出了厨房。

身后的崔氏还在骂骂咧咧:“个黑心货,当初怎么就看上她娶她进门了呢,光吃饭不干活,还得我这个老婆子操心,我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得了这么个懒货媳妇。”

“娘,巧蓉其实也挺勤快的。”简单弱弱的替张巧蓉辩解道。

在他看来,不管他对张巧容有没有感情,既然嫁他为妻,他做丈夫的就该爱护她,哪怕张巧蓉的品行实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勤快?她哪里勤快了?”崔氏一见儿子替张巧蓉说话,气的声音都拔尖了起来:“你看看别人家的媳妇,哪个不是干活的好手,你看看她,下田她不会,做饭又难吃,喂个猪还能让猪给跑了……”

崔氏越说越来劲,直将张巧蓉数落的一文不值。

简洁在一旁忙不跌的点头:“就是就是,大嫂就是懒,也不会赚钱。”别人家的嫂子都会做绣活赚钱呢,还会孝敬婆婆跟小姑子,她家嫂子真的啥都不会,害她连私房钱都存不上,也买不了喜欢的小玩意。

崔氏数落一句,简单的头就缩一下,如果有个龟壳,他都要把头缩进壳里去了,显然崔氏说话难听,却也是句句在理的,心中暗暗叹了一声,忽然抬起头看向崔氏:“娘,又又煮的东西这么好吃,不如以后让她来厨房做饭吧。”

简单是想着,如果简又又来给他们做饭,那他们吃什么,又又也吃什么,不必再一顿饥,一顿饱的了。

崔氏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愠怒的轻瞪了简单一眼:“别那么多话,吃完快去温书,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别以为他不知道简单的意思,家里这么多人,吃的够苦的了,再加个简又又,这得浪费多少粮食,简又又做的东西好吃,以后她多长个心眼,早早去简又又屋里守着便是,既有的吃,还省了一顿饭。

简单不敢再多言,只匆匆扒完碗里的面疙瘩就出了厨房。

崔氏起身,对简洁说:“吃完把碗洗了。”

“知道了,娘。”简洁乖巧的应道,家里有简又又在,除了厨房里的活不要她做之外,其余家里剩余的活都是简又又干,简洁只负责厨房里的洗洗刷刷,已是很轻松的活,所以她也不会有怨言。

崔氏出了厨房,便往简又又所住的屋子走去,站在门口就叉腰大声嚷嚷:“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去把衣裳洗了。”

此时陆彩云已经回去了,简又又正在洗碗刷锅。

听到崔氏的催促,简又又忙应着:“娘,我马上去。”

简又又利索的把碗洗干净,收拾好灶台,便出了屋子,看到的便是院子里盆子里那堆得像座小山高的衣服,不用细看也知道这是全家人的衣服都拢到一起,让她一个人洗了。

一咬牙,简又又弯脚搬了盆子就往河边走去。

云岭村就一条河,是从云岭山上流下来的,河水很清,平常村民们喝的都是这条河里挑去的水,田里灌溉也从这条河里挑了去,好在这条河是途经整个村的,所以也不会让有些村民走的很远。

简又又到的时候,不少妇人闺女蹲在河边洗衣服,看见她走来,有人点头向她问好,也有人鄙夷冷哼一声。

对于友善的人,简又又回以浅浅的点头一笑,对于那些鄙夷的人,简又又权当无视,在上游的地方寻了一个空位,简又又将木盆放到石墩上,蹲下来拿起衣服在河水里晃一晃,待浸湿后便拎起来放在石头上,抹上香胰子,用棒槌敲打。

这个时候,皂角是有钱人家用的,像农村人只用得起香胰子,而且一般也只舍得在洗衣服被褥的时候才舍得拿点出来用用。

反复敲打过后,简又又将衣服重新放进河里搓洗干净,然后再拧干。

这里的衣料大多是麻布,穷人家哪里穿得起纯棉的衣服,沾了水后又重又沉,一个人拧干也需要费老大的劲。

简又又将洗干净的衣服放进另外一只盆里,又拿起一件正欲洗,忽见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一名少女气呼呼的跑了过来,还没看清楚是谁,便听到一阵谩骂:“简又又,你找死啊,你这脏衣服洗过的水都流我那里去了,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要洗衣服给我滚到下游去,小心我抽死你。”

少女生得清秀可人,只是那凶狠的表情破坏了她的美感,双手叉腰,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整一泼妇形象。

简又又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很快记起眼前的女子是谁。

王爱玲,因为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当宝贝养着,而又仗着有个当村长的亲叔叔,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平日里有事没事便找机会欺负她,嚣张跋扈的脾跋扈的脾气比村长的女儿还要大,一般同龄的姑娘没人敢惹她。

照简又又看,不是村长的女儿脾气不大,而是人家懂得利用,自己装模作样当个白莲花,王爱玲不是喜欢跟在她身后拍马屁博好感么,那就什么出头坏事都由她上,自己博得美名还不惹身腥,瞧瞧,多好的算计。

简又又继续将手里的衣服放在河水里浸湿,清澈见底的河水还能清楚的看到肥大的草鱼在里面游来游去,看得简又又直吞口水,这模样落在王爱玲眼里,便成了无视。

这向来任人欺负的简又又,何时变得这么大胆,不应该哭着求饶然后乖乖的跑到下游去吗?

王爱玲心中来气,伸脚蹿了简又又一脚,怒骂:“贱蹄子,敢跟我装聋作哑,胆肥了你,今天我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天为什么这么蓝。”

简又又正沉浸在美味的鱼肉之中,对王爱玲的一脚还真没留神,这突然的一痛让她龇了龇牙,眼见王爱玲扬手就要向她打来,简又又忙跳到一旁,因为常年饥一顿饱一顿的关系,这副骨瘦如柴的小身板因为蹲的久而突然站起来有点头晕。

“你还躲?!”王爱玲陡然拔尖的声音刺的简又又耳膜微微作响,她这话的意思,显然是简又又不能躲,不仅不能躲,还得乖乖的站在原地让她打个爽。

简又又无语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是王爱玲蠢呢,还是王爱玲蠢呢,还是王爱玲蠢呢?

恩,一定是王爱玲蠢。

“不躲让你打?你傻还是我傻?”简又又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

只听话落,虽然隔得远,但也有少数轻笑声响起,王爱玲气得涨红了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简又又,就跟活见鬼了似的。

可不是活见鬼么,平日里这简又又见了自己哪回不是像老鼠见了猫,今天竟敢这么跟她呛声。

“简又又,你……”

“我什么我,合着你洗衣服的水可以往下流,别人就不可以,这条河写上你王爱玲的名字了吗?还是你仗着村长是你叔就可以不可理喻,耍赖跋扈。”

简又又一口气不带换的说完,直将王爱玲说的傻眼,愣是没有还嘴的机会。

在河边洗衣服的都是云岭村的人,谁不认识简又又,简又又的性格谁不晓得,这口若悬河将王爱玲挤兑的哑口无言的人,真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简又又不。

不少人在心里乍舌,傻眼般的看着气势上甚至压上王爱玲一畴的简又又,小部份的人心里大呼痛快。

谁不知道王爱玲这是故意找茬,可却没人敢站出来指责。

这王爱玲可不是仗着村长的关系,在村里霸道惯了,她娘也是个泼辣的主,这三十多岁才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也宠得不行,村里的人通常见了这娘两能避则避,也有不少人被她们教训过,这会听简又又这话,顿感出了一口晋气,若非场合不对,真想拍手叫好。

王爱玲回过神来,看着简又又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小贱人,我打死你。”她大骂一声,抡起手里的棒槌就向简又又追来。

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这样奚落她,哪怕她故意找茬,哪怕她的确仗着村长的关系在村里跋扈专行,可谁敢挑明?谁敢说她一个不是?

今天被她一直欺负着的简又又给骂了,王爱玲向来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格外受不了,一下子被怒火冲上了头,满脑子只想打死简又又这个贱人。

简又又站着不动,眼见那捶衣服的棒槌就要落到她的身上,众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一棒槌下去,不死也残啊。

“王爱玲,你快住手,这是要闹出人命吗?”

有人看不过去,急的忙阻止。

可王爱玲这个时候哪里听得进去,想着简又又被她敲断骨头,心里头就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简又又见那棒槌即将落下,忽地身子往旁边一闪,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吓的两腿发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紧接着,便听到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河里去了。

紧接着便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啊……啊啊啊……”

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不知怎么就落水的王爱玲,就见那两只胳膊不停的挥舞:“救……救命……救命啊……我不会水……救命……”

断断续续的救命声自王爱玲的嘴里喊出来,大家站在岸上望去,就见河里一个人儿在那浮浮沉沉,吓的个个脸色惨白忘了反应。

简又又侧目看着被她一脚蹿去河里的王爱玲,一点也不担心,这河水清澈见底,一看就不是特别的深,王爱玲若不紧张害怕,站直了河水怕也只会没过胸口,又不是在河中心,哪里会淹得死。

突然,从旁边冲出一个人来,简又又只觉得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抹衣角,便听到一声大骂:“简又又,你个丧良心的毒妇,小小年纪就这般恶毒,竟敢害人性命,我今天就替三叔三婶好好教训教训你,没得你败坏了我们简家的门风。”

简又又暗骂一声白痴,正要闪开,却听身后一声怒吼响起:“简秀,你敢?”

简又又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刮过,再看时,就见陆彩云站在了她的身边,一手拽着简秀,直将她甩出老远,简秀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退去,没能站稳,往地上狠狠的摔去。

陆彩云双手叉腰的瞪着简秀,一副恨不得要吃人的模样,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不消停,她不过是晚来一会,又又就快要被她们欺负死了。

“陆彩云,你疯了不成,简又又要害死王爱玲,你还帮她?”陆彩云的悍不似王玲爱的跋扈,但也让简秀有些发怵的,刚刚那拽的一下到现在手腕还发疼呢,所以也不敢冲上去跟她打架,只是爬起来口大吼。

简秀,简又又大伯家的小女儿,虽同为简家人,但却从未将简又又当堂妹看待。

陆彩云p;陆彩云没好气的吼回去:“你不是跟王爱玲关系好吗?有那闲功夫打又又,自己怎么不去救人?怎么不说你存心想她死,所以才无动于衷的。”

“你……你别胡说八道,我若会游水,早就去救了。”简秀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愧的,一张脸涨的通红,这话说的底气明显不足。

这天虽然入了春,但河里的水有多冷,她们光是洗个衣服就受不了了,更别说整个人泡在水里了,更河况都是姑娘家,浸湿了衣裳从回村不是叫人看足了笑话失了脸面吗?

简又又看王爱玲的力气快扑腾没了,也教训够了,这才懒洋洋的开了尊口:“胆子小就别学人家逞威风,自己摔了河里还要懒别人害你,这河水明明不深偏要往死里作,别扑腾了,再扑腾就真淹死了。”

有人听出了简又又话里的意思,忙对河里的王爱玲嚷道:“王爱玲,快站起来,这水不深的。”

她们光看王爱玲落水害怕过头了,都忘了这河水的边沿其实不深的,最深的是那河的中心。

王爱玲听到这话,两条腿不敢乱蹬了,忙踩着河底站了起来,这一站,果见河水才到肩膀,哪里淹得死人。

众人这时候一颗心才落回了肚子里,王爱玲人是跋扈了些,但若真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淹死了,那也真够吓人的。

惊慌过后,小部份看不怪王爱玲作风的小姑娘们见到她在水里的狼狈模样,悄悄捂着偷着笑了起来,能看王爱玲狼狈的模样,今天这衣服洗的真是值。

王爱玲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的狼狈,一双黑眸几乎要喷出火来,她死死的瞪着简又又,真是恨不得吃她的心,挖她的肺:“简又又,你敢害我……”

话没说完,陆彩云便嚎了起来,将简又又小心翼翼的护在身后:“真是笑死个人,你王爱玲不害人就不错了,谁敢害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就不晓得怎么回事,又又都说了是你自己不小心落河里去的,自个倒了霉还要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王爱玲,你要脸不要脸。”

骂起人来,陆彩云也是个中好手,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河里的王爱玲怒目而视的模样,颇有几分泼妇的味道。

不过却让简又又心中微暖。

出了事情,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堂姐不管不问,反而要动手打她,是陆彩云替她出头。

“陆彩云,你个骚寡妇生的小,要你多管闲事。”王爱玲也不甘示弱,站在河里就跟陆彩云对骂起来。

简又又一双漆黑晶亮的黑眸冷了又冷,拉开陆彩云嘲笑的看着王爱玲,似是打量般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论骚劲,这会可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你,啧啧,瞧瞧这衣服贴身的,就跟没穿一样,这下可好了,让咱们村的男人小伙都饱了个眼福,彩云,一会去村里通知一声,今个有好东西看,不看可后悔了。”

噗嗤——

噗嗤——

一声声嗤笑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不管跟王爱玲好的,还是不好的,都忍不住打量了此时成了个落汤鸡的王爱玲,入春的天已经回暖,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王爱玲自认有几分姿色,可不会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一样,竟挑了轻便好看的衣服穿,这一落水,前凸后翘的身材尽显,就这么一眼,连内里穿的粉色肚兜上的图案都看得清楚。

这时,在王爱玲动手要打简又又时开口想要阻止的少女又开口了:“王爱玲,你别胡搅蛮缠,你打简又又没成自己失足摔落河里,还想要赖别人,大家伙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瞧见了,就是你去找村长来,你也站不住理。”

简又又看了少女一眼,眼里盛了一丝感激。

少女名叫张悦,今年十五岁,简又又跟她接触不多,只从记忆里了解,张悦从来没有故意欺负过自己。

王爱玲羞愤不已,双手环胸愤恨的瞪着简又又,不敢再啰嗦了。

如今男人小伙多半在田里干活,若陆彩云真去这么一说,她这名节可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简又又,今日之仇,她记下了。

王爱玲火大的冲着岸上的简秀吼道:“还杵着做啥,找件衣服给我。”

简秀愣愣的回神,看了眼原本王爱玲呆的地方,盆里还有未洗过的衣服,忙拎了一件过来,将她拉上岸,然后披在身上。

王爱玲恼羞成怒的走了,一步三回头的瞪着简又又,如果眼神能杀人,简又又早被千刀万刮了。

“又又,你没伤着哪吧?”陆彩云见人走了,这才仔细的将简又又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受伤,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伤着。”

“放心吧,再不知道躲着点,我也太笨了。”简又又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陆彩云抱起自己的木盆,蹲在简又又的身侧,两人并肩一起洗衣服,陆彩云在她身边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简又又则一双眼睛又完全粘在了河里的鱼上。

“又又,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啥?”简又又一愣,她刚刚光想着美味的鱼,陆彩云说什么完全没听见。

陆彩云极不文雅的翻了个白眼,随即问:“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唔……”简又又摸着下巴,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一脸的垂涎:“这里的鱼真肥啊,一定很好吃。”

“这鱼肉虽然好吃,但有一股子腥味,何况这河里的鱼个个滑溜,想要抓可不容易,又又你若想吃,赶明等我大哥回来,我让她给你叉一条。”陆彩云笑嘻嘻的说道。

听她这么说,简又又在脑子里搜索了下,忽地反应过来,难怪这河里的鱼又多又肥,原来是没什么人愿意捉鱼,确切的说这里的人不懂得捉鱼,只会拿个木头削成一个叉子的形状当鱼叉用,下河叉鱼,运气好的,能叉几条,运气不好的,在河里呆一天也叉不了一条鱼,农村人大多要下田干活,谁有那个闲功夫一整天泡在河里就为了叉几条鱼,还说不定一条都没有,有那么多时间,还不如多种些庄稼粮食。

而且一p;而且一般人不会去鱼的腥味,实在没肉想打打牙祭叉一条鱼,做出来的味道又腥又重,还没吃出肉味呢,满嘴都是一股腥味,所以在农村,对于做鱼并不热衷。大户人家或酒楼里厨子做的鱼味道鲜美,但也仅是比一般人做的稍微好些,鱼腥味没有那么浓,加上鱼的鲜美,喜欢的人自然就在不乎了。

活鱼难捉,酒楼里销量大,有专门提供活鱼的人,有钱人家也不怕买不到鱼,而且还是那种又大又肥的,通常农村人自己捕去卖的,都是些小的,做的好的人会买,不会做鱼的根本不会想买鱼。

可以说,鱼在这里并不畅销。

想到此,简又又的眼睛忽地迸发出一道亮光,这里的人不会去鱼的腥味,她会啊,别人做不出好吃的鱼,她能啊。

她虽是调酒师,常年跟酒打交道,自打知道自己穿越如此一个苦逼的农家女身上,便想着凭自己的专长在这里酿酒,不用五花八门,一种两种便也能令这些古人大开眼界,可前提是她有这个能力去酿酒。

上辈子一个人生活,什么都得自理,自然练就了一身的厨艺,哪怕不是大师级别,但经不住她见识的多,花样多,若是能靠厨艺先赚个创业金,那何愁以后发展不起来。

庸庸碌碌可不是她的目标,不做这大燕第一富商,她也要做个小富婆才行,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钱讲道理。

所以赚钱,赚钱,赚钱,要赚许多许多的钱,数钱数到手发软。

不过一想到自己如今所呆的简家,简又又满腔抱负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就那一家子极品,若她真赚了钱,还不全抢了去?

正纠结着,忽见眼前一只粗糙的手掌晃来晃去,伴着陆彩云不满的抱怨:“又又,你又走神。”她说话有这么无聊吗?

看着眼前明明精致却因为生活贫困而脸色偏黄的陆彩云,简又又刚刚泄下去的抱负又给拾了起来,极品怕什么,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能脱离最好,就算不能脱离那个家,她简又又难道不过日子了?

她堂堂一个现代人,何惧怕这些迂腐的古人。

她要带着陆彩云奔向致富的康庄大道!

简又又一把抓住陆彩云的手,笑的见牙不见眼,脸上红红的鞭痕因为她的笑容,而变得扭曲了起来,乍一看,真丑:“彩云,今晚咱来钓鱼,怎么样。”

“什么叫钓鱼?”陆彩云问。

简又又想了想,不知怎么跟她解释:“晚上来了就知道了,对了,帮我砍两根细些竹竿,再挖些蚯蚓。”

冒冒然告诉别人她有办法给鱼去腥味,别人也不信,指不定要给打出来呢,何况做鱼也得基本的调料,她决定了,这第一桶金,就从卖鱼开始。

鱼不好吃,但不表示没有人吃,毕竟卖这么大这么肥的鱼的人,可不是天天有的。

打定主意,简又又便加快了手里的速度,除了洗完衣服,回家还有一大堆的活等着她干,她得赶紧在天黑前干完,这样才有时间出来钓鱼。

陆彩云莫名其妙的看着简又又,想着简又又让她做这些,就必有她的道理,她得抓紧干完活,好给又又砍竹子,挖肥一点的蚯蚓。

简又又洗完衣服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呢,远远的就听到崔氏的谩骂声。

“天杀的臭丫头,一天到晚的就给我惹事,这回竟敢将王爱玲给推下河,她是嫌咱们命长是不是,早知道是这么个扫把星,惹祸精,当初我就该一把掐死她才对,省得如今竟做这下作的事情,唉哟唉哟,真是气死我了,死丫头洗个衣服怎么还不回来,就知道偷懒耍滑,正事不干,龌龊心思倒不少,我怎么这么命苦生了这么个害人精的东西……”

“娘,王爱玲的脾气咱村里谁不知道,你不能光听王家婶子一面之词。”这轻如蚊呐却还努力替简又又辩解的,是简单。

虽然少了那么些阳刚之气,但在这凉薄的简家,这弱弱的声音听来也算是唯一的暖意了。

简又又一边听着崔氏的怒骂,一边悠哉悠哉的抱着木盆进家门。

“娘,死丫头回来了。”简洁眼尖的看到了进门的简又又,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对崔氏说道。

崔氏一听简洁的话,立即回头,二话不说拿起手里的棍子就向简又又招呼而来,简又又面上一惊,忙闪到一边,让崔氏扑了个空:“孽障,你还敢躲?”

“娘要打我,也得给个理由,是我衣服没洗完,还是把衣服洗坏了。”简又又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阴森寒冷,看得人心里忍不住发怵。

她从简单的话里也听出来了,王爱玲她娘,王赵氏在她回来之前上门闹过了,记忆里,王赵氏是个泼辣的主,这么多年就生了王爱玲一个女儿,哪怕是个闺女,但因是唯一的孩子,所以跟丈夫疼的跟个宝贝似的,今天王爱玲在简又又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王赵氏怎可能善罢甘休,在王赵氏的字典里,就算王爱玲嚣张,她简又又也只能乖乖承受着。

眼下女儿受了委屈落了水,王赵氏这还不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简又又的身上,所以上门将崔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崔氏虽不是善茬,但到底不敢跟王赵氏来硬的,要知道对方可是村长的亲戚,得罪了可没一点好处。

在王赵氏那里受了气,崔氏又一股脑的怪到了简又又的身上,不打一顿,这心里怎么能痛快。

可今天的简又又居然学会躲了?!

“你还有脸说,我让你去洗衣服,你却给我去害人,那王爱玲也是你能惹的?”崔氏一想到王赵氏在她家撒泼指责,心口就气得一阵一阵的疼。

一个小小的村长,在县里跟城里算不得什么,可在云岭村就是个官,那王爱玲虽不是村长的女儿,但却是村长的亲侄女,简又又竟然也敢惹。

惹就惹吧,你让人打一顿消消气也就没了,居然把人给推下河,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这次只是王赵氏来,要是村长来呢?他们家还要不要在云岭村立足了。

简洁也是一脸斥责的瞪着简又又:“娘,她就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今天推王爱玲,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就要去害村长害村长的女儿了。”

“给我闭嘴。”简又又不耐烦的对简洁大吼一声,脸上的鞭痕随着她的冷然而看起来有些可怕:“上蹿下跳你最有本事,不起哄你要死啊。”

简洁被她这副骇然的模样吓了一跳,好半晌才回神,顿时尖叫着不断的跳脚:“娘,简又又欺负我,她咒我死啊,娘啊,我不活了哇。”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头两样简洁是运用的炉火纯青,崔氏一听,立即虎着脸举着棍子又以要打来:“黑心肝烂肚肺的死丫头,竟敢咒你妹妹死,你活着也是祸害,看我不打死你。”

面对这一家的极品,简又又真心无语了,论讲理,她们能跟你蛮不讲理,这讲不了道理的时候,还得上拳头,自然,简又又可不敢对崔氏上拳头,怎么说都是原身的娘,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古代,动手打父母可是要浸猪笼的,为崔氏陪上一条命,傻子才干。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你凶,我比你更凶。

简又又躲过崔氏手里的木棍,呯的一下将手里的木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巨大的声音溅起满院的泥土,连鸡舍里的鸡都吓的咯咯直叫,院子里的崔氏,简洁跟简单三人,都因这一响而震的呆若木鸡。

“娘——”简又又拔高了声音大唤一声,那声音大的让简单吓的缩了缩脑袋,忐忑的看着简又又,崔氏亦是一怔,不知是不是简又又的气势太强,反正崔氏这会脸色虽然不好,却也没有吵闹,简又又这才道:“王家婶子说什么,娘便信什么,若真是我害王爱玲,为什么是王家婶子一个人来,以王爱玲跟王家婶子的性格,这件事会不惊动村长来个三堂会审或者叫人把我五花大绑送官法办,为什么村长不露面,就是因为是王爱玲没有打到我反而自己失足掉到河里,怪不到我头上,这件事不少人都可以作证。”

崔氏乌黑的眼珠子微微一动,方才想明白简又又的话,一张脸更是乌漆抹黑,敢情自己是白白让王赵氏骂了一顿。

若是换了别人,崔氏早就冲上门找对方算账了,可换了王赵氏,崔氏就算是白挨了骂,也得受着。

这算来算去,祸源还不就是简又又。

简又又看崔氏那眼神,立即就明白她心中所想,顿时无语的猛翻了个白眼,果然,跟这家人讲道理什么的,都是浮云。

“娘……又……又又是无辜的。”简单见机忙不跌的替简又又求情。

简洁这时开口道:“大哥,你一心向着简又又,她可曾向着咱们这个家,你刚没听她说吗?王爱玲要打她,她自己若没若王爱玲,王爱玲作啥要打她。”

很好,这简洁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啊。

简又又索性往旁边的柱子上一靠,双手环胸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睨着崔氏跟简洁,直将两人笑的心里发毛:“既然小妹字字句句要娘打死我,那娘便打吧,反正我是娘生的,娘打死了我弄出一条人命,最多县老爷罚娘挨个几十大板,可往后心里舒坦了,值。”

打杀亲生儿,这事放在古代基本上不是什么稀奇事,就算上告公堂,农村人都是没钱没地位,谁管你,最多判个几十板子意思一下也就是了。

简洁微垂着头,看不出她的表情,简又又却多少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多半是在想如何能让崔氏狠下这个心,直接将她打死了事,到时候挨个几十板而已,躺在床上养个两个月也就没事了。

瞧瞧,这就是她的亲妹妹啊,心思如此狠毒,简又又想不通,原身究竟做了什么,能让自己的亲妹妹这般憎恨。

不管是曾经的简又又还是现在的简又又,都没做过对不起简洁的事情,可人的心就是这么的奇怪,简洁恨透了简又又,恨不得她去死。

崔氏在听到那几十板子的时候,脸色吓的白了一下,这板子挨在身上那得多疼,为了打死简又又而去受这种罪,几十板下来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在呢。

简洁看出了崔氏的犹豫,正要开口撺掇,忽见张巧蓉从屋子后方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娘,娘,不能打,不能打啊。”

简单欣喜的看向张巧蓉,心道张巧蓉果真还是善良的。

简洁则一脸诡异的看向她,张巧蓉是什么性格,她怎会不知,打死她也不信张巧蓉是良心发现了。

简又又一脸的意料之中,因为崔氏疼爱简洁,家里的简洁干的最少,张巧蓉虽然懒,但也要干活,刚才正是在后屋的菜田里浇水,前边动静这么大,怎么可能没听见。

她赌的,就是崔氏听到那几十大板的犹豫跟张巧蓉的阻止。

“娘,简单是秀才的身份,今年可是要考举人的,你若打死了简又又,这不是让简单身上带有污名吗?”

自己的娘打死了自己的妹妹,让旁人怎么想简单。

张巧蓉或许没有简洁聪明,但她自私,为了能做官夫人,她如今想的最多的就是简单的名声跟前途了,也是早上简又又给她点的醒。

简洁恨的低头咬牙切齿,崔氏一听这话立即放下手中的棍子,别说打死简又又了,这会连打她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愤愤的瞪着简又又:“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快去晾衣服,把盆摔那么重,坏了咋办,是嫌家里不够穷吗,罚你把水缸里的水挑满,再把明天后天的柴砍回来,否则不准吃饭。”

一口气说完,崔氏心里这火气才降下去少。

简又又看着院子里那口大缸,脸色有些发僵,心头传来一股凄凉之感,不知是替原身感慨,还是这具身体本能的感受。

这就是亲娘啊,对她就像是仇人一样。

他们不管她的饭就罢了,就连她自己给自己弄口吃的时间都不给,这么多活做下来,那不天都黑了?

这身子本就营养不良长的瘦弱纤小,又加上昨晚被老鸨狠狠的鸨狠狠的鞭打了一顿,这会提几桶水便累的气喘虚虚,但简又又想到晚上跟陆彩云的约定,一咬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不吃饭不打紧,赚钱才是要紧的。

水需要从河里挑回家,好在离家不是特别远,简又又走走歇歇,好不容易把水缸里的水挑满,已经到了下午,崔氏跟简洁早就吃饱喝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简富贵在田里忙活,午饭是张巧蓉送去的,也亏得如今是春种,简富贵一个人也慢慢忙活也绰绰有余,让崔氏跟简洁能偷懒享受。

“干活这么慢,真是没用。”简洁坐在矮凳上,刺了简又又一下。

简又又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给她,跟简洁啰嗦,只会浪费力气浪费时间,她都快饿死了。

挑完水,她揉揉酸痛的肩膀,准备回屋弄点吃的再去山上砍柴,可是走到自己屋子门口,看到门那把锁,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霍然回头,怒从心起:“这是什么意思?”

简洁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钥匙:“活不干完,今个你就别想回屋,再啰嗦,信不信我把钥匙扔河里去。”

简又又握了握拳,牙齿咬了又咬,最后拿起一旁的斧子出了家门。

她倒是想砸门,可门砸坏了,谁替她修?靠崔氏吗,不让她陪钱就不错了,到了晚上冷风嗖嗖的,那破床破棉被本就冻人,门若再坏,她就是不被饿死,也要被冻死。

你们狠——

山中多宝,她就不信这么大个山头,没有东西让她填个肚子?!

现代社会,谁没事跑山里砍柴,简又又不会砍柴,只能寻着原身的记忆找方法,又要轻便,还得快速不伤到自己,好在崔氏从小指使原身干活,虽然瘦小,但也有些力气,不致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挑。

两天的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直到天擦黑,简又又才绑了满满三大捆柴,再看自己的双手,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磨出了泡,还有被树枝划到的伤痕。

疼,那是真疼!

简又又将三捆柴绑在一起,拉起绳子的另一头,一路拖下山。

才到山脚,便碰到了一脸急切的陆彩云:“又又,简洁说你进山砍柴了。”看到简又又身后一捆接着一捆绑着的柴时,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多柴,他们就让你一个人砍?”

她说的一脸气愤,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大有想去简家跟那些人拼命的意思。

简又又对她笑了一笑:“没事,我都砍完了,你咋来了?”

“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所以去找你,简洁说你不在,去山上砍柴了,这天都黑了,我怕你有啥危险,便找来了,没碰到什么大家伙吧?”

“放心吧,我没有往里走,就在这外围砍了些,你等我一下,我先把柴拉回家。”

陆彩云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着一个馍馍,塞到简又又的手里,一把接过简又又手里的绳子:“这给你吃,吃完咱们好去钓鱼。”

手里馍馍不怎么好看,也不是上好的白面馍馍,触手的还有余温,可见陆彩云特意放在怀里暖着的,就怕自己吃到凉的,她先去简家,定是怕自己吃不饱,简又又的心里顿时滚烫滚烫的。

穿越而来生活尽是不容易,又贫苦,好在上天不薄,有陆彩云这么一个知己。

陆彩云的力气大,简又又吃着馍馍,两人一起将柴给拖了回去。

山里吃的东西很多,可简又又没时间摘回去做着吃,只能摘些水果些填个肚子,不至于饿的头晕眼花。

回到家,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简单的屋子里亮着烛光,依稀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背书声。

农村人大多穷,用不起油灯,只有蜡烛,而通常入了夜,只要干完活就熄掉,能省着用,便省着用。

陆彩云着着简又又将柴在厨房的墙上靠好,小声的嘀咕:“真是够无情的,让你一个人累死累活的干,一个个都跑去睡大觉。”

似是应着陆彩云的话,离厨房最近的是简富贵跟崔氏的屋子,里面此起彼伏的响起呼噜声,一大一小,像是奏乐一般。

简又又拉着陆彩云悄悄的离开了院子,去了一趟陆家,陆母也睡下了,一路走来,不少人家都已灭了灯,这个时代没有钟表,简又又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村里人睡下了才好办事,虽然瞒不久,但能瞒一天,是一天。

很快,陆彩云拿了两根竹竿走了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背篓,手里拎着一个竹筒。

简又又的眼睛一亮,暗赞陆彩云机灵,她都忘了钓到了鱼要拿东西放置,彩云竟想到了。

“又又,咱们走吧。”

两人相伴来到河边,月光皎洁,连河面都泛着粼粼的光泽。

简又又拿起一根竹竿,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线绑上竹竿的一头,然后又将一个小巧的木钩子绑在线的另一头,再从竹筒里拿出一条蚯蚓穿上。

陆彩云看得一愣一愣:“又又,你这木钩子哪来的?”

“我砍柴的时候自己削的。”虽然不及铁勾子,但这里条件有限,她又没法去找铁钩子,这才就地取材削了个木钩子,大同小异,想来不会太差才是。

怎么着也比用木叉叉鱼来的快。

简又又将两根鱼竿都做好后,递了一根到陆彩云的手里,然后自己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手腕一甩,将饵抛到河里,将刚刚吃剩下的一点馍馍捏成碎沫散在河面上,然后便坐着不动了。

陆彩云一脸的莫名奇妙,但也跟着简又又做。

“又又,你说的钓鱼,就是这样?”

“嘘!别说话,小心把鱼吓跑。”

钓鱼在现代可是休闲活动,又不花力气还能打发时间。

很快,简又又手简又又手中的竹竿往下沉了一下,简又又心中一喜,却不急着往上拉,待竹竿又沉了几下后,这才猛的一个用力拉起来,只见半空中,月色下,一条肥大的鲤鱼甩着尾巴被带了起来,简又又往回一收,鱼被抛到了岸上,动作一气呵成,就怕慢了鱼重新掉回河里,那就白忙了一场。

陆彩云的嘴巴,瞬间张成了一个o型,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简又又将鱼放在背篓里,背篓的一半浸在河里,这样水渗进去,鱼不会死,等一会回去拿木桶里放满水,养一个晚上是没有问题的。

“还真是钓起来的。”陆彩云诧异的嘀咕道,很快整个人就激动了起来,这样的法子果真轻便又简单,想必今天一个晚上便能钓到好多。

“又又,有什么诀窍没?”陆彩云跃跃欲试的搓了搓手,兴奋的两眼放光。

能卖多少钱她不知道,但县城里有钱人家不少,做出来的鱼腥味不那么重,这河里的鱼又肥又大,定会有人想要买。

简又又跟陆彩云细细的讲了下钓鱼的要领,两人便坐在河边安安静静的钓着。

陆彩云到底是新手,刚开始几下鱼刚钓起来便又重新掉进了河里,让她越挫越勇,直到失败了几次之后,总算钓上了一条草鱼,乐得她屁颠屁颠,越钓越起劲。

云岭村的这条河很长,因为村里吃鱼的人少,所以鱼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不过一个时辰而已,两人已钓了满满一背篓,简又又收起鱼竿:“咱们回去吧。”

“不钓了?”陆彩云问,那模样显然意犹未尽。

简又又点头:“明晚再来。”做事要循序渐进,她也想一下子把河里的鱼都钓了,可到底不了解古代的市场,也不知道这鱼明天能卖出去多少。

陆彩云看了看快要装不下的背篓:“行,明晚再钓。”

说着,她将鱼竿让简又又拿着,自己则背起背篓,离开了水,鱼儿在篓子里挣扎着跳动着,给陆彩云无形中增加了不少重量,背得颇为吃力,好在她有力气,若是换成简又又,怕是要被这鱼跳的给摔了。

两人一并回了陆家,陆彩云忙点上了蜡烛,拿着一只木桶,往里面舀了满满一桶的水,把背篓里的鱼都倒了进去。

鱼一遇水,瞬间活蹦乱跳了起来,溅的水花四溅,也让简又又跟陆彩云看得心花怒放。

陆彩云数了数,总共三十条鱼。

“没想到咱们一个时辰就能钓这么多,可比那些男人拿着叉子下河叉鱼强多了。”

简又又说:“明天天未亮咱们就去县里,只是这鱼离不开水,木桶得带着,你能借到驴车不?”

她光顾着想去县里赚钱,忘了怎么去这回事,若是轻便点的东西也就罢了,一双脚也能走,只是这么多鱼想要保证鲜活,得装在水里一并带走。

陆彩云看着活蹦乱跳的鱼想了想,然后询问似的看着简又又:“虎子家就有驴板车,若去问他借,就势必要带上他。”

言外之意,她们今晚干的什么,明天要做什么,虎子全部都会知道。

简又又瞬间想到昨晚她被陆彩云跟张虎救回云岭村,坐的不就是辆驴车,想到张虎对陆彩云的情意,简又又没有犹豫的点头:“行,你跟虎子商量一下,若能卖了这些鱼,赚的钱咱算他一份。”

“好咧。”陆彩云应道。

妥善安置好了鱼,简又又这才回去了。

整个简家一片漆黑,就连简单屋里的灯也灭了,借着月光,简又又回了自己的屋——

睡在潮湿略带霉味的被褥上,简又又浑身难受,所以寅时就起来了,拿着陆彩云给她的面粉,简单的做了碗面疙瘩填了下肚子便出去了。

她先去了山上,随意的转了转,挖了些野蘑菇。

崔氏有种菜,虽然只是简单的蔬菜,但就是一根葱也没有简又又的份,以前的简又又可不会吃,有什么便吃什么,什么半生不熟要求高,能填饱肚子就谢天谢地了,更别说想法子来山里找吃的。

何况在如今的简又又看来山里的东西都是鲜美的好东西,可在这里的人眼里,那野菜就是连猪都不吃的玩意。

她不敢把蘑菇放回家里,指不定崔氏跟张巧蓉会不会都给她抢了去,于是抱着满满一兜的蘑菇直接去了陆彩云家。

山上随便转一圈便是半个时辰,卯时的时候,到了陆家,正巧看到陆彩云的屋里有微弱的烛光亮着,想来是起了。

简又又在外面等了片刻,便听到开门声,就见陆彩云走了出来。

陆彩云看到简又又,一脸的吃惊:“又又,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多久了?冷不冷?”

“我也是刚到没多久。”

不过陆彩云显然不相信简又又的话:“你应该叫我才是,早上露水重,冻坏了可咋办?”

简又又握了握陆彩云的手,笑道:“我没那么脆弱,你现在是去找虎子吗?”

“恩,你去我屋坐会,暖一暖,我很快就回来。”

简又又摇摇头:“不了,我跟你一起去。”

张虎他爹以打猎为生,在整个云岭村,生活条件算不错的了,动物的皮毛肉可以卖钱,皮毛也能卖钱,有的时候猎到大家伙,像胆啊筋啊也能卖钱,不过大家伙毕竟凶猛,能猎到也要看运气。

但哪怕猎些小家伙,张家也能赚不少钱,而且隔三差五也能吃上一顿肉。

最近正是春季,山里动物开始活跃,于是最近几天张虎跟他爹晚上便是设陷井,隔天一早天未亮去山里收猎物,为的就是怕自己猎到的东西被别人发现而夺了去。

陆彩云显然很了解张虎的行踪,踩着点到了张家门口,果见张虎跟他爹张宏山正在关门,准备出去。

“虎子。”陆彩云喊了一声。

张虎一听这声音,整个人虎躯一震,扭头欣喜的看向陆彩云,在简又又看来,就跟打了鸡血那么兴奋:“彩云。”

他抬腿便向陆彩云走来,看到身旁的简又又时,表情瞬间一凝,只一眼,又挪开,再看向陆彩云时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这么早你们做啥去?”

“找你有事。”

张虎漆黑的眸子在听到这话时一亮一亮,就像那满天的星辰,好似陆彩云找他办事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爹,你上山去吧,我跟吧,我跟彩云有事。”

张宏山黝黑的脸上对陆彩云跟简又又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点点头:“成,你们小心着点。”

也不问是什么事,说完便拿着一个竹筐往云岭山走去。

“彩云,你的我啥事?”张虎搓了搓手,兴奋的有些找不着东南西北。

陆彩云无视张虎那放光的异样小眼神,只催促道:“把你家驴车牵上,咱们去县城。”

“啊?”张虎傻不愣登的看着陆彩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彩云俏脸一瞪:“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的。”

“喔喔,好,你等我下,我马上套驴车。”张虎见陆彩云露出一丝愠怒的不耐烦,忙不跌地应道,也不问原因了。

反正彩云说什么,他照做就是了。

简又又满脸兴味的看着两人,两小无猜的感情啊,年少时的青涩恋爱什么的,最有爱了。

“彩云,咱要温柔。”简又又小手摸着上巴,一脸暧昧的笑道。

陆彩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往一旁走了两步:“你快别笑了,渗得慌。”

温柔?温柔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她陆彩云什么都有,可就没那玩意。

张虎的速度很快,有陆彩云在,他也不敢放,没一会就听到“笃笃”的赶驴声,依旧是一根胡萝卜钓在驴的前面,诱惑着驴不要停的往前走。

陆彩云拉着简又又跳上马车:“先去我家。”

有张虎在,陆彩云很理所当然的将张虎当成了免费的劳动力,将那一桶鱼搬上了板车。

去往县城的路上,陆彩云将简又又的想法说了一遍,惹来张虎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

“别看了,再看我也变不成了朵花。”简又又忍着被颠成几瓣的屁股,打趣道。

张虎抿了抿唇,不说话,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发觉,简又又变了,莫非是被卖了一遍,打了一顿后转的性子。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驴车走了一个时辰不到,到了沛宏县,彼时,天已大亮。

沛宏县隶属苍城,周围有无数个小村庄,村里人赶集,买卖东西都要到沛宏县来,因此虽然只是个县,但很热闹。

张虎将驴车赶到菜市这边,寻了个空地,便将木桶搬了下来。

“又又,咱们接下来怎么做?”陆彩云看着周围摆摊卖菜的人,束手无策的问。

简又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陆彩云跟张虎,然后就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卖鱼咧,新鲜肥美的大活鱼,三十文一条,先来先挑,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陆彩云的小脸,随着简又又的嚷嚷,不好意思的红了。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吆喝,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做过,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张虎的嘴角一抽一抽的很是古怪,这还是他认识的简又又么,太颠覆了。

简又又的吆喝声,在清晨很是响亮,菜市虽然热闹,但还没有谁这以扯着嗓子喊的,当下便引来了不少人。

“小姑娘,你这鱼怎么卖?”穷苦百姓人家不会想买鱼回去,毕竟三十文一条,还不如存着日后买肉呢,所以看得人多,问的人自然是家中稍微富裕些的,会把鱼做的口感好些的人。

这开口的,看穿着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下人,估计是出门买菜好准备一天的膳食。

简又又立即笑着说道:“这位大婶,这可是一早下河抓来的活鱼,条条肥大,三十文钱一条,随便挑。”

随便挑,那就是谁先下手谁挑大的。

那小妇人看了看木桶里欢快游水的鱼,面上露出满意之色,嘴上却道:“小姑娘,便宜些吧,这鱼可不好做呢,一个不好就有腥味。”

陆彩云刚想点头同意,在她看来,这鱼能卖钱就不错了,简又又上来就三十文一条,着实把她吓了一跳,简又又却一把拉住了她,笑容可拘的看着那妇人:“大婶,这鱼可不好抓,而且还是这么大的活鱼呢,这个季节的鱼可鲜了,看大婶充满自信的神情,想来对做鱼颇有一手,相信大婶是个厨艺高超之人呢。”

好话谁都爱听,那妇人脸上的笑容更甚了:“那成,看在你们抓鱼不易的份上,给我来两条。”

还别说,这妇人对自己做鱼是相当的有信心,可以说她做出来的鱼已经是腥味最少的了,就连城中最大的酒楼归云楼里的主厨,也是跟她学的呢,所以简又又这一夸,是夸到了点子上。

简又又笑的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好咧,大婶,我给挑两条最大最肥的,保你做出来的鱼对得起你的厨艺。”

说着,简又又稍稍挽起袖子,手伸进木桶里捉了两条最大的,用草绳栓好递到了妇人的手上。

妇人将六十文放在简又又的手心里,看着手里六十个铜板,简又又说不出的欣喜与激动,这是她赚的第一笔钱啊,这是好的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有第一个人买,就有第二个人买,卖鱼的人有,可卖这么大的活鱼的人,几乎没有,因为真正从事这捕鱼这一行的渔夫们,当天捕来的鱼,肯定都是往酒楼大富人家里送,而且不是天天都会有,所以简又又的出现,恰好让那些小富之家难得吃鱼的人也偿了个鲜。

鱼卖的不快,但好在正午的时候,三十条大鱼都卖了出去,一共卖得了六百文。

陆彩云跟张虎眼都看直了,长这么大,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躺着。

简又又数了五十文出来递给张虎:“不能白白借了你的驴,这五十文当路费了。”

张虎愣愣的看着简又又将五十文钱放在他的手掌心里,满心震惊,论理,这鱼是她们两摸黑钓来的,他不过是跑了个腿借了个驴车,简又又竟然还分了这么多给他。

&nbsp这一刻,张虎的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是震憾,是激动,是暖意。

余下的五百五十文,简又又数了二百七十五文给陆彩云:“彩云,这是你的。”

陆彩云错愕的连连摇手:“又又,你比我更需要钱,你留着吧。”

瞧,这才是朋友,不贪财,不心黑,事事都为她着想,陆彩云待她如此至情至性,她又怎会亏待了姐妹。

张虎听了陆彩云的话,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简又又的情况,村里人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被家人欺压,非打即骂,干的活多,吃的饭少。

简又又,的确比他还需要钱。

想着,张虎将那只拿着铜钱的手伸了出去——

简又又看了两人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她将铜钱放到陆彩云的手里,笑道:“钓鱼的工具是你找的,鱼有你钓的,驴车也是你借的,是你带我来县城卖的鱼,功劳有你一半,这是你应得的,彩云,等着,这些不过是小钱,咱们早晚有一天会数钱数到手发软的。”

说这话的时候,简又又的眼里迸射出惊人的光芒,那种自信,那种振奋人心的雄心抱负,直让陆彩云跟张虎两人惊的久久回不了神。

此刻的简又又,简直是光彩夺人,耀眼非常。

张虎怎么想的,陆彩云不管,反正她就觉得,简又又说的话,会实现的。

当下,陆彩云也不再扭捏,笑嘻嘻的拿了过来,又将七十五个铜钱数了出来递给简又又:“我拿个整数就好,这些给你,不管以后你要做什么,多些钱在手里总是好的。”

简又又一想,也不矫情,接了过来。

张虎心情愉悦的将空桶搬上驴车,就听简又又略带欣喜的声音道:“早早的就出来,还没吃早饭呢,走,我请你们吃馄饨去。”

乡下人,能填饱肚子就已是万幸,有白米饭就像是过年似的,更别提换着花样吃,就算偶尔吃顿馄饨,那也是素的,谁家舍得馄饨馅里放肉,所以陆彩云跟张虎听到吃馄饨时,两人眼里迸射出欣喜的光泽。

县城里的馄饨,可不是他们平时吃的那种素馅,那是有肉的。

张虎家里吃的不差,但也没有到那种每顿都吃好吃的地步,哧溜一下子,吸了吸口水,拍了拍胸脯道:“哪有让你们女孩子请吃饭的,这顿我请了。”

如今他也有私房钱了,而且还是五十文,这放以前,他是想也不敢想的,这是简又又带给他的。

“彩云,又又,你们上车,我带你们去宏沛县最好吃的摊子吃馄饨。”张虎经常跟着父亲进县城卖捕来的猎物,因此三个人当中,他是最熟悉宏沛县的。

简又又眼底染上一抹笑意,陆彩云跟张虎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张虎什么心思陆彩云不知,可这种情况下陆彩云都放心张虎,显然此人是可以信任的,只是张虎不喜欢曾经的简又又,但却碍于陆彩云的关系接耐了她。

凭这些,简又又愿意相信张虎,毕竟她要在这里生存,要的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何况当初她逃离狼窝,张虎虽不情愿,但到底是救了她的,这份恩情,不管张虎对她什么看法,她简又又是重情之人,自会还。

两人也不推辞,双双坐上了板车,张虎一边赶着驴车,一边给两人介绍城里的每一个地方。

“看到没,那边三层的阁楼,是咱们县城的最大的酒楼之一——归云楼!”

顺着张虎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街铺林立之中,一座琉璃瓦的阁楼格外醒目,阳光下,那屋顶的琉璃瓦片折射出煜煜的光辉,很是漂亮耀眼,仅从外表看去,便觉得奢华高档。

不亏是大酒楼。

紧接着,便见张虎指着与归云楼遥遥相对的一座阁楼,说道:“这是飞鸿楼,与归云楼的名号并驾齐驱,两家酒楼平分秋色,不相上下,也一直是竞争对手。”

飞鸿楼从外观看去,虽然不是琉璃瓦,但红砖青瓦看上去比归云楼更加大气恢宏,也更华丽。

简又又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她有这个时代没有的厨艺,也坚信若能推广出来必会让人耳目一新,最好的宣传地方,自然就是酒楼,而且是有名望,有声誉的大酒楼,她若能打进这两家酒楼就好了。

只是大酒楼里的人,怕眼高于底,她冒冒然上前不知会不会被打出来。

唉!到底还是人微言轻。

驴车在卖馄饨的小摊前停下,三人刚一人一碗端上馄饨吃了几口,便看到街上的人匆匆忙忙的从身边走过,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均为激动,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

“他们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简又又吃着馄饨,问。

张虎吃的狼吞虎咽,跟陆彩云摇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简又又好奇的正想拉个路人问问,就听小摊老板笑着解释道:“姑娘是没来过咱们宏沛县吧,那是咱们县里有名的颜记酒坊每二年举办一次的酒大赛。”

“拼酒大赛?”一听酒字,简又又的两眼就放光:“怎么个拼法?”

老板一听有人问,也来了兴致,一边给客人下馄饨,一边笑道:“就是比谁能喝,一个时辰之内,谁喝得最多,而没有醉倒,便是赢家,赢了的人有赏金,十两银子呢,不过输了的人,就得付自己所喝酒的酒钱。”

有赏银?

简又又几口吃下碗里的馄饨,摩拳擦掌,论酒量,上辈子就没有被谁给灌倒过。

“老板,谁都能参加吗?”

“当然。”老板没听看出简又又的跃跃欲试,点头道。

简又又霍然起身,对张虎跟陆彩云道:“咱们也去看看。”

两人匆匆把汤喝了个底朝天,张虎付了钱,三人便跟着人流走,哪怕不知道颜记酒坊在哪,跟着这些人,总不错的。

拐过一条街,便看到一家店铺门口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直将店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颜记酒坊大门的坊大门的空地上,堆满了酒坛子,几张方桌拼成了长长的一排,红色的桌面,看起来颇为喜庆显眼,上面白花花的一片,都是碗,已有不少汉子站在桌前,想来都是些参赛的人。

一旁的掌柜笑眯眯的讲着比赛的规矩,跟那老板说的大同小异。

简又又弓着身子,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只眨眼的功夫,张虎跟陆彩云便找不到她的人了。

“人呢?”陆彩云找了半天,紧张的问道。

张虎一脸茫然的摇头,忽听最前方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掌柜的,我要参加。”

哗——

人群里一片哗然,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在人群里快被挤成肉饼的简又又,人太多,她怕自己人还没挤到最前边,那头比赛就开始了,于是忙不跌的趁掌柜说话歇口气的功夫扯着嗓子喊。

十两银子啊,若能赢了这场比赛,她就有十两银子了。

万一输呢?

简又又紧了紧拳头,为了这十两银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掌柜的好半天才回神,愣愣的看着人群里,那一只伸得老长张显自己存在感的手臂:“刚刚可是这位姑娘想要参加比赛?”

“没错。”

原本挤着简又又的人,呼啦一下子自动退开两步,给简又又腾出了一块地方。

呼,终于不被挤了,再挤下去,姐都快成人肉片了。

拉了拉衣服,简又又走到人群的最前方。

掌柜这才看清了来人,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浅浅的一条粉红色痕印,不知是胎记,还是有伤没好,看不出美不美,但人真的很小,掌柜不由疑惑得眯起了眼:“姑娘确定要来比赛?”

粗布的衣裳,上面打了无数个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生。

有人戏谑的笑道:“嘿,姑娘,你莫不是穷疯了,要知道你若输了,喝多少碗酒,就得付多少碗酒的酒钱,一碗三文,姑娘可准备好银钱了?”

“姑娘,还是别贪那个心了,有这几文钱,还不如好好存着呢。”有人好心的介意道。

都不相信简又又一个小小的姑娘能喝多少酒,别钱没赢到,到最后反而没钱付酒钱,那就闹笑话了。

陆彩云跟张虎早在简又又开口时便听到了她的声音,知道了她的所在,只让两人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攒了几百文,又又这是要把家底都给输在这吗?

陆彩云气愤的看着堵得像座墙的人群,怎么挤也挤不进去,害她不能拉着又又离开。

早知道又又有这心思,说什么他们也不来。

“你到是想想办法啊。”陆彩云急的嘲身边的张虎低吼道。

张虎抓耳挠腮,就是没有主意,却听前边简又又的声音再次响起:“唔,这位仁兄说的是,可不就是穷疯了么,若我有钱,谁还再乎那十两银子哇。”

那人嘴角抽搐在风中凌乱。

每个人的心里同时浮现一句评价:脸皮真厚啊——

但她说的可不就是这个理吗?

三文钱一碗,比平时喝的可便宜太多了,好酒之人谁会放过这么个机会,就算不能赢,解解酒瘾也是好的。

可十两银子对于穷人来说,那可是几年的开销。

众人对简又又的话即理解,又疑惑,明明这以穷了,为何还要冒险来赢这十两银子,她就不想想万一输了呢?几文或者几十文就得付给这颜记酒坊。

简又又无旁人怪异的目光,对掌柜挑挑眉:“掌柜莫不是看我一介女流,不想让我参加?”

要说这颜记酒坊能在宏沛县做大呢,瞧瞧人家这营销手段,弄个比赛赢者有奖,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至少对于普通人家来讲,这诱惑是大的,再来输的人付酒钱,哪怕仅三文一碗,这零零散散望过去数十人,大汉子们喝个数十碗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奖励出去的银子不仅能收回本,还有的多。

这一出比赛,吸引了多少旁观百姓的围观,这名号也就打了出去!

啧,多会赚钱——

掌柜对简又又抱了抱拳,笑道:“姑娘说笑了,我颜记酒坊一言九鼎,怎会因人而异,姑娘既然有心参加比赛,那么请吧。”

他的声音低而沉稳,并没有因为简又又穿着破烂而瞧不起,也没有因为对方是女流之辈而露出轻蔑之色,除了最开始的惊愕,随之便是一视同仁。

简又又对这颜记酒坊增了几分好感,笑容深了几分,拎着裙摆走到了桌子前。

一堆大汉之间,一抹娇小的身影格外突兀,她神色淡然,哪怕此刻的脸看起来并不美丽,却独有一股自信让人觉得她的身上充满了耀眼。

在这些人的对面,站着一排仆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坛子酒,这是替他们随时在空碗里倒满酒。

哐——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简又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感受到嘴里一股辛辣的浓醇,嘴角微微上扬。

还好,比她想象中以为的酒精度要低一些,眼角的余光看着一帮一碗接一碗的喝着的汉子们,眼底一片悠然。

干倒你们,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比赛的人速度很快,每个人喝酒的时候都随时关注着对手的动静,当有人看到简又又那慢条丝理的动作时,满眼的不屑。

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呢,也敢跟他们拼酒?

“她行不行啊,瞧瞧其他人都已经十碗下肚了,她才喝第四碗?”

“我看悬,姑娘家就是再能喝,哪里能比得上咱爷们,这姑娘真是想钱想疯了。”

“看她穿的这般破烂,不知十文钱有没有,别到时候输的连衣服都不剩,那可就真是丢人了。”

“不好说啊,瞧她这自信的神色,似乎胸有成竹,说不定她能赢呢。”

这话话音一落,立即换来无数道白眼,显然几乎没什么人看好简又又。

陆彩云抓着自己的衣带,紧张的都快要把衣带给绞烂了,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看得张虎心惊胆颤:可别把唇咬破了!

“你说,又又会赢吗?”陆彩云问。

张虎小心翼翼的觑了陆彩云的神情,再看一眼前面老神在在的简又又,脱口道:“放心吧,肯定能赢。”话一落,自己又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奇怪,他怎么就这么相信简又又?

“真的?”陆彩云问。

张虎咬了咬牙,一脸的豁出去:“就算输了,咱们一起帮她付酒钱。”

陆彩云一愣,随即用力的点头,脸上的紧张也稍稍淡了些。

对啊,输了又怎样,他们好歹赚了六百文钱,总够付这些酒钱了。可十两银子对于穷人来说,那可是几年的开销。

众人对简又又的话即理解,又疑惑,明明这以穷了,为何还要冒险来赢这十两银子,她就不想想万一输了呢?几文或者几十文就得付给这颜记酒坊。

简又又无旁人怪异的目光,对掌柜挑挑眉:“掌柜莫不是看我一介女流,不想让我参加?”

要说这颜记酒坊能在宏沛县做大呢,瞧瞧人家这营销手段,弄个比赛赢者有奖,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至少对于普通人家来讲,这诱惑是大的,再来输的人付酒钱,哪怕仅三文一碗,这零零散散望过去数十人,大汉子们喝个数十碗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奖励出去的银子不仅能收回本,还有的多。

这一出比赛,吸引了多少旁观百姓的围观,这名号也就打了出去!

啧,多会赚钱——

掌柜对简又又抱了抱拳,笑道:“姑娘说笑了,我颜记酒坊一言九鼎,怎会因人而异,姑娘既然有心参加比赛,那么请吧。”

他的声音低而沉稳,并没有因为简又又穿着破烂而瞧不起,也没有因为对方是女流之辈而露出轻蔑之色,除了最开始的惊愕,随之便是一视同仁。

简又又对这颜记酒坊增了几分好感,笑容深了几分,拎着裙摆走到了桌子前。

一堆大汉之间,一抹娇小的身影格外突兀,她神色淡然,哪怕此刻的脸看起来并不美丽,却独有一股自信让人觉得她的身上充满了耀眼。

在这些人的对面,站着一排仆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坛子酒,这是替他们随时在空碗里倒满酒。

哐——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简又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感受到嘴里一股辛辣的浓醇,嘴角微微上扬。

还好,比她想象中以为的酒精度要低一些,眼角的余光看着一帮一碗接一碗的喝着的汉子们,眼底一片悠然。

干倒你们,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比赛的人速度很快,每个人喝酒的时候都随时关注着对手的动静,当有人看到简又又那慢条丝理的动作时,满眼的不屑。

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呢,也敢跟他们拼酒?

“她行不行啊,瞧瞧其他人都已经十碗下肚了,她才喝第四碗?”

“我看悬,姑娘家就是再能喝,哪里能比得上咱爷们,这姑娘真是想钱想疯了。”

“看她穿的这般破烂,不知十文钱有没有,别到时候输的连衣服都不剩,那可就真是丢人了。”

“不好说啊,瞧她这自信的神色,似乎胸有成竹,说不定她能赢呢。”

这话话音一落,立即换来无数道白眼,显然几乎没什么人看好简又又。

陆彩云抓着自己的衣带,紧张的都快要把衣带给绞烂了,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看得张虎心惊胆颤:可别把唇咬破了!

“你说,又又会赢吗?”陆彩云问。

张虎小心翼翼的觑了陆彩云的神情,再看一眼前面老神在在的简又又,脱口道:“放心吧,肯定能赢。”话一落,自己又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奇怪,他怎么就这么相信简又又?

“真的?”陆彩云问。

张虎咬了咬牙,一脸的豁出去:“就算输了,咱们一起帮她付酒钱。”

陆彩云一愣,随即用力的点头,脸上的紧张也稍稍淡了些。

对啊,输了又怎样,他们好歹赚了六百文钱,总够付这些酒钱了。

呯-呯-呯——

没多久,便有三人喝得醉熏熏的倒下,不醒人事。掌柜立即招来三人将醉倒之人抬下去休息醒酒。

喝酒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碗接着一碗的汉子们恨不得多长几双手出来,碗是大碗,豪爽之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在话下,可经不住多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是连续数人喝倒。

再看桌前,简又又速度悠然,不紧不慢,却是神态自如,比起旁人哪怕没有喝醉却也双颊绯红的状态,简又又简直就像是在喝白开水似的。

“嘿,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有两下子。”有人惊诧的笑道。

“话别说的太满,没瞧她比别人慢了一倍不只吗,说不得再有几碗下肚,她也倒了。”

“不过这姑娘能喝这么多,也叫我刮目相看啊。”

“……”

众人议论之间,又相继倒下一大半的,此时长长的桌前,不像先前那般拥挤,仔细一数,连简又又在内不过仅剩十人。

而简又又面前的空酒坛子,是最少的。

拼酒比赛,不仅拼谁站到最后,还拼谁喝的最多。

简又又一点也不着急别人喝的比她多,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喝的越急越快,越是容易醉么,这比赛可没有规定时间,她自是要慢慢喝,站到最后。

呯-呯-呯-呯-呯!

又是连续的五人倒下的声音,再看桌前,已有两人摇摇欲坠,明显一副喝高了的模样,这些人的面前,酒坛子堆得跟个小山似的高,倒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陆彩云见简又又神色如常,不免有些小激动:“没想到又又酒量这么好。”

张虎是完全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下来了,虽然简又又面前的酒坛子比身旁之人少了小一半,但张虎自认若换他上台比赛,最多不过三坛酒,肯定就要倒了。

天哪,这简又又何时练成这么大的酒量。

“又又,加油。”

陆彩云双手逞喇叭状,放在嘴巴,朝着比赛中的简又又鼓励打气。

简又又看向密密麻麻的人群,最后边,陆彩云的脑袋忽上忽下,这是怕自己看不见,蹦跳着给她打气加油呢。

经陆彩云这么一喊,沉浸在这比赛的紧张中的百姓,也纷纷呐喊加油了起来,不过对象不是简又又而已。

再热情的助威也无法阻挡那些人醉过去的脚步。

这个时候,只剩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乌黑的胡子很密很长,除了一双眼睛一只鼻子,只剩一堆的胡子了,他轻蔑的朝简又又放狠话:“小姑……姑凉,你还是素趁早认……认输吧,别到最后钱没赢到,还得把衣……衣服剥了还债,丢……丢人。”

中年男子似乎是喝多了,说话有点大舌头。

这话对一个未出阁的十五岁小女孩来说,也算不客气的了,可简又又是什么人?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可不是活在这封建社会的人,中年男子的话或许会让别人恼羞成怒,对简又又来说不痛不痒。

反倒是陆彩云听了气得小脸通红,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口出恶言之人一顿胖揍。

“这位大叔与其恐吓旁人,不如关心关心自个吧,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怕是你输定了,有钱付酒钱没?别最后输的连裤钗都不剩,这么光溜溜的光溜溜的走在大街上可不好,太影响风化了。”

“你……你……咳咳咳……”

中年男子气得一咽,一口酒呛住,不断的咳嗽,待缓解过来之后,死死瞪着简又又,喝酒的速度却放慢了下来:“死鸭子嘴硬,我……我看你能喝……喝多少。”

简又又淡淡的扫他一眼,并不把他放慢的速度放在眼里。

如今只剩她跟那中年男子,而她眼前的酒坛子比中年男子少了数坛,比数量,中年男子赢了,所以他不急着喝,若是再拼命喝,怕是简又又没倒,他自己就先倒了。

中年男子是打算等简又又的数量跟他相差不多时,再卯足劲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直到正午时分,才见简又又跟中年男子的酒坛数量相差一坛,可简又又居然依旧神色悠然,慢条丝理,眼角带笑。

直到目前为止,不管简又又最后是否赢,但她已经胜过前面数十人了。

人群里,再一次爆发出道道惊愕声。

“乖乖,不得了哇,这小姑娘酒量还真是大的惊人。”

“可不是,那中年男人都已经喝的舌头打结了,她就跟没喝一样。”

“若不是她双颊微微的绯红,我都怀疑是不是颜记酒坊给她开后门上的白开水了。”

“啧啧啧,真是叫人大开眼见,什么时候连个女人都这么能喝了,干倒了一片大老爷们。”

中年男子听着下面的人群里时不时有响起看好简又又的议论声,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像是跟酒较上劲了似的不停的喝,快速的喝。

这个时候,简又又的速度也稍微快了起来——

又是三坛子酒下肚,围观的众人越来越兴奋,只见那中年男子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而简又又只是脸颊更红了,但却眼神清明,这种情况,几乎大部份的人都能肯定简又又赢了。

“又又,加油,干倒他。”

陆彩云叫嚣着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干倒他”响起。

“干倒他!”

“干倒他!”

“干倒他!”

“……”

似乎是响应着群众的呼吁,只听“呯”的一声,中年男子终是醉的不醒人事,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简又又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片刻过后,她喝光手中碗里的酒,重重的放在桌上,对掌柜的笑道:“我赢了,十两银子拿来。”

简又又也不多喝,只比那中年男子多喝了一碗,掌柜的惊呆了,整个人僵若雕石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赢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赢了这比赛的,竟是一女子。

天哪,这世界是肿么了?

不只掌柜的惊呆了,看热闹的百姓也惊呆了,哪怕有人觉得简又又是最后的赢家,可当想象成真时,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十三坛酒,多一碗!

乖乖,这还是正常人吗?还是个正常的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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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彩云跟经虎短暂的沉默过后,是惊喜的喊叫:“赢了,赢了,又又赢了,咱们赢了。”

两人乐得手舞足蹈,若不是男女有别,怕是要抱在一起欢呼了。

也因两人尖叫的打断,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沸腾不已。

掌柜回神,忙道:“恭喜……不知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简。”

“恭喜简姑娘获胜。”

“大家都看到了,银子呢?”简又又觉得自己现在满肚子都是水,急着上茅厕,这可恨的掌柜还跟她那么多废话。

“呃……”掌柜一时间错愕的傻眼,这么明显的不耐烦,让他有些接不下去话。

下人手脚麻利的端来一只托盘,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托盘上面用红布稠盖着,掌柜接过托盘,递到简又又面前:“简姑娘,给。”

简又又的眼睛蹭一下子亮了,掀开红布,直到看到托盘上整齐摆放着的两个银元宝,整个心这才觉得圆满了。

不亏她喝得满肚子水憋的连茅厕都不上就为了赢这十两银子。

素手一捞,十两银子被简又又拽在了手里,她笑容可掬的对着掌柜抱了抱拳:“谢了。”

说罢,便挤到人群最后边,找陆彩云跟张虎。

直到三人离开了,众人还在津津乐道,大呼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

简又又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纠结的表情问身旁的两人:“哪里有茅厕,哎哟憋死我了。”

陆彩云一副见鬼的模样瞪着简又又,大惊这般语出惊人不知隐蔽的少女真是她认识的简又又不。

饶是身为男子不及女子羞涩的张虎,听了简又又如此强悍的问话,一张俊脸也不由得红了。

“又……又又……”你能含蓄点不?

简又又这回可没时间去在意两人的心理活动,一双眼睛不停的四处瞄,可刚穿越过来对古代一知半解的她哪里知道有茅厕,于是更焦急了:“别又了,快点帮我找啊,我要憋不住啦。”任她酒量再好,喝了那么多坛酒也没有头痛痛晕的症状,可架不住肚子里的水多啊,能撑到比赛结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这两人倒好,还有功夫在这跟她大眼瞪小眼。

陆彩云看简又又痛苦的表情,当即回神,也不去纠结她话里的不含蓄了,忙推了张虎一把:“虎子,你常来县城,快带又又去。”

张虎连忙喔了一声,抓着脑袋想了一会,忙驾着驴车带简又又去了最近的茅厕。

从茅厕出来,简又又整个人都舒坦了,顿感身体舒畅浑身清爽,拍了拍驴脑袋,换来那头蠢驴不满的哼哼声,她也不恼,笑着对两人道。

“这一耽搁都快过正午了,咱们吃了午饭回去,想吃什么?我请。”

如今手里有了十两银子,这底气也足了,想到自己那空空如也干净到连小偷都不愿意来光顾的屋子,想着一会吃完午饭得去买些调料跟大米回去。

陆彩云刚想拒绝,但接触到简又笑意盈盈的黑眸时,到嘴的话就给咽了回去:“听说县城的牛肉面味道很好,道很好,要不咱们去偿偿。”

简又又的意思,她懂,她们是朋友,是姐妹,那些虚的,客套的都收起来,是姐妹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明明简又又只是一个眼神,陆彩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到那么多的东西,只让她觉得心里被暖意给填满了。

张虎一听牛肉面,顿时发出哧溜的吸哈喇子的声音,可见这牛肉面确实令人向往。

或者另一个解释,农村人连吃顿猪肉都是奢侈,更别说牛肉了,所以对牛肉面才会这么垂涎。

然而,当简又又看到面馆内座无虚席时更还有几人在排队等候时,才发现陆彩云说的味道好,是真的。

眼下又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好不容易等到了位置,每人点上一碗牛肉面。

很快,面上来,冒着热气腾腾的面端到简又又的身前,轻轻一嗅,一股独属牛肉的香味飘进鼻子里,只是一闻,就让人食欲大振。

喝一口汤,入口浓香,这是正宗的用牛骨熬出来的高汤,没有偷工减料或者为减低成本而额外加水,面上铺了一层牛肉,量多肉嫩。

难怪这里的生意这么好,老板人实在,又原汁原味,虽然价格比一般的面贵,但却是物有所值。

不像现代的牛肉面,肉少汤淡,还老的嚼不动,吃在嘴里真他妈的难吃。

三碗牛肉面,花了简又又三十文钱。

看得陆彩云一阵肉疼,早知道就不说吃牛肉面了,馄饨也挺好的。

“要回去了吗?”张虎问:“还是再逛逛?”

他经常跟着爹上县城来,所以对县城并不感觉稀奇,可陆彩云跟简又又来的机会少,何况每次来也不会有时间逛街,更别说有钱买些自己喜欢的玩意。

简又又点点头:“再逛逛,虎子,你知道哪里有卖油盐酱醋的地方吗?”

张虎一愣,随即想到那简又又生活的环境,眼里浮现一丝同情:“当然有,我带你去。”

以前他总觉得简又又太过懦弱,才会不受爹娘的喜欢,若不是陆彩云,他也不会跟简又有所接触。

可经过今天的相处,他顿时觉得简又又有这么些个家人真是不幸。

张虎带着她到了一间传卖食材的杂货铺,除了常见的普通调味料之外,还卖一些粗粮,杂粮。

有些简又又认识的,有些是她不认识的。

匆匆扫了一眼柜台上的陈列物,简又又的脸上划过一抹失望,不知是这个时代没有多样化的调味料呢,还是这家杂货铺太小了,所以品种不多。

油,盐,酱,醋,糖,小米,每样都买了一些,至少够她基本的生活所用。

而这个时代,盐的价格堪比肉价,因为盐是归朝庭所掌控,而盐的量也被控制的很严格,平民百姓是不得贩卖私盐,否则罪名极大,物以稀为贵,所以盐的价格向来不低,比油还贵。

简又又每样的量不多,林林总总也花去了八十文。

张虎替简又又把东西装上车,这才赶着驴车回了云岭村。

路上,简又又对两人说:“虎子,在村口把我放下来,彩云,车上的东西先放你家去,晚些时候你拿来给我,另外这十两银子也拜托你先帮我保管着。”

说着,简又又拿出十两银子放到陆彩云的手里。

简家那一群极品家人,若看到她带回去这么多东西,指不定怎么闹腾呢,一个不好崔氏就要说她偷了她的钱,保不齐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就被她给夺去了。

陆彩云双手捧着银子,一副虔诚至极的模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倍觉任务重大。

简又又虽然没有明说,她也明白简又又的顾虑。

只是这十两银子放在她这里,真的好吗?

“又又,这……这……我怕我保管不来。”万一弄丢了,她就是万死也难以谢罪哇。

“你在你房间里挖个洞,把银子放进去就行了,你也知道我娘跟大嫂她们,鼻子灵的跟狗似的,一条缝都不会给你放过,你娘跟你大哥总不会动不动就翻你的屋子吧。”

十两银子,对农村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了,哪家人家存个两,底气都不是一般的足了,更别说陆彩云还是替她保管,压力的确不小。

不过,就算丢了那又如何,钱没了她总可以再赚的,她可不会为了这区区十两银子,而将一个真心待她的姐妹推远。

“那到不会。”陆彩云听着简又又对崔氏跟张巧蓉的形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去提醒简又又这话有多么的大逆不道,实在是简家婶子跟张巧蓉还有简洁太招人恨了。

“那不就结了,如此说来,你家可是最安全的。”

“行,又又,你放心,这钱我一定给你看得牢牢的。”陆彩云感受到简又又对她的无限信任,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她不能辜负又又对她的这份信任呐。

张虎赶着驴车到了村口,放简又又下车,随后问道:“彩云,又又,今晚你们还去钓鱼吗?我也去。”

简又又想了想,点头道:“行。”

今天卖鱼卖的相当顺利,本想着今晚多钓些明天可以多卖些,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她没什么好反对的。

约定好,简又又便慢慢的往家走去。

整个云岭村,大多都是用篱笆围了个圈,将自家住的房子圈在里面,也只有村长家才建起了土围墙。

简又又远远的就看到自家篱笆院内,崔氏坐在门口,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墨来。

当崔氏看到简又又进门,腾一下子从竹凳上站了起来站了起来,破口大骂:“臭丫头,一大早死哪去了,真以为自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呢,衣服也不洗,饭也不做,你想饿死老娘啊,天杀的不孝女,良心都被狗吃了你。”

简又又不悦的蹙眉,看着崔氏一张一合噼里啪啦就一顿臭骂,张口闭口死丫头,臭丫头,完全不把她当个人看,更别说当女儿看。

“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似乎不是我,是你跟小妹吧,再说了,娘何时允许我进厨房了,又什么时候让我给你们做饭了,这饿死娘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简又又掩去眉宇间的不耐烦,语气清冷的回道。

崔氏倏地瞪大了双眼,瞠目结舌的看着简又又,重重的抽了口冷气。

正欲开口,就听从厨房里端着水出来的简洁气愤的吼道:“简又又,你还是不是人,敢这么跟娘说话,简直大逆不道。”

简又又霍然抬头,冰冷的黑眸盯着简洁,好似深渊让人胆寒,直吓的简洁胸口一窒,下意识的不敢去看简又又的眼睛。

“那你对姐姐大呼小叫,又是不是人?”

“你……”简洁一噎,顿时反驳不出一句话。

可不是么,崔氏是娘,是长辈,简又又不该如此对崔氏说话,可再怎么不对也轮不到她简洁跳出来指责,再怎么说,简又又是姐姐,哪有妹妹说姐姐的不是,这不是纯属找骂呢。

崔氏见爱女被简又又给欺负了,当即叉腰怒道:“孽女,反了你了,我是你娘,怎么说话呢,你妹妹哪里说错了,敢跟我顶嘴,你就是大逆不到,我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才会留着你的命,哎哟,气死我了。”

崔氏说到最后,装模作样的摸着自己的胸口连连喘气,简洁忙走了过去扶着崔氏,关切的道:“娘,娘,你别气,为了一个逆女气坏了自个多不划算呀。”

简又又懒得多跟他们废话,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才抬脚,便听崔氏在身后叫嚷:“死丫头,你去哪里,还不快去把衣服洗了,把家里的活给干了,老娘养了你十五年就是让你来气我的吗?再敢偷懒,信不信我打你个半死。”

哟嗬,变聪明了,为了简单的前程跟名声,不说要打死她了,换将她打个半死了,这娘打自己的女儿,走哪都不能说崔氏没理,这不教训自己的女儿呢嘛,谁敢说个不字。

这可恨的封建设会。

简又又挫着牙花子在心里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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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的脚又缩了回来,简又又抱着满满一大盆的衣服走了出去,身后依旧传来崔氏不满的叫骂声,还有简洁扇风点火的谩骂。

简又又的胸口,蓦地传来一阵悲凉的感觉,她抬起手,覆在了心上,暗暗一叹,这感觉,绝不是来自于她自己的,而是属于原身,被亲娘跟亲妹妹如此厌恶,怎能不是一种悲哀。

对原身来说,死了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否则这会就算是被救了出来,也会被再送回青楼,面临千人骑,万人枕的命运。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崔氏不想着将原身送回青楼,这样被奴役的日子又好过多少?谁又能保证崔氏最后不会再卖女儿?

简又又挥去心头的不适,在心中说道:你傻乎乎的任他们凌虐,她可不会,暂时的忍让,只为以后的独立出去。

跟简家人生活在一起,她可没有出头之日。

在这个以孝为天的时代,可不能说离家就离家,现在没有法子,可不代表一直没有办法,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摊上这么个爹娘嫂子小妹,她只能无语问青天,谁让她命不好,穿越在了简又又的身上。

“娘,姐姐今年十五了,到了该找婆家的年纪了。”简家,简洁依偎在崔氏的身旁,笑的清纯可人,那一声姐姐从她嘴里冒出来,若简又又听见了,必要浑身直冒冷汗,谁都听的出这里面的阴谋。

崔氏一时没明白为何简洁突这么关系简又又了,颇为不满的嗔了她一眼:“你姐姐气都气死我了,我还想着替她找婆家?”

她恨不得虐待死简又又,方解她心头之气。

简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过却不敢让崔氏看见,心中冷哼,面上却笑的更加的迷人:“娘,既然姐姐这么气您,您还把她留在家里呀?这不是让自己更加不痛快吗?再说若把她留成了老姑娘,可是嫁不出去了,到时候还不是吃娘的,喝娘的,用娘的。”

这么一说,崔氏眼中一亮,瞬间回过神来了。

可不是,简又又今年已到了找婆家的年纪,之前想着将她卖去青楼得些银子,也好将这个让她一直生厌的臭丫头送的远远的再不相见,可谁知她跑了回来,还将他们想再将她送回去的念头给绝了,回来后的一字一句更是气得她头顶生烟。

一想到简又又还要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还要气她,崔氏额头的青筋就隐隐暴突着。

洁儿说的对,把她嫁出去才能眼不见为净,还能得一笔聘礼。

“娘明个儿就去找张媒婆说这事,让她帮忙留意着其他村有哪家儿子要说亲。”崔氏说道。

简洁拉着崔氏的手,继续说:“娘,咱家养育姐姐十五年,也该到了姐姐报达爹娘养育之恩的时候了,若嫁个贫穷男子,也是叫姐姐受罪,给娘的聘礼也不会多,所以娘可要替姐姐找个好人家才是。”

她着重于好人家三个字,听着崔氏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怎么说也得家中富庶,以后咱们走出去也有脸面。”说这话的时候,崔氏想的可不是简又又过的好,而是聘礼到时候能多收一些。

想完,崔氏立即苦着脸,叹了口气:“可是好好的人家咋会想要娶你姐?”

条件好的完全可以娶个更好的媳妇,也不知能不能看不能看上简又又。

简洁这时对崔氏那颗榆木脑袋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笨娘,她都说这么透了,还不明白。

压下心中的不耐,简洁乖巧的说道:“娘,听说白河村村长家的儿子,今年都二十五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姑娘,娘不妨让张媒婆去试试,白河村可比咱们村还有富裕,那村长家更是有钱,姐姐嫁过去这是享福了。”

崔氏一愣,正想说这么美的事情凭什么让简又又去,然而刚一开口,便猛然想到了什么,一双倒三角的眼中瞬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哎哟,娘的好女儿,你可真是聪明,我咋就没想到呢。”崔氏捧着简洁的小脸,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这会满心想着白村长家会给多少聘礼。

简洁看着崔氏乐不可支的模样,心里微微生寒,她虽然受娘的疼爱,但到底也只是个女儿,自己的娘什么德行,她最清楚,否则她今天也不会怂恿成功,谁知道再过两年等她到了嫁人的年纪,她的娘又会不会打她的主意?

不行,她可不能步简又又的后尘。

崔氏想着明天去请张媒婆说媒,忙进了屋翻箱倒柜找件干净成色较新的衣服,好在明日穿上,又拿了些钱让简单进城去买些糕点明天给张媒婆带去。

花这些钱的时候,崔氏不停的自我催眠,她这是花小钱,得大钱,只要让媒婆舒心了,在这件婚事上上个心,只要成了,几十两银子的聘礼那是不在话下的。

崔氏将钱交给简单的时候,叮嘱道:“单儿,你去县城买些糕点回来,不用太好的,可也不能太差,这是给你张媒婆婶子送去的,太差了人家也看不上。”

“娘,为啥给张媒婆婶子送糕点。”简单睁着一双纯净的黑眸,不解的问。

崔氏面对儿子时,向来都是笑眯眯的,见儿子问,当下便道:“还不是给你妹妹说媒。”

“是又又吗?”

“不是她还能有谁,洁儿可才十二岁,又又今年都满十五了,到了该找婆家的时候,当初是娘不对,不该把她卖去青楼,这不她好好的回来了,婚事也不能再拖,一拖就成老姑娘了。”

当初简又又被卖去青楼,是瞒着简单的,可后来简又又跑了回来,在院子里的争吵又让简单知道了这件事情,简单向来护简又又,崔氏为了不让简单怀疑,便低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果然,简单见崔氏这一脸的内疚,忙安抚道:“娘,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妹是个好女孩,娘定要好好给她挑个好人家。”

“娘知道,娘也盼她能进个好人家,过少奶奶的生活。”崔氏假意的抹了抹眼泪,动情的说道。

简单不疑有他,清俊有脸上浮现一丝温暖的笑意,打心里替简又又高兴。

“那娘,我先去了。”

“路上小心,对了,这事先不跟又又讲,等事成了之后再给她个惊喜。”崔氏叮嘱道,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到简又又那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眸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时,心里头总忍不住打突。

谁知道简又又若知晓了这事,又要整出什么妖娥子。

自从跑回来后,崔氏觉得简又又渐渐的不受自己的掌控了。

简单连连点头,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简单离开没多久,陆彩云便带着简又又在县城里买的东西来了。

“又又,你在家吗?”陆彩云站在门口,喊道。

简洁听到声音,走了过来,见是陆彩云,眼底闪过一抹不屑:“我姐去洗衣服了,彩云姐找她什么事?”

陆彩云淡淡的看了简洁一眼,一脸不愿意多搭理她的模样,道:“那我等她回来。”

简洁小脸愠怒,忽然瞥见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漂亮的眼底涌起嫉妒之火,嘴里讥诮的道:“彩云姐可真大方,又给我姐送东西来了,这三不五时的,也不见你家里拮据,可见这日子过的是真的好,不知逍云哥在县城找了什么好工作,能赚这么多银子。”

“简洁,你……”陆彩云握着双拳,气愤的看着简洁。

谁都知道陆逍云是木匠,以替人打家具为主,但也并不是赚得很多,简洁这话明里听着像是夸陆逍云会赚钱,但暗里又何偿不是讽刺陆母这个寡妇是不是在赚别的钱,否则怎么可能经常给简又又送东西来呢。

简洁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彩云,也不怕她生气,自己可是什么话都没说,陆彩云就是有气也没理由对着她撒。

她就是讽刺陆寡妇又怎样,村里谁不知道陆寡妇人生的美,不管是有妻子的,还是没妻子的中年男子都在嚣想她,可见陆母就算上了年纪,也挡不住风韵尤存,那些男人的婆娘们哪个不在背里的骂陆母狐狸精,会勾引人。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多多少少会传到陆母的耳朵里,好在陆彩云上有个大哥可以撑腰,否则这孤儿寡母早被人欺负死了。

而陆逍云若外出打工,护母的责任就落在了陆彩云的身上,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她女汉子的性格。

张巧蓉眼尖的看到了陆彩云拿来的东西,暗算着这次陆彩云可真大方,这得不少大米跟面粉了吧,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好东西,忙进了屋跟崔氏说。

崔氏一听,出了屋子,看见陆彩云手中的东西,阴鸷的眸光闪了闪,笑着道:“是彩云来了呀,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坐。”

陆彩云咬了咬牙,虽然恭敬却带着生硬的口气说:“不麻烦简三婶了,我在门口等又又回来就好。”

简富贵在家中排行老三,村里的晚辈都称他为简三叔,叫崔氏为简三婶。

崔氏听着陆彩云不善的口吻,脸色微微一变,却又强忍着挤出一丝笑容。

贱丫头,跟你那骚货娘一个德行。

“你是来给我家又又送东西的吧,要不你把东西给我吧,我一会教给又又。”

真他娘的厚颜无耻。

这是陆彩云听完崔氏的话后的第一反应,差点就拖口而出。

什么转教,进了又又她娘的嘴里,还会给你吐出来,鬼才信呢。

别说这是又又自己花钱买的,就算真是她拿来的送给又又的,她也不会教到又又娘的手里。

以前有个张巧蓉抢又又的东西,今个是连她娘都变着法想要她的东西了,若是被他们知道又又今天赚了十两银子,那还不跟个恶狗似的扑上来呀。

一想到此,陆彩云嫌恶的皱了皱眉,早知道就先来看看又又在不在家,再把东西拿来的:“不行,这东西我必须亲手交给又又。”

崔氏的脸越加的阴沉了。

张巧蓉见陆彩云不识相,拔尖了嗓音就道:“嘿,你这丫头什么意思,这东西给我们跟给简又又有什么区别,好不知趣,难不成我们还能吞了这东西不成。”

陆彩云看着张巧蓉,一脸的“你的确会这么做”的意思,气得张巧蓉一噎,干瞪眼。

谁让她有前车之鉴呢,信谁,也不会信她。

崔氏瞪了张巧蓉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彩云,别听你巧蓉嫂子乱说话,你看你站着也累,请你直来坐你也不要,也不知又又什么时候才洗完衣服回来,怕你家里有活要干,你交给我也是一样的,对吧。”

崔氏不死心的笑道,这些东西光是瞧着就不少,也不知陆彩云家里哪来这么多东西给简又又送来,难不成陆逍云走大运赚了不少钱?还是说这是陆寡妇……

但不管怎么样,这东西给了简又又那死丫头也是浪费,自个是她娘,拿了这东西又怎样,天经地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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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又,你在家吗?”陆彩云站在门口,喊道。

简洁听到声音,走了过来,见是陆彩云,眼底闪过一抹不屑:“我姐去洗衣服了,彩云姐找她什么事?”

陆彩云淡淡的看了简洁一眼,一脸不愿意多搭理她的模样,道:“那我等她回来。”

简洁小脸愠怒,忽然瞥见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漂亮的眼底涌起嫉妒之火,嘴里讥诮的道:“彩云姐可真大方,又给我姐送东西来了,这三不五时的,也不见你家里拮据,可见这日子过的是真的好,不知逍云哥在县城找了什么好工作,能赚这么多银子。”

“简洁,你……”陆彩云握着双拳,气愤的看着简洁。

谁都知道陆逍云是木匠,以替人打家具为主,但也并不是赚得很多,简洁这话明里听着像是夸陆逍云会赚钱,但暗里又何偿不是讽刺陆母这个寡妇是不是在赚别的钱,否则怎么可能经常给简又又送东西来呢。

简洁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彩云,也不怕她生气,自己可是什么话都没说,陆彩云就是有气也没理由对着她撒。

她就是讽刺陆寡妇又怎样,村里谁不知道陆寡妇人生的美,不管是有妻子的,还是没妻子的中年男子都在嚣想她,可见陆母就算上了年纪,也挡不住风韵尤存,那些男人的婆娘们哪个不在背里的骂陆母狐狸精,会勾引人。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多多少少会传到陆母的耳朵里,好在陆彩云上有个大哥可以撑腰,否则这孤儿寡母早被人欺负死了。

而陆逍云若外出打工,护母的责任就落在了陆彩云的身上,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她女汉子的性格。

张巧蓉眼尖的看到了陆彩云拿来的东西,暗算着这次陆彩云可真大方,这得不少大米跟面粉了吧,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好东西,忙进了屋跟崔氏说。

崔氏一听,出了屋子,看见陆彩云手中的东西,阴鸷的眸光闪了闪,笑着道:“是彩云来了呀,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坐。”

陆彩云咬了咬牙,虽然恭敬却带着生硬的口气说:“不麻烦简三婶了,我在门口等又又回来就好。”

简富贵在家中排行老三,村里的晚辈都称他为简三叔,叫崔氏为简三婶。

崔氏听着陆彩云不善的口吻,脸色微微一变,却又强忍着挤出一丝笑容。

贱丫头,跟你那骚货娘一个德行。

“你是来给我家又又送东西的吧,要不你把东西给我吧,我一会教给又又。”

真他娘的厚颜无耻。

这是陆彩云听完崔氏的话后的第一反应,差点就拖口而出。

什么转教,进了又又她娘的嘴里,还会给你吐出来,鬼才信呢。

别说这是又又自己花钱买的,就算真是她拿来的送给又又的,她也不会教到又又娘的手里。

以前有个张巧蓉抢又又的东西,今个是连她娘都变着法想要她的东西了,若是被他们知道又又今天赚了十两银子,那还不跟个恶狗似的扑上来呀。

一想到此,陆彩云嫌恶的皱了皱眉,早知道就先来看看又又在不在家,再把东西拿来的:“不行,这东西我必须亲手交给又又。”

崔氏的脸越加的阴沉了。

张巧蓉见陆彩云不识相,拔尖了嗓音就道:“嘿,你这丫头什么意思,这东西给我们跟给简又又有什么区别,好不知趣,难不成我们还能吞了这东西不成。”

陆彩云看着张巧蓉,一脸的“你的确会这么做”的意思,气得张巧蓉一噎,干瞪眼。

谁让她有前车之鉴呢,信谁,也不会信她。

崔氏瞪了张巧蓉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彩云,别听你巧蓉嫂子乱说话,你看你站着也累,请你直来坐你也不要,也不知又又什么时候才洗完衣服回来,怕你家里有活要干,你交给我也是一样的,对吧。”

崔氏不死心的笑道,这些东西光是瞧着就不少,也不知陆彩云家里哪来这么多东西给简又又送来,难不成陆逍云走大运赚了不少钱?还是说这是陆寡妇……

但不管怎么样,这东西给了简又又那死丫头也是浪费,自个是她娘,拿了这东西又怎样,天经地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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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彩云似是没听懂崔氏的话,自顾自的道:“三婶,我家的活都干完了,站在这里也不累,三婶就快别客气了,你们忙你们的就好,不用招呼我。”

那意思,显然是不等到简又又回来,是不会走的,也不会把东西交给她们。

崔氏气得一个倒仰,当即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沉下了脸来:“行吧,你爱站就站着吧。”

这油盐不进的东西,真当老娘稀罕你那些个东西么。

崔氏气的拂袖转身离开,简洁跟张巧蓉尾随其后,走了几步,张巧蓉又回头看看陆彩云手中的东西,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陆彩云视而不见,若是以前,她或许会担心这些人把又又的东西给抢了,可经过昨天早上的一幕,她可不担心又又应付不过来这些人。

进了屋,张巧蓉倒了杯水给崔氏,安慰道:“娘,您消消气,左右那东西都是给简又又的,晚些时候我去问她拿就是了,犯不着跟个小骚蹄子子一般见识。”

村里人都骂陆母是个,跟个狐狸精似的,所以暗地里又把陆彩云叫做骚蹄子。

若不是陆彩云性格彪悍,怕是跟曾经的简又又一样会受尽旁人的欺负,所以说,善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崔氏抬眼看了张巧蓉一眼,闷闷的一声:“恩。”

把这些东西拿过来,还的确不能她亲自出手,张巧蓉反正做惯了这种事情,她去最合适,眼下她最要紧的,还是托张媒婆说亲的事情。

陆彩云等了许久,才等回来简又又,只见她吃力的抱着两只盆,摇摇晃晃的走来,一只是装着洗干净的衣服,一只待陆彩云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条磊鲤鱼。

两只木盆并排而抱,要防止掉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陆彩云忙接过那一只装了水跟鲤鱼的木盆:“又又,你抓鱼做什么?”

简又又甩了甩酸痛的胳膊,笑道:“自然是做着吃的。”

陆彩云不以为然,只当简又又实在没什么吃的,所以才去抓了鱼,将木盆拿进院子里后,陆彩云又将简又又买的东西交给了她,小声的奏在她的耳边道:“你娘刚让我把东西交给她,她再转交给你,我怕被她给吞了,所以没答应,不知道有没有死心,你小心着些。”

简又又眸光微闪,点头道:“谢谢你彩云,我晓得。”

“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咱们河边见。”

陆彩云说着就要走,简又又喊住她:“彩云,晚上我做鱼头汤,红烧鱼,你过来吃晚饭。”

“这鱼腥的很,我还是不吃了。”陆彩云看了眼木盆里拍打着的鲤鱼,一脸的嫌弃。

简又又笑道:“我做的鱼,没有腥味,你今晚来试试,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真的没腥味?”

简又又翻了个白眼:“骗你有糖吃?”

陆陆彩云咧着牙齿憨憨一笑:“成,那我就不客气了。”

简又又将东西都拿回自己的屋子里,关上门,这才回了院子里晾衣服。

晾完衣服打扫鸡舍,喂鸡,挑水,打扫……

崔氏什么也不干,就拿着一根藤条坐在一旁监督着,若她看到简又又一丝慢下来,手里的藤条便“啪”的打在她脚边,赤果果的警告她别想偷懒,否则下一回这藤条抽的可不就是地,而是她的身了。

简又又气得咬牙切齿,早知道当初在现代,就该去学点什么防身术,跆拳道,柔道什么的,也不至于连个老太婆都动不了。

然而想归想,就算她再想揍崔氏一顿,简又又还不至于冲动到在这里,对这个她名义上的娘动手,这不是等着挨批斗么。

只要崔氏不打到她,她忍了。

其实崔氏也不会真打到简又又,这一手只不过是心中堵着一口刚刚在陆彩云那里得来的气在简又又那里恐吓发泄一下,她还指望着靠简又又的这门亲事大捞一笔,所以也不会做的太过。

抬眼,崔氏看到了简又又的脸上,那两条伤痕,不悦的拧了拧眉,看上去不会留疤,只是这伤痕也不知道几天才好,要是这门亲事成了,碰到对方过来相人,这副丑样子可别把人给吓坏了。

一会让简单给她送点伤药去抹抹,可不能黄了这么门亲。

简又又不知崔氏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只感觉那两道目光落在她的背上,渗的慌,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

尼玛,这老妖婆又在想什么馊点子了。

突然,简又又一抬头,正想从崔氏的眼中看出点什么东西,却见张巧蓉拎着两只小麻袋往主屋走去,简又又的双眸倏地一眯,好你个张巧蓉,死性不改,当着她的面都敢偷她的东西。

简又又心中一怒,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崔氏见状,大喝一声:“你做什么,想偷懒是不是?”

简又又看也不看崔氏一眼,绕过她,直向张巧蓉奔去,手中还握着给鸡拌食的搅拌棍。

咚——

简又又一棍子敲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巨烈的声响,直将张巧蓉吓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见是一脸凶狠的简又又,当即破口大骂:“简又又,你作死啊。”

“给我把东西放回去,不然我让你偿偿究竟什么叫作死。”简又又冷冷的看着张巧蓉,那眼底的森寒,直将张巧蓉看得发怵,张巧蓉下意识的往简又又身后,崔氏看去,得到崔氏的示意,底气又足了起来。

“反了天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皮又痒了是不是。”这次可是娘首肯的,还怕这死丫头闹不成。

“不问自取,视为盗,大嫂偷了我的东西,还有理了,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么。”简又又两眼一瞪,那模样真是凶神恶煞,张巧蓉不觉理亏反而声音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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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弱的问下,有亲在追文咩?

“臭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偷,我什么时候偷了你的东西了,你说话要讲证据。”

简又又指着张巧蓉手里的东西,冷笑道:“你敢说这东西不是从我屋子里拿的?”

“笑话,你也说是拿了,你住的屋子还不是咱们简家的,我从自己家里拿东西,怎么叫偷,再说了,这上面刻上你简又又的名字了吗?”

张巧蓉一副得意的模样,一脸的“我就是拿了你的东西你又能耐我何”的模样。

简又又气得脑仁发疼,她一个转身,一瞬不瞬的看着崔氏,平静的声音透着冷漠:“娘,大嫂是非不分,手脚不净,你也就任她为所欲为吗?”

崔氏额头青筋突地一跳,暗骂张巧蓉愚蠢,竟被简又又碰个正着,面上一脸正色的看向简又又:“又又,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你大嫂也没做什么过份的事情,你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啊。”

这么明显的偏帮,简又又差点被崔氏这理直气壮的言论给跪了。

“娘真把我当一家人吗?”

崔氏连忙道:“当然啦。”

简又又嗤笑一声:“是家人,会从小对我又打又骂吗?是家人,会把我当丫环一样奴役吗?是家人,会不给我一口饭吃吗?是家人,会把我卖去青楼吗?是家人,会抢夺别人好心送给我的粮食吗?”

一连五个质问抛出,绕是再厚脸皮的崔氏,也绷不住了,脸色忽青忽白。

简又又无视崔氏的脸色,继续说:“娘,若是这个家真容不下我,娘直说罢了,我可以离开,也省得娘总看我不顺眼。”

崔氏神情一僵,似是没料到简又又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死丫头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敢这样跟她呛声。

自己养了她这么多年,屁还没有捞到,怎能轻易放她离去,更何况刚洁儿又提醒了她,她还指着简又又的婚事大赚一笔,这要让她走了,她的聘礼可也就黄了。

“又……”崔氏刚要开口说什么,忽听身后一道紧张而又高亢的嗓音响起。

“又又,你说什么呢,这是你家,没有人容不下你,你不能离开。”简单拎着糕点出现在门口,正好听到了简又又那句要离开的话,当即急的开口阻止。

简又又看向简单,轻轻唤了一声:“大哥。”

她也知道仅凭这几句话,自己是不可能离开这个家的,崔氏若真有这个心让她离开这个家,原身也不会一直呆在这个家里,崔氏不管她的死活,还能当个免费劳动力来用,可省了不少的力气,真是厌恶得不行,到最后还能卖钱。再说简单,虽然性格懦弱,但真的很护着原身,不被他知道也就罢了,最多闹腾闹腾,也不敢真跟爹娘作对,可若被简单撞个正着,崔氏也不会当面驳了简单。

简单一手拎着一只油纸包,匆匆走向简又又,温文尔雅的脸上满是紧张之色,担心她真的要离开这个家。

简又又的心,忽地一软,若说这个家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那唯有简单的关爱了。

懦弱是懦弱了些,尽管简单为她做的不多,却是这个家里唯一会给她温暖的人。

“娘,你们这,你们这是怎么了?又又为何要说这样的话。”简单转头看向崔氏,因为焦急,一张俊脸都扭成了麻花。

以前的简又又逆来顺受,从来不会反驳崔氏或是张巧蓉,被欺负了,也就被欺负了,从来不会多说一个字,而被简单撞见的次数不多,所以一根筋的简单并不是很清楚简又又被自已的娘跟媳妇欺负成什么样。

说的含蓄些,简单这是单纯。

其实说白了,就是这丫缺心眼。

崔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随即怒瞪着张巧蓉,呵斥道:“巧蓉,还不把东西还给又又,这是要闹的人尽皆知,让旁人看咱们的笑话不成。”

张巧蓉张了张嘴,这咋到最后就成她一个人的错了呢。

简单一听崔氏这话,又是自个的媳妇做什么事,于是一脸怒气的看着张巧蓉:“巧蓉,又又也是你妹妹,你怎能欺负她?”

在媳妇跟妹妹之间,简单还是护着自家妹妹的。

张巧蓉见简单生气了,心中一慌,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简又又:“相公,不是这样的,我本以为都是家里的东西,就拿来用用,谁知又又会生这么大的气,你别误会啊。”

在简家,简单就是她的天,如果连简单都跟她离了心,她在这个家里可还咋过。

这个时候,张巧蓉也没心思去埋怨崔氏的做法,只想着如何才不让简单误会自己。

简又又拿过东西,扔下棍子,回了自己的屋子,也不去看身后脸色僵硬的崔氏,什么喂鸡,都被她给抛到了脑后,崔氏暴跳如雷也好,恼羞成怒也罢,反正今天是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

刚回屋子,便听崔氏恼火的嗓音像道闷雷似的平地响起:“还不快去把鸡喂了,生火做饭,难不成真要老娘伺候你不成,一把的懒骨头,我简家是欠了你的才会娶你进门。”

这骂的对象,自然是张巧蓉。

简单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并没有反驳崔氏,将糕点给了崔氏,便来找简又又了。

“又又,你别往心里去,你嫂子其实人不坏。”简单搓着手掌,一副小媳妇认错的模样。

简又又正把买回来的东西拿出来放好,一见简单这样,再大的气也给消了。

错的又不是简单,他来认什么错来了,难不成还想着妻错夫罚么。

“大哥,我没往心里去。”张巧蓉这样的,还不足以让她挂在心上,都说不作不死,就她这德行,即使自己不争对她,早晚都得给作死,想想他日大哥进入官场,她若成了官夫人,应对那些个人精一样的夫人们,还不是分分钟被捏死的节奏。

简又又只是愁,张巧蓉日后别给大哥惹麻烦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死不要紧,可别连累了简单。

只是转念一想,又叹自己想多了,别说张巧蓉不适合在贵妇圈里生存,就是简单,也不是当官的料,这日后简单的发展,谁能保证呢。

简单想了想,又道:“你也别怪娘,不管娘再错,那也咱娘。”

那是你娘,可不是我娘——

简又又在心里暗道。

“大哥,别说了,今晚你过来吃晚饭吧,偿偿我的手艺。”简又又转移话题,不愿再听简单的劝告,就他满嘴的仁义道德,不管父母再错,那也是天经地义的,整一迂腐。

她不讨厌简单,可不表示自己要接受他的洗脑。

要她不怪崔氏,那就有鬼了。

只是这话简又又也不会跟简单说,没得把这文弱书生给吓出毛病来了。

简单一愣,没想到简又又突然叉开了话题,见她蹲在地上,举着菜刀对着鱼的脑袋就是一记闷打,吓的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然后就见简又又手脚利索的剖鱼挖腹。

他整日与书本为武,别说杀鱼,就是连只蚂蚁都不会踩死,这会见到简又又如此麻利不带任何犹豫的暴力手段,直让他整张脸都白了,说话都开始哆嗦:“又……又又,你……你怎……怎么能杀……杀鱼……”

简又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大哥,不杀鱼,怎么吃?”

喔天,崔氏那么奇葩一人,是怎么教出这么单蠢又胆小的儿子的。

“可……可你是……是女……女孩儿……儿家……”

可怜见的,这手无缚鸡之力,在家连水都没挑一下的简单,愣是被简又又的举止刺激的说不完整一句话。

在他的概念里,姑娘家就应该温柔娴静的,没事绣绣花,扑扑蝴蝶,小鸟依人,就算在乡下,女子没有机会识字念书,可再不济也不该举着刀跟个汉子似的对着鱼眼都不眨一下就下手杀啊,太惊悚了。

简单看着简又又的模样,就跟见了鬼似的,更是一脸的痛惜疾首,他本该温柔乖巧的妹妹呢……

简又又光从简单的眼神里就能看清他此刻的心思,无所谓的耸耸肩:“大哥,女孩儿家也得生活吃饭,你看娘跟大嫂还不是杀鸡宰鸭的,在这个家,我若不自己动手,还不得饿死?”

崔氏跟张巧蓉干这般血腥的活时,都不会当着简单的面,更何况农村人大多穷苦,谁家也不会三天两头的杀鸡宰鸭的,是以简单这十多年的人生眼里从来没有见过血,而简洁被崔氏疼着,动刀子的事情更是轮不到她。

简单听着简又又的话,眼里闪过一抹疼惜,又又这话虽然说着无意,可何偿不是指责简家对她的作为。

娘早在又又五岁的时候就将她赶到了这间小破屋里,爹向来听娘的,也不阻止,而他自认读圣贤书,百善孝为先,即便心疼又又,也不会跟娘唱反调,唯有隔三差五的送些吃的来给又又。

难道,这些年他读的书,所认知的东西都错了吗?

他是不是不该盲目的听从娘所决定的任何事。

让一个五岁的孩子自力更生,这其中的苦虽然无法体会,但也能想象得到其中的艰难,也不怪又又心生怨愤,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又又不要怪娘呢?

一声轻叹自简单的唇中溢出,简又双抬头,就见他纠结着眉头,那模样似乎要把自己钻牛角尖给钻死,于是出声道:“大哥,想好了没?晚上来吃饭吗?”

不过娘说她知道错了,这不还特意请了张媒婆给又又找婆家呢,还说要找个好人家,让又又享福呢。

“大哥……”

简又又的声音徒然拔高了几分,简单这才回神,看了眼盆中被钱的血染红的水,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刚想说不刚想说不用了,到了嘴边的话一卷,道:“好,我一会再来。”

正欲转身,忽然蹲在了简又又的身旁,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木盆:“又……又又……”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不那么颤抖了,这才接着道:“大哥跟你说件喜事,本来娘都不让我告诉你的,想给你一个惊喜……”

简单想,若又又知道娘这般上心她的婚事想让她过的好,是不是对娘的埋怨就会减少一些。

简又又眉头一皱,可不如简单那么乐观,崔氏不让简单告诉自己的惊喜?

怕是惊吓吧。

“什么惊喜?”简又又问。

“娘刚让我去县城买了些糕点,说是明天要给张媒婆拎去,请张媒婆替你寻门好的亲事,嫁个好人家,定要给你过少奶奶的生活。”简单说的眉飞色舞,眉宇间的喜色是真心替简又又高兴。

前提是,崔氏真给简又又找一门这么好的婚事。

可崔氏岂是这么好的人?

更何况好人家哪是那么好嫁的,简家是个什么样的条伯,真正的好人家找儿媳妇那是要找门当户对的,她一个现代来的外来人都明白的道理,简单怎就想不明白?

这崔氏又打的什么主意。

简又又的心里涌起一股烦燥,忽听简单又接着道:“又又,我跟你说这事是想让你开心一下,娘让瞒着你,你就先当做不知道成不?”

“我知道了,大哥。”

简又又本就不打算去找崔氏问个明白,因为就算问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还不如装作不知道,暗中悄悄打听崔氏给她寻了什么样的亲事,再做打算。

要她相信崔氏的好意,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一整个傍晚,简又又都过的忙碌又清静,崔氏暂时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张巧蓉也崔氏指使的团团转更没有时间在晃荡在她的眼前,偶尔简洁略带怨毒的目光会远远的射在她的身上,简又又也视而不见。

将鱼头跺下,做鱼头汤,放了早上采来的木耳。

身下的鱼身切成两段,做红烧鱼,调料虽不完善,但基本的调味都有,还没有熟透,那香味就飘了出来。

简富贵从田里回到家的时候,在门口就闻到了香味,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脚步加快的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好香的味,孩儿他娘,你今个做了啥,咱这么香咧。”

说完,肚子也跟着唱起了空城计,显然是被这香味给引诱的。

崔氏听到简富贵的嚷声,举了个锅铲出现在了厨房的门口,一张脸阴沉的几乎要滴出墨来,没好气的道:“吃什么吃,就知道吃,想吃香的,找你那闺女去。”

说着,锅铲往简又又所住的屋子一指,又转身进了厨房。

这么香的味,不怪简富贵闻着口水直流,就是她闻着也肚子饿的直打鼓,连做饭的兴趣都没有了,可想到刚刚自己想要去盛一碗简又又做的菜时,却被那丫头冷嘲了一翻,那一双冷冰冰的眸子更是看得她头皮发麻。

简富贵一愣,随即目光转向了简又又所住的屋子,眼里闪过惊愕,没料到简又又居然有这么好的厨艺。

他猛的一吞口水,表情悻悻,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最终没好意思往简又又的屋子走去。

陆彩云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闻着屋里飘出来的香味,陆彩云眼眸瞬间一亮,她急匆匆的往简又又的屋里走去:“又又,好香啊。”

简又又正将剩余的木耳凉拌,她没有资格去摘简家种的蔬菜,否则还不被崔氏一顿毒打,好在早上采的木耳不少,凉拌的木耳味道又爽口,吃着也格外的香。

“彩云来了。”

“恩。”陆彩云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凑到灶台前,伸长了脖子努力嗅着:“锅里烧的不会就是你下午抓来的鱼吧?”她眨着黑眸,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家也做过鱼,可以说整个村里每个人家都会抓鱼来做,只是次数不多,谁叫做出来的鱼腥味实在重,不好吃还浪费油盐,她还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没错。”

正说着,简单也被这香味香的引诱过来了,若说先前只是不想拂了妹妹的好意,那闻见了这香味时真是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来,一见陆彩云也在,简单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觉得当哥哥的还要跑妹妹这里来吃饭是件羞愧的事情。

“彩……彩云来了啊。”

陆彩云不喜欢这一家子人,谁让他们这些年一直欺压又又,就是简单,她也提不上好感,不过碍于又又的面子,她也不会当面给简单冷脸瞧,何况她今天受又又之邀来吃饭的,简单是个读书人,守礼制,所以若不是又又请他来,他也不会出现在这屋子里。

于是,陆彩云平和,却带着一丝僵硬的语气唤了一声:“简大哥。”

简又又看了一眼陆彩云,哑然失笑,却并不责怪陆彩云的态度不好,这个姐妹,是一心一意站在她这一边的,简单虽然维护自己,可却不像陆彩云那样,到底另一边的人,是娘,他要做个孝顺的儿子。

对于这点,简又又并不怪简单,简单重孝道,并没错,只是碰上崔氏这样蛮横的娘跟简富贵这样无能的爹,是简又又的不幸。

木耳拌好,简又又让陆彩云端上桌,而她则打开锅盖,瞬间那一股香味更是浓郁的让人口水泛滥。

“好……好香啊……”

简单两眼发直,愣愣的看着锅里沸腾的红烧鱼。

而鱼头汤,简又又早就盛到了瓦罐里用小火畏着,一揭盖子,又是一阵香味扑鼻而来,狭小的屋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此起彼伏。

陆彩云摸着肚子,对着简又又嘿嘿直笑:“可以吃了没?”

简单害羞的低下了头,暗恼自己的肚子这般不争气,让人看了笑话。

“可以开饭了。”简又又道。

将红烧鱼盛在盘子里,陆彩云立即巴巴的跑来端菜,简单帮着盛饭,简又又将鱼头汤端上桌。

一人满满三碗米饭,米粒白的晶莹剔透,简单诧异的看了陆彩云一眼,以为这米饭是陆彩云给简又又送简又又送来的,陆家的生活条件跟他们家差不了多少,唯一差的就是陆家人口少,通常只有陆母跟陆彩云两人,而他们不算简又又却是一家五口人要吃饭,只是就算如此,陆家也不可能送这么好的白米过来呀。

他虽然一直读书,却也明白地里的粮食好的都是拿来纳税换钱的,自己吃的都是遗留下来的不好的米,实在不够吃也只会买去年的陈米,价格便宜,家里贫困的,谁家舍得买当年出的白米来吃。

陆彩云可没有时间去猜测简单的想法,拿了筷子就往嘴里扒着白米饭,这米饭怎么来的她自然知道,虽然又又买的不多,但白米饭啊,她一年也不可能吃几回。

夹一块红烧鱼的鱼肉往嘴里塞,惊奇的看着简又又:“真的没有一点腥味,又又,你怎么做到的?”

说着,再夹了一块鱼头汤里的肉,肉又嫩又香,最主要的是没有难吃的腥味,汤浓而鲜,吃的陆彩云爱不释口:“唔唔,好吃,好吃,没想到鱼去了腥味做出来的味道这么棒,一点都不比肉差,什么时候也教教我。”

简单看陆彩云吃的这样香,也不再拘谨,夹了一块鱼肉塞嘴里,眼里的惊愕比陆彩云更甚:“又又,你好厉害。”说着,又夹起一筷凉拌木耳,一脸不解:“这不是黑耳朵吗?听说有毒的东西,又又你怎么做来吃了。”

简又又咀嚼着嘴里的香喷喷的白米饭,吃着木耳跟红烧鱼:“大哥多虑了,这菜我经常采来吃,没有毒的,我叫它黑木耳。”总算吃到一顿像样的饭了,如果调料再多几种,她能做的更好吃。

简单听着,心疼不已,想到之前又又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定是饿及了才跑去山里采这黑耳朵吃的。

而与这边融洽气氛相反的,却是简家厨房那边,吃的是玉米糊糊,手里拿着馍馍,桌上是一盘炒青菜,以前还没有觉得,可今天闻着简又又那里飘出来的香味,光是看着就让人食之无味。

简洁拿筷子一遍又一遍的戳着碗里的糊糊,脸色铁青:“娘,简又又那贱人有了好东西也不想着来孝敬爹娘,叫大哥去吃饭却不叫爹娘,实在太可恨了。”

她从小一口一个贱人叫惯了,虽然被简又又挤兑过,只是脾气一上来,又给忘了。

何况眼下简又又可不在,她也就不怕了。

崔氏不用简洁挑剥,一张脸阴沉到现在,心里堵着一口闷气怎么也散发不了,看简洁搅着碗里的糊糊,当下没好气的低吼:“吃不下你就别吃了,还省一顿粮食呢。”

说着,把简洁的碗给夺了过来。

简洁的话她哪里听不懂,不就是嫌这东西难吃么,闻着简又又那里飘出来的香味,别说简洁,她都吃不下这碗里的东西。

简洁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委屈的低下了头,心里却涌起冷意跟不愤。

简富贵咬一口馍馍,将简洁的碗重新放到了简洁面前,低低的嗓音透着一股低沉:“你跟孩子撒什么气啊,别饿着了洁儿。”

“我冲她撒气吗?现在是那死丫头气我。”崔氏啪一筷子打在桌子上,跳起来就骂:“我养她还不如养只狗呢,至少还懂得报恩,最后还能宰来吃,可你看看她呢,居然把我这个当娘的赶出来,她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个畜牲。”

简富贵听崔氏骂的难听,表情有些讪讪,却也没有接着她的话,只默默的吃着饭。

“娘,为那种没良心的丫头气坏了自己多划不来。”张巧蓉放下碗筷,起身轻抚着崔氏的后背,劝慰道。

崔氏声音这么大,简又又不可能听不见,她若跟着落井下石,在简又又那里吃饭的简单听见了可就心里不舒服了。

简单端着碗,脸色惨白,他担忧的看着简又又:“又又,你看……”

陆彩云抬头看了一眼简单,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愤慨之色:“看什么看,没听见你娘怎么骂又又吗?想给她送吃的,没门。”又又不过是今天没给她送吃的就这副嘴脸,怎么不想想过去的十年她可有给又又送过一粒米?

陆彩云觉得这些菜就是喂猪,也不想便宜了崔氏。

外面的谩骂声还在继续,简又又看了简单咬唇为难的神情,起身将锅里还剩的小半截鱼尾盛了起来:“大哥,你送过去吧。”

“诶,好,娘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简单笑着接过碗,端着往屋外走去。

陆彩云看了不乐意了:“又又,你干啥这样好心,她都那样骂你了。”

“谁让她是我娘呢,如果不孝敬她,她能不带喘气的骂一整晚,影响咱们吃饭的心情,何况,我也不想大哥为难。”是她想太简单了,以为将崔氏赶出去就解气了,却忘了这个时代对礼仪仁孝的重视,崔氏将她赶到破屋是她的事,村里人说句她狠心却也不会当回事,毕竟没有将她赶出简家大门,而且也好好的活到了十五岁,可若是崔氏出去把今晚她的做为添油加醋宣扬一翻,那她明天就能成为人尽可夫的人。

她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是否有多好听,可不想在这个村不能立足。

厌烦的皱了皱眉,简又又挥去心头的不悦:“就当喂狗了。”

“噗……”

陆彩云本气崔氏的过份的做法,听到简又又这话,一个没忍住喷笑出来,心头的郁气也散了。

对,就当喂狗了。

崔氏可以对又又不好,谁也不会说句不是,因为她是娘,可又又不行,若是对自个的娘不好,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戳死的。

一个姑娘家若连名声都没有了,那还如何活?

简单将鱼送了过去,简又又只隐隐听到崔氏嘀咕的声音,却听不到说什么,之后便再没有一句骂。

吃完饭,简单回屋了,陆彩云留下来替简又又洗碗刷锅。

忙完,两人出了门,崔氏站在院子里阴恻恻的看着简又又离开,那眼里的恨毒,几乎能将简又又给埋了。

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臭丫头这么可恨呢,真是一天也不想再见到她了,然而想到晚上那碗红烧鱼,崔氏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味道真是让她欲罢不能,在她嫁人之前她定要学会这道菜,以后想吃肉了也能去河里抓鱼回来解解谗。

陆彩云回家拿了鱼竿等东西,便跟简又又一道去了河边。了河边。

张虎早早的就在这里等着两人,见到两人,忙迎了过来:“你们可算来了。”

“你急什么?”陆彩云翻了个白眼,斥道。

张虎咧着白亮亮的牙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一点也不恼陆彩云对他的态度:“这不是没钓过鱼,稀奇的么。”

下午的时候,陆彩云又多做了一根钓竿,分了一根给张虎,三人就这么并排在河边找块石头坐了下来。

张虎虽是新手,但到底是男子,又跟着自己爹经常上山打猎,简又又只跟他说了一遍技巧跟该注意的地方,没多久就钓上了一条大鱼,比简又又这个老手速度都来得快,看得陆彩云心里一阵不爽。

“你们跟张媒婆熟不熟?”忽然,简又又出声问两人。

张虎跟陆彩云均是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简又又。

“那就是个嘴碎的婆子,又又你问她做什么?”陆彩云道。

“还蛮不讲理,我娘跟她吵过好多回了。”张虎接着道:“他儿子在咱们村里也是个霸道的,整天游手好闲,专欺负人。”一提到张媒婆的儿子,张虎的脸上满是愤怒,显然在他手里吃过亏。

说来他们都姓张,虽然不是近亲,但往远了说,怎么也有点关系,可张虎却一点也不承认跟张媒婆家是亲戚,有这种亲戚,真丢人。

云岭村里住着的村民,并不都是一个祖宗,有不同的姓,而这些人或许是近亲,也有远亲,还有同姓却没有一点关系的人家。

“我大哥说,我娘明天让张媒婆替我说亲。”

“什么?”陆彩云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忙压低了声音道:“你娘肯定没安什么好心,那张媒婆说的好听是媒婆,实际上尽干缺德事,我听我娘说过,她赚的都是黑心钱,只要你钱给的多,想要什么样的婚事都能给你办到。”

陆彩云的话,并不让简又又感觉到诧异,以崔氏的性格,会给她找一门好的亲事才怪了,她这么厌恶自己,这个时候替她说亲,无非是想从这门亲事中捞到什么好处。

“我知道,所以我想要知道张媒婆会替我找什么样的婚事。”

张虎开始抓耳挠腮了,这种事问他一个大男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谁让他家跟张媒婆家关系不好呢,何况他一个大男人去问一姑娘家的亲事,不是让人误会么,到时候别让人以为他喜欢简又又,那可就糟了。

陆彩云可没张虎那样的烦恼,只是微微一想,便拍着简又又的肩膀,一脸义气的模样:“又又,你放心,这事我帮你打听,只是时间需要久些,就怕这婚事你娘跟对方一拍即合,成了咋办?”

“成了有成了之后的办法,你若能帮我打听是我娘替我说的是哪户人家就好。”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现在都不想嫁人,她的宏图报负还没展开呢,怎能嫁作人妇,何况这古人迂腐,她有个书呆子大哥已经够难忍的了,若再跟比大哥更不能沟通的人生活一辈子,那无疑是让她生不如死啊。

“恩,我会尽快替你打听来。”

陆彩云的性格爽利,在村里也懂得八面玲珑,是有不少姑娘愿意跟她一块玩的,就算不能打探到全部,也总能打听个一二。

翌日,三人相邀赶车去了县城,依旧在昨天摆摊的地方卖鱼。

因为有了昨天好的开始,今天的鱼依旧卖的很顺利,因为鱼到底不被所有人接受,所以简又又他们并没钓太多,只是比昨天多了一些。

就在鱼快卖完的时候,昨天第一个来买鱼的妇人又出现在了简又又的面前,手里挎着一只篮子,里面装满了这个季节的新鲜的蔬菜。

春季的蔬菜,品种是最多的,吃了一个冬天的白菜萝卜腌肉嘴巴里都快要淡出个鸟来,所以一到春天,富人们饭桌上的菜每天几乎都不重样的。

“小丫头,又来卖鱼啦?”妇人善意的对简又又笑道,看着木盆里仅有的几尾草鱼,赞道:“看来今天的生意也不错啊。”

“多谢大婶吉言,大婶要买鱼吗?今天的鱼都很大,我给大婶挑一条最大的。”简又又温和的笑道。

对于这位妇人她颇有好感,不仅是她的第一位客人,而她本身也给人慈爱的感觉。

妇人听了这话,摆了摆手笑道:“吃一顿尚可,若顿顿吃,我家主子也厌烦。”说白了,她就是纯属买菜路过这里,看见了简又又,打声招呼说个话。

简又又也不失落,自是知道这鱼若是带着一股腥味,烧的再好吃总也有那些遗憾,所以也不会天天吃。

她想了想,忽然眼晴一亮,对着妇人说:“大婶,可否借一步说话?”

“喔?”妇人眯了眯眼,看着简又又那张有着伤痕看起来并不美丽的脸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一旁的树底下:“小姑娘有何事要跟我说?”

“想跟大婶做个交易。”简又又直言道,也不拐弯抹角,到是让妇人不由得一愣。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跟你做这场交易?”

妇人也不是故意跟简又又做对,只是单纯的好奇这小姑娘哪来的自信她一定会答应呢。

简又又也不恼,只是眯眼一笑,弯弯的眼眸好似夜空下的皓月,明亮剔透,让妇人平添几分好感。

与人做交易她不是头一回,不过跟这么一点大的小姑娘做交易,妇人却还是生平第一次,难免有些奇怪,这小姑娘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生,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拿来做交易的呢。

“我把去鱼腥味的法子交给大婶,大婶以后买鱼只可来我家买,若是能说动其余富人家的采办来买我家的鱼,那更好了。”

妇人闻言不由得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简又又:“小姑娘,你莫不是开玩笑的吧?”

去鱼的腥味,她这里已经算是去的最彻底的了,放眼整个大燕朝,也没人敢说能去掉鱼腥味,这丫头怎么敢?

也不怪妇人对简又又的话产生了怀疑。

简又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大婶若不相信,尽可听了我的办法回去试一试,若是成了,这对大婶也有利,毕竟鱼没了腥味做出来的味道可一点都不比肉差,贵差,贵家主子宴客之时上这道菜也会格外有面子,就算不成,大婶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妇人张了张嘴巴,一时哑口。

简又又那从容淡定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开玩笑的,当下便不由得信了几分。

“你就不怕我拿了法子翻脸不认人吗?”妇人摇头失笑道,若她真有去鱼腥味的法子,放在身边本身就是个资本,却变向的赠送给自己,不得不说,妇人心中的是欣喜的。

若真的有这法子,那她做出来的鱼将会是独一份,若是推广出去,到时候众人也只会记得她的功劳,对她的好处不是一丁点。

简又又无所谓的耸耸肩:“既然是交易,必会有风险,只是不管成不成,我都得偿试一下,若是能留得大婶这样的大客户,我日后才能赚得到钱。”

想要赚钱,她就得有门路,而在这个尊卑分明的古代,她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可是一点门路都没有的,若不抓紧机会,大胆偿试,就是等到头发花白也赚不了大钱。

卖鱼可不是她的志向,但是通过卖鱼若能跟这位大婶搭上关系,怎么样都是条路子,至于以后的发展,她一步一步来。

妇人惊叹于简又又的胸襟,别说这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就是男子,也未必有她想的通透。

没来由的,妇人不敢再小瞧了简又又,言语间越加的温柔慈爱,总觉得跟这丫头打好关系总不是坏处。

“好,我答应你,我虽然身份不高,但跟归云楼的主厨有些交情,往后但凡你有鱼卖,直接送去归云楼即可。”

妇人的话,着实让简又又惊了一把,她只是觉得妇人既然在大富人家做事,看上去又像是能做得了主的,想着她定会认识别的富贵人家的厨子或者管事,不管是卖鱼还是日后卖别的,总能让妇人帮着推销或者介绍。

万万没有想到,这妇人一开口,便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归云楼,她之前还想着她若卖吃的,最好的地方便是酒楼,真是瞌睡了给她送枕头,这么大的馅饼,真将简又又砸的又惊又喜。

卖鱼不是长久之迹,何况时间一久,村里人都会发现端倪,到时候这县城里卖鱼的人多了,她们就更不容易卖了,那大婶既然敢说把鱼送去归云楼,那必然会将她的法子告诉那里的主厨,不然归云楼收了那么多的鱼就算再好吃有鱼腥味也不能在一天内卖光。

归云楼买别人的鱼她也管不着,但是以他们的为先,就够了。

只要跟归云楼牵上线,她以后卖什么都方便多了。

看着简又又傻眼的表情,妇人心头顺畅多了,不能光让她被这小丫头惊,也该小丫头惊一下了。

妇人抬手,轻轻捏了捏简又又的脸颊,笑道:“现在该说说你的法子了吧?”

------题外话------

商业之路,正式开启,喔霍霍霍霍霍霍,之后绝逼会越来越逆害~

“若是大婶有条件,每次杀完鱼洗干净后拿盐水浸泡个一会,半盏茶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盐都很精贵,一般谁也不舍得拿盐这么倒腾,是以这个法子并不通用,尤其是穷苦人家,而富贵人家也不会无缘无故拿盐这么折腾:“如果条件不够,大婶也能拿浓茶兑水,同样将洗净的鱼浸泡。”

“有说什么茶吗?”对于拿盐水浸泡,如果是一条的话还能接受,若是宴客量大,显然太浪费了,妇人更倾向于后者的办法。

简又又摇头:“没有,只要是茶叶都可以。”

所以这个办法是更让人认可的,廉价的茶叶可不少,尤其是大富人家更是不值一提。

妇人听完,整个人都略显激动了起来,用这两个办法去鱼腥,闻所未闻,正如这小姑娘所说,是不是真,回去一试便知,当下,妇人便有些迫不急待的回府了。

“丫头,我夫家姓庄,大家都叫我一声庄婶,你这剩下的鱼,我都买了。”妇人毫不吝啬的给了简又又一个方便。

简又又也不客套,有人把鱼都买了,她也好早点收摊回去。

“庄婶,我叫简又又。”

陆彩云跟张虎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简又又不过跟这妇人走到一旁说了会话,这妇人就将他们剩下的五条鱼都买了,要知道如果今天不做掉的话,可就要成死鱼了。

更何况最初的时候,又又问过她,她并不要买鱼啊。

庄婶似是看出了两人的担忧,道:“放心吧,我既然都买了,自然不会浪费的。”

庄婶这会心情愉悦,两人又是简又又的朋友,自然用真心看待,笑容里更多了真诚的慈爱。

简又又给两人一个放心的眼神,陆彩云立即机灵的问道:“这位大婶,五条鱼拿着也费力,要不我们帮你送回去吧?”又又都没有什么问题,她就更没有问题了。

“你们跟又又一块叫我庄婶就行,你这丫头倒是机灵,那就麻烦你们帮我送到颜府了。”庄婶笑道。

陆彩云得到夸赞,笑嘻嘻的好不得瑟:“庄婶,我叫陆彩云。”顿了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颜府?是颜记酒坊的那个颜府吗?”

张虎将木盆搬到了车上,牵着驴跟着庄婶。

庄婶听到陆彩云的话,笑着侧目:“你们也知道颜记酒坊?”

“本来是不知道的,经过昨天就知道了,我们又又可是赢了你们酒坊举办的拼酒大祸赛呢,干倒了一片大老爷们呢。”

陆彩云眉飞色舞的说着,好像赢了比赛的人是她一样。

庄婶诧异的一瞠目,看向了简又又,惊叹连连,这小丫头当真是不一般呢,昨天的比赛结果她也是听说了的,当知道是个小姑娘赢了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而他那当家的更是说那小姑娘离开的时候除了面色有些红潮,走路都正常的很,如果不是细看,谁能发现这姑娘是有了点醉意的。

但是比起那一个个喝的不醒人事的大老爷们,这姑娘就是个海量好么,自家主子已经喝遍整个宏沛县未逢敌手,估计这,估计这小姑娘比主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小女孩。

真的好小,才十五六岁吧,好歹自家主子已经二十岁了呀。

面对庄婶惊叹又带着一丝崇拜的眼神,简又又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庄婶,我脸上花了吗?”

没想到这世界这么巧,这庄婶居然是颜记酒坊的人,简又又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那她的酿酒大业可不愁没有销路了呀,这关系必需拉好。

听着简又又的打趣,庄婶无耐的摇头一笑:“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庄婶过奖了。”简又又不管庄婶话里啥意思,都当好话听了。

“颜记酒坊的掌柜是我夫君,又又以后若有事找我可以去颜记酒坊。”

简又又一愣,随即笑着应了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庄婶在颜家的地位,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高一些呢。

才不过短短的时间相处,庄婶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行方便,简又又的心里不可谓不感动,当即也就不吝啬的说了鱼的其他做法,听得庄婶一愣一愣,久久回不了神。

“又又以后若再有什么好点子,记得跟庄婶说说。”

庄婶自动的认为简又又会不同的做法,是因为家里太穷,吃不起肉所以才将鱼鼓捣出不同的做法。

真是闻所未闻。

之后简又又问了庄婶一些颜记酒坊卖的酒的品种名称,好对这个古代有大概的了解。

三人送完鱼,回去的路上,将今日卖鱼的钱分了,每人分得四百文,张虎拿着铜板,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晚上再去多钓些鱼明天来卖。”

陆彩云嫌弃的睨了张虎一眼,凑到简又又身边:“又又,你跟庄婶说了什么,怎么她把咱的鱼一下子都买了?”

“我把鱼去腥味的法子告诉了她,还让她以后都只在我们这买鱼,庄婶说了,咱们以后若要卖鱼,可直接送去归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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