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一)

“一切谨遵格日勒吩咐！”喇嘛恭敬退下，走在两旁护卫着。

在客栈呆到傍晚，手下的哈儿巴喇嘛传回来消息，说打探到了老东西的所在。

“去吧……”闭眼打坐的小活佛对女子道，“杀了他，你就有资格待在我身边。”

“……好。”

女子跟在哈儿巴喇嘛后面，来到城外一处荒废了的破庙前，庙中篝火燃烧，一群乞丐围成一圈，挨得紧紧的取暖。

顺着哈儿巴喇嘛手指的方向，女子看见那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光彩不似从前的男人，微微一呆，握了握手中的剑，踌躇不决。

“谁是王逞？”哈儿巴喇嘛走进庙中，大声斥问道。

乞丐们乍见这鸡冠头的和尚冲进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不免胆怯起来，缩成一团，弱里弱气地面面相觑。

“谁叫王逞？出来！”哈儿巴喇嘛没了耐心，从大斥变成大吼。

女子见人群最里面的男人被吓成缩头乌龟，躲在后头，一动不敢动。

“劳烦你出去替我守着门。”女子支开哈儿巴喇嘛，移动步伐，绕到了乞丐群的后面，站定在男人身前，出声道，“王逞，别来无恙。”

男人抖着身子抬头看过来，多年过去，他早已从脑满肠肥变得骨瘦如柴白发苍苍，一副历经人世沧桑的潦倒模样。男人见到来人，不认识一般，问：“姑娘怎么认识我？”

女子不答，只问：“听说你有个女儿，她现下何处？”

王逞身子一僵，胡诌道：“早些年闹饥荒，家中揭不开锅，小女体弱，饿没了。”

“饿没了。”女子苦笑，下定决心般，右手缓缓将剑抽出剑鞘，“好回答，你若是如实答了，我还真不知如何下手呢，父亲。”

“什么？！你，你是难儿？你，你你，你怎在此……你拔剑作甚？别过来，别过来！呃——！”

心死莫过于，连想听解释的念头都没了。比如他当初为何要卖自己，再比如，他有没有后悔卖了自己……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女子收剑入鞘，从哈儿巴喇嘛手里接过一包袱的烧饼，分给了庙中乞丐，得了吃食的乞丐忘了尖叫和恐惧，饿虎扑食般撕咬着各自手中的饼。

女子踏出破庙，回到客栈，跪伏在深红袈裟的小活佛脚下，哭笑着虔诚道：“下徒业障已除，请上师赐法名。”

小活佛仍未睁眼，淡淡道：“那日救你之时，漫天飞雪，如银如练，王难之名实不匹你，日后你便叫——银飞练。”

女子抬头，盈眸带泪，破涕为笑：“多谢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