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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医院

 

盐湖县,县医院急诊科。

虽然已经入夜,但急诊科内依旧显得有些繁忙嘈杂,小孩的哭闹声,大人的交流声,护士不时出声提醒的声音混杂交织在急诊大厅。

与白日不同,晚上的县医院在门诊休息后,急诊科便某种程度代替了门诊。

大部分病人及家属不会管病情是否危急,也无法判断,一旦夜晚发病,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来急诊,特别是小孩的父母,关切之下,更加忧心。

而就在这喧嚣和嘈杂中,廉歌和顾小影踏入了县医院急诊科,

“……你们这儿县医院的人好多啊。”顾小影看着走廊里拥挤着的病人,微微吃惊,“按道理来讲,大部分需要去急诊科的病人,不是都喜欢往市医院或者更大的医院跑吗?”

“各地情况不一样,算是地域特色吧。”廉歌闻言简单解释下,“盐湖县县城和墟沟市市区的位置基本是背道而驰,如果有危急病人需要从盐湖县去墟沟市市医院,即便是开车一路在山路上狂奔,也需要超过两小时。

而这,还是两个城区间的距离,如果是盐湖县下辖的村镇,靠近市区那侧的还好,如果是另一侧,起码三个小时。

如果真是什么危重病情,送到市区尸体都开始长尸斑了。”

廉歌看着顾小影,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也因此,县医院急诊科软硬件实力都还不错。”

闻言,顾小影会意地点了点头,从走廊大厅众人身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廉歌,

“那我们现在也到县医院了,廉歌你打算怎么让我看到……鬼?”说着,顾小影微微凑近,神秘兮兮地在廉歌耳边问道。

“跟我来吧。”廉歌扫了眼急诊大厅,朝着走廊口走去。

“哦。”顾小影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蹑手蹑脚地紧跟着廉歌向前走去。

两人掠过大厅,出现在走廊口的楼梯口,朝着急诊大厅的楼上走去。

不经意间回了下头,廉歌注意到了顾小影的动作,不禁有些忍俊不禁,哭笑不得,

“顾女侠,你这蹑手蹑脚,缩头缩尾的,是在做贼呢?你不觉得你这动作让人看着更奇怪吗?”

“不会啊,你忘了啊,这里是医院啊,别人只会觉得我是脑子有病。”

“和着你还挺骄傲是吧?”

“是啊,大多数时候我都机智的一批。”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顾小影还是若无其事地收起了那副动作,然后挽住了廉歌的手。

笑了笑,廉歌也没再说话,带着顾小影转过身继续朝楼上走去。

……

相比楼下,仅仅相隔一层的楼上,却显得很是安静。

除了前台有着两个护士,整个走廊里便仅仅只有寥寥几人。

“……廉歌,你怎么知道这上面是重症监护室?”

不禁受到环境影响,廉歌和顾小影放轻了脚步,压低了交流的声音。

“我爸妈当年出车祸后,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廉歌语气平静地说道。

“……对不起。”顾小影有些歉疚地看着廉歌。

“没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了。”廉歌挤出一些笑容,摸了摸顾小影的头发。

紧接着,廉歌便拉着顾小影走过了有护士的前台。

“廉歌,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注意我们?”顾小影再次低声问道。

“还记得来得时候,我使用的咒法吗?”

“……敕令,隐形匿迹?”顾小影不确定地说着,话出口后,便有些激动起来,

“那现在我们是隐形的吗?”

“那咒法的作用是能够降低我们的存在感,我们在他们眼里仍然存在,如果你声音再大声点,他们的注意力可就聚焦过来了。”廉歌压低着声音解释道。

“哦。”顾小影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嘴然后在嘴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她不说话了。

见状,廉歌微微笑了笑,然后带着顾小影沿着走廊,一个一个重症监护室的看了过去,

透过病房门上的窗,每经历一间重症监护室,廉歌便以他还未关闭的天眼朝内看一眼。

旁边的顾小影也乖巧地不再出声,只是跟着廉歌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看。

终于,在即将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廉歌带着顾小影在一间重症监护室门前停了下来。

“好了,就是这儿了。”廉歌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再次朝那重症监护室内,病床上的病人上看了眼。

“这里面就有……鬼吗?”顾小影压低了声音,同样凑到玻璃窗口的位置往里看。

“现在还没有,不过快有了。”廉歌语气平静地说道。

“啊?那就是说……”

“嗯,对。”廉歌点了点头,肯定了顾小影的想法,“还想看吗?”

“……想!”顾小影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好,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廉歌将顾小影拉到门侧,然后拿出了三炷香和一支打火机。

“啪嗒。”

用打火机将香点燃,又将打火机重新揣回兜里,用双手执起三炷香,郑重起来,

“燃魂香,通阴阳。廉家第一百二十代子孙敕令,阴与阳相连,人与鬼神通!”

将香竖立在顾小影身前,廉歌低声喝道。

骤然间,顾小影感觉眼前画面似乎出现了些变化,但却似乎又没有。

“好了吗?”顾小影有些疑惑地望向廉歌。

“好了。”廉歌微微笑了笑,然后将手里这燃烧着的三炷香递给了顾小影,

“把这三炷香拿在手里吧,在香没烧完之前,你都能看到。”

顾小影闻言接过这三炷香,将其拿在手里,

香一到手,她便觉得眼前画面似乎骤然真实了许多。

“现在在看吧。”

顺着廉歌的声音,顾小影拿着那三炷香,重新转身回到那间重症室门口,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往内望去。

下一刹那,画面映入眼帘,顾小影整个人为之一顿,瞳孔微缩,眼睛微微睁大,在充分地心理准备下,勉强没有尖叫出声。

此刻,在她的视线里,画面不再仅仅是一个垂危安静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就在那病人身躯之上,或者说身躯之内,还有道相同的影子正拼命挣扎着,

“那就是……那个人的魂魄吗?”顾小影强忍着心里的情绪变化,压低着声音问道,

“对,那就是那位病人的魂魄。”廉歌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地答案。

“他好像是挣扎,他是想脱离身体了吗?是不是魂魄离体人就死了?”顾小影紧盯着重症监护室内那道灵魂,再次问道,

“正常情况下,魂魄离体人的确就死了。不过他挣扎不是想脱离身体,而是想对抗身体的排斥,尽力留下。”说着,廉歌顿了顿,

“换句话说,这个病人,求生欲很强。”

闻言,顾小影沉默了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顾小影收回了目光。

“廉歌,我们走吧。”

“好,我们走。”

……

片刻过后,医院外。

“……廉歌,你有没有研究过,灵魂到底是什么性质的?”

经过极其短暂的时间,顾小影便快速接受了鬼怪的存在,然后颇有些兴致勃勃地拉着廉歌讨论起来,

看着顾小影恨不得抓只鬼来解剖的神情,

廉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解剖室里,熟练解剖人体,实验室里,干净利落拧断小白鼠脖子的那道身影。

返回廉家老宅的路途中,顾小影愈加显得兴致勃勃,甚至略微有些激动。

“……廉歌,为什么我们从医院出来后,就没怎么看到有游荡的鬼魂了?”

顾小影捏着手里那三炷香,透过车窗朝外打量着。

“人去世后,魂魄会有个浑噩期,浑噩期里他们会遵循着本能,去地府阴间,所以除非那人死在你面前,不然在其他地方都很难看到鬼魂的存在。”

吉普车内,廉歌紧握着方向盘,也没回头,简单做了下解释。

“是所有鬼魂都会去地府吗?”顾小影很是好奇地问道,

“这自然不可能,这世界还有着不少因为各种原因,没去地府的鬼魂。”

“比如呢?”

顾小影身子前倾,靠近了司机位的廉歌。

“比如……”

廉歌笑了笑,一边透过前车窗,注视着车灯照亮的蜿蜒山路,一边解释道,

“详细说起来就多了,但大致就那么几种,

鬼魂自己的原因,比如执念怨气深重,刚死就化成了厉鬼。

周围环境的影响,比如死在什么‘风水宝地’或特殊的地方,成了地缚灵。

特殊物品的特殊作用,比如有什么前辈高人留下来的符篆正好在某个鬼魂身上发挥了作用。

还有其他有特殊能力人的影响或者帮助,比如如果我想将一个鬼魂从浑噩期唤醒,也是可以的。”

说着,廉歌微微停顿,然后又接着补充了句,

“不过,人死之后,魂魄强留人间总归不是件好事。

一是人间环境不适宜鬼魂生存,为了持续存在下去,即便他们自己不愿意,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做。

二是,按阴间酆都城的律法,这是违法的,现在强留,只会下去之后遭罪。”

闻言,顾小影会意地点了点头。

“廉歌,我手里的三炷香燃完了。”

“燃完了就燃完了吧,反正能看到鬼也不是什么好事。”

……

时间流逝着,从县医院到廉家老宅的蜿蜒山路上,搭载着两人的老旧吉普不急不缓地行驶着。

初见鬼魂的顾小影充分表现了一位唯物主义者的接受能力,以及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

回家一路,都显得有些亢奋。

老旧吉普内,或是问答,或是讨论的声音一直持续着。

……

又半小时后,行驶的老旧吉普重新在村口太叔公家院子里稳稳停下,廉歌和顾小影相继走下了车。

“……二叔!”廉歌站在院子里,朝内喊了声,

“……车我已经给你加过油了,就给你院子里了啊!”

“行!就放院子里吧!”屋子里传出声音,紧接着一个中年男性从屋内走了出来,正是廉歌的二叔。

“小歌你等等,别走,你太叔公有点事要跟你讲。”廉二叔叫住了廉歌,同时也注意到了和廉歌一起并肩站着的顾小影,

“诶,小歌,这是你女朋友吧?”

“对,这是小影,之前问您借车,就是为了去接她。”廉歌点了点头,

“二叔好。”顾小影大方而乖巧地问候道。

“嗯,好,好!”廉二叔点着头,然后在兜里摸了摸,摸出几百块钱来,

“小影对吧?来,拿着,你第一次来,二叔这也没做什么准备,这钱你就拿着买点吃得吧。”

说着,廉二叔将钱递向了顾小影。

“二叔,这……”顾小影迟疑了下,转头看向廉歌,

“二叔……”

“nbsp;“怎么,嫌弃二叔给的钱少啊?”廉二叔脸一板,做出不高兴地模样。

“没有。小影,你拿着吧。也是二叔的一番心意。”廉歌微微无奈地朝顾小影点了点头。

“谢谢二叔。”顾小影双手接过,认真地说道。

“不谢,不谢,这么客气干嘛,都是一家人。”廉二叔摆了摆手,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

“小歌,你看看你这个女朋友找得多好啊,长得又标志还这么懂礼貌,得好好对待人家知道吗?”

说完,廉二叔转过头看向顾小影,“如果小歌这小子欺负你,可以来找二叔,二叔帮你收拾他小子。”

“谢谢二叔。”顾小影乖巧地应道,然后悄悄朝着廉歌眨了眨眼睛。

“不谢,谢什么啊。”廉二叔脸上挂着笑容,再次摆了摆手说道,

“咚!哎呦,老爷子你打我干什么啊。”廉二叔头上突然挨了一下,转过头便看到慢悠悠走出来的太叔公。

“打你做什么?我看你也是个脑壳方的。送个红包都不知道拿张红纸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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