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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新人入宫

 

“或许,只是强盗抢劫罢了……”nn“抢劫?哈,且不说我东楚的侍卫人人可以以一敌十,就算他不幸遇到了个高手,怎会连那种地方都被斩断,抢那东西做什么,酿酒么?”nn说完,两个人皆以帕掩鼻。nn“姐姐快别说了,这么血腥,吓死人了。”nn“所以那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妹妹可不要被她那柔弱的外表骗了。越是名门出身,骨子里越是风骚……”nn远远地,就听到两个美人如此议论,坐在轿辇上,宝青的手在袖口中紧紧攥起。今天并不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不过太后以有事商议为由,召各宫取寿康宫,宝青便让人准备轿辇来给她老人家请安。nn宫中流言四起,宫外众说纷纭,她一病就是两月,在宫中偶尔也听到殿外洒扫的宫女议论,都以为是无稽之谈,未曾在意。nn没想到,这流言竟都被编排到如此地步了。nn素问皱了皱眉,抬头劝道:“娘娘莫气,都是些嚼舌根的,不必放在心上。待给太后请过安,奴婢就去教训一下她们。”nn宝青不怒反笑:“教训她们有什么用,瞧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如果我按耐不住出面,反而会让不知情的以为我很在乎,更坐实了流言的真实性了。”nn“娘娘的意思是……”nn“那死了的男人是谁,可真是宫中的侍卫?”连死状都被说得有模有样,可见确有其人。nn“是在宫中当差的,奴婢暗中查过,据说还是个队长,管着十几个人呢。”nn宝青心中越发疑惑,萧城明知她的清白,断不可能和什么侍卫私通。身为当事人之一,他也断不会如流言中所说的那般,暗中处置一个无辜的侍卫。然而,前后已有两月,若死的真的是皇家侍卫,他只要命京中府尹详细调查便可查出真相,以此平息流言,为何萧城迟迟不动手呢。nn“暗杀的事在宫中并不少见,杀得如此有技巧,便摆明着是冲着我来的了。你且不要轻举妄动,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京都随意杀人。”nn“是。”nn轿辇缓缓而进,等在院子里的妃嫔们都安静了下来。淑妃还是淑妃,尚未被皇上下令严惩,在位分上,她们理应致以应有的尊敬。可即便如此,宝青还是可以在她们的眼中看到那毫不掩饰的鄙夷。nn大家都只是简单地福了福,宝青摆手命她们平身,她们便都侧过身去,一副与她有所沾染就有多么肮脏的模样。nn唯有王贵人,她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还亲自躬身搀扶宝青。她面色平静如水,没有丝毫虚伪的姿态,更不在意其他妃嫔们的窃窃私语。nn“臣妾参见娘娘。娘娘病中,臣妾本该去拜见的,无奈皇上下令让娘娘在宫中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臣妾只能在宫中为娘娘祈福了,如今看娘娘面色极好,臣妾也能放心了。”nn宝青把手放在她的手中,缓缓起身。脚下的步子极虚,使得她半边的身子都要倚靠在素问的身上。nn王贵人见状,顾不得礼仪,挽上了宝青的另一只手臂。nn宝青微笑:“病得突然,让你费心了。”nn“关心娘娘,是臣妾应该做的。已近初夏,臣妾想着娘娘的胃口定是不好,所以这几日便求了嬷嬷学了些新式的糕点,内里配了焦三仙,最能开胃健脾了,臣妾做好了送去娘娘宫中可好。”nn王贵人的关心谈笑,打破了宝青尴尬的处境。大家都乖觉地收了刚刚的议论,自动将话题转自别处。穆昭容正在与几个才人交谈,只是时不时地向宝青这边望上几眼,并未过来。nn宝青被王贵人搀扶到了亭中坐下,此处僻静,少了许多喧闹,正是宝青心中所想。nn“娘娘别跟她们一般见识。”看了四下没人,王贵人才说:“闲在宫中久了,都闲出毛病了,人云亦云的,难免乱了分寸。娘娘只当是在听笑话,囫囵了便是。”nn宝青自然是不会走心的,但让人如此编排也难免心堵。nn“笑话,呵呵,果然有趣。从花月宫到寿康宫,短短几条巷子,我就听了有近十遍了。怎么,我病在床榻的这些天,宫中人都很喜欢讲这样的笑话吗。”nn王贵人听了,脸色大变,赶忙跪在地上:“臣妾失言,臣妾该死,娘娘恕罪!”nn“在我这里,你就不必如此拘礼了。”宝青俯身,将她扶起:“旁人都当做真事,唯真事,唯有你把它当作笑话来听,还能与我笑上一笑,我又怎么会怪你呢。”nn“娘娘……”nn“就见我衣衫不整,便能臆测出个侍卫来,真是屈了她们的才了,不去戏园子里编话本子着实可惜。”nn王贵人听了,暗暗松口气。还好,她的话没有触怒宝青。nn其实初初听到这流言,她也十分胆战心惊。她与淑妃交好,这件事阖宫上下人尽皆知。若宝青被降罪,那么她也会受到连累。nn不过转而一想,与宝青接触的这些日子,她实在觉着宝青是个不错的人,宝青平时做事也十分小心谨慎,应该不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便打消了避嫌的念头。nn见王贵人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立在一旁的素问轻声说道:“贵人在娘娘面前不必如此拘束,娘娘许久未见贵人很是想念,还特地准备了礼物送给贵人呢。”说完,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缎礼盒。nn王贵人受宠若惊,她万万没想到,宝青会赠予她礼物,赶忙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nn“这……娘娘,这礼物未免太贵重了。”nn王贵人端着坠子,眼睛都不由泛红。nn这是一颗成色极好的夜明珠,是萧城之前给宝青的赏赐之一,宝青不喜欢过于奢华的首饰,便命人把它镶嵌在坠子里,打算找机会送人。nn素问送给王贵人,正合宝青的心思。nn“孟太医来为我诊脉时说过一嘴,你夜里视物不清,这珠子与你正是相配。”nn王贵人欢喜地将坠子戴了起来,“劳烦娘娘还注意这些,臣妾,臣妾很喜欢。”nn正说着,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喧闹,宝青循声望去,原来是德妃战璇正姗姗而来。她依旧一身火红,像一团炙热的火焰,一下子点燃了寿康宫。众人人纷纷上前请安,德妃坐在轿辇上,十分享受大家的参拜,她满面得意的笑容,直到看到了人群之外的宝青……nn“林宝青?!”nn战璇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她眯了眯眼,仔细看去后,这才终可确定,那亭中坐着的,可不就是被禁足在花月宫多时的淑妃吗。nn“她怎么出来了?”秀茹撅了撅嘴:“定是太后娘娘的主意。又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她在太后那里灌了什么迷魂汤,每次都让太后娘娘忤逆皇上的意思。”nn战璇冷哼一声,在秀茹的搀扶下走下轿辇。nn“难为她了,都这种情况了还敢出宫,本宫还以为她会一直装病,再也不出花月宫了呢。”nn“定是知道表小姐要入宫,所以想来阻止的吧,娘娘当心,淑妃最喜欢诡辩,可不能因着她乱了皇上的心思。”nn战璇冷笑,“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死样子,还能起什么作用。”nn来了也好,正巧借此让她认清楚,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nn……nn这秀茹口中的‘表小姐’,正是丞相夫人母家的一个庶出妹妹的女儿。nn丞相夫人的这位庶出的妹妹可不似丞相夫人那么好命,可以嫁给一朝丞相,因为身份低微,自己的母亲又只是一个卑微无名的侍妾,她到了出嫁的年纪只能许给一个商贾。nn前阵子,丞相夫人病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庶出的妹妹便带着女儿前来探望,一则是瞧瞧长姐表示关心,二来是因为家中生意惨淡,希望能借住长姐的帮助以解燃眉之急。nn谁知,丞相夫人不仅没有疯癫,还精明得紧。她一眼就看上了她的女儿。nn‘表小姐’名唤常鸢,不仅容貌与战璇一般精致,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称得上十里八村独树一帜的美人。丞相夫人双眼冒光,知道自己的夫君和女儿都不得皇上喜欢,便想出了这样一个歪心思——送女人。nn丞相夫人连夜准备了万两黄金送去了常家,常鸢也不负众望,一心想要荣华富贵的她,不等丞相夫人开口就已欣然同意。nn两人一拍即合,于是,就有了眼前的局面。nn丞相在朝堂上涕泪横流,道出丞相夫人重病是因着忧心庶妹女儿的婚事,称她思慕皇上而不得,就这样留成了大姑娘,嫁不出去了。丞相夫人为之日夜操心流泪,积郁成疾,这才去城门上丢了人现了眼。nn萧城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后宫多了一个女人而已,为了照顾老臣的夫人,纳一个女人入宫也无可厚非。只是,一想到这都是战蓓的借口,那女人很可能是战家送来他身边搅混水的,萧城便如吃到了臭鸡蛋一般,一脸便秘相。

太后也是如此。丞相夫人请安帖上的繁衍子嗣的确是太后心中所想,可是,让谁怀上龙嗣也不能让战家的人怀啊。劳民伤财还要为她建寝宫,花的都是宫中的开销,纳常鸢入宫简直多此一举。因此,太后也很不开心。nn至于战璇嘛,嘴上说支持,其实心中还是有些难受的。常鸢比她年纪小,与她又有着一般的美貌,虽说是自己的表妹,可要她把这样的人送到萧城的床上,与她分得宠爱,战璇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无奈这是父亲的要求,她做女儿的也只能顺从。nn正殿上,常鸢跪在殿中,安然地接受者着大家对她的各怀心思的打量。她得体地微笑,一双清澈的眼睛目不斜视地看着萧城,眸光中满是欣喜。nn她是为着荣华进宫的,本以为皇上会如戏文里那般,是个满面威严的糟老头,或者是个满面倦容脸色惨白的书呆子,没想到,竟是如此英俊美少年。萧城的样貌才智,正是她心中所想。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嫁给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nn想到这里,常鸢的脸颊不由泛起了红晕。nn宝青看着几人的脸色,也大致猜出了他们心中所想。这沉浸在少女梦中的常鸢大概还不知道,殿上所有人都在想着如何对付她呢吧。宝青心中慨叹,走上殿前。nn太后见到宝青,很是意外:“宝青,你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nn宝青跪身,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儿臣的身子好多了,许久不见母后,甚是想念,听说母后找各宫姐妹来说话,儿臣就跟着来了,好向母后请安。”nn太后走下去,亲自把她扶起来,“傻孩子,你的孝心哀家都知道。才刚好些怎么能受地上的寒凉,来,来哀家这边坐。”nn太后牵着宝青在软垫上坐下,宝青余光瞄了萧城一眼,发现他正冷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常鸢。nn这眼神,难不成,他看上那小妮子了?nn其实,常鸢虽没有传言中所说的那般美貌,但眉眼间的风情万种,还是足以迷倒无数男人的,萧城正当年纪,又血气方刚,中了蛊也是情有可原。nn只是,常鸢是战家的人,萧城真的会为了美色欣然接受了战蓓这别有用心的礼物吗?nn眼神流转间,宝青已经揣测了无数个可能,身旁,太后微笑开口:“宝青你来的正好,你与德妃共同操持六宫事宜,新人入宫,理应由你们二人共同操办。位分上,之前皇上和德妃也有所探讨他们都认为应让常氏起于昭容,你认为如何。”nn“既是皇上和德妃姐姐已经定好了的,儿臣怎么好再有意见呢……”nn“妹妹说的正是呢。”始终默不作声的德妃忽然掺言:“母后,鸢儿入宫之事前前后后已经拖了半个月了,再拖下去,就误了吉时了。今天后宫诸姐妹难得到齐,母后就让高德尽快宣旨吧。”nn见战璇如此急不可耐,宝青心中已是了然。nn“姐姐,妹妹还没有说完呢。”nn战璇的面上的笑容一滞。nn“哦?妹妹还想说什么呢。”nn“按理说,常氏是姐姐的表妹,又是丞相夫人的血亲,理应予以高位的。只是,氏族亲系一向从父辈论,从未见过以母辈相谈的,常氏出身商贾家族,家中又无一男子在朝为官,如此给她昭容之位便有些越矩了。知道的说这是皇上的意思,是龙恩浩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仗着姐姐母家的势力才会如此,这,不是在败坏姐姐和战家的名声嘛。”nn既然太后给了她机会,她怎么能让战璇如此顺心呢。宝青笃定了太后的心意,言语间便不再给战璇任何转圜的余地。nn“难为淑妃妹妹这般为本宫着想。”战璇的话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nn“皇上,母后,依臣妾来看,不如先给常氏一个美人之位,待侍寝后再行加封,一来不让德妃姐姐在中间为难,二来,也能让常氏尽快入宫,如此不是一举两得吗。”nn行美人礼和封昭容礼可截然不同,如常氏这般出身商贾的美人,连封位大典都不必举办了,直接收入宫中了就是,前后省了不少礼数,十分简单。nn萧城装作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抿着嘴点点头。其实,他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美人比昭容小了不止一阶,宫中美人没有上百个也有十几个。nn这样的结果,他很是满意。nn……nn淑妃被解了禁令,一禁令,一出场就打压了一个本可以成为昭容的常美人,这是最近宫中最热的新闻。nn宫女太监们每每谈起来都无比庆幸,还好他们没有给淑妃什么小鞋,每每伺候起花月宫,便更加小心了。nn“表姐,那淑妃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处处与我为难啊!我让佩儿去尚宫局拿份例,那里叫福德的太监偏说我入宫尚不到一月,不可以预领,还说这是淑妃的规定。入宫前,娘就告诉我要小心淑妃,现在看来,娘说的都是对的。那淑妃,表面上看起来病病殃殃的,其实不是个省油的灯!”nn绮绣宫,常鸢立在软榻旁,对着战璇一阵喋喋不休。战璇微微皱眉,只觉得自己被她说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中道娘太心急,竟送了这样一个空有皮囊的女人入宫。nn半月的接触下来,她断定常鸢毫无城府,根本不足以在宫中行走。难道真的是娘急糊涂了,才这般随意挑选的吗……nn“宫中确有这样的规定,宫规不可违。”nn“可姨娘说,韩尚宫是我们的人,说我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去找她。现在,有福德在中间拦着,我一个小小的美人,根本没办法见到韩尚宫。表姐,你要帮我。”nn“我帮你,我怎么帮你啊。”战璇抬头,慵懒地说:“你本是昭容之位,在这后宫中除了我和淑妃,便是你位分最高。现在你摇身一变成了美人,就算要我抬举你,你也得要受得起呀。”nn常鸢撅着嘴,半天才反应过来:“都怪那淑妃,如果不是她在皇上面前说我出身卑微,我早就是昭容了!”nn“能想到这一层,算你有些长进。你是主子,是他日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人,总和奴才置什么气。福德之流都是看人脸色行事的,若你得了宠,也能如淑妃那样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有一席之地,不用你去求,福德早自己巴巴地把月赏给你送过去了。”nn“真的么?”nn“自然是真的。你入宫时日不多,或许还不能深切体会我这话,可我还是要提醒你,这后宫的女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日子过得并不比府宅的女人有滋味。在宫中,唯有宠爱才是立足的根本。若分不得宠爱,也不能让你的敌人得到宠爱,这就是制衡。能制衡你的敌人,使她掣肘,那么,你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的。”nn常鸢咬了咬嘴唇,“是,常鸢明白了。”nn入宫已有半月,她却连皇上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这都是因为淑妃!听战璇一席话,常鸢的心里,对宝青的恨意不禁又上升了几个高度。nn“表姐放心,常鸢一定不会让那花月宫的好过的。”nn……nn福德第二天就将常鸢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宝青。nn“常美人一看就是个没有心计的,如此喜怒形于色又按耐不住心性的人,可是把不错的刀。”nn福德眼珠一转,笑道:“娘娘英明。奴才本还奇怪着,怎的常美人入宫都不自带些金银,还要在月中来我尚宫局预领,现在看来,怕都是德妃娘娘的计策呢。”nn“韩尚宫与你在一处,少不得要给她几分薄面,既然常美人来要,你给了她就是。想打压一个人不必拘泥于这种小事,免得让人以为你小气。”nn福德心领神会,“是,奴才遵旨。”nn送走了福德,小凳子犹豫了一下,忐忑地进了正殿。宝青看着他,轻声问道:“刚才就见你欲言又止的模样,现在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话你直说把。”nn“奴才愚笨,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奴才的确有话说,奴才知道,福德最近巴结娘娘,娘娘也有重用福德之意,奴才却觉着那福德不可信任。”nn“为何。”nn“娘娘不知,福德公公平日里就待手下极为苛刻,小太监小宫女们做错了事情少不得他的责骂。这些也就算了,只当他富有资历,教导奴婢无可厚非。可据奴才所知,他每月收取进贡的份例,就能在奴才老家买上几亩田地了,且他平日横行霸道,奴才们平日里遇到他或者他那几个徒弟,都是绕着走的。娘娘和这种人交往深了,怕是会被他牵连也说不定,奴才实在是担心娘娘啊……”nn在宫中,为官的宫女或太监收取手下宫人的进奉并不少见,不过,一月就可收到几亩地的供奉,着实有些多了。nn“怎么,他收了多少进奉,阖宫都知道吗,他做事一向谨慎,怎会将这种事情宣之于口。”

“也不用他说,奴才在毒物阁时,算得最低等的奴才了,一年也分不得十两银子,即便如此,每月他从我们这里拿走的,也有满满一个手袋,每月在下等公公手中收取的份例,就不下十几两黄金。奴才哥哥还在时,有一次适逢奴才重病,哥哥把份例都换成了汤药给奴才治病,如此便交不上福德公公的进奉,他一怒之下竟赏了我哥哥整整十几鞭子,把我哥哥打得半死……”nn小凳子所说的,让宝青有些意外。她知道福德爱钱,却不知他连搜刮弱小的事情都做了,手段还如此残忍不讲情面。nn“奴才觉着,如此一个没有怜悯之心的人堪不得重用。比如说这次,她拒绝常美人,也是用了娘娘的名义,那常美人去和德妃娘娘说去,她们还不是要在娘娘身上找回,便宜都让他占了,实在可恶。”nn宝青目光囧囧地看着小凳子,小凳子被她盯得有些发毛,赶忙跪了下来。nn“奴才该死,竟敢妄议主子,请娘娘责罚。”nn“不错呀!”nn小凳子战战兢兢,却听到头顶,宝青意外的赞扬。nn“娘娘说的……可是奴才?”nn宝青点了点他的小脑门:“不是你还会是谁。平时只道你玩的鬼点子多,是个顽皮的小太监,却没发现你这小脑袋还甚是聪慧机智。”nn小凳子摸摸脑壳,对宝青的赞扬很是不解。nn立在一旁的素问笑道:“福德那般的人,娘娘肯定不会将他视为心腹的。娘娘心中有数,已做了提防。”nn小凳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nn“战璇刁钻,常鸢任性,两个人蛇鼠一窝,便是福德不从中作梗,那常美人也定会和德妃沆瀣一气找我的麻烦。既然明知对方防不胜防。倒不如让我来为她们找些由头。福德主动站出来了,我也就不拒绝了,这么说,你可懂了?”nn小凳子点头应了,可心中仍是不甚明白,娘娘打算如何对付战家姐妹。nn这几天,宝青还让朱儿暗中调查那被刺杀的侍卫之事,初见了眉目。原来萧城将这件案子交由京兆府尹全权侦办,自己并未过问,天气越来越炎热,尸身实在难以储存,京兆府尹上报后,只把尸身在府衙的停尸房安置了一月,便草草火化了。nn那侍卫虽身份不凡,却没有什么家人,死了之后,连收尸的人都没有,这就更让宝青怀疑他的死因了。nn毕竟,杀死一个了无牵挂的人,比杀死那个氏族子弟要方便许多。nn看了看小凳子,宝青忽然凑近,放低了声音,在小凳子耳边问了一句,小凳子顿时脸红到脖根,张了张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nn见他如此,宝青也觉着自己的问题有些过分,轻咳一声说:“我只是好奇想知道一下,如果你不想回答那便算了。”nn小凳子赶忙摇头:“不不不,奴才已是公公,便没什么不好说的。宫凌所的刑具都是经过特殊工艺制作的,使用者方便,被行刑者也……也不疼。奴才净身的时候年龄尚小,只休养了三天便可出门了。”nn听了他的回答,素问也红了脸,大致猜到了宝青在问什么。就见宝青若有所思的模样,片刻后又问:“那么,切的角度和位置可有什么讲究?”nn小凳子木讷地点点头:“嗯……有……”nn……nn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是个出门游玩的好天气。孟长青妙手回春,宝青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过来,便再也无法安分地卧在花月宫,就趁着天气好拉着花月宫一众宫人来清凉台放风筝。nn清凉台本是个避暑纳凉的好地方,只因为和荒巷比邻,旁人都觉着近身晦气,平日里很少有人前来。nn宝青并不在乎这些,让小凳子做了各式各样的风筝来放。花月宫的宫人们大多是爱玩的年纪,压抑了两个月,好容易得了如此机会,都开心得不得了,纷纷挑选了自己喜欢的风筝争先恐后地玩了起来。nn一时间,鲤鱼、兔子、猫、狗,各式各样的风筝挂满了整个天空。nn宝青让小凳子给她留了一个雄鹰的风筝,她喜欢鹰,阿爹说猎鹰是草原上最凶猛的飞鸟,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又有寻常动物难以匹敌的速度。nn在清凉台洒扫的宫人们很少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也按耐不住玩心,纷纷加入进来。nn和穆昭容在御花园下棋的萧城,看到了天上如此色彩斑斓的景象,也不由被吸引了。nn“是何人“是何人?”nn小枝子跑过去查看,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告道:“回皇上的话,是淑妃娘娘,在和宫人们放风筝呢。”想了想,小枝子又补充:“是正常的风筝,好多种呢。”nn昔日淑妃娘娘放飞自己,可成了宫中不小的谈资,小枝子跟着高德久了,也学会了说话要严谨。nn“淑妃娘娘的身体看来已是无恙了,皇上可要去看看?”nn萧城抿了抿嘴,转过身来执起一子,“不去。”nn其实有好几次,他想去看看她,可是每每走到半路,都不由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宝青,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道歉。nn他一气之下的举动,让她病重了那么久,他的歉疚已非一两句可以表达的了。为此,他还在煊正殿默默排练多次,想找出一个既能表达自己的愧疚,又不失皇帝威严的言辞。nn自然,他没有成功。nn穆昭容微笑:“皇上不是说过,下棋要凝神静气全心投入的嘛,皇上这般,可是要输给臣妾的喔。”nn萧城挑眉,不解地看向穆昭容。nn“拿错子啦,白子应该是臣妾的。”nn“……”nn清凉台地处高地,站在石阶上,宝青手上放着风筝,眼睛却瞄着不远处的宫凌所,以及周围的各色小巷。nn因为是污秽不堪的地方,就将这位太监们净身的地方安置在了这人少之处,而那死去的侍卫也正是在这周围当差的。nn宝青鸟瞰全貌,很是疑惑。nn要说这荒巷地处后宫的西面,且那侍卫的家也在西门外不远处的村落里,他该不会舍近求远,从东面的宫门出宫才是。那么,就一定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让他临时更改了路线。nn会是什么呢……nn还有,那杀他的歹人还对他实行了残忍的宫刑,现场却没什么挣扎的迹象,甚至连血都很少,足以见得,出手之人武功高强,又或者,他这方面的技术很是娴熟。nn就此两点,宝青便把方向锁定在了宫外侍卫的交际圈,以及宫内的宫凌所。nn无奈,这又是个无尸案,尸体已不在,她只能从府尹的档案里偷偷寻得一些信息,这些信息太少,根本不支撑证据,更无法判断出谁才是凶手。nn正想着,忽然面前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原来,是手上的线被崩断了。回过神来的宝青,发现那只‘雄鹰’摇摇晃晃地在空中盘旋了几个圈,最终卡在了高高的宫门上。nn“哎呀娘娘,风筝断了!”nn宝青端详了一番那高度,若是她身体尚好时,这小小宫门的高度根本不会难倒她,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武功尽废,连跑跳都不行,更别说运用轻功跳上去了,想了想,她选择放弃。再看看周围的宫人们,他们正玩得开心,宝青也不忍打扰。nn萧城到时,正巧看到如此场景,他刚要过去帮宝青拿风筝,就见她站在高台上冲着一个人招手。nn萧逸走过来,他冲着宝青拱了拱手:“你气色好了很多。”nn宝青微笑:“托王爷的福,已经好了大半了。王爷,我的风筝掉在那处了,可否帮我捡回来。”nn萧逸回头,唇角微勾,走到门下纵身一跃,未触及一砖一瓦,就飞了上去,将风筝取了下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引得不少宫女春心荡漾,尖叫连连。nn素问走过去本想接过风筝,然而,宝青已先她一步走过去,亲自拿了过来。nn“查的怎么样了?”宝青凑到萧逸的近前低声问。nn“初见眉目。皇上继位之初,的确有声称是林家旧部的小股武装暗卫来京都闹事,有好几次,甚至都杀进了宫内,但因为人数不多不成气候,都被镇压了下去。半年后,便再无踪迹了。据当时目睹那几场事件的百姓说,为首的正是林将军手下爱将杜敞。我本想再追踪下去,但无奈皇上的命令是让我留在京都,便没了出京都的机会。待我再回江南,再另行打探。”nn宝青点点头,侧身,发现萧逸的衣领内正泛着红。nn“你脖子是怎么回事。”nn萧逸赶忙遮了遮:“不要紧,只是皮肉伤。”nn“可是打探消息遇到了阻挠?”nn“杜敞虽离开了京都,但几个残部尚留在城内传递消息。他们本就视我如仇敌。”nn宝青担心地皱眉:“帮我忙是小,你的安全是大。他们不知道你是好意,若是误伤了你可怎么好。记着,若再遇到他们直接跑就是,不必与他们硬碰硬的。”

萧逸笑了笑:“几个残兵残将,还不至于伤我,你无需如此担心。”nn宝青转身又对身后的素问说:“去宫里拿些孟太医给的伤痛药和祛疤药,赠与王爷。”nn“是。”nn见素问走远,宝青才面露歉意:“知道你来宫中陪母后下棋,这才想到了这个拙劣的办法见面。萧城虽让你可以随意进出花月宫,可是,你公然去我宫里,总归不好……”nn“无需与我解释,我懂。”nn萧逸看着宝青,唇角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这笑容不偏不倚,正入了萧城的眼。nn萧城的拳头攥得紧紧的。nn距离太远,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萧逸与宝青之间的亲昵,却让他怎么也无法忽略。nn“那不是三王爷吗,”立在一旁的穆昭容好奇道:“他和淑妃娘娘很熟么?”nn听她这般说,萧城眉间越发深壑了。nn宝青并没有看到远处的萧城,支开了素问,她又伏在萧逸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萧逸听完很是诧异:“你确定?”nn宝青点头,神色无比认真。nn萧逸叹口气:“那好吧,只一天,而且你必须都听我的。”nn“好!”nn是夜,月黑风高,宫墙间,两道黑影穿梭而过,侍卫们拿着银枪经过,警惕地向那边望了望,却什么都没见着。nn“喂,你怎么不走了?”nn“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人跑过。”nn“大晚上的,这种阴森森的地方,会有什么人,动作麻利点,走完一圈好回去睡觉。”nn警惕的侍卫终于按耐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你说的对,还有一条巷子就完成巡夜了,走吧。”nn他们走后,另一个身影快速地飞行于草木之间,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nn……nn繁花楼。nn作为京都最有名的烟柳之地,此时,繁花楼的生意才刚刚开始。门前,姑娘们正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招揽客人,但凡见到路过的公子哥,一个都不放过,都要拉扯着说上几句话。nn男人嘛,遇到美色都走不动路,原本还态度坚决地拒绝的,几个美人香招呼上去,便再也把持不住,迷迷糊糊地跟着进去了。nn宝青和萧逸站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向繁花楼处张望。宝青着了一身青衣,扮成了男人的模样,萧逸一身墨衫,玉树临风。nn他轻咳一声,提醒道:“宝青,你确定要去如此污秽的地方?其实,你留在这里,我一人去询问也是可以的。”nn“你在京都并不是生面孔,而且那么多美女在,我担心你。”nn“你究竟是担心我被发现,还是担心我被美女缠身?”nn宝青脸一红,“都担心。”nn“真的?”nn“你是母后的宝贝,若让哪个别有用心的把你告发到她老人家那里,她肯定会重重罚你的。有我在,你还可以说是我带你去的,到时也少些责罚嘛。”nn“尽是借口。”萧逸弹了下她的脑袋:“太后怎会相信是你带着我去,到时定会怪我带坏了你,反而会让我多挨几个板子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定是好奇这处是什么样子,所以借机进去看一看吧。”nn被说中了想法,宝青胡乱地摆摆手:“哎呀,我们快进去吧,站在这里很奇怪的。”说完,快步走了过去。nn萧逸摇着头笑了笑,也跟着走了过去。nn老鸨见到他们,一双眼睛闪着光芒,好似看到了两座银山在翩翩走来。nn“哎呦,两位公子一看就知道是贵客,深夜来此可是有了心仪的姑娘?”nn宝青愣在原地,只觉得一阵浓郁的香粉味铺面而来。萧逸立刻将她搂到了另一边,“没有,劳烦介绍。”nn一锭银子交到老鸨手里,他又说:“给我们一间上好的房间,不许任何人打扰。”nn“好好好,老身这就为两位公子准备僻静又高雅的房间,保证不会别人打扰到二位的兴致。”nn老鸨阅人无数,知道出手如此阔绰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赶忙眉开眼笑地带着他们去开房间了。“翠儿,给两位公子准备一间上等房!”nn这声音又尖又锐,隔着好远的萧城听得清清楚楚。他脸色铁青,两人晚上形色匆匆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开房间,一想到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萧城就只剩下怒不可遏了!nn“皇上,哦不,黄公子,”高德在一旁抹了把冷汗,“娘娘来这里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如,我们进去细细问清楚就是,公子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娘娘啊。”nn萧城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跳了跳,“自然是有要紧的事,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做出出格的事。”但如果她真的做了,他这次一定不会手软,定要亲手掐死她!这般想着,萧城也走了过去。nn“真是的,两个大男人用了间上等房,却不叫姑娘,奇怪了……”nn老鸨刚刚接了两位贵客,本还以为可以趁机赚一笔,却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是来找姑娘的,要了些酒菜就让她出去了。老鸨大失所望,正抱怨着走出来,就见到了一位更加贵气的公子。nn心里直到今天是走了什么好运,竟能接连遇到大客户,老鸨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这位公子是个生面孔,可是想来繁花楼放松一下啊。我们这里好酒好菜应有尽有,姑娘更是贴心,公子喜欢什么样类型的,是喜欢唱曲儿的,还是喜欢跳舞的?”nn萧城神色冷肃,“刚才那两个人在哪个房间,我要隔壁的。”nn老鸨的笑容淡了下来:“公子从没来过我这里玩,大概不懂得这里的规矩,客人们的私隐,我可不好透露的,否则,生意就没法子做了呀。”nn高德见状,从袖口中拿出一锭金子。nn老鸨眼睛顿时一亮:“这……”nn“不够?”nn萧城使了个眼色,高德又拿出一锭金子。nn如此大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贵客,老鸨欣喜若狂地接过金子,嘴乐得都合不拢了。nn“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nn“可以可以,公子随我来。”nn这边厢,宝青和萧逸逮到了一个姑娘,正五花大绑地严加审问着。那姑娘名唤贞儿,算得这繁花楼的一朵招牌花。不仅如此,她还是那侍卫的相好。别问宝青是怎么知道的,小凳子和素问打听消息的本事,在花月宫可是数一数二的。而且,这本在侍卫之中就不是什么新闻,人尽皆知。宝青随意拿了些好处,他们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nn“姑娘,现在京都的小姐圈子里都喜欢玩这个吗?姑娘喜欢绑人,我陪姑娘就是。可姑娘得知道,我的价位不低,姑娘若想绑我一晚上,便是什么都不做也要照常付钱的。”nn这女子可不似她名字那般贞烈,一脸媚态,丝毫不畏惧宝青的威胁似的。nn宝青微愣:“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nn“来我们这里抓男人的女人多了,个个都是姑娘这副扮相,以为穿了一身男装就可以蒙混过去。若是那些虎背熊腰的也就算了,姑娘身量纤纤,肌肤白嫩,说话又是软绵绵的,该是怎样一个足不出户的公子哥会如姑娘这般呀。”nn宝青抿抿嘴,被如此轻易地猜穿,她很是不开心。nn萧逸嗖地拔出剑,直逼到贞儿的颈前。nn“本公子没时间与你废话,来这里,是想问你三个问题,若你有一个字不实,我便就此了结了你。”nn贞儿依旧一副慵懒的姿态:“公子,陪着来这里抓男人的也都是你这般话。这位姑娘是你的妹子吧,要我说,她容貌姿色都在上乘,何苦非要执着于一个堪不得情分的男人呢?既然男人管不住裤裆里那东西,就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天下男人多的是,再找一个钟情的就是。你们来难为我,也只能让他不来找我,天下女子千千万,他不来我这里也定要去别处的。”nn宝青轻轻摇头,这女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则是个老手,既然这招不好使,她也只能换个思路了。nn“贞儿姑娘说的极是……”nn贞儿一愣,她没想到宝青会忽然哭起来。nn“喂,你,你这是做什么……”nn“贞儿,可我也没有办法呀,我与我家相公自幼相识,我们俩两小无猜,是十里八乡公认的一对。嫁给他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我真的离不开他。”nn“姑娘,你说话就说话,别把眼泪蹭再我衣服上嘛。”nn宝青抬起埋在贞儿胸口的头,眼泪汪汪地说:“我家相公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了,听说你是他的相好的。我不在乎他喜欢别人,便是现在让我为你赎身我也甘愿,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让他回家吧。”nn贞儿一听,立刻问道:“你家相公叫什么名字?”nn“陆行,他在宫里当差的。”nn即便嘴上不承认,可是贞儿的反应已说明了她认识陆行。笃定了这点,宝青声泪俱下地央求。nn“姑娘是不是知道我家相公在哪里,若是知道,请姑娘如实相告。我不为难姑娘,我家里很有钱的,姑娘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姑娘,求求你,呜呜呜……”nn

一旁的萧逸看呆了,宝青是怎么做到说哭就哭,眼泪收放自如的。如此悲情的乞求,就连他都要信了。nn“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nn“我相公是我的心,我的肝,没有他,我一天都活不下去。你我都是女人,你该知道我现在的心中是怎样的焦急,你若知道他在何处,麻烦如实相告,我定不会对外人说是姑娘对我说的。”nn一墙之隔,萧城忍笑忍得很是辛苦。nn繁花楼的隔音尚可,还好萧城运了内力,使得听力变好,这才将宝青的话听得清清楚楚。nn高德看萧城的表情甚是奇怪,他纳闷,怎么刚刚皇上还冷着脸一副要杀人的模样,现在却又笑了起来。nn宝青软硬兼施,贞儿眼珠一转,知道今日她甩不掉他们了。“姑娘想问我问题,至少要先解开我吧。我的手被姑娘捆绑了许久,都酸疼了。”nn宝青点头:“给她解开。”nn萧逸捏紧了剑,轻轻一挑,绳子立刻松解开来。nn贞儿揉了揉手腕,坐起身来。nn“现在贞儿姑娘可以说了吧。”nn宝青满面真诚,若是旁人,定是信了她的话。然而,贞儿可不是一般的女人。nn“当然可以,不过也要看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nn贞儿的唇角露出一抹精明的笑,接着忽然身体一转,就见床板翻转,她整个人都被掀翻进了房间的密道。nn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宝青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巨响。nn噹——nn危机之际,贞儿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身下一只冷剑正横在那处,生生别停了机关。还好她反应得快,否则身子借着惯性掉在这剑锋上,定是非死即残。nn接着,一只大手把她整个人举了起来,旋即丢在了地上。nn胸口被重重踩死,她定睛看去,才发现,阻拦她的正是那风度翩翩的公子萧逸。nn“花样耍够了?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nn“你们别想在我这里问出什么,我不会说的。”nn宝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要钱,还是要命,你尽可挑选。”nn“吓唬谁,我死了,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nn“你死了,正能印证我的猜想,”宝青满不在乎地说:“一个要用生命来捍卫的秘密,那定是个惊天的秘密。就算没有证据,我也能自证清白了。”nn“即便我们不杀你,知道我们来找过你的那人必定会要了你的小命,所以现在,你只能选择依靠我们。”萧逸冷声补充道。nn贞儿咬着嘴唇,仍旧一副死都不说的模样,萧逸和宝青互视一眼,宝青点头,示意他动手,萧逸举起剑,毫不留情地向下刺去。贞儿手中的毒针也作势要发。nn正在剑锋即将逼近时,门忽然被打开。nn“住手。”nn……nn一张方桌前,四个人互相对视,大眼瞪小眼。屋内寂静无声,屋外鸳啼鸟叫,氛围尴尬极了,最后,还是贞儿先开了口。nn“原来,你们都认识呀。嗨,大水冲了龙王庙,害得我吓出一身冷汗呢。”nn宝青忍不住萧城那阴森的眼神,“出宫是我先提出来的,不怪萧逸。”nn“你倒敢作敢当。”nn“本就是如此,有什么不敢当的。”宝青扬起下巴说:“谁让你迟迟不查案,我可以忍受惩罚,却忍不得这份侮辱!”nn“侮辱?你已是妃位,谁敢侮辱你。”nn“宫里上下,大家都在议论我被你丢进池塘的原因,一个比一个难听,一个比一个精彩。我若再不做些什么,戏文都变成真事儿了。你自然听不见,他们只会说我不守妇道,却不会骂你见死不救!”nn“说你不守妇道了还委屈你了?堂堂皇妃,拐了个王爷来这烟花之地,若传出去,岂不是要被编排得更加精彩!”nn“你还说我,那么你呢,我看你和贞儿也很熟嘛,可见你来这里的次数不少!堂堂九五之尊,竟然来繁花楼寻花问柳,若是传出去,肯定会遗臭万年!”nn宝青双臂交叠,转过一边,不再看他,萧城皱了皱眉,心中也是不服。贞儿赶忙解释道:“姑娘可别误会,我只是和黄公子有几面之缘,断不是姑娘想的那种关系。”nn“是又怎么样,我本就妻妾成群,你也不曾在乎过!”nn“谁说我不在乎!”宝青转过身来,大声喊道。nn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nn一瞬间,恢复理智的宝青心中忐忑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还真生气了不成?竟然说出了这些话。她曾话。她曾发过誓的,一定要讨好萧城,顺从萧城,怎还会一不小心和他吵起架来。nn而萧城,虽面无表情,心底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她说她在乎,可是真的?nn萧逸看看萧城又看看宝青,轻咳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贞儿姑娘既是皇上的人,那么那陆行……”nn“我并不是贞儿。”nn“你不是?”宝青微讶。nn萧城说:“你还真以为我从未查过此案吗,若不是我事先把贞儿转移出去,你便连这条线索也得不到了。”nn萧逸不解:“究竟是怎么回事,公子就别卖关子了。”nn萧城叹口气,缓缓道来,宝青这才知道,原来从陆行出事之后,萧城就已经展开调查,并立刻找到了陆行的相好,远在繁花楼的贞儿。彼时,贞儿正在现场与陆行约会,杀手忽然跑来,陆行便把贞儿安置在花丛中躲过一劫。nn“贞儿在逃跑时慌张之间把荷包掉在了现场,杀手前去清理时,发现了荷包进而找到了繁花楼,还好我先行一步找到了她。”假贞儿说:“我在这里,正是遵从黄公子的命令,等待那来寻贞儿的人,便可一举将他抓获。可是,两月了,那人迟迟不来。”nn萧逸恍然:“杀手行事一向谨慎,一次未寻得,就会等待对方已经放松警惕,找准时机再次前来。”nn贞儿点头:“正是如此,因此方才见两位前来,才会产生误会。所幸黄公子来得及时,不然,我这毒针射出去伤到了贵人,可就是万死难辞的罪过了。”nn萧城看着宝青,淡淡地说:“现在,你们来了,恐怕那些人察觉到动静短时间内便不会再来了。贞儿这条线索已断,我们只能另找其他证据了。”nn原来,萧城的计划竟如此详细,宝青咬着嘴唇,对自己草率的鲁莽深感愧疚。nn“不过没关系,就算找到了也只是寻得杀手,那背后之人断不会浮出水面的。贞儿临行前曾交代,她听得杀了陆行的人说过‘杀手堂’三字,可见行刺之人是杀手堂训练出的。杀手堂是东楚有名的杀手组织,他们有纪律,宁死都不会说出买主的身份。”也因为其严密的规矩这才深受喜爱,存在百年。nn宝青点头,对萧城的话表示赞同。nn这个时间,宫门已经落钥,他们今晚回去,定会惊动整个皇宫。为了不打草惊蛇,萧城决定在繁花楼住上一晚。nn贞儿想着人安排体面的房间,远离这污秽之地,萧城拒绝道:“此处人多眼杂,低调行事为好,你且回到你的住处,我们三人用现有的两个房间即可。”nn“公子说的是,贞儿愚钝,竟忘了这点。”nn于是,萧逸被安排在了萧城的房间,而萧城则留在了宝青的房间与她同住。nn“三哥,如此安排可好?”nn萧逸听得出萧城问题中的别有用心,轻松地说道:“当然。”然而,关上门的一刹那,他的笑容却再也坚持不下来了。nn房间里只有宝青和萧城两人。萧城走到宝青面前张开双臂,命令她:“为我宽衣。”nn宝青低着头,顺从地解开他的衣带,又褪去他的外套。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起来有些生疏。nn其实,宝青很不喜欢和萧城共处一室。她不会忘记他要把她淹死在池塘之事。彼时有人行刺,萧城奋不顾身地救了她,她既感激又感动,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们还有机会的,可是,萧城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了她对他仅存的那点盼望。nn她退而求其次,以为在萧城的眼中,她至少还算的一件拉拢林家抵制战家的工具,还算有些作用的,可是,他竟然毫不留情地要淹死她……nn“在想什么。”nn头顶,冷冷的声音响起,让宝青的动作微滞。nn“他住在隔壁,你不习惯。”nn宝青摇头,“不是。”nn“我打扰到了你们的好事,所以你不开心了。”萧城冷笑:“你还喜欢他,我的爱妃。”nn不是疑问,而是肯定。nn“我没有……”宝青急于否认,然而,她此刻任何形式的否认都是那般没有说服力。nn“你当然没有,你们大婚当日,我的出现打断了你的好事。而后,我又将他驱逐出京让你们不得相见,你一定很恨我吧。你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先皇为你们赐婚让你嫁给了他,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每日蜜里调油的过日子,不会如在我的身边一样,提心吊胆,总是一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模样。”

“我发现,我再一次看错你了。我以为你要嫁的是皇上,其实并不是这样,你要的,不过只一个萧逸而已。”nn“你胡说八道!”宝青急了,目光犀利地看着他。nn“胡说八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萧城捏起了她下巴,让她的唇撅起来扭曲成奇怪的形状:“还是,你想向我证明,我所有的猜想都是鬼扯,我才是你的心,你的肝,没有了就一天都活不下去的人。”nn说着,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脸,低头作势要吻她。nn原来,他都听到了。nn宝青皱着眉,闭着眼睛,一副随时就死的模样。nn萧城并没有吻下去,而是在即将触及她唇瓣的一刻松开了她。后退了几步,与她保持距离。她的表情再次伤到了他,原来,她竟如此厌恶他。nn萧城冷笑几声,“呵呵,我真傻,要你证明什么呢,你根本不必证明。因为,没有我,你真的一天都活不下去。”nn宝青的后背阵阵发凉,她低着头,不敢与他直视。愤怒中的萧城,格外可怕,她只觉得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只蝼蚁一般随时都可以被踩死。nn她的性命如草芥,可她必须活着,活着就要顺从,顺从就要讨好。nn努力迈开沉重的步伐,她缓缓走到萧城近前。nn“我……我……”nn萧城皱了皱眉。nn“天色已晚,我……我伺候你就寝吧。”nn萧城看着她,就像看到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nn她还是宝青吗?他这般冷淡待她,如果她是宝青,现在就该辩驳回去,或者直接打过来也无不可。然而,她连异议都没有,就这样没有脾气,顺从得像一只小猫……她锋利的爪子呢?nn看着宝青按部就班地解开他内里的腰带,看着她小心地为他脱去层层外衣,直至余下一身寝衣,萧城的心情复杂极了。nn当她的小手触及到他的胸口时,萧城忽然俯身,将她横抱而起。宝青惊呼一声,却没有反抗,萧城走到床边,把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俯身上来。然而,没有预想的温存,没有强迫性的吻,宝青睁开眼睛,发现萧城正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外侧,再无其他动作的意思。nn“睡吧。”nn“你……”宝青不敢妄动。nn“我困了。”nn萧城背过身去,缓缓闭上双眼。nn隔壁房间,萧逸在床上凝神静气,他们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心里,竟还有一丝欣喜。nn宝青,萧城说的会是真的吗?nn如果不是,你为何不解释,若是……萧逸的心忽然狂跳个不停。他不敢想象这种可能。若是,他该怎么办呢。他想,他定会不顾一切,冒死也要把她抢出皇宫。nn夜已深,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萧城辗转反侧,一夜未睡。侧身,宝青已经在他的旁边睡得香甜,均匀的呼吸声,伴着的阵阵天然的体香,让萧城的喉结滚了滚。nn“不要杀我,不要杀我……”nn她忽然的梦话让他的呼吸一滞,他动了动手臂,把她搂在怀里。怀中的人儿还在呢喃,乞求,直到被他紧紧拥入怀中才渐渐平息。nn萧城叹口气,搂得更加紧了。nn“究竟谁要杀你。”nn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长久的安静。nn……nn宝青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晨光透过帷帐,轻轻地拂在她的眼眉间,宝青抻了抻懒腰,坐起身来。nn床帐外,贞儿已经备好了饭菜等在那里了,见她醒了,笑呵呵地走过来:“姑娘睡得可好?”看宝青在找萧城,她又解释道:“二位公子在后院切磋武艺,让我在此伺候姑娘起身。”nn“切磋武艺?”nn宝青一下子就精神了,萧城和萧逸在打架,如此罕见的一幕,她怎么能错过呢。nn于是,宝青草草穿了衣服,就欢快地跑过去围观了。nn繁花楼面上在京都的最繁华处,其实,内里环环相扣,后院是繁花院最清静的地方,颇有些世外桃源之意。繁花楼的早上也是人气最惨淡的时刻,因此,他们在后院打架,不会有一人知晓。nn宝青赶到时,正看见萧城和萧逸的剑锋撞在一起。两人以剑制剑互不相让,力量对抗不分胜负,萧城先发制人,扭转剑柄,剑锋摩擦发出一阵炸裂声,两人也同时向后退去。萧城侧身,再次出招,横扫萧逸下盘,萧逸飞身轻松躲过,持剑再次向萧城刺去,萧城反手挡住,惊险躲过。nn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招招险象环生,速度极快,眼花缭乱。院子里的花草枝叶震得摇晃,冷剑晃,冷剑在空中划出一阵阵刺耳的嗡鸣。nn两人的身手一向极好,只是,萧逸没有收敛锋芒谦让萧城,而是发挥着自己的真正实力,这使得这场比武更加富有看点。nn一旁伺候的高德已经满面冷汗,他只会一些拳脚功夫,根本没能力近身阻拦,又担心稍不留神,两位主子伤到了。都是及尊贵的人,随便谁受了伤,太后都会斥责他伺候不周,赏他板子的。nn两人越打越起劲,高德看到宝青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赶忙乞求道:“娘娘快想想办法啊,都打了半个时辰了,连早膳都没用,这可如何是好。”nn宝青并不担心,打架有益于情感交流,平时在宫里或是朝堂上,他们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两人想说句交心话的机会都没有。不如就此让他们化开心结,岂不美哉。nn“娘娘……”高德见宝青看得津津有味,便更加焦急了。nn“莫急莫急,力气使完了他们自会停下的,还能多吃上一碗饭呢。”nn“这……”nn“而且你家公子怕是许久都没有如此活动筋骨了,他此时正在兴头上,打扰到他反而会被斥责,我们只在一旁欣赏就好。”nn高德抹了把汗,低头说了声‘是’。心里却默默责怪:说的轻松,他们打架,是因为谁?nn萧城算是发现了,宝青在情事这方面,总是少根筋的。nn运剑空挡,他向她那边瞥了瞥,果然,宝青正在亭内嗑着瓜子,时不时地和贞儿讨论他们的招式,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nn敢情,她是来看热闹的啊。nn萧逸也发现了,如此心不在焉地打着实无趣,于是,他率先收式。nn“时间不早,该回宫了。”nn“不打了?”nn宝青站起身,冲着他们喊道。nn萧城把剑推入剑鞘,一个字都没说,径直向前院走去。nn萧城冷淡的态度让宝青扁扁嘴,萧逸走过来,贞儿立刻递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笑道:“我们尽快动身吧,让别人发现你擅自离宫就不好了。”nn“不行,”宝青说:“我还需要去现场看看,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总会让我找到一点证据。”nn萧城停住脚步,转身说道:“京兆府尹是吃素的吗,轮到你一个女人去勘察现场。回宫!”nn望着萧城冷傲的背影,宝青很不服气,她实在不知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他。nn……nn用过早膳,一行人本打算从后门出去,悄悄回宫的,谁知,才刚出门就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事,还要从丞相夫人疯癫之后说起。nn丞相夫人疯癫换来了战栾的特赦。战栾被解了禁足之后,心情不免苦闷。他本是家中独一尊贵的少爷,如今,战泗的出现抢了他不少风头。在府内,他的地位和威信远不如当初,甚则一向宠爱他的战蓓,都时不时地因为一些小事训斥他,反而对战泗的话言听计从。nn战栾被娇惯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份屈辱,便觉得府内无他的容身之地了。nn府内过得凄惨,府外他也十分不顺心。那些平日里与他一起的纨绔子弟,面上还是待他如初,可背后却都在议论他,是用母亲的疯癫换回的自由,称他无能。nn战栾是武将,本就性子刚烈,现在京都人人都在讽刺他,他哪里能咽下这口气。nn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nn茶肆前,宝青一眼就认出了那将小倌踩在脚下的是战栾。nn小倌被踩的口角流血,奄奄地央求道:“公子饶命啊,公子饶命啊。”nn“我出钱,你唱曲,你个小小的优伶,怎的还要本公子求你不成?”nn“公子,不是小的不唱,只是那位公子已经先点了曲子,先来后到嘛。”nn“我让你唱你就唱!不唱,就是个死!”nn小倌很是有骨气:“小的出来讨口饭吃,至今已有十年了,正是因为守着规矩,这才吸引不少老顾客捧场。公子出钱,小的唱,可那位公子也同样花了银子的,小的,小的实在……咳咳咳咳……”说完,又吐了一口血。nn战栾本就心情不好,现在,竟被这一个小小的小倌拒绝,便越发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了。“不唱就去死!”暴怒中的战栾抬起腿,用力踏了下去。nn宝青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力道,那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小倌必是要气绝而死的。nn“住手!”她下意识地喊出,与此同时,一颗石子已经先她一步飞了过去,正打中了战栾的脚踝。战栾疼得龇牙咧嘴,向身后望去,只见一个人正背对着他,慢悠悠地喝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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