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不倒翁
花了一上午时间，王萱琪终于战胜恐惧杀死第一只丧尸。
“唉？”她看着手里的棒球棍，一脸不可思议，“好像杀丧尸也没什么可怕的。”
接下来的局面是辛黛万万意想不到的，王萱琪像是一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满级装备氪金玩家，在小区晃悠找丧尸杀，连续杀死五只。
王萱琪身体里好似有使不完的活力，越杀越兴奋。
辛黛嘴角抽了抽，朝一旁瞪着眼的秦思昊问道：“你说，我该不会激发了她潜藏在心底的暴力因子吧？”
“杀的是丧尸，为民除害，应该不算。”秦思昊勉强说道。
丧尸属于特殊变异的人类，脑中拥有晶核，现如今的一阶丧尸脑中已经凝结出初始级晶核。辛黛摸出口袋的小刀，熟练地挑出丧尸脑中的红色晶核，丢进背包一侧的口袋中。
热身完毕，准备充分的三人便开着王德发那辆破旧的桑塔纳出发，前往最近的美食城。
对，他们不去超市。超市的商品比较耐放，他们多多少少也准备了一些，新鲜食材才是当下最迫切需要的。
辛黛想让大家末世生活过得滋润一点，哪怕只区别于别人吃火腿肠加泡面加榨菜时，他们能吃肉和面条加青菜。
今天凌晨s市便陷入混乱，能正常开业不受影响的店铺几乎为零，三人清理完美食城周围游荡的丧尸后，优哉游哉逛了一圈，最终在卤味店门前站立。
辛黛活动了下脖颈手腕，向后伸手朝王萱琪道：“棒球棍借我。”
让两人朝后退两步，辛黛抡起球棍一击砸穿店铺玻璃窗，随即门口的警报器便鸣笛起来。
第一次大摇大摆干坏事，王萱琪有些紧张，但是看到店里冷冻柜中那么多包腌制冷冻的半成品后，便只记得朝背包里狂塞她最爱的麻辣鸭脖了。
辛黛从后厨搬出一辆小推车，秦思昊翻出两个大泡沫箱，警报器鸣笛声的伴随下，快速转移着食材：鸭掌、鸭腿、鸭脖、鸭脖、鸭舌……
王萱琪还在冰箱翻出了一盒盒新鲜的腌制小菜：藕片、腐竹、豆腐、海带结……
辛黛很是满意，毫不客气全部打包装走。
“管事婆，我喜欢吃它家的关东煮。”清空卤味店后，王萱琪指了指斜对面的店铺，眼中满满的期待。
“行啊，我也爱吃。”一拍即合后，三人又大摇大摆去打劫这家店铺。
冷冻柜里食物蛮充足，鱼丸、牛肉丸、虾丸，竹轮等等，旁边的冷藏柜里有蒟蒻、魔芋丝、豆腐包、海带、半框白萝卜，柜橱架上还有十几袋乌冬面，统统拿走。
“关东煮你们知道配方吗？”辛黛一边在橱柜里翻找，一边询问，“现在手机还能上网，谁帮我查下需要什么调料，保存到手机上。”
她顺手拿来一个盒子，将看到的所有调味品都丢了进去。
王萱琪打了个响指，美滋滋地道：“这么重要的任务，当然是交给我啦。这家店我吃的最多，以后我来煮，保准以后能吃到一模一样的味道。”
王德发的桑塔纳车内空间不大，除开座位，三箱食材就占去了大半。
“我们再去弄些米面，然后就撤。”辛黛啪地关上车门，推上在卤味店翻出来的小推车，三人便前往离停车位最近的一家日式料理店。
从外看去便是满满的日式和风，门前挂着写了日文的红色灯笼，店内和风装潢简朴又不失雅致，氛围清幽舒适，有种温馨的治愈感。
辛黛被大厅中央装裱精美的日式挂画吸引，画上是个身穿红色和服的娇小女人，发间佩戴着精致的鲜红花朵流苏，她回眸浅笑，皮肤白皙五官寡淡，却有种独特的吸引力，令人挪不开眼。
后厨传来一连串瓷器碎裂的声音。辛黛回过神，大步朝厨房跑去。
还没走到门口，先是看见王萱琪被人推了出来，紧接着便是脸颊挂了彩的秦思昊高举双手慢慢后退离开厨房。
厨房内黑漆漆一片，愤怒粗粝的咆哮从黑暗里传入每人耳中：“大白天来抢劫，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个……”辛黛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就走。”
“打劫不成就想溜？没那么容易！”厨房的灯被点亮，走出一个高大雄壮的年轻人。一米九几的个头，手握锋利的日式长厨刀，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他额头绑了条白色布带，上面用黑笔歪歪扭扭写着“必胜”两个大字。穿着件白色汗衫，粗壮胳膊上花花绿绿一大片纹身，看起来便是个很不好惹的角色。
看清来人后，大家都愣住了。
“王萱琪？”于光泰皱起了眉，看见她身后的秦思昊，又哈哈大笑起来，语气暴躁：“又是这男人。你真的和他勾搭上了？记着上回的仇，现在来我家店里捣乱？”
他又用刀指了指辛黛，目露凶光：“她的管家婆，一起来凑热闹是吧？”
不等几人回答，于光泰继续脑补，略显得意：“看来为了找到这里，你们费了不少心思。万万没想到吧，昨晚我没回家，今早正好把你们抓个正着。”
“噗嗤。”
辛黛很没礼貌地笑了，收到于光泰恼怒的眼神后连忙捂嘴：“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这是你家的店。”王萱琪眉头拧了拧，声音变得有些低。
“现在知道了？”于光泰将手中厨刀收回，狠狠瞪了眼王萱琪：“还不快滚？一会别影响老子开店。”
“还开什么店。”辛黛将自己的二手手机丢给于光泰：“你自己看新闻。”
“下午三点了？”于光泰看了眼手机屏保，更加暴躁，“靠，亏我昨天练习到那么晚，都这点了那群兔崽子还不来上班，他们一个个的都死定了。”
辛黛轻叹：“看新闻。”
只见于光泰面上神情由暴怒转到震惊，继而变得错愕。
“于光泰是吧？现在外面很乱，我们在屯粮。误闯你家店我感到非常抱歉，既然……”
不等辛黛说完，于光泰转身进入后厨，套了件外衣便匆匆跑离店铺，高壮肥胖的身形如飞箭般奔出，离开前不忘粗声警告擦肩而过的三人：“不要动店里任何东西，离开前把门给老子锁好！”
别看他胖，速度到是极快，敏捷得很。听见机车飞驰而去的声音，王萱琪沉默了很久。
辛黛检查了下秦思昊脸上的伤，只是被飞来瓷器划破点皮，没有大碍。
“走吧。”辛黛脸皮厚，觉得倒没什么，不过看王萱琪神色却是有些怪异。
“于光泰他爸病了。我以为这学期他天天翘课是因为摆脱了他爸的束缚和管教，彻底放飞自我了，没想到是为了替他爸照看料理店。”
“那他妈呢，陪他爸治疗所以无暇顾及他吗？”
王萱琪指了指大厅那幅画上的和服女子，情绪有些低落：“应该是她吧，听同学说，是在生他的时候死掉了。”
王萱琪可能是触景生情了。五年前她的妈妈因为一次交通事故永远地离开了，只剩下王德发和王萱琪相依为命。
辛黛抿唇，用力搂住王萱琪，却不知如何安慰：“……大家都不容易，我们走吧。”
锁好门，去隔壁川菜馆搬了两袋米，便开车回家。
回到小区，楼下竟满满都是人。不是丧尸，而是神志清醒的活人。
他们或成群或两两凑对咬着耳朵，看见辛黛三人后，不知谁先喊了句：“就是他们！”紧接着所有人便冲了上来，将他们仨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辛黛双眼微眯，右手伸进口袋握住那柄折叠刀。
一个哭得双眼通红的女人扑了上来，口中哭喊着一个男人的名字。两手试图撕挠辛黛的脸：“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杀人魔！你还我老公你还我老公！”
这女人刚被辛黛推开，四面八方又扑过来几个人，都是又哭又闹，还有的想动手打人却被围观群众挡住了。
“大伙儿都冷静点。”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妈拍着手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我是11栋的楼长。咱小区可不止一人看见你们三个在小区里杀人了，证据确凿，你们没法狡辩的。”将三人定罪，她似乎势在必得。
“哦，”辛黛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是啊，没错。一共杀了十六个。”
在场所有人同时嘶了一口凉气。更是有两个哭红双眼的女人直接晕倒了。
眼镜大妈还想说些什么，辛黛抢先开口，简单直接：“你们是不是闲的，新闻都说了没事别出门。感染者变异，你们那些家人早就不是人类了。”
“不杀掉，等着他们来咬你啊？”她身后的王萱琪伸头，吐了吐舌头。
“生死有命，就算他们被感染，决定他们生死的也不配是你们这种恶人！随意妄断别人生死，此为大不敬！”
一个男人大力甩开阻拦的人，撸起袖子冲到辛黛面前，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恨不得把辛黛剥皮抽筋似的。
辛黛右边唇角上扬，将身后背包和弩箭朝地上一丢，直直迎了上去。一招过后，那人便捂裆倒地。
“你简直太过分了！”大妈气得满面通红，“不但杀人，现在还动手打人！”
“刚才这家伙要打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这话？”辛黛翻了个白眼，朝另一人勾了勾手：“来啊，还要打吗？”
那人冷哼一声，双手环臂：“我可是文明人，不像你们这像你们这些社会的蛀虫，趁着疫情期间为非作歹。”
“看见没，这些就是我之前给你们说的处于过渡期的人，等着时间给他们教训吧。”辛黛从地上捡起背包弩箭，重新背在身后，一边朝身后两人说道。
“诶？秦思昊呢？”
王萱琪也摇摇头：“刚才没注意啊。”
“想走？”大妈揪住辛黛衣袖，义正言辞：“我已经报警了，你们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对！这种人就该关进大牢！”
“不，他们根本不配活着！”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残暴！”
“天生的恶棍！无耻之徒！”
四周谩骂侮辱声此起彼伏，众人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着为他们清理小区丧尸的辛黛一行人。
辛黛一把推开大妈，使劲揉了揉刘海，只觉得心烦。
早知道当时阻止下王萱琪，叫她给小区留两只活丧尸了，那样好歹清净点，要不一个个闲的都出来搞事情。要是暴力解决吧，又浪费时间精力，烦。
“来来来！都不要让开啊，这是谁家的亲戚，领回家去，别在外面晃悠了。”辛黛听见秦思昊略带戏谑的语调，同时入耳的还有丧尸的嘶嚎声。
片刻时间，众人便让开一条道。
只见秦思昊用砍刀插着一个丧尸来到人群中央，四周的人纷纷退后，那两个晕过去的女人也被人快速拉开。
丧尸的双臂被连根砍断，渴望进食的血盆大口中，蓝色唾液清晰可见，肌肤泛着颓败的青灰色，一双空洞的浅灰瞳孔死气沉沉。
“很新鲜的一只丧尸呢。”辛黛咧起嘴角朝自家老弟一笑。这法子，妙哉，妙哉。
有人甚至当场呕吐起来。
“是你家的嘛？”秦思昊推着丧尸来到一人身前，那人踉跄后退，直接摔到在地。这样转了一圈，在场居民无一不面带恐慌哆嗦着避开。
辛黛清了清嗓子，像是市场卖菜似的吆喝起来：“要回家的赶紧的，抓紧时间啊，一会我们就要放丧尸了。”
先前气势汹汹的一行人，不出三分钟便跑得没影了。
秦思昊抽出砍刀，利落一刀砍落丧尸头颅。周围空荡得寂静，三人相视一眼，随即一同笑起来。
辛黛不曾想过，这辈子自己也能上电视，不过她上电视并不是因为什么好事。
本地电视台播放了段今天辛黛用棒球棍打破卤味店玻璃的监控录像，呼吁市民请勿趁病毒扩散的特殊时期为非作歹。
和上世一样，什么都会停，末世初期的新闻可是不会停，反而会不断循环播放着重要内容。屏幕上，辛黛打碎玻璃的画面不断重复。
秦源和王德发倒没说什么，只有许思仙忧心忡忡。辛黛温和耐心地解释，可是许思仙却一点都听不进去，非要拉着辛黛进卧室谈心。
“小黛，阿姨知道你心肠不坏，多存些吃食也是为了让大家吃好，可现在毕竟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刻，你们做这些事，最起码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许思仙今天没化妆，略显蜡黄的脸上布满细细皱褶，显得很没气色。
辛黛不知该作何回应，她仍是上辈子末世浸染多年的秦羡仙。说到良心，她自诩是没有的。
“阿姨这次出门带的现金不多。这五千块钱你拿着，明天找个机会，把钱还回去。啊？”许思仙将一沓钱放在辛黛手里，另一手也覆盖住她的手，满脸都是期待。
“不管钱在末世有用没用，也不管那老板能不能接受。趁现在咱还有支付能力，便尽量做到无愧于心。”
上世与母亲冷战的情形一幕幕在辛黛脑中重播，她先前一直觉得母亲是个执拗又死脑筋的人，所以对她的劝慰油盐不进。直到今天灾难降临，她才幡然醒悟，原来妈妈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固执死板，她只是在遵循自己心底的那套准则罢了。
细细端详眼前这张五十多岁愈发憔悴的容颜，辛黛鼻子有些酸。重重点了下头：“好，我明天把钱拿过去。”
其实，妈妈以前也是个大美人。
辛黛今天起得很早。赤脚起身拉开窗帘，远处深蓝色的天际边缘被尚未升起的明黄朝阳浅浅晕染开来，室内光线仍旧是昏暗得彻底。
地板带着些微的暖意，她发觉双脚有些冰冷，于是将蜷缩的脚趾舒展开来。
拿起运动衫，从口袋翻出昨天在川菜馆顺出的一包香烟，灰蒙蒙的视线中摸索出打火机，点燃一支。
她并不抽烟，但却对这款香烟十分熟悉——宝恒绿树叶，她清楚记得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翻开烟盒的情景。
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带着些柠檬薄荷的清凉，这种味道令她安神。
有时候一种气味便能撬开封存已久的记忆，翻出许多画面。某次挂着恣睢笑容的擦肩而过，某种伴随着低语呢喃的浅淡呼吸，和最后那个带着血腥气味的温暖拥抱。
明天是末世第三天，上一世城郊监狱放行的日子，她想去找顾启衍。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那里，空荡坚固冷冰冰的灰墙牢房中。不过当时相遇的时间并不巧妙，是在末世的第十天。
辛黛弹落指尖香烟的烟灰，望着灰烬与香烟之间那条细细的火线，深吸一口空气。
在这相隔一周的七天里可以改变许多事情。就像一只小小的蝴蝶，仅是扇动翅膀，便能引发不久后一场肆虐的龙卷风。上辈子他们的结局不好，这辈子换个时间，换了个身体，她想她能改变很多事情。
早餐间便告知大家，第二天她要去趟北郊监狱，找一个人。秦思昊不放心辛黛，说明天要和她一起去，辛黛答应。王萱琪也想去，但她没同意，毕竟她也不知道人多的地方会出现什么危险，王萱琪比较毛躁，辛黛明白王德发的担心。
吃完早饭，辛黛三人出门。今天的任务蛮简单：一是到美食街还钱，二是去加油站多囤两罐汽油，为明日的监狱之行做准备，三是回程途中顺便去商场拿些换洗衣物。
辛黛末世经验丰富，避开尸潮躲过尸群，几人轻松处理掉美食街游荡的丧尸，辛黛特地朝卤味店门前的监控器位置摆了摆手，又扬扬手中的一沓钱，这才将钱丢进破碎的窗口里。这样一来，许思仙便能放心了吧。
前往加油站途中丧尸数量不少，辛黛特地让秦思昊绕了小路走，从僻静的别墅区内穿行。
别墅区占地面积庞大，住户却不多，遇见几只零散的丧尸很快便能解决。今天他们开的改装路虎，遇见丧尸直接便碾压过去，好保留体力应对突发状况。
一栋栋精美的私人住宅，从屋外看去便各具风格。有的低调内敛，有的大气奢华，还有的极具现代风格。
就比如这栋别墅，一楼有三面墙全换上了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就像一个精致的玻璃罩，里面被简约不失风格的家具填满，大气的深灰色大理石地板与采光极佳的玻璃窗简直天作之合。
“那个男人是死了吗？”王萱琪朝玻璃罩子的方向一指，“脸朝地躺着，他怎么呼吸？”
别墅楼梯的灰色台阶延伸到灰色大理石地板，一个男人正以古怪的姿势趴在地上。他的两脚还挂在台阶最后一阶上，身体却趴在地面。
“可能，失足坠楼？”辛黛拧眉猜测。
看见别墅大门前的住户牌子后，辛黛让秦思昊先停下车来。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么很有可能是上世的那位老朋友。
辛黛正回想着呢，这时从别墅院子里开出一辆骚包的红色敞篷超跑，却被门口他们这辆霸道坚固的路虎揽胜给堵住了去路。
“喂，赶快让开！”驾驶位的山羊胡男人皱眉催促着，一边嘟嘟打起了喇叭。
秦思昊刚踩下油门，辛黛却阻止：“别动。”
因为她看见趴在地上那男人的脸了。那个男人两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满脸都是血，可却不妨碍她认出他。
“李斯特！”辛黛兴奋地叫出声来。
真的是他！
“嘟嘟——”红色敞篷似乎很是焦躁，不断摁下喇叭催促辛黛他们离开。山羊胡男人直接从车里站起了身，指着他们的路虎破口大骂：“有毛病啊堵在这儿？还让不让人出去了？”
辛黛眯起眼看向副驾驶座位上的人。那位妖艳美女应该就是李斯特的女朋友，某个不知名的小作家。
上一世这个女人抄袭了李斯特准备一年的新书，赶在他发书之前提前做了自己新书的宣传。恰好末世来临，她的书没发成，反而被他发现了所有的事，这女人便怂恿他的经纪人将他打伤，这对狗男女抢了他的跑车之后就离开了。
耗尽心血写的书被抄袭了，心爱的女人和最好的哥们在一起了，加上末世来临世界崩坏，三重打击将他击溃，因此分裂出第二种人格：浮士德。
浮士德，反社会人格，沉默寡言，喜爱血腥，向往暴力。身边任何物品都能成为杀人武器，末世狂热分子，被称作“丧尸杀手”。
令末世中人闻风丧胆的浮士德，就是眼前这位没吃药的李斯特。
在末世也需要随身携带精神药品维持情绪稳定，不然情绪受到刺激便会变成浮士德的李斯特。
他这时已经迈着虚晃的步伐来到红色敞篷车前，穿着件深蓝色浴袍，手中拖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斧子，崭新而锐利，斧头从草地上经过，压出一道青草的折痕。
四面八方传来丧尸的嘶嚎，由远渐渐及近。应该是听见山羊胡子摁喇叭的声音后被吸引过来的。
“你们快点滚开啊！”望见追来的李斯特和他手中的斧子，山羊胡子恐慌又暴怒，下车冲向辛黛他们的路虎，使劲拉着车门，奈何车门早已被秦思昊反锁，他只能气急败坏地一脚踹来，却又疼得捂脚跳起，一副跳梁小丑的滑稽模样。
李斯特瘦高挺直的身形有些颓败，脚步踉跄地靠近，站在红色跑车侧门前，沾血的眼直勾勾盯着副驾驶上陷入深深恐惧的女人。那个漂亮女人艳丽的脸蛋早因恐惧变得扭曲，加上浓妆便显得狰狞可怖起来。
他脚步又是一晃，三两步跳上了车头。
周围的丧尸渐渐靠近，他却没有看见似的。抡起斧子便向车窗砸去，第一下，车窗变成蛛网状。
他又抡起一斧子，第二下，玻璃的碎渣散落一车。副驾驶那个美艳女子已是狼狈不堪。
他不知停歇似的再次挥下斧子，第三次，斧子深深陷入车头的红色铁皮里。
李斯特跳下车，将路虎车旁的山羊胡男人揪起，狠狠推倒在地，一顿拳头招呼上去。等到发泄完，山羊胡男人哆哆嗦嗦爬向红色超跑，秦思昊也识趣地移开车位，让那个男人带着不甘的怨恨和极致的委屈发动汽车离开。
“等一下。”李斯特极具磁性的嗓音响起。山羊胡男人闻声打了个激灵。
他拔下车头那把斧子丢在地上，一手盖住眼睛，另一手挥了挥：“滚。”
狼狈的红色超跑疾驰而去，带走一部分丧尸的注意力，剩下的丧尸则是慢慢靠近了李斯特家的院子。
“走。”辛黛拿起身旁的十字弩，将车门打开。
因为是别墅区，丧尸数量并不多，二十来只丧尸罢了。
王萱琪最兴奋，第一个跳下车，扛着粉色棒球棍杀入丧尸群中。
“注意安全，蓝血别喷溅到嘴里。”辛黛提醒着近战的王萱琪，扣下十字弩，一箭射出，将那丫头身后的两只丧尸脑袋并列串成烤串。
秦思昊刀法稳准，一刀砍下头颅。砍刀沉重的缺点在他这里好像变成了优势，借着惯性甩出刀去，杀得那叫一个游刃有余。
满面阴沉的李斯特，手中斧子挥来砍去，飞溅的蓝血不断从空中坠落。他身上那件深蓝浴袍也因大幅度的动作散开，露出一片……底衫的白色。
很快，那白色底衫也被蓝血溅染出一幅瑰丽又诡异的抽象画。
清空丧尸，李斯特抬眼看了眼三人，手中斧子一丢，直挺挺朝后倒去，砰地一声落在满是粘稠蓝血的嫩绿草地上。
辛黛向前几步，蹲在草地上昏倒的男人身旁，拽起蓝色浴袍一角将他脸上红蓝交织的两种色彩抹尽，打量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带着股邪肆性感的帅气面容，眉头紧蹙，额前不断渗出紧密的汗珠，是李斯特没错了。
秦思昊则是有些激动：“这不是李斯特吗？悬疑推理畅销榜长期排行第一的作家李斯特！他的推理逻辑毫无破绽，剧情紧密精彩，文字不乏诙谐幽默，天哪，今天竟然有幸见到真人了！”他激动地张嘴大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副小迷弟的样子。
辛黛挠挠刘海，凭她的前世印象，刚才杀丧尸的应该不是李斯特的第二人格浮士德。可她从未见过主人格李斯特如此暴怒的样子。
不知道是否因她的介入，李斯特的人生轨迹出现改变，揍了那对狗男女解气，所以那个本该出现的浮士德并没有被分裂出来？
一桶冷水将李斯特浇醒。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大张着嘴喘气，一把抹掉脸上的凉水，狭长的双眼瞪着面前三人。
辛黛蹲在他面前，轻轻晃着手中的小折刀，扬了扬头：“李斯特，你要不要加入我的队伍？”
李斯特瞥了她一眼，呵呵一声，从草地上爬起，转身晃着趔趄的步伐走向房子，期间抬起双臂，左右各看一眼占满蓝血的双手，低声爆了句粗口。
“现在是末世。而你不会做饭，现在也没有车，家里应该也没什么吃的吧？”辛黛朝那个背影喊道。
男人脚步一怔。扬起的两手垂下。转过身来。
辛黛右边唇角向上勾起。
大步来到男人身面前，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辛黛。合作愉快。”
李斯特邪佞的脸上仍旧带着情绪低落的阴沉，他拧着眉盯了辛黛一会儿，随即抬起右掌随便拍了下她的手，当做回应。
李斯特什么都没有拿，衣服也没去换，只是将脏兮兮的浴袍朝草地上一丢，拿了斧子便坐上他们的路虎。
一路上他都是面无表情盯着车窗外，透过细密的网格栅栏看外面的风景。知道他这时心情极其糟糕，于是大家一路无言。
加油站里没几只丧尸，辛黛和秦思昊忙着加油，王萱琪扛着棒球棍在周围转悠，碰见漏网之鱼便乱棍打爆丧尸狗头。
李斯特先前一直靠在车门处发呆，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拿起斧子冲到加油站外面的，等到辛黛他们准备好汽油，过了会才见李斯特慢悠悠地走回来。这时他浑身占满了蓝血，眉眼间的阴霾完全消散，朝着三人露出洒脱的笑容。
辛黛扬眉：“好了？”
李斯特将斧子丢进车内，懒洋洋朝座位上一躺，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脑后，哼笑一声：“嗨，多大点事儿。”
紧接着一行人前往商场，商场大门紧锁，里面无人，十分安全。
辛黛末世前便已挑好衣服，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将衣物找齐。找了间更衣室，将身上那套脏运动服换下，穿上灰色底衫，外搭黑色飞行员夹克，廓形卡其色工装长裤，脚下一双黑色马丁靴。
“哇，你这也太帅了吧！”辛黛走出更衣间，门前的王萱琪惊讶喊道。
听见夸赞辛黛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揉了揉鼻子咳嗽一声，故作平静：“诶，没那么夸张的啊！”
她见王萱琪也换了身衣服，不过还是小裙子。黑底粉边的polo运动连衣裙，加粉色及膝运动长袜和黑色运动鞋，活泼清爽。
秦思昊拿纸袋装了几套运动套衫带给秦源他们，自己倒是没换衣服。他日常穿搭全是清爽舒适的运动衫，所以只是取了顶卡其色棒球帽戴在自己头上。他的侧脸轮廓干净分明，带上棒球帽后，侧颜愈发流畅清晰。
“这个帽子好适合你！好好看！”王萱琪朝秦思昊比了个大拇指。
“难道我就不性感了吗？”对面更衣间走出一个噙着邪笑的男人，穿着帅气的休闲西装出场。一肘上扬撑在镜子上，另一手叉腰斜靠在镜前，朝几人眨了下眼——极其骚包。
最夸张的还是李斯特，本就挺拔高挑的身形，穿上剪裁得体的纪梵希印花西装，魅力爆表，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果然还是上辈子那副德行，混乱末世也要践行好衣品的奇葩李斯特。
辛黛拨了拨刘海，朝他手腕一指：“李斯特，你还缺一块好表搭配。”
“多谢提醒。”李斯特扬了扬空荡荡的手腕，转身下楼去专柜选表。
本来大家心情都挺好的，尤其是辛黛。免费拿了这么多衣服，她本可以美滋滋地抱着新衣服回家，再裹着软绵绵的被子好好睡一觉。可是她怎么会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詹辛德，好心情顿时跌落至谷底。
“hey，我回来了。快点出来，给你们介绍个新朋友。”
“马上。”辛黛和王萱琪在更衣室试穿新衣服，一边嘻嘻哈哈聊着天，听到外面李斯特的喊声便随口应下。
“躲起来干嘛，怕我吃了你吗？放心，我对你这种类型的不感兴趣。”更衣室门口传来李斯特的声音，他敲了敲门，离开前小声说道：“快点啊，有帅哥介绍你们。”
辛黛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家伙自诩人间绝色人见人爱，臭屁的不得了。
“来了。”
她抓住门把手那刻，听见李斯特带着调侃的语调：“辛德，今天真是我少有的极其戏剧化的一天……”
辛黛的手一哆嗦，收了回去。
辛德，詹辛德。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见他了，此时听见他的名字，她还是会后背一凉。即使早已逃脱他的掌控，那种莫名的寒意还是会再次涌上心头。
她屏住呼吸，慢慢打开一条门缝，透过狭小的缝隙朝外看去，她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更衣室外，李斯特将手中墨绿色的劳力士纸袋朝桌上一丢，另一手搭上比他稍矮些的男人的肩。
那个男人头发稍长，刘海遮住了眉毛。他伸出修长的五指，将前额的刘海向后梳去，不听话的黑发却偏偏再次朝前落下。
男人五官立体而精致，面带温和从容的笑意，那双天生凌厉的狭长狐狸眼中，泛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他没戴眼镜，也没梳三七分油头。
但他偏偏就是詹辛德。
辛德身穿焦糖色衬衫，外面套着件黑色长款风衣，黑裤，黑色踝靴。脚边躺着一把电锯，上面沾满蓝血，应该是他的武器。
朝王萱琪耳语几句，辛黛退回门后，将门拉开。
秦思昊一向是喊她姐，王萱琪喊她管事婆，只要李斯特不提她的名字，辛德就不会知道辛黛也在这里。她只等王萱琪快点把辛德赶走。
她一点都不想见詹辛德，她怕他再次搅乱她的生活。
可怕什么来什么，此刻便听见李斯特的呼唤声：“辛黛，你怎——唔——”真的是王萱琪捂都堵不住李斯特那张嘴。
辛黛气得咬牙，双拳握紧靠在门后墙上，那门被推开，险些砸到她的脸。
她对上他的眼。
凌厉又深沉，他的眼神仿若无边无际的深海，她深深坠入海底，被四周黑暗包裹，海水咸腥的气味好似涌入鼻腔。
她眼睛有些干，鼻子也发呛。
“……”
两人都没说话，辛德打量了她许久，辛黛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去看他。
“看来没有我在，你一个人过得很好。”辛德抬手将她碎发挽到耳后，声音很轻：“交了新朋友，过着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
辛黛冷冷拍开詹辛德的手：“我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了。”言外之意是，该干嘛干嘛去，别来找我。
她猜应该是詹辛德看到了电视上的报导，所以特地来美食城附近寻她的。
“怎么瘦了这么多？”他被她拍落的手再次抚上她的脸颊，满是心疼。
一柄锋利的短刀抵上男人的喉结。辛黛手指紧了紧，朝他狠狠威胁：“詹辛德，我要你离我远一点。”
詹辛德面上风轻云淡，薄薄的唇勾了勾，不紧不慢地道：“哥哥很欣慰，小黛会保护自己了。”
刀锋碰到皮肤的刹那便划出一道血痕，他却毫无反应。继而捏了捏她的脸蛋，带着宠溺的微笑：“哥哥现在什么都没有，只剩这条命，小黛想要的话，那么拿去便好了。”
他此刻若是狠言威胁或者口出不逊，那么她可能会直接抹他脖子。可是他仍然带着她初见他时的温柔，对她小心翼翼的嘘寒问暖中暗藏着那份势在必得。
虽知道他的目的，但辛黛真的没法下手。她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她也是个好公民，宁愿杀一百只丧尸也不愿杀一个人。
何况还是辛黛的哥哥。
“除了这条命，你还有很多。”辛黛顿了顿，将刀收回，“你可以好好活着，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她退后一步，对上他的眼睛：“哥，你去个没有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就当做不记得我这个妹妹，那将是我对你最大的愿景。”
他们分别安然无恙地好好度过各自的人生，这是她最希望看到的未来。
詹辛德笑容一滞，眼中闪过她看不懂的晦暗。
彼此沉寂三秒，他突然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拥抱，她挣脱不开。
“别傻了，”耳边响起他温柔的悄悄话，语气笃定，“小黛，你是离不开哥哥的。”
辛黛只能失望地闭上眼。
都怪李斯特那个猪队友，辛黛为了拖住詹辛德，不得不在商场故意滞留到夜晚。
br/>这一下午的时间极其难熬，她猜测导致原主辛黛精神不稳定的因素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辛德。
詹辛德待人极为温和，可却会有意无意拉开她与朋友们的距离。在众人面前对她体贴照顾，和她独处时却在温柔之下包裹着态度强硬的核心，润物细无声地扭曲她的三观。
若不是因为辛黛和其余三人相处时间都比詹辛德长，她肯定会怀疑王萱琪秦思昊和李斯特都是怀着极其不纯的动机和目的与她交往，而在这里只有詹辛德是唯一看透她还愿意什么都不要一心一意关心她的人。
这种潜意识不断灌输偏激概念的温柔，真的是太可怕了。慢慢消磨她的坚定，否定她的一切，将她的希望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比有血有肉的摧残要可怕万倍。
到了半夜辛黛悄悄爬起，叫醒秦思昊和王萱琪，迟疑了片刻，又捂住李斯特的嘴将他拍醒。四人趁着夜色悄悄离开。
他们有很多疑问，辛黛却什么都没说。与詹辛德周旋一下午，她觉得好累。
辛黛满是憔悴，脑袋抵着玻璃窗望着沿途的夜色。
没有霓虹灯的道路一片漆黑，只剩路边树干朦胧的虚影不断掠过，走马观花地草草欣赏窗外风景，车身略微的颠簸给予她舒适，仿若找回童年乘旋转木马时愉悦的虚晃感，令她放松下来，于是便沉沉睡去。
她又做梦了，梦中的她清醒地明白着。
如此明媚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这一定是在做梦。
基地的集市上人来人往的，喧哗且热闹。秦羡仙蹲在某个地摊前，随便拿了件玉器在手中把玩。
她递给老妇人一袋晶核：“这石头对我而言无用，你们一家老小饭都吃不起了，晶核拿去便是。”
老妇人却拉住她，将几件玉器塞进她手中，极为诚挚：“秦特助，若非实在困难，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我也不会轻易让出去。我也是有尊严的，把宝贝抵押给你，这叫做借钱，若直接拿走晶核，岂不成了乞讨？两年后，若我未将晶核还清，玉器便归你。”
望着老妇人真诚的眼神，秦羡仙便答应下来。
一道高大的身影靠近，完全遮挡住她身上的阳光。
“不怕她是骗子吗？”男人清亮且慵懒的嗓音很是特别。
她转身，身后那个男人正弯腰认真观察着地摊上的玉器，对上她的眼神时，勾起了唇。
明亮的光线照着他白净的脸，皮肤上的细绒毛泛起薄薄一层光晕，一双笑眼带着久别重逢的愉悦。
“顾启衍！”她激动地起身，脑袋撞到他的下巴。两人同时嘶气，一个捂头，一个揉下巴，又同时笑了起来。
他瘦削精实的身形极为挺拔，一身宽松的黑衣裤稍显松垮。相比上回离别前的灰败颓丧，多了份刺眼的尖锐。
那是监狱一别多年后他们的第二次相遇，从此铺展开那段撕心裂肺的过往。
辛黛睁开眼，东方的深蓝天空已泛起鱼肚白，她隔着玻璃用指尖描绘空中那道白色边际，唇角上扬。
这次做梦，她听见他的声音了，很好听。
遇到再多糟心的事，想起顾启衍，她也会不知不觉笑出来。
很快，我就能见到你了。
我好想你。
我好高兴。
到家后辛黛才知道，回程途中其实遇到一波夜游丧尸，秦思昊他们看她睡得熟，便没将她叫醒。在末世还能有这种待遇，被家人朋友关心着，辛黛感觉很是幸福。
在家稍作整顿，一行人便再次出发了。
秦思昊开了夜车，她本想让他在家休息，可这家伙偏要跟去，宁愿在后座戴着眼罩补眠也不愿在家待着。
李斯特和王德发他们不熟，口中嚷嚷着有代沟，拿了斧子和辛黛一同离开。
前往北郊的路途不算太远，三个多小时的路程，碰上两拨丧尸耽搁了点时间，还算一路畅通。
辛黛今天有花点心思特别打扮了下，用王萱琪的车厘子色唇彩和浅灰色眉笔在脸上浅浅涂抹几笔，五官更生动明亮起来。这是和顾启衍的第一次见面，她想要给他留下好印象。
途中，几人同时听到“轰”的一声，被巨响吵醒的秦思昊迷迷糊糊摘下眼罩，望着窗外震惊道：“你们看见那团蘑菇云了吗？”
辛黛拉开窗帘凑到车窗前，望向远处某小区某栋居民楼，它的顶层爆炸了，上方天空中涌起一朵越来越大的蘑菇云。
什么东西能炸出这种效果？真是太刺激了。
“靠，这么大阵仗，绝对是重武器。”李斯特两眼放光，口中惊讶着，一脚踩下刹车。
辛黛也忍不住好奇，上辈子除开基地保卫战和尸潮入侵外，她也没见过这种阵仗，更何况还是在居民楼里。
“我们过去看看。”
该小区内竟然也是干净得没有一只丧尸，应该是有人专门清理过了。三人来到那栋居民楼前，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部分是该栋楼房内的住户，还有部分是其他楼栋跑来探情况的。
“那不是小肉松家吗？怎么突然爆炸了，哎哟哟，光明和小肉松可千万别出事啊。”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双手交握，焦急地跺着脚。
“光明真的是可怜，自己顾家带孩子还要上班，忙得团团转，有个那么不省心的老公天天给她找麻烦，还出轨找小三，叫她离也不离。真是心疼小肉松。”
“那个渣男，前两天小区闹丧尸的时候还趁着光明出去杀丧尸时往家里领女人呢。现在她家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太惨了。”另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姐抹了把眼泪。
楼下的邻居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言语中透露着对这个叫光明的女人的敬佩和喜爱，以及对她那个无能又爱惹事的花心老公的厌恶。
如此尽职尽责的善良女人获得这种下场，辛黛这个纯路人也听得难受，抬头望着那朵蘑菇云，闻着空气中的火药味，眼睛也有点涨涨的。
这时，众人看见那单元楼内走出两个身影。一大一小，迈着同样利落的步伐。
“诶诶诶——是光明和小肉松！”
众人发出庆幸的欢呼声，就连自家被爆炸波及到的邻居们也是同样兴奋。
看来这个叫光明的女人在小区内人缘很好。辛黛睁大了眼朝来人方向看去。
迎面走来的女人和小孩都戴着防护面罩，女人一身利落潇洒的黑色皮衣，长波浪卷发低低束在脑后，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浅蓝色裙子，扎着可爱的双丸子头。
令众人感到最为诧异的并非是他们如何求生的，而是他们身上的那些家伙是从哪里搞来的。
女人身上佩带着许多武器，小腿绑了匕首，大腿绑了配枪，腰间也排满各式装备，她一手扛着把巨大的机枪，另一手牵着小女孩的小手。女人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背包，辛黛猜想应该也全都是武器。
“光明，你这是……”女人小孩一出来，便被一群女人围住了，拉着她们拉着她们嘘寒问暖的，一个个心疼不已。
女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清淡素雅的憔悴面庞。
她抿着唇着摇了摇头，安抚大伙几句，接着道：“各位，家里出现意外，我老公不幸……去世，我打算和小肉松离开这个伤心地。以后小区的保卫安全工作需要大家加派人手，丧尸在夜间行动的较多，请各位多加注意。”
辛黛越是打量这个女人，越觉得她不一般。就连她身旁的小女孩儿，她也觉得不一般。出这么大的事还能如此冷静听话的小孩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于是辛黛拨开人群走近她，直接抛去橄榄枝：“光明姐你好，我们几个是路过的。我们的团队暂时食物充足，有安全的休息地，大家都很好相处，我妈也很喜欢小朋友。”
那个女人看了看辛黛，转身蹲下解开小女孩脸上的面罩，轻柔活泼的问道：“小肉松，你喜不喜欢这个姐姐啊？她们邀请我们去她的队伍呢。”
小女孩圆圆的大眼睛盯着辛黛看，圆嘟嘟的脸蛋可爱极了，看着小女孩的脸蛋，辛黛不自觉傻笑了出来，真的是太可爱了。
小女孩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妈妈，我觉得很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女人起身，轻松地呼了口气，向辛黛伸出了手，声音很是温柔：“我叫宋光明，我女儿以后叫宋嵩嵩，你们可以喊她小肉松。”
小女孩跳了跳，也向辛黛伸出手去：“阿姨你好，我叫……唔，”她看向自己的妈妈，撒娇地嗔道，“妈妈，你让我自己介绍名字嘛……”
宋光明蹲下，朝她笑道：“好。妈妈记住了。”
辛黛忍俊不禁：“小肉松啊，你为什么叫我阿姨呢？”她才21岁啊，可生不出小肉松这个年龄的宝宝。
小女孩肉嘟嘟的脸蛋一副纠结的样子，想了想说道：“妈妈和你一样年轻，所以我要喊你阿姨。”
辛黛抬眼看了看宋光明那张三十出头白皙光滑的脸，蹲下勾了勾小肉松的脸蛋，调笑道：“真会夸人，小嘴抹了蜜似的。”
虽然小肉松夸的是她妈妈，但是辛黛还是很开心，这小家伙太有意思了，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就把她逗得乐颠颠的。
宋光明跟着几人离开了，小区居民都很不舍，但也都带着祝福目送她母女俩离去。
“宋光明，你的人缘是真的好啊，”就连李斯特也不免咋舌，“把邻居家炸了对方还要感谢你，这要是写在里妥妥的主角光环。”
宋光明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是一普通人罢了，哪来的主角光环。”
秦思昊始终对宋光明脚下那把枪械有着浓厚的兴趣：“光明姐，你这把是不是加特林机枪啊？我玩游戏时用过这把枪。”
“是啊，你想不想用用看？”宋光明平易近人，“一会儿要是碰上丧尸潮，我教你使用。”
秦思昊高兴疯了，从座位上跳起，激动地耶耶叫着，笑起来两颗小虎牙亮晶晶的。
辛黛很是好奇：“光明姐，我能问下你的真实身份吗？”
能拥有这么多热武器，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小肉松开口了，奶声奶气的嗓音：“妈妈是开淘宝童装店的，我给妈妈当模特。”
宋光明微笑着抚了抚小肉松的脑袋，轻描淡写地接道：“结婚前，我上份工作是特工。”
“刹——”
李斯特脚下猛地一踩刹车，所有人随着惯性向前一晃，坐稳后，辛黛三人面上的震惊仍未散去。
这可不得了了，眼前三十多岁的温柔宝妈，竟然是位隐藏的大佬。
“阿海。”许兆全翻开烟盒抽出两支烟，将一根叼在唇边，另一根递给身旁的高个年轻男人。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天空透着种雾蒙蒙的青灰色，湿冷的空气中也泛着泥土的腥气。
大家都看得出来，不久后将要下雨。
北郊监狱外，停着一排坚实硬挺的改装路虎，整齐划一。
魏一海接过香烟夹在唇边，许兆全顺手帮他点燃。
可能是因为天气潮湿的缘故，zippo打火机连划了三次，才勉强冒出些火花。
他靠坐在车头上，宽松的黑色外套松松垮垮挂在臂弯处，隐约露出坚实精瘦的手臂。他身形清瘦，肌肉线条紧凑，连同面颊也是一样的凌厉瘦削，瘦削中却带着充裕的力道感。
脸微微上扬，魏一海双眼微眯，望着天空堆积的乌云，缓缓吐了口烟圈。自然上翘的唇角勾起：“全哥，监狱易守难攻，等这些人撤离，叫大伙儿住下，挺不错。”
两人都靠在车上，望着紧紧关闭的厚重监狱大铁门。
“是挺不错的。”许兆全夹着香烟的手挠了挠头皮，弹掉烟灰，打量起周围高高的铁网栅栏：“这么好的地段，里面那些人说撤就撤，咱们倒捡了便宜，呵。”
“就是说啊。”魏一海缓缓仰起头，双手展开向后倒去，躺在宽敞的车头，望向眼前黑压压的乌云，将连着长长灰烬的香烟夹在唇边，吐了口气，喃喃道：“……天气不错。”
辛黛一行人在路上不断变着法儿逗着小肉松，这个软萌可爱的小家伙成了大家的开心果，宋光明也从失去丈夫的悲伤中走出，跟着大家一同笑了起来。
“喏，山坡上面那个铁笼子就是北郊监狱。”李斯特打开车窗，顿时潮湿的空气侵入车内，带着些微寒意的清冷。
宋光明用皮衣外套将小肉松裹起来，辛黛打开后车窗，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冰冷坚固的铁皮栅栏，与记忆中的画面渐渐重合。她满面都是期待的喜悦：“走吧。”
顾启衍，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就算这辈子你不会喜欢上我，我也能问心无愧地放你走。
因为那都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辛黛闭上了眼睛，咽了口唾沫，脑袋有点眩晕。
车还没驶到山坡上，便被黑压压一行丧尸给拦住了去路。
大致判断一番，这一波逐渐聚集的尸群应该是绕开监狱方向朝下坡倾涌而来的，或许是监狱为了疏散人群特地引开的。
这是辛黛末世三天以来正面对抗尸群数量最多的一次，黑压压一片，足足上百只。
或许是没了充足阳光照射的缘故，丧尸们变得更为敏感，更有力量。
为了防止靠近的尸群将车掀翻，他们下车快速准备一番，提前抵抗起来。
高耸的山坡车道极其狭窄，尸群数量过多，时间紧急的状况下，冷兵器根本无能为力。
所幸之事在于宋光明储备武器众多，几人拿起枪械，站在路虎车顶朝丧尸一顿射击。
加特林机枪最为强悍，其余枪械虽比不上加特林，但也各有所长。
子弹储备有限，除了辛黛外，秦思昊和李斯特压根没使用过枪械。尤其是李斯特，掌控不了射击的后坐力，浪费了不少子弹才学会如何将丧尸一击致命。
干掉这波数量较大的丧尸后，车道已经被横七竖八的丧尸躯体挡住，花了些时间清理道路，才开车驶向监狱大门。
辛黛有被门前停着的一排整齐的改装路虎震惊到，和她手中改装出来的车相差无几，外观对比之下，这排路虎只是缺少了点细节而已。
不过目光很快被敞开的铁大门吸引过去，从里面不断涌出密密麻麻的人来，其中偶尔会掺杂一两只丧尸，极其喧闹，极为混乱。由于人们的穿着相差无几，极其难以辨认。
她一手伸向颈后，拉起灰色帽衫的帽子扣在头上，握紧十字弩，从朝外涌出的人群中硬生生挤了进去。
上一世魏一海撑到了第十天，今天不过是第三天而已，他一定还好好地活着。
辛黛穿过拥挤的大门，跑上空荡的楼梯，进入冰冷的走廊。来回踱步，视线不断寻找着记忆中那个清瘦高挺的身影。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他穿着件白色底衫，头发略长高高竖起在头顶，刺头一般的嚣张发型。
她记得，他被锁在233牢房，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大腿处渗着一滩风干的黑红色。
她记得，他细密纤长的睫毛覆盖住双眼，沉默又坦然地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颓痞又丧气。
辛黛在昏暗湿冷的狭长走廊穿梭，空荡寂静的楼道中只能听得见她慌乱的脚步声。
“顾启衍！”她嘶声大喊。
走廊仿若变成了永无尽头的黑暗隧道，吸入所有声音，除了自己的回音，不曾给予她任意一点回应。“阿海。”许兆全翻开烟盒抽出两支烟，将一根叼在唇边，另一根递给身旁的高个年轻男人。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天空透着种雾蒙蒙的青灰色，湿冷的空气中也泛着泥土的腥气。
大家都看得出来，不久后将要下雨。
北郊监狱外，停着一排坚实硬挺的改装路虎，整齐划一。
魏一海接过香烟夹在唇边，许兆全顺手帮他点燃。
可能是因为天气潮湿的缘故，zippo打火机连划了三次，才勉强冒出些火花。
他靠坐在车头上，宽松的黑色外套松松垮垮挂在臂弯处，隐约露出坚实精瘦的手臂。他身形清瘦，肌肉线条紧凑，连同面颊也是一样的凌厉瘦削，瘦削中却带着充裕的力道感。
脸微微上扬，魏一海双眼微眯，望着天空堆积的乌云，缓缓吐了口烟圈。自然上翘的唇角勾起：“全哥，监狱易守难攻，等这些人撤离，叫大伙儿住下，挺不错。”
两人都靠在车上，望着紧紧关闭的厚重监狱大铁门。
“是挺不错的。”许兆全夹着香烟的手挠了挠头皮，弹掉烟灰，打量起周围高高的铁网栅栏：“这么好的地段，里面那些人说撤就撤，咱们倒捡了便宜，呵。”
“就是说啊。”魏一海缓缓仰起头，双手展开向后倒去，躺在宽敞的车头，望向眼前黑压压的乌云，将连着长长灰烬的香烟夹在唇边，吐了口气，喃喃道：“……天气不错。”
辛黛一行人在路上不断变着法儿逗着小肉松，这个软萌可爱的小家伙成了大家的开心果，宋光明也从失去丈夫的悲伤中走出，跟着大家一同笑了起来。
“喏，山坡上面那个铁笼子就是北郊监狱。”李斯特打开车窗，顿时潮湿的空气侵入车内，带着些微寒意的清冷。
宋光明用皮衣外套将小肉松裹起来，辛黛打开后车窗，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冰冷坚固的铁皮栅栏，与记忆中的画面渐渐重合。她满面都是期待的喜悦：“走吧。”
顾启衍，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就算这辈子你不会喜欢上我，我也能问心无愧地放你走。
因为那都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辛黛闭上了眼睛，咽了口唾沫，脑袋有点眩晕。
车还没驶到山坡上，便被黑压压一行丧尸给拦住了去路。
大致判断一番，这一波逐渐聚集的尸群应该是绕开监狱方向朝下坡倾涌而来的，或许是监狱为了疏散人群特地引开的。
这是辛黛末世三天以来正面对抗尸群数量最多的一次，黑压压一片，足足上百只。
或许是没了充足阳光照射的缘故，丧尸们变得更为敏感，更有力量。
为了防止靠近的尸群将车掀翻，他们下车快速准备一番，提前抵抗起来。
高耸的山坡车道极其狭窄，尸群数量过多，时间紧急的状况下，冷兵器根本无能为力。
所幸之事在于宋光明储备武器众多，几人拿起枪械，站在路虎车顶朝丧尸一顿射击。
加特林机枪最为强悍，其余枪械虽比不上加特林，但也各有所长。
子弹储备有限，除了辛黛外，秦思昊和李斯特压根没使用过枪械。尤其是李斯特，掌控不了射击的后坐力，浪费了不少子弹才学会如何将丧尸一击致命。
干掉这波数量较大的丧尸后，车道已经被横七竖八的丧尸躯体挡住，花了些时间清理道路，才开车驶向监狱大门。
辛黛有被门前停着的一排整齐的改装路虎震惊到，和她手中改装出来的车相差无几，外观对比之下，这排路虎只是缺少了点细节而已。
不过目光很快被敞开的铁大门吸引过去，从里面不断涌出密密麻麻的人来，其中偶尔会掺杂一两只丧尸，极其喧闹，极为混乱。由于人们的穿着相差无几，极其难以辨认。
她一手伸向颈后，拉起灰色帽衫的帽子扣在头上，握紧十字弩，从朝外涌出的人群中硬生生挤了进去。
上一世魏一海撑到了第十天，今天不过是第三天而已，他一定还好好地活着。
辛黛穿过拥挤的大门，跑上空荡的楼梯，进入冰冷的走廊。来回踱步，视线不断寻找着记忆中那个清瘦高挺的身影。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他穿着件白色底衫，头发略长高高竖起在头顶，刺头一般的嚣张发型。
她记得，他被锁在233牢房，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大腿处渗着一滩风干的黑红色。
她记得，他细密纤长的睫毛覆盖住双眼，沉默又坦然地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颓痞又丧气。
辛黛在昏暗湿冷的狭长走廊穿梭，空荡寂静的楼道中只能听得见她慌乱的脚步声。
“顾启衍！”她嘶声大喊。
走廊仿若变成了永无尽头的黑暗隧道，吸入所有声音，除了自己的回音，不曾给予她任意一点回应。
辛黛走着，跑着，寻着。
一路上遇见不少落单的游荡丧尸，手中箭矢用完了，手枪子弹也用尽了。她将口袋那柄小刀紧握手中，拼劲全力快速杀个彻底，只为不耽误找人时间。
偶尔有一两个急匆匆离开的狱警，只是远远看她一眼，没人搭理她。
最后找到的，不过一间空荡荡的233牢房。
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面，靠着灰色墙壁目光开始涣散。她没有哭泣，泪水却不知不觉流淌，浸湿脸颊。
辛黛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些什么，她只知道她想要找到顾启衍，没有为什么。
“这位女士？……这里是男监，你来这里做什么？”
辛黛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眼泪瞬间模糊了全部视线，哭着大笑起来，撑着地面快速站起。
模糊视线中，她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清瘦高挑，挺拔如松。
一个丧尸冲向那男人，辛黛冲过去，挡在男人身前一刀刺入丧尸头颅。丧尸应声倒地，她却因那个冲撞狠狠向侧方甩去。
“顾启衍……”辛黛扶墙站起，踉跄着，迈着无力却坚定的步伐靠近男人。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我们重蹈覆辙。
这一世，我想从一开始便好好爱你。
他穿着整洁的狱警制服，规规矩矩带着帽子，微蹙着眉，清秀白皙的面上尽是震惊与讶异。
辛黛头有些晕，带着自认为最好看的微笑朝他走近。可能是之前杀丧尸用力过猛的原因吧，她现在浑身酸痛，没什么力气，疲软得要命。
d，今早的妆白化了。
“顾启衍。”她用袖子使劲蹭了蹭脸上的蓝血，神色窘迫，自嘲地笑道：“我现在肯定很丑……”
那个男人打量起她，辛黛望着他的面孔，上扬的唇不自觉颤抖起来。
阿衍，我终于又看见你了。我好高兴。
满身蓝血的她朝他走近，他却向退后了一步。
监狱外，魏一海拉开路虎车门，让明爷坐进去休息。
“小海……”明致远浓密的白色眉毛高高扬起，带着不解：“你为什么特地跑一趟，只为专程接我一人？”他们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好，点头之交仅此而已。
魏一海夹着烟的那侧手臂撑在车窗上，弓腰朝着车内的他笑，语调温和带着敬意：“明爷，您是个好心肠的人。老话说得好啊，好人有好报。”魏一海抵在车窗前，咧嘴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明致远靠坐在车内，望着窗外吸细琢磨起他这句话来。
乌云渐渐密集，天空被堆叠得阴暗无比。可能是监狱建在山坡上的缘故，距离天空更加地近，这种窒息的压迫感也是愈发清晰。
“哈哈……哈哈哈哈哈……”悲怆又空洞的笑声，带着令所闻之人顿时感同身受的绝望。
魏一海转身，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不过相比印象中消瘦许多。
辛黛迈着细碎踉跄的步伐走出大门，身后跟着几个面带担忧的人，那群人的后面站着脸上写满疑惑的顾启衍。
魏一海眯起眼，朝辛黛身后那个戴着卡其色棒球帽的蹙眉少年望去。视线继而转移到顾启衍身上，他白色制服溅染上蓝血，看着有些狼狈的样子，目光却一直望向最前方的女人。
于是魏一海也顺着那道目光，向女人看去。
“不是他……哈哈哈……”那个浑身沾满蓝血的女人哈哈笑着，一步步向前走去，侧腰处渐渐渗出一片殷红的鲜血。
泪水混着血水一同流下，自暴自弃地令人心疼。
魏一海目光闪烁，抬眸，与不远处的小狱警对视一眼。
辛黛哈哈笑着，笑得没心没肺。
他不是她的顾启衍，他甚至没听过当初顾启衍给辛黛讲的那个童话故事：恶龙与丑公主缠绵悱恻的，没有好结局的灰色爱情故事。
她辛黛，向往的从来不是什么狗屁浪漫神仙爱情故事，她只是想牢牢抓住带给她勇气和力量的那个男人的手罢了。
他就是她的小太阳，无论有多少压抑和阴霾，那个混蛋家伙一出现，她准能扛过去。
她只是想让他也牢牢抓紧她的手，陪她熬过难捱的末世。
上辈子她什么都没有，只有顾启衍。
这辈子她连顾启衍都没有了。
没有他的末世，她该怎么熬？
天公作美，此时此刻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刺骨的绵密，该死的透彻心扉。
她站在沙地上，抬眼望着雾蒙蒙的天，针尖般的细雨落在脸上，她却仍双目圆睁，面无表情。
辛黛甚至想着，干脆击下一道雷将她劈死好了。
什么狗屁末世，她都无所谓了。
自重生后，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被硬生生轧碎在眼前，将她那份悲伤细细铺展开来供人取笑。
此时此刻，没心没肺的她也如同易碎的瓷娃娃那般不堪一击。
修长有力的五指握住辛黛手臂，将她拉入怀中牢牢抱紧。
倾盆大雨里，潮湿粘腻的温暖拥抱，带着种清凉的青草香气和淡淡的烟味。
陌生的怀抱，陌生的气味。辛黛甚至没有力气推开。
那个怀抱的主人语调极为颤抖，欣喜若狂中带着小心翼翼：“小羡……是你吗？”
白色的电光从云层闪过，天边炸起一道响雷，霎时震耳欲聋。
辛黛泪水噙满眼眶，最后的防线被击碎，倒在男人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顾启衍，顾启衍……”
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
233号牢房，潮湿阴暗的灰墙上靠坐着一个双眼紧闭的年轻男人。一门之隔的栅栏外有只手铐拷着的囚服丧尸，丧尸挺老的，青灰色皮肤上有清晰的老年斑，两道白色浓眉格外扎眼。
丧尸突然挣脱手铐冲进牢门扑向男人，张开血盆大口撕咬起他的脖颈，血液四溅。
“不要！”辛黛双手用力一挥，大喊一声直直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从梦中清醒过来。
“砰！”一声巨响填满安静的牢房。
紧闭的牢房大门直直飞出门框，甩在走廊对面的铁丝网上，然后“啪”地一声落地。
辛黛双眼酸胀，瞪着地面的大门迟迟没有回过神。
发生了什么？
某个高挑挺拔的身影走近，在她床边坐下，一双眼带着笑意看向倒地的大门，唇角微勾。
“……魏一海？”看清眼前的人后，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小羡。”
男人唇角弯弯，用肯定的语气叫着她以前的名字。
“顾启衍？”她两眼一热，咽了口唾沫。
“是我。”
又是肯定句。
辛黛望着眼前笑意盈盈的男人，噙着泪光的眼也笑了起来，笑得比他还灿烂。
魏一海出狱后便动用关系去见过秦羡仙一面，当时便确认了那不是原先的她。本以为茫茫人海，去找一个熟悉的陌生人难于上青天，不曾想，那人就在眼前。
辛黛去北郊监狱找顾启衍，心情跌宕，大起大落，一沉一浮，寻到了魏一海。
可能真的有命运这种玄幻的东西在作怪。
“这门怎么回事啊？”辛黛指向大门。监狱的牢门应该很坚固牢靠才对。
“说来话长。先去吃点东西吧，你睡了将近一天了。”魏一海握住辛黛的手，将她从床上小心拉起。
“腰间的伤口不算深，昏迷这么久是因为太过于疲累虚脱，加上着凉发高烧。伤口还疼吗？”
“啊，现在好多了。”辛黛笑着捏了捏魏一海的手，他的掌心带着层薄茧，温暖而有力。
监狱已经被大家清理过，所有丧尸都消灭干净，加强了监狱外的防护措施，作为大家的临时庇护所。
魏一海一行有三十多人，秦思昊他们也暂时住下，等待辛黛醒来。
那一日他们追上辛黛时，她已经受伤，情绪状态极其不稳定，精神接近崩溃的边缘。幸好魏一海队伍医疗装备齐全，他们队伍还有个女医生，给辛黛缝针包扎打点滴，现在已经退烧了。
许兆全让他老婆给辛黛熬了青菜粥，自己下厨又给她炒了八道菜，都是适合她愈合康复的清淡饮食。
许兆全是魏一海的好哥们，比他大五岁，本地几家火锅店的老板，待人豪爽大方，不拘小节。
因为才到末世而已，有新鲜蔬菜肉类倒没什么稀奇，不过一下拿出五种蔬菜三种肉类真的有点夸张了。
“小黛啊，全哥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你嫂子说多做点，我就多炒了几道菜，别客气哈。”许兆全一手夹着根香烟撑在桌面，朝她笑道。
“谢谢全哥。”辛黛将一双筷子抵着盘子对齐，夹起一根绿油油的菜心吃了起来。菜心口感爽脆，清甜微咸，很是爽口。
“好吃！”她笑吟吟的，对着许兆全比了个大拇指。是真的很好吃，清淡但不寡淡。
身旁的魏一海将一碗吹凉的粥放在她面前，一手拖着下巴歪头看着她笑：“多吃点。”
辛黛嘴角扬起，笑着瞥了他一眼。
 p;“阿海，你不是万年单身狗吗，什么时候有的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许兆全端起啤酒瓶喝了一口。
“很久之前就有了。”魏一海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挂着笑容嘘了一声：“在此之前，这是个秘密。”
顾启衍和秦羡仙上一世的秘密。
现在手机已经无法通讯，辛黛因伤昏迷了一天，怕爸妈担心，她决定立刻启程去接他们。
他们开了三辆车走，魏一海叫了三个兄弟开车，秦思昊和他们一起回去。
途中，魏一海递给辛黛一个小巧的银色zippo打火机：“你试试，让它飘在空中。”
“开玩笑吧？”辛黛拧眉，“这怎么可能？”
魏一海勾唇：“空间分割你记得吗，它的初始形态便是空间推动。”
前世一部分人觉醒了异能，其中少之又少的人觉醒了空间异能，而空间异能细分开来，又有几种，其中极其特殊稀少的一种，便是空间分割。
拥有这种异能的人便是自己所属领域空间内的“王”，可以任意分割转移甚至重组所属领域内空间的一切事物，在末世后期愈发强大，是对付大型尸潮极为致命的超级异能。
辛黛花了些时间研究使用方法，终于成功将手中的打火机漂移在半空。
“可……”她咽了口唾沫，“这才是末世第五天。”
上一世，人们是在末世第二年才逐渐进化出异能的。
魏一海抬手将空中打火机握在手心，再次摊开手掌，手心内空空如也。
“空间储物？”辛黛惊讶道。
这也太……奇怪了。
他们都重生了，也都获得了空间系异能。
魏一海拉过辛黛的手，将她袖子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抚了抚她手腕内侧的褐色云纹印记：“你看。”
说着他将自己手腕伸过来，他皮肤上的青色雷纹印记与她的位置相同。
“记得前世你送我的雷纹玉扳指吗？你自己留了一块云纹的吊坠。”魏一海将她袖子拉回去，“和那些玉器脱不了干系。看来当初基地那个老奶奶并没有骗人，的确是祖传的宝贝。”
魏一海在穿越当天便发觉了自己的空间异能，辛黛是在受伤后，两人都是在沾染吸收到自己鲜血后才开启的异能。
异能发现的早，他提早做了充足的准备，所以辛黛才能一下吃到那么多种新鲜的蔬菜。
“所以说，我刚醒过来时用空间推动的异能把牢房大门给轰开了？”辛黛很兴奋，这种金手指真的是神来之笔，可以作为她的底牌使用。
“刹——”
车突然停下，开车的兄弟语气严肃地喊了声：“海哥，前面有人拦车。两辆车，有家伙。”
有家伙就是有枪械的意思。
辛黛和魏一海相视一笑。
有意思的来了。
两辆越野并排横挡在公路上，车子前方站着一群人，有男有女。一群人握着各式武器，虎视眈眈望着朝他们走来的人。
为首那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用食指转着一把手枪，眯着眼打量起为首的辛黛和魏一海，眼神里带着不屑。
“哟，还以为这么牛逼的改装路虎里坐的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呢，没想到就俩小年轻带头啊。”
辛黛两手抱臂，撇嘴翻了个白眼，嘴上也不客气：“臭老头，你要截车还是打劫物资？”
络腮胡被人喊老头，倒也不生气。他将手枪枪口对着辛黛，看向魏一海，笑容中带着变态：“你女朋友？长得不错啊，小妞挺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