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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啊——”

圆月之下,一道黑影快速划过天际。

思无崖的值守弟子大惊:“那是什么?”

“快追!”

“砰——”

盛星河被无情扔下,他咕噜咕噜,滚进一堆桃花瓣中。

“咳咳”,他挣扎着爬起,茫然四顾,发现自己正身处桃花林之中,所见皆是一片绯红,仿佛刚才崖底的行尸,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然而摊开手心,两颗碧绿色的果子静静躺着,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晚可真够心惊动魄的。

盛星河沿着小路,灰头土脸回了住处。

索性一路没遇到什么人,直到打开院门,对上黑衣少年惊讶的眼神。

江平野不知为什么来找他,但经历了一番生死之后,盛星河急需找个人倾诉一下。

“呜呜呜,小师弟我……”,盛星河才走了两步,就觉眼前一黑,蓦地倒了下去。

热,好热——

盛星河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抓着衣领。

他只觉自己像被架在火堆上一般,无数热浪翻涌交叠,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痛得他身体痉挛,汗如泉涌,漆黑的长发紧贴在鬓边,显得他一张小脸格外惨白,若有若无的白烟从他身上飘出。

怎么回事?!!

一道灵光闪过,那双猫儿眼猛地瞪大,他咬紧牙关,齿缝中蹦出几个字:“十、十五”!

该死,他怎么忘了,中每月十五之夜正是原主血脉暴动发作的日子。

他还奇怪今晚一番跑酷竟然没吐血,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他!

疼、好疼啊——

虽然书中描述血脉暴动发作时生不如死、万箭穿心,但真正体验了才知道痛到极致是什么感受。

盛星河眼前发昏,周遭世界好像万花筒一般扭曲重影。

药——

盛酽给原主准备的药还在储物戒中,但此刻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茫然地转向黑衣少年方向,张了张干涩的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渐渐涣散,最后只能看见黑衣少年向他伸来的手。

盛星河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昏暗房梁。

他眼神逐渐清明,昨夜发生的事一件件浮现脑海。

他略微动了动身子,意外发现自己身体竟格外轻松,连平日的一丝沉重之感竟也无了。

怎么回事?他昨日不是发病了嘛?

对了,小师弟呢?

他环顾一周,就见端着一个托盘的江平野走了进来。

“你醒了”,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快来吃早膳。”

江平野终于换下一身黑衣,青衣白纱的弟子服敛去了他周身几分疏离之感,一头长发用黑色发带高高束起,冷白肌肤在室内如上好美玉一般,低垂的长睫在眼睑处投下淡淡阴翳,平添几分清冷破碎,但一抬眼,凌厉冷峻之感扑面而来。

盛星河被美色迷了一脸,但很快,注意力又被托盘内冒着热气的粥给吸引来了。

他下床,快步走到桌边坐下,一口热粥下肚,瞬间幸福地眯起了眼:“唔,不是说只有辟谷丹嘛。”

江平野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底含了一丝笑,淡淡道:“自然有卖的去处。”

事实上,辟谷丹只是宗门给弟子的分例,饿不死就行,若是对吃食有讲究,自可去负责灵田灵植的天玑峰购买,只不过价格不菲。

江平野没有说。

盛星河想到什么,问:“对了,师弟,你昨晚怎么在我院子里?”

提到这个,江平野眼神暗了些,他道:“我见贺钰出现在天枢峰,来的方向恰是你的住处,便、想去看看,没想到,果真出事了。”

盛星河还想问什么,江平野就提醒他:“你先吃吧。”

盛星河这才囫囵吃完。

江平野见状,方才问道:“你这两颗果子……”

“盛酽师弟在嘛?”门外的呼喊盖住了他的声音。

“什么?”盛星河一时没听清。

“没事”,江平野摇了摇头,“先出去看看吧。”

两人一同出去,就见一弟子立在院外,他身侧是一只脖项修长的仙鹤。

见到两人,那弟子表情有些奇怪,眼神在他二人中间来回扫视一番,眼神逐渐兴奋起来。

盛星河被他看得不自在,走近了,见这弟子左臂上一个“阳”字,应是开阳峰的师兄。

“这位师兄,有什么事嘛?”

那人这才退开一步,将仙鹤引上前:“这是你们新弟子去书院的代步工具,因天枢峰久未有新人加入,昨天一时忘了,所以特意送来。师兄先去江师弟的住处,没碰到人,没想到你二人、竟是住在一处。”

他的话逐渐意味深长。

盛星河眉头一跳,当即反驳:“没有,不过是意外……”

“好了好了,师兄自然都懂,不过现在,去瑶光峰的书院可是快要迟到了,你们还不走嘛?”那师兄提醒。

盛星河猛地反应过来,是了,今日起便要去书院来着,可不能开学

夫子缓缓走来。

他一身月白色衣袍,银扣束发,雪白腰封上以金线绣着祥云纹饰,掐出一截劲瘦腰肢,桃花面瑰艳卓绝,一进书院,似乎满室都亮堂了几分。

竟是盛酽!

像是油锅进了水,书院内沸腾起来。

盛星河也是惊讶,没想到是他爹来教他们。

“肃静”,盛酽凌厉的眼神一扫,原本的骚动顿时安静下来,落可闻针,一个个新生挺胸抬头,强忍激动地看着修真

贺钰喉头一甜,蓦地吐出口血。

“你敢打我?”他不敢置信。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敢打他!

盛酽一甩衣袍,面色含霜:“我不仅能打你,还能将你赶出这书院!”

“让你们挥剑不过锻炼体魄,如果身体不适自然可以酌情减免。但你,看见同门弟子受伤,

盛星河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找到渣爹?!

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小师弟!!!

他被这消息砸得头晕眼花,瘫坐回椅子上,揉着鼓鼓抽痛的太阳穴。

得让他缓缓。

原本他的想法是先在他爹身边苟着,毕竟作为万人迷主角,渣爹肯定会出现在盛酽身边。

不过这个方法略有些被动,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等到渣爹出现。

所以办法20就是观察各大宗门的优秀精英弟子,先从太一宗开始。

按理来说,作为唯一一个同主角受发生关系的买股攻,渣爹虽然渣,但应该在其他方面想必有过人之处。

结果,他看谁跟他爹在一起,都如萤火与皓月之别,谁也配不上他爹!

原本盛星河对寻找渣爹都要绝望了,结果峰回路转,对方竟然从一开始就出现在他身边!

他现在倒是想感谢方庭盛和贺钰的陷害了。

若不是这两人害他入禁地,江平野便不会来找他,也不会如此巧合碰见他发病,出手救治,从而暴露他的渣爹身份。

简直太巧了!

盛星河心中暗叹,看来天道也舍不得见他陨落。

江平野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看见他表情几经变化,忽喜忽怒。

最后抬头看向自己,那表情更是复杂万分。

愤怒中夹杂一丝欣喜,严肃中带着几分挑剔。

盛星河眼神从上扫到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若说他原先对江平野这类高冷美少年还有几分欣赏,此刻只剩下满满的嫌弃。

啧,年纪太小,天天板着张棺材脸,一点都不讨喜。修为还不高,看着也不像是个有钱的,哪一点能配得上他爹?!

此外,这人还拔x无情,一连消失二十年,留下个破血脉让原主身体饱受折磨,还让他爹遍寻不见,简直是渣得人神共愤!

哼,盛星河宣布,将此人从他爹道侣备选名单中永久删除,而且打上大大的叉!

江平野也不知为何,在他的眼神打量下,逐渐如坐针毡,只觉后背阵阵发凉。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盛星河竭力压抑语气中的愤怒,却还是有些冲。

他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这人现在还有点用。

于是,他竭力挤出一个狰狞笑容,咬牙切齿问道:“小师弟,你看我这血脉暴动,可有根治之法?”

江平野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底有些茫然,不知怎么惹了对方,还有些自己也说不上的慌乱无措。

“我”,他开了开口,那如画的眉眼难得露出些许羞愧,“我了解不多,只能,只能暂为缓解,至于根治,却是无能为力。”

盛星河提起的一颗心重重落了回去,从大惊、大喜到大悲,难掩失望。

本来以为找到渣爹就能解决这破血脉,没想到只是空欢喜一场。

算了,好歹还能缓解,应该死得没那么快。

而且,现在渣爹年纪也还小,没准等他修为高了,自然会有办法。

毕竟他们流着相同的血脉,总不至于连他都无法解决吧?

不会吧?

盛星河宽慰自己。

不过他又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江平野,迁怒地想,这都做不到,要你有何用!

然而他却不知道,此刻他眼角发红,因为情绪过度激动而不由咳嗽,眼中因此咳出了些泪水,目光莹莹地看着江平野,落在对方眼中变成了另样的意味。

江平野心头有些发紧,只觉对方此刻强忍落泪?的表情无比可怜。

若是小师叔在就好了。

毕竟他从小便不在族群生活,若不是小师叔找来,连自己的龙族身份都一无所知,如果对方在的话,眼前这个半族的血脉问题,一定能够解决!

不过小师叔行踪不定,最近的一次龙息波动也是在太一宗,他也是方才知道,对方曾经在宗门禁地出现过。

然而,这却有些难办。

毕竟听昨日弟子闲聊时提到,如今的宗门禁地已经重新封印,非有渡劫期大能才可以打开。

当下,他也只能暂且留在太一宗,守株待兔。

等找到了小师叔,他再求他为眼前的同族治疗。

江平野暗暗打定主意。

盛星河不知他所想,只觉得浑身疲惫,今天的消息太有冲击力了,得让他这个病人缓缓。

“我累了,你先走吧”。

他连师弟都不叫了,开口就是赶客。

江平野刚踏出一步,身后房门立马“砰”地一声,迫不及待将他关在了门外。

江平野:“……”

他默默走出小院,向来挺拔的背影有些许落寞。

另一边,天璇峰的某个房间,布下层层结界。

贺钰脸色铁青,将房间能砸的一切砸了干净,珍贵的瓷器和法宝碎片落了一地。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的盛星河,该死的盛酽,该死的太一宗!”

贺钰狠狠踹了一脚茶桌,木桌承受不住地翻倒在地,一片狼藉。

贺钰还是不解气,只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什么玩意,他竟然敢在那么多人面前打我?”贺钰越是回想,越是觉得当时周围人都在笑话他,面色更为难看,他猛地看向身侧的狗腿们,“我要回明光城,我要让我爹把盛酽给杀了!”

几个狗腿忙拦下他,纷纷劝慰起来。

三个狗腿修为不低,俱是筑基后期,因为太一宗弟子不允许携带仆人,当下只能选择成为外门的杂役弟子,趁着机会使用法器悄悄偷溜进来。

一人安慰道:“少爷万万不可,你忘记老爷当初的吩咐,现在新生秘境还未开启,你就这样回去,老爷能开心嘛?更别说帮你报仇了!”

另一人附和:“是这样的,少爷忍耐片刻,过几天便是新生秘境,只要找到那东西,莫说一个盛酽,他太一宗仙门

翌日清晨,盛星河一出门,便看见了立在仙鹤上琼林玉树般的少年。

他昨夜睡得不踏实,起得晚了些,如今一大早便看见害他难眠的罪魁祸首,不由摆了个臭脸。

奈何代步仙鹤是一峰一只,无法避开,只好远远站在鹤背另一边,尽量同他拉开距离。

仙鹤振翅起飞,视线拔高,太一宗广袤的地域纳入视野。

不远处山峦重叠,流水迢迢,疾风卷起桃瓣飘过天际。

盛星河见到广阔山河,心情略好了些。

仙鹤背上设有结界,冷冽山风被隔绝在外,因此膳食的香甜气息飘起时,格外浓烈。

盛星河鼻子一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角余光到底还是往江平野那里看了过去。

他起得晚,没来得及去天玑峰购买膳食,对方显然没有跟他一样。

此刻江平野手里提着一个熟悉的食盒,像是没有察觉到盛星河的疏离,面色如常地递给他:“吃吧。”

盛星河喉头攒动,内心纠结。

忍住,这可是渣爹给的东西!怎么能轻易便被收买!

可是粥好香啊。

你不是还要给他摆脸色看嘛!

可是粥好香啊。

你忘了渣爹是如何对待盛酽嘛!

想到他爹,盛星河瞬间就心硬如铁,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正打算好好嘲讽一番,又听对方道:“你的血脉问题我虽暂时无法解决,但梳理缓解还是可以的,你若不嫌麻烦,可每日来我住处治疗,即便无法根除,至少也不会日日吐血。”

盛星河的狠话哽在了喉咙间。

他终于正眼看向江平野。

敏锐察觉到对方此刻有些许紧张,似乎是在怕自己生气。

明明是帮忙那个,却还是这番表情。表情。

尤其是这样美的脸。

盛星河又该死的心软了。

他不由想,两年后的仙人秘境,十八年的销声匿迹,都不是此刻的江平野所为。

因为还未做过的事迁怒对方,确实有些不应当。

更何况,渣爹的消失,还有可能是迫不得已的死亡。

他暗暗叹了口气,视线下移,看向对方提着食盒、作出递给他动作的手臂。

虽然提着时间久了,但那劲瘦的手臂依旧稳稳当当,毫无晃动,明显的青筋蛰伏在苍白的皮肤下,充满了力量感。

盛星河接过了食盒,低头说了句“谢谢”。

他想,他才没有原谅渣爹。

只不过对方还有用,暂且和他保持看似良好的关系。

当然,如果对方想亲近他爹!他是万万不允许的!

吃完了粥,差不多到了书院。

两人下了仙鹤,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今日的夫子依旧是盛酽,他今日一身雪白里衣,外罩绛红衣袍,腰间系着一块通透青玉,衬着桃花面,端的是明艳不可方物。

看得书院众弟子又是一阵眼红耳热,目光炯炯。

盛星河一见他爹,心中涌起无限温情。

这么好的人,哪里有人配得上他?

至少渣爹配不上的!

想到这,盛星河略微回头,就见后方的江平野竟也是盯着他爹瞧,不由心头警铃大作,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平野回头看向他,就接收到这充满怒视的眼神,不由愣怔一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是不生气了嘛?

盛星河做口型:不许看他。

随即眉眼一压,一副威胁的表情。

他?

江平野抬头看了台上的盛酽,前桌果然又瞪了他。

少年忙匆匆回头,眼神直直看向盛星河,动也不动。

盛星河满意了。

两人的动作,自然被盛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由皱了一下眉。

上午的文课匆匆而逝。

意外的是,下午的武课,方庭盛竟也来了。

他如今筑基后期的修为,也是在书院修习,不过是在另一处方向。

如今却来了他们这边。

对方在看见盛星河时,面色一变。

盛星河回以他一个友好的微笑。

没想到吧,他还没死。

方庭盛脸色难看起来,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瞥向最前方的盛酽方向,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心慌。

盛星河反应过来。

是了,方庭盛喜欢他爹,又陷害他不成,自然怕他把前夜之事告诉盛酽。

不过,他昨天从江平野那得知了禁地被封一事,如果他爹知道真相,难保不会上报宗门要求惩处方、贺二人,但是依照太一宗对禁地的重视态度来看,遇见黑衣人的他肯定会受到长老盘问。

他身上诸多秘密,暂时不方便暴露在这些大佬面前。

可惜了,不能借这个机会除掉方庭盛。

但吓唬吓唬还是可以的。

他故意当着对方的面,朝他爹走去。

方庭盛果不其然紧张起来。

看得弟子中的贺钰直咬牙。

这个蠢货,这番表情,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做过的勾当嘛!

他朝前方的一人递了个眼神。

温絮看见,眼睫一垂,帮贺钰遮掩了一番周围人的视线。

贺钰借此机会,从后绕过,拉走了方庭盛。

盛酽此时的注意力都在朝他走来的盛星河身上,一时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今日的武课依旧是挥剑一万下,盛酽对小孩上次吐血的场景耿耿于怀,一时无比紧张。

盛星河不过是想吓吓方庭盛,但见他爹这般心疼表情,一时也不敢折腾自己身体,索性在一旁休息。

幸好经过昨日一番教训,其他弟子倒也不眼红,依旧勤勤恳恳重复挥剑动作。

其中,江平野格外令人注目。

他本就身姿挺拔、容貌非凡,此刻一挥、一砍的动作行云流水,颇有韵味,持剑的手臂在妥帖的布料下也能看出有很强爆发力。

盛星河慕了。

馋涎的眼神在对方身上转一圈,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由叹口气。

何时能有那样的身材啊!

他目光移走,不远处终于绷不住的少年手腕一松,本该利落的剑势断了后劲,软软落下。

江平野呼吸轻松了些,耳尖还有些发红,同时也有不解。

盛星河、为什么那样看他?

盛酽将这一幕纳入眼底。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今日课业结束,盛酽就把盛星河叫到了他的偏殿。

不同于新生的小院落,盛酽的偏殿飞檐翘角,拱顶华美,殿后是同盛星河院落相连的桃花林,云蒸霞蔚,绯色撩人,片片桃花越过琉璃瓦,飘落到殿前红墙角的一方水池上,晃晃悠悠,池中还开着几朵睡莲,莲叶下有胖锦鲤不时拨尾,顶着几片桃花瓣在水中玩耍。

盛星河眼中含着惊叹,他爹不愧是万人迷,就这环境,堪称太一宗豪华套房了。

;盛酽见他喜欢,带着人在偏殿逛了一会儿,方才到屋内坐定。

他沉吟半晌,斟酌语句,看得盛星河略微有些紧张。

盛酽从未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凝重表情,莫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惴惴不安间,就听他爹小心翼翼问:“你觉得江平野此人、如何?”

???

盛星河有些愕然,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不过惊讶后,却是立马警惕。

他爹明明跟江平野交集寥寥,此刻却主动询问对方情况?不对劲!

难道是原书剧情太过强大,作为唯一成功上位的买股攻,就在寥寥几面中引起了他爹的注意?

这可不行,一想到这渣男让他爹找了十八年,盛星河就气得不行,不能让他爹对江平野感兴趣!

“嗯,这个嘛”,他字斟句酌,暗暗踩人几脚,“我看此人不行。虽然修为尚可,却不求上进,每日的武课师兄说挥剑一万便真的只有一万,丝毫不像其他师兄那样加练。而且不近人情,整日冷冰冰的,对师兄弟的求助也视而不见,不懂互帮互助。还、还骄傲自大,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盛星河没怎么说过别人坏话,业务有些不熟练,绞尽脑汁憋出这几句,抬头,便看见他爹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和他想得有些不太一样。

盛星河茫然了。

“你能这么想,很不错”,盛酽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淳淳教诲,“你还小,将来还会碰见更多的人,不急于一时。”

至于早恋什么,是万万不可的。

盛酽满脸慈祥,至少得等小孩满百岁,这样才不会被其他臭男人骗!

盛星河不知道他爹在想什么,只能默默点头。

“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盛星河心头咯噔一跳。

他僵硬地转过身,果不其然,只见一身青衣白纱的江平野立在门口,身后的朱漆涂柱衬得他面白胜雪,身姿挺拔。

然而盛星河此时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反而面色一变,心虚中带着慌乱。

他什么时候来的?!!

不会、都听见了吧?

回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盛星河顿时臊起来,面色染上点点绯红。

到底有没有听见啊?

盛星河不由自主打量起少年的表情。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此时的江平野脸色格外冰冷,若说平时还如初春笼在江水上的薄冰,虽冷,却也有些许消融痕迹。此时却如数九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的目光只看向盛酽,连余光没有分给他。

盛星河下意识抬手挡住半张脸,脸上的表情无比懊恼。

完了完了,肯定听见了!

虽然他是想让他爹离渣男远一些,但

小院外,方庭盛震惊地看着盛星河跟在江平野身后,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他方才被贺钰拉走后,到底还是心虚,生怕盛星河将禁地的事告诉盛酽,于是便想偷偷跟着他,趁着没人时威逼利诱,警告他不要说出去。

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发现?

联想到前几日开阳峰弟子的传闻,这两人竟然真的有一腿!

方庭盛顿时恨得牙痒痒,这个不知廉耻、虚伪卑鄙的小人,哪里值得盛酽仙君喜欢!

不行,他要去揭穿他的真面目。

方庭盛脚步一转,匆匆来到盛酽偏殿。

殿中,盛酽正埋首在一堆古籍中,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他从书中抬起头,五官明艳昳丽。

然而看清来人,他不觉皱眉:“你来做什么?”

方庭盛看见心上人的脸,越发愤懑,他将将方才一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末了苦口婆心地劝道,“那盛星河分明是油嘴滑舌之辈,不知诓骗了多少清纯弟子,仙君可千万别被他的表面功夫给骗了啊!”

盛酽听着他前面的话还有些动容,然而这人开始骂小孩,他瞬间就不干了。

他放下手中书籍,一张玉面冷笑道:“我看你才是油嘴滑舌之辈,星河最是单纯无辜,才不会像你一般在背后说人是非。”

方庭盛不敢置信,恨不得指天发誓:“仙君……”

“行了,这是我天枢峰的事,你还是请回吧!”盛酽懒得听他胡言乱语,直接下了逐客令。

方庭盛还想说什么,便见门外一人身着青衣,缓缓走来,他嗓音温润:“这是怎么了?”

正是云若竹。

方庭盛满肚子的忠言堵在喉咙间,表情讪讪,只好灰溜溜先走了。

云若竹回头,看向他离去背影。

“别理他,满嘴胡言”,盛酽很快将人抛在脑后,又对师兄迫不及待说,“师兄,快把你手上的医书给我。”

云若竹依言递给他,顺势在桌边坐下,看着师弟铺了满桌的医书,不由问:“你不是向来最讨厌这些繁琐的岐黄之术,怎么突然想学医了?”

盛酽的眼睛还埋在医书上描写的各种疑难杂症上,听见师兄问,下意识便道:“小星河天生有疾,我不放心,想看看书中有没有记载过类似的病例。”

云若竹听完,搭在桌边的手默默攥紧。

小星河?他默默念了一遍师弟对那人的称呼。

如此亲密。

之前温絮对他说的话不由自主他脑海中浮现。

师弟、似乎真的对那盛星河,格外喜爱。

莫非传闻是真的?

可是,他们才认识多久?

明明他才是一直陪在师弟身边的人。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盛酽一时没听到回应,下意识抬头,便见云若竹清俊的脸上表情格外沉重。

他师兄向来温和,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露出这种表情,盛酽不由担心,“师兄,可是谁招惹你了?”

云若竹的眼神在师弟瑰艳的桃花面上一扫,继而摇了摇头。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说:“无人招惹我,只是宗门近日都在传你和星河师弟的绯闻,内容不堪入耳,让我听了生气。”

他说完,笼在袖中的手更攥紧了些,面上有些热,毕竟和人争风吃醋一事,同他受过的君子礼仪大为相悖,让他觉得既羞赧,又不免提起一颗心,期待师弟否认的回答。

盛酽笑了一声,毫不在意道:“原来是这事,不过是些流言蜚语,师兄你在乎作甚?”

他没有正面回答,云若竹心沉了几分,“谣言猛于虎,这些传闻几乎传遍了全宗,不说师弟你的名誉受损,星河师弟怕是也会被其他人刁难,这些,师弟都不在乎嘛?”

听到盛星河的名字,盛酽表情严肃了些,又想到前几日方庭盛之流对小孩的针对,不得不承认,的确有他的缘故。

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一时没有考虑全面。

“是有些麻烦”,盛酽沉吟。

听见他这么一说,云若竹心一颗沉到了谷底,他了解师弟,因此更明白他是将那盛星河真正放在心上,所以才会为对方反思自己的行为。

云若竹呼吸有些不稳,垂眸看着自己带着薄茧的手。

这只手幼年时便牵起师弟,他本以为会牵一辈子。

纵然师弟有无数追求者,但他相信只有他是不同的。

如今冒出一个盛星河。

他才意识到,师弟的偏爱究竟是有多么、令人艳羡。

“……不过问题不大,星河在天枢峰,又是宗主亲传弟子,我自然能护他周全,那些眼红的人顶多也只能酸两句,若是真正解释了,反倒会说我们心里有鬼呢。”盛酽深有体会,“所以师兄不用担心。”

他看向云若竹,忽觉对方脸色白了些。

他心头起了些异样,总觉得今日的师兄,有些奇怪。

“嗯”,云若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你可知道,方长老被囚了。”

“什么!”盛酽这下可是真正惊讶了。

他看向门外,正是方庭盛离开的方向,眉峰紧蹙:“天璇峰众人可知道嘛?”

“并未,父亲今日才同我说的。”

盛酽沉思,堂堂一峰长老,悄无声息被下狱,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宗门的事?而且如此讳莫如深,他想到什么,“莫非前日的择英会择英会……”

“师弟、慎言。”

看来是了。

他当时就奇怪,禁地虽然重要,但不至于七峰峰主都一起出动,如今想来不过是借着禁地的幌子、清理门户。

云若竹腰间的传讯玉佩突然亮起,他低头查看一番,当即起身道:“走吧,父亲唤我们。”

瑶光阁大殿之上,太一宗的六位长老齐聚一堂。

首位那人面容同云若竹有几分相似,不过五官更为硬朗坚毅,常年身居高位让他气势非凡,不怒自威。

正是太一宗宗主云靖。

其中一人道:“老方糊涂啊,那破境丹,哪里有吹得那么玄虚?”

另一人嗤笑:“他困在化神后期已久,又大限将至,自然着急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新生秘境,真的要开启嘛?”

提到这个,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首位。

宗主云靖面色严肃,沉吟半晌,又看向玉衡峰峰主,尊敬道:“老祖,修真大劫,当真快来了吗?”

玉衡峰独立于其他六峰之外,地位超然,峰主是宗门内唯一一位渡劫后期大能,也是当今修真界最高的修为。

玉衡峰峰主白发鹤颜,慈眉善目,身上披着宽大的星轨纹饰道袍,玄妙非凡。

峰主抬头,似乎透过殿顶看向天道隐藏的命盘轨迹,他道:“那东西便放在新生秘境中,有缘人才能取之,就算是清河谷的人,同天下大乱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向大殿中人,格外明亮的眸子渐渐覆盖上一层白翳:“尔等还想经历、天谴之祸嘛?”

众人俱是一惊。

“宗主,大师兄和盛酽师弟来了。”

“新生秘境?”

书院内,响起一阵骚动。

盛酽点头,他也是刚接到师尊命令,虽不明其义,却敏锐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

他担忧的目光在盛星河身上扫过,不过很快移开,肃容对一众新生道:“正是,按照宗门传统,入我太一宗的新生在一月后便可进入新生秘境,秘境中有前任师兄弟参悟的功法、也有前人遗留的法宝秘籍,更有灵石灵矿若干,在两个时辰内,弟子各凭本事取之,算是宗门馈赠。

今年宗门事务繁多,因此决定提前举行,下午便开启秘境,所以今日的文课取消,你们快回去准备吧。”

下午就开始!这也太仓促了些。

和盛星河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众人纷纷离开书院。

盛星河倒是不急,毕竟他储物戒内不缺宝贝,因此慢了些。

盛酽见状,叫住他。

“师兄怎么了?”

盛酽看他一张苍白的小脸,内心总有些萦绕不去的担忧,最后只道:“这次的秘境、怕是不太平,你多跟着些江平野。”

他看向同样还没离开的少年。

虽然这人有些古怪,但不得不说,对方本事尚可,有他在,多少能护小孩一二。

他还在沉思,便见江平野忽然上前,将小孩往他的方向扯去,护在身后,像是故意避着他一般。

对方道:“师兄放心,星河自然有我。”

盛星河被他这句话震惊到了,不觉看向他侧脸。

渣爹这是怎么了?

不对,不应该叫我师兄才对嘛?

真是没大没小。

盛酽的目光凝在江平野拉人的手上,如果有实质的话,怕是已经化作两米长的大刀把人手砍断。

他不满地盯着江平野,昨天不是已经警告过他了,竟然还这么嚣张。

还是说,呵,他果然对小孩心怀不轨,被他点破后,竟是连装也懒得装了?

盛酽越想越气,目光也越发冷峻,金丹修士的威压隐隐溢出。

迟钝如盛星河,也感受到了此时气氛的紧迫。

这是怎么了?

他茫然的眼神在他爹和渣爹身上来回看。

若是其他弟子,怕是早在这种威压下弯腰下跪了,江平野却面色如常,还对盛酽道:“师兄既然没事,我先带着星河走了。”

盛星河还没反应过来,就把他一把拉走。

他忙回头,只能看见他爹站在原地孤单的身影。

“你跟我……跟盛师兄,是怎么回事?”盛星河差点说岔,他低声询问。

江平野松开了抓住他的手,用一种深远似乎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他,嘱咐说:“以后离盛酽远些。”

盛星河:???

没大没小,我爹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不对,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话?

盛星河不知道江平野和他爹之间发生了什么,两人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他忧心忡忡,决定以后还是要阻止两人见面。

谁知道在原书剧情的推动下,他们会不会背着他珠胎暗结呢?

回到住处,盛星河倒是没有什么好准备的,索性抓紧时间睡了个午觉。

被江平野叫醒后,他精神抖擞,跳上仙鹤,一同前往书院。

书院前的平台上,新生弟子已经陆陆续续到达,大家都是满脸兴奋,幻想着能在秘境获得奇遇。

角落中,贺钰看着人群里的盛星河,眼底的,眼底的恶意如有实质,他抬手在身边布了层结界,这才低头对身边一人道:“你若在秘境中帮我杀了那废物,我可以告诉你一些那东西的下落。”

他身旁的温絮似笑非笑:“哦?你怎么知道那东西的消息?”

贺钰一顿,眼神有些闪烁。

他其实也心里发虚,毕竟谁都没想到太一宗这么快就开启新生秘境,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他和手下还有宗门都无法取得联系,谁知道他们要找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过,想到他爹临走时说,他进了秘境自然会有所感应,应该是在他的一堆法器中有寻宝功能,贺钰略放下心来,面对温絮的质问神秘一笑:“我自有我的办法。”

温絮看着这被蒙在鼓里的蠢货,眼底深处有淡淡的怜悯:“行吧,要解决那盛星河,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而此时,盛星河毫无所觉,只是在人群中左右四顾,不过没找到他爹的身影,倒是见几个高大俊朗的弟子出现,他们的弟子服有些不同,白色里衣外罩浅紫色轻纱,轻纱上以金线绣着星轨纹饰,左臂纹有“瑶光”二字,颇有些玄妙意味。

“瑶光峰?听说是宗门最神秘的一峰。”

“瑶光峰的师兄们好生俊朗,怎么我们峰就是歪瓜裂枣。”

“……”

盛星河听了些八卦,就见那几位师兄分开站立,他们抬手间,平台四周空气一荡,凭空浮现一个巨大法阵,接着迸发出刺目白光。

再次睁开眼时,盛星河发现他们身处一个山洞之中。

山洞空旷,墙壁两侧点有火烛,正前方是一面泛着淡蓝色水波的“门”,神秘不可测,旁边有两名紫衣弟子把守。

其中一人道:“这便是新生秘境入口,秘境中每个弟子只能选择一样东西带出,就算是一颗石头,也算作名额,多携带者会被没收所有东西,两个时辰后秘境自动关闭。”

另一人:“现在进去吧。”

盛星河和江平野对视一眼,跟在其他人身后,一前一后跨入水门中。

“星河,来喝药吧。”

太一宗大殿内,轻纱飞舞,红衣美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蹁跹走来。

“这就来”,盛星河忙迎上前,伸手端起托盘内的药碗,一饮而尽。

身前的盛酽笑意盈盈,递来一颗蜜饯:“压压苦味。”

盛星河没有拿,而是就着美人的手将蜜饯含在口中,含糊不清说:“谢谢爹。”

“哈哈哈,看来星河的病好了许多”,一人大笑着从门外进来,他身形高大健硕,背负三尺青锋,一上来就拍了拍盛星河肩膀,“改日就去剑宗,传授我无情剑道给你。”

“莽夫一个”,红袍划过门沿,来人长了一双狐狸眼,五官深邃魅惑,他细长手指从盛酽端着的玉盘中捡了一颗蜜饯含在嘴中,微红的舌尖若隐若现,狭长的眼尾还是盯着盛酽的脸,轻笑了一声,“真甜。”

“呸,邪魔歪道”,被他唤作莽夫那人硬是挤进两人中间,挡住那风流魔修,对着盛酽笑得春光灿烂,“阿酽今天累了吧,快坐下。”

最后一人没有像两人一般急着表现,而是走到还在揉着肩膀的盛星河面前,目光温柔,嗓音悦耳:“星河今日,可好多了?”

盛星河放下手:“多谢云爹爹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小星河真是偏心,怎么只叫他一个人爹爹”,那双狐狸眼向他瞥来,眼尾流转间,似乎颇为伤心。

盛星河吐了吐舌头,熟练叫道:“君爹爹、郁爹爹。”

然后又对立在中间的盛酽道:“爹,那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嗯,你先去玩吧”。

盛星河一蹦三跳,越下大殿前的白玉台阶,跑到不远处的后山之巅。

山巅上一颗奇松盘曲,他倚靠在遒劲树干上,脚下是云雾弥漫的山崖,扑面而来的山风吹起他腰间的红色衣带,几缕桃花瓣晃晃悠悠飞来。

盛星河手一伸,花瓣便落在了他雪白手掌中。

顿觉惬意无比。

他叫盛星河,是修真界最强的修二代。

因为东洲太一宗、剑宗、以及北夜魔门的宗主,都是他爹的追求者,也是他的二爹爹。

所以偌大修真界,他几乎都可以横着走。

虽然他患有血脉暴动,但在几年前他爹已经找到神医,只要再调理几日便可彻底痊愈。

盛星河觉得他就是最幸运的人了。

只是这样的生活有些完美到不切实际。

少年看着天边的层叠峰峦出神,似乎、他不应该过得这么幸福才对。

不过随即,他拍了拍自己脑门,怀疑是昨夜没睡好,哪有自己还咒自己的。

盛星河轻笑出声,手一扬,让那瓣桃花又蹁跹回到风中。

瑶光阁大殿之上,一面巨大水镜漂浮半空,水镜中映出的,是洞穴中水门前倒了一地的新生弟子。

忽然,一堆躺尸中,一个少年微动,继而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一派清明。

一长老见状,,满意颔首:“如此短的时间便从幻境中脱离,此子心性不一般啊。”

另一长老道:“若不是当初宗主和我抢人,我倒想把此人收在我门下。”

首位的方靖也笑得欣慰:“多亏诸位承让,这也是我太一宗之福。”

“宗主不是收了两个弟子,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宗主身侧的盛酽眼神直直盯着水镜一角,那里,小孩睡得正香,不知入了什么美妙幻境,嘴边还隐隐有口水流出。

盛酽不着痕迹皱了眉,不知小星河能不能识破幻境。

江平野醒来时,发觉周围躺了一堆人。

一只手臂还大喇喇横在他胸膛,他胸膛,转过头去,就对上盛星河笑得灿烂的睡颜,以及、嘴边口水的痕迹。

江平野:“……”

有弟子注意到他苏醒,高声道:“这位师弟通过了幻境考验,请尽快入秘境吧。”

原来他们还没有进入秘境,江平野眼眸微垂。

他手心出现一柄细小刀刃,将盛星河的手从他胸前移开时,在对方细白的手背上划破了一道浅浅伤口。

江平野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睡梦中皱眉的那张脸,接着,抬腿便走入了波光微荡的水门中。

盛星河正在大快朵颐。

他爹为了祭他的五脏庙,特意请了五湖四海的厨师,每天不变样地提供膳食。

只是吃着吃着,他手背忽然一痛。

低头一看,便见苍白的手背竟凭空出现一道细长血痕。

他不由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少宗主,可是不合胃口?”他停顿时间太长,今日负责的厨师有些惴惴不安地发问。

“啊,没有”,盛星河回过神来。

厨师端上了一碗粥,殷勤说:“许是这些太油腻了,少宗主来尝尝这个。”

盛星河尝了一口,满嘴鲜香,他看着眼前的粥,脑海里忽然冒出些许画面,拿着调羹的手一顿:“……我好像、也曾喝过这样的粥?”

“是吗?这粥用宗门养的灵植做的,许是其他师傅也用了。”

灵植、粥……

好像还有个人来着?

是谁呢?

手背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的思绪空前清明起来。

笼罩记忆的迷雾如同被风吹散,一双清冷含霜的眼眸骤然跃入脑海。

……江平野!

对了,他不是进入秘境了吗?!

盛星河猛地起身,因为动作太大,带翻了放在桌沿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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