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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权力之争

 

早上起来,吕布和张辽一起走向议事大厅。刚走进房间,就感觉屋内气氛明显不对。张邈脸色很是难看,其他众官也沉默不语,与昨晚欢乐的气氛判若两样。吕布吃了一惊,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到吕布到来,张邈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指了直自己旁边座位道:“贤弟快快请坐,为兄正好有事需要告知于你。”

吕布心中忐忑,朝张邈拱了拱手,走到那里坐下。

张邈站立起来,面向众人道:“昨天被抓的刺客已经招供,他是曹操手下斥候。两日之前,奉荀彧之命前来陈留监视我等。”

吕布心中顿时吃了一惊,心想自己一路小心,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斥候发现。况且两日之前自己不是还在河内地界吗,荀彧怎么可能在那时就派遣斥候前来陈留。他抬头疑惑的望向张邈道:“张兄,荀彧怎么会两天前就会派斥候前来陈留,莫非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让他提前得知。”

张邈脸色尴尬,眼神之间也充满了疑惑,回道:“我也在疑惑此事,按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但现在这件事还是留到以后再做细查吧。据昨天那名刺客招供,他们此行总共五人,其他四人都在驿馆。但等我们前去之时,早已人去屋空,命人沿途追寻,也一无所获。恐怕他们已经返回甄城,贤弟前来兖州的消息已被荀彧所知。”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恐怕曹操归来之日也不会太远,我们还是早作打算,争取在他回来之前占据整个兖州。”

张邈点了点,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贤弟未到之前,我已与众官已经商量好了相应对策。现在就请公台先生给大家详细说一下我们的作战计划。”

吕布脸色微变,心中生起了一股恼怒。张邈竟然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就制定,显然是对自己有所防备。但心想此刻明显不是翻脸之时,且听一下他的计划是否可行。心想如此,吕布收起自己怒气,耐下性子往下听去。

陈宫站起来,朝四周拱了拱手,走到悬挂着的布制地图道:“兖州八郡,分别为陈留、山阳、东郡、东平、济阴、泰山、济北、任城。此八郡中,以陈留、东郡,山阳、济阴、东平五郡面积较大,人口众多。此时完全掌控在我军手中的除了陈留郡外,还有与之相近济阴郡,其他诸郡也多秉支持态度。唯东郡为曹操老巢,实力雄厚,且士卒对他十分忠诚,恐怕不能轻易而下。”

吕布心想陈宫还是低估了兖州士族对曹操的愤恨,当时张邈叛变,所带来的连锁效应使兖州仅余三城未叛,形势要远比陈宫所想的要好的多。但是仅此三城却抵住了吕布大军轮番进攻,一直坚持到曹操归来。吕布心中暗自疑惑,不知道他们为何能坚持到那时,忍不住插话道:“先生,不知东郡此刻由何人镇守?”

陈宫回道:“东郡治所濮阳,此时由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惇驻扎。但曹操家属此刻却在甄城,由荀彧留守。”

吕布道:“既然如此,吾等何不率一支偏军在濮阳牵制夏侯惇,然后率大军直扑甄城。一旦成功俘虏曹操家属,这对曹军的士气将是致命的打击。”吕布心知,当时曹操就是靠着三城的坚守,才能最终战胜吕布。他提出这样的建议,就是为了避免以后的场景重现。

陈宫赞赏的点了点头,回道:“将军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考虑。但是大军行动目标太大,荀彧、程昱又为多谋之士。恐怕大军未到,而敌方早已知晓我军动向。我的建议是派人率一营轻骑,在敌军未反应过来之前从仓亭津渡口渡河,直接进入甄城腹地。如果能拿下甄城最好,拿不下也是对敌军士气的打击。”

吕布点了点头,觉得此法确实可行。

陈宫继续说道:“濮阳,曹操在此经营良久,城高兵多,恐怕短期内不能攻下。我军不如暂且留着它不攻,而先去收取其他郡县。夏侯惇性情急躁,一定会出兵救援,到时我再与之决战,必能取胜。”

吕布心想陈宫考虑事情如此周详,但为什么却单单把曹操的回军忽略在外。心中感到奇怪,于是问道:“先生,曹操得知兖州有变,必然火速返回,不知先生对之有什么应对之策?”

陈宫回道:“这个就要拜托将军了,曹操率强兵远征徐州,一旦得信,必然火速返回。但如将军能占据东平,占据亢父、泰山要道,阻断他回来之路。然后利用险要地形阻挡他一段时间,那么我军就有足够的时间平定兖州。到时就算是曹操最终能够归来,也必然无能为力。”陈宫说着偷偷瞄向吕布,脸色带着莫名其妙的怪笑,似乎在提醒着吕布什么。”

吕布还未反应过来,张辽却率先站立起来道:“先生此言差矣!曹操所率大军虽然实力强悍,但我们如能占据亢父、泰山要道,则是恃险而守,所需兵力根本不用太多,更不需太强。但夏侯惇为曹操手下猛将,所率士卒并非老弱病残,如不能迅速平定,对我军夺取兖州的大计危害更甚害更甚。所以我感觉应该由张太守率兵前去抵抗曹操,毕竟手下士卒对那里地形也十分熟悉,可以避免曹操绕过去。而我军地形不熟,但实力还是有的,愿意前去收取兖州诸郡并寻找机会与夏侯惇决战。”

张邈脸色突变,他手下众官也是交头接耳,似乎没料到张辽会如此反应。

吕布心中认为陈宫此计确实是上上之策,本想出言支持。心想双方为联军,由谁前去阻击曹操本无关紧要。但这时看张辽、张邈都如此在意,顿时上了心。思考片刻,顿时感觉脑门之后冷风兮兮。

曹操所率士兵本就是兖州的精锐之士,占据要道虽可占据地利之优,但要说绝对可以取胜却是夸大其词。况且曹操归心似箭,攻击必然猛烈。到时候就算能成功阻挡住曹操,恐怕也是惨胜,士兵损耗必然极大。而留在兖州收取诸郡,虽然有夏侯惇为敌,但所受压力却远不是和曹操对抗所能比的。

而且在收服诸郡过程中,实力只会增长而不会削弱。此消彼长,如果吕布真选择去阻击曹操,自己付出巨大牺牲,最后换取的却是张邈实力的扩增和收服诸郡的名声。就算最终能平定兖州,做主的恐怕也不是他了。吕布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吕布以前甘愿放弃占据泰山,亢父要道,而率领众将北上进攻濮阳?也许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把兖州的未来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吕布脸上掠过一丝恼怒,暗想兖州的未来还不知会如何,众人已开始为他的将来争权夺利。心中暗自为自已草率做出前往兖州的决定而后悔万分,此处的水不是一般的深,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很多。

讨论了半天,最终也未能在这一方面达成任何认同。好在高顺所率的步卒两天后才能到达,也无须此刻就要做出一定是谁去阻击曹操的决定。

最后张邈决定,此事来日再议。接着决定一方面派遣使者前去诸县联系他的门生旧吏,为反叛做准备;另一方面则派人前去求见荀彧,将吕布此来目的说成是为了帮助曹操对抗陶谦,意图蒙混过关。

议事结束,吕布返回住处,不久陈宫和张超前来拜访。

吕布脸色不善,转向他们道:“公台、孟高兄,我对你们如此信任,你们却如此设计陷害我,我这心中很是失望。”

张超脸色尴尬,而陈宫却一脸平静。微微一笑道:“将军,陷害一词有点过了。我们确实没有知会将军,但是此事也是无奈之举,还望将军谅解。“

吕布怒回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让我手下士卒去送死,却让你们获得收服诸郡的美名。这是为了将来控制兖州提前做好打算吗?”

陈宫淡淡一笑道:“吕将军莫要生气。张太守虽醉熏权利,但是其所作所为也有一定的道理。他手下诸将,皆不堪大用,如果强要他们去阻击曹操,我实在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几日?如果让曹操顺利返回,对将军、对太守都是大大的不利。请求将军前去狙击曹操就是看重了将军全军的实力,这点没有提前知会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吕布听完,感觉陈宫所说也有一定的道理,脸上怒色稍解。

张超接过道:“我在这里代我家兄长先向将军道歉,为兄此举确实有不对之处,但此时攻灭曹贼为首要之举。还望将军以大局为重,万莫为了未来还未确定之事先伤了两家和气。”

吕布思考片刻,心想确实如张超所说。现在能否能战胜曹操还不知道,考虑那么远又有什么用。心想如此,正要答应,但话语一转,却说道:“我也知道如此。不是不愿意前去阻击曹操,而是我军仅有一万余人,而且粮草稀缺。一旦失败,对我们的大计危害甚重,这才将这样的大任交给张邈兄。”

吕布暗想既然张邈让自己冒这样大的风险,自己自然也不能白干,先让张邈狠狠的出一点血再说。

张超看吕布语气有所松动,心中大喜,连忙说道:“兄长那里我做不了主,但是我愿意将手下的三千私兵赠予将军,他们虽不如将军手下士卒,但也是久经战阵之士。至于粮草,我会说服兄长,绝不让将军为之担心。”

吕布听张超如此大方,仅这样瞬间就送给自己三千私兵。心中大喜,也不好再狮子大开口。转向他们道:“那替军中士卒先谢谢孟高兄了。但还有最后一件事,如能张太守能答应,待步卒到达之后我愿立即率兵前往阻击曹操。”

两人大喜,追问道:“什么事?”

吕布淡淡一笑,转向陈宫,拱手道:“希望先生莫辞辛苦,与我一起前往。”

陈宫犹豫片刻,最终点头道:“这件事我自己就能做主,属下愿意与将军一起前往东平。”

后张邈知道吕布答应前去阻击曹操,心中大喜,当场就给予吕布五万石粮草,并许诺后续将有另外五万石在十日之内运达。

在陈留停留两日之后,高顺率大部分步卒到达。经过短暂休整,吕布甚至还没来得及和貂蝉温存片刻,便率众将士赶赴东平,以阻断曹操归路。

张邈则按照原先的计划,将手下全军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由他手下李封、薛兰为将,率精兵两万进攻濮阳,以作疑兵,吸引夏侯惇注意。另一部分则有张超率三千精骑赶赴仓亭津渡口,试图绕过夏侯惇大军,直接进攻甄城。最后一部分由张邈率领剩余大军,收服其他丝毫没有设防的兖州诸郡。

在这三部分大军之中,张邈进展最为顺利,遇到的抵抗甚微。几日之间,已经将济阴、山阳、任城、济北等郡收入囊中,军力扩展了一倍有余。进攻濮阳的大军,似乎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夏侯惇虽未出濮阳城,但是众多往来探听消息的斥候说明了一切。

唯一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当张超到达仓亭津渡口时,对面早有曹军部分士卒等候。发现没有丝毫渡河的机会,最终只能无功而返。但张邈此时已经掌控了大半个兖州,形势对于他来说极为有利。

甄城,一人一马奔驰在大街之上,速度极快。那人骑术水平很是不错,身材也极为高大,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将军。但等到走近,你会发现他穿的竟然是一套黑色儒服,头发高高梳起,俨然是一个文士的打扮。

此时正是初夏,天气仍不算炎热,但他此刻脸上满是细汗,不知道骑马行进太久还是他自己紧张所致。但他此时对之却完全不在意,甚至没有停下片刻稍微擦拭一番,只是不停的挥鞭,让马速不断加快。

县衙外的士卒看到有人骑马飞奔了过来,顿时吃了一惊,连忙上前阻止。那人翻身下马,其中一个士卒看清了来人面貌,上前拱手行礼道:“原来是程先生,小的们没有看清,还望先生恕罪。”

程昱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甚至完全没有理会他的问候,直接问道:“荀侍中可在府内,快领我去见他。”

士卒看程昱如此慌张,和往日淡定的神采完全不同,心中也慌张起来。连忙回道:“荀大人正在府内,请先生随我来。”

程昱急急忙忙赶往县衙大厅,却见荀彧正端坐在座位之上,似乎正在写着什么。旁边一个十分英俊的青年侍立左右,正在帮他研墨。

程昱看到两人,连忙拱手行礼道:“大公子、荀卿,程昱拜见两位。”那名青年正是曹操的大儿子曹昂,二十岁就被举为孝廉,在曹操授意下拜荀彧为师。

看到是程昱,曹昂连忙拱手回礼。而荀彧只淡淡一笑,指向位于自己下首的位置道:“仲德稍歇片刻,容我先写完这封信。”

程昱以为荀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紧张,忙说道:“我的荀大人啊,你怎么还如此气定神闲。陈宫、张邈已经背叛主公,此刻已起兵造反,还邀请了吕布前来兖州。如果不是我提前安排五百骑兵守在仓亭津渡口,恐怕他们早已渡河,攻到甄城城下。”

荀彧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两日之前我就知道了,只是当时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所在。此刻他们既然公然反叛,一定是早有图谋。我知道事情紧急,但张邈、吕布轻易占据一州之地,必然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慢慢消化。既然他们没有渡河成功,短时间甄城就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们就不差这一时片刻。”

程昱无可奈何,只得坐在座位上暂歇。旁边侍女端上一杯热茶,程昱也真是渴了,还未等凉,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大约一炷香时间,荀彧终于把信写完。他将两个士卒唤进大厅,认真吩咐道:“你们二人,现在即刻动身,把这两份信分别送到主公和夏侯将军处。他们看过之后,自然知道如果处理。记住,一定要快。”

两人领命而去。

看到两人走出,荀彧转身面向程昱,拱手行了一礼道:“程大人,主公临走将兖州托付给吾等。一旦有失,我们不仅愧对主公信任,兖州之势也永难再安定。希望我们二人通力合作,共克此次难关。”

程昱连忙起身,拱了拱手道:“程昱一切愿听从大人安排。”

曹昂听到如此,心中感动,连忙说道:“我代父亲先谢过两位先生。”说着躬身,竟然要行跪拜之礼。

程昱连忙上前,扶起曹昂道:“大公子这不是折煞吾等吗?快快起来,我们还是先商议如何应对为好。”

荀彧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写信两封。一封是告知主公兖州情况,让他根据徐州现况决定是否返回;另一封则是请求夏侯将军放弃濮阳,火速率军赶速率军赶回甄城,以稳定形势。”

程昱听后,心中大惊,忙说道:“荀卿,徐州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主公什么时候返回由他自己决定。但兖州现在大势极其不妙,唯有东郡牢牢控制在我们手中。夏侯将军离开濮阳不是将整个东郡都让给贼军了吗?”

曹昂说道:“先生,程先生所言极是。控制住濮阳,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东郡。一旦撤出,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荀彧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也知道濮阳的重要性,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主公家属都在甄城,此处兵员不足。县内各个世家又与张邈多有联系,一旦他们趁机作乱,我等将回天无力。此时唯有放弃濮阳,积兵在此,迅速剿杀在甄城张邈的内应,才能免除我大军的后归之忧。至于濮阳,只能稍后根据形势的发展,设法慢慢收复。”

曹昂脸色尴尬,这时才知道自己先生的考虑。而程昱低头沉思了片刻,觉得放弃濮阳虽然可惜,但是现在有一个稳定的根基必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点了点头,也认同了荀彧的做法。

荀彧看两人支持,继续说道:“张邈此人在兖州经营多时,实力无可非议,但他志大才疏,终难成大器。但是陈宫却足智多谋,往往是先思而后动。既然此刻他都背叛主公,必然是为张邈做了周全的打算。且此时有吕布相助,我恐怕以后兖州能够保全者,唯有处于边缘的甄城、东阿和范县三城。其他诸县要么是张邈的故吏驻扎,要么距离太远,我们暂时无能为力矣!”

程昱点了点头,说道:“荀卿所言极是,我们必须尽全力保全此三城不失。根基只要不毁,一旦等到主公回来,事情就一定会有所好转。”

曹昂此时插口道:“甄城虽小,但等到夏侯叔叔回来之后,军力必然大增,就算叛众率大军来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此时最重要的却是范县和东阿两县。”

程昱道:“公子说的很对,那么甄城拜托荀卿和公子留守。东阿为吾家乡,我就当仁不让,接此守城之责。”

荀彧大喜,拱手道:“仲德为吏民之望,此刻由你回去向他们游说,取得效果必然明显,东阿之事也能无忧。但三城为一整体,一城被破,其他两城也会处于危险之中。因此还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仲德,范县县令靳允受主公大恩,不会轻易背叛。但他心志不坚,容易动摇。此次仲德返回东阿会经过范县,就在那里暂作停留,用话语激其志,坚其心,让之不要轻易受外人蛊惑。”

程昱笑道:“荀卿不用担心,我与靳允相交已久,深深了解其为人,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

荀彧心绪为之一震,说道:“吕布、张邈就算占据兖州大部,只要我们守住剩余的这三座城,对其军心是巨大的打击。而且大部分郡县投靠他们也并非全部出于忠心,一旦遇阻,必然相互猜忌,这就给了我们战胜他们的机会。这件事事关重大,一切就拜托仲德了。”说着荀彧躬身向程昱行了个大礼。

身边曹昂看自己先生如此,也连忙躬身向程昱行礼。

程昱躬身回礼道:“荀卿、公子放心,程昱一定不负所望。”说完转身迅速离开了大堂,向外走去。

看到程昱已经远去,曹昂转向荀彧问道:“师傅,你觉得程先生能说服靳允并守住东阿县城吗?”

荀彧笑道:“子脩,你性格宽仁,待人恭谨有礼,亲贤接士,大有国士之风。但是看人方面现在仍远不如你父,这点以后还需要多加锤炼。”

曹昂躬身行礼道:“多谢师傅提醒,我必为之努力。”

荀彧看曹昂如此表现,很是满意,继续说道:“仲德虽为一介文士,但是他足智多谋,能断大事,这点远比师傅要强。不仅如此,他为人刚直,熟知人性,说服靳允没有丝毫问题。且他在东阿威信极高,由他驻守,张邈就算几万大军前往,也未必能攻下东阿。而此时张邈实力分散,怎么可能抽出几万大军,所以你可以放心两县。以后但有机会,多拜访一下他,对你将来甚是有利。”

曹昂听荀彧如此说,深深的点了点头,躬身道:“是”。

后来夏侯惇率军赶赴甄城,刚一到达就诛杀与张邈有联系的十几户世家,甄城局面迅速得以安定。张邈手下李封、薛兰畏惧夏侯惇军力,任由其离开。虽进入濮阳,突袭得到大量军事物资,但是却失去歼灭曹操留守大军的最好机会。

后程昱前往范县,说服靳允伏兵刺杀张邈手下大将氾嶷,范县自此无忧。后他又返回东阿,与东阿令枣祗坚守孤城,击退张邈手下多次进攻。三城转危为安,形势慢慢趋于稳定。

吕布自从陈留出发,经过数县。因为大部分郡兵都随曹操前往徐州,所遇抵抗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四日时间就已跨入东平境内。

吕布心情大好,唯一的遗憾就是陈宫还未显示出归附之意。此刻他笑吟吟的面朝陈宫道:“先生,没想到此次进军如此顺利,恐怕此刻曹操还未得知兖州情况,我们有充足时间在泰山设防。”

陈宫也比较兴奋,脸上满带笑容。但仍不忘提醒道:“这是上天赐予将军的良机,但万不可因此而轻视曹操。”

吕布心知曹操之能,遂回道:“不会的。但曹操此人能力到底如何,还望先生详细为我介绍一番。”

陈宫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沉思好一会,才回道:“曹操乃世间少有的枭雄,直至今日,我还未曾遇到像他那样身怀壮志,且脚踏实地,一步步实现自己计划之人,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很难阻挡住他。能使天下重回太平者,非此人莫属。”

吕布万没想到陈宫对曹操评价如此之高,但争强好胜的心性又使其有所不服。遂问道:“,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又随张邈一起背叛曹操呢?”

陈宫苦笑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曹操虽是难得一遇的主公,但其性情过于奸诈,行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天下纵然能在他手中重回太平,但此过程中不知又要累积多少枯骨。我不是不愿追随他,而是内心根本做不到那样的视而不见。”

吕布看陈宫心情沉重,不愿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遂打哈哈道:“先生无须伤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失去曹操一个主公,接下来会遇到另外更好的明主呢?既然已经如此,就不必再想那么多。”

陈宫叹道:“曹操那样的人万中无一,哪有那么好遇到呢?”

吕布心急道:“怎么没有,先生眼前不是就有一个吗?”

陈宫抬头望向吕布,只见他双眼微眨,瞬间明白吕布所指的明主就是他自己。陈宫与吕布相交多日,心中也曾有过投靠之意,只是还未表面。此刻看到吕布如此心急的推销自己,样子备是滑稽,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哎哎!先生,你别笑啊!我这样的主公也是万中无一,你只要归附我,定会发现我有很多优点的。”吕布因为太想得到陈宫,不同以往的突然展现自己真性,就这样自卖自夸的为自己打起了广告。

陈宫听吕布如此言语,反而不好再提归顺的话题,忍住笑容,咳咳两声道:“将军,我们还是商量如何守住泰山、亢父要道吧?”

吕布瞬间为之气竭,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两人骑马走了一会,吕布又忍不住提起话题,转向陈宫问道:“先生,你觉得我们此次能成功阻止曹操返回兖州吗?”

陈宫笑问道:“难道将军没有守住泰山要道的信心吗?”

吕布低头回道:“也不是,只是想到曹操手下谋士、猛将甚多,心里有点拿不准,有一丁点担心而已。”

陈宫点了点头道:“将军这点倒说的很对,曹操手下能人确实不少。但是将军这次泰山之行完全没必要担心。”

吕布疑惑的问道:“这又是为何?”

陈宫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向吕布问道:“将军可知道此次曹操远征徐州,所带兵马为多少?”

吕布茫然的摇了摇头。

陈宫回道:“骑兵八千余,步兵近四万,而且全为兖州的精锐之士。”

吕布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数量为自己军队的两倍有余。但他看陈宫脸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心中也稍微恢复平静。说道:“没想到曹军这么多,看来到时候这必然又是一场硬仗。”

陈宫笑道:“我反而觉得曹军数量仍然不够多,如果再多一倍,我们取胜的机会将更增一半。”

吕布大惊,心想这些谋士的想法确实不同于一般人。他恭敬的拱了拱手,请求陈宫稍作解释。

陈宫看吕布如此有礼,心中满意,也不再故作高深,回道:“将军担心曹操军队数量太多,是因为不知道泰山地形。泰山虽然曲曲折折几十条道路,但是能通过大军的只有一条。而且此道两边都为高山,攀爬十分不易。说是大道,前面空地一次所能容纳也就三百余人,如果我们在大道之间高设营寨,坚守于此,将军认为会如何呢?”

吕布心中豁然开朗,兴奋的说道:“这时候曹军就只能采用添油战术,兵力的优势完全不能展现出来。而我们占据地利之优,完全可以阻挡他们的任何进攻。”

陈宫惊奇于吕布反应如此之快,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所言极是,但是这还不是要曹军命的。曹操远征徐州,所获甚多,一旦得知兖州一变,必然着急返回。那些财物要么丢弃,要么焚烧,随身携带的必然极少。如若不能突破泰山要道,五万军队每天消耗极大,且曹操没有地方可以及时补充。如果等到粮草消耗殆尽,那么曹军的末日也就不久了。”

吕布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先生所说的觉得曹军数量不够多不够多,是指曹军粮草消耗不够快啊!”

陈宫笑道:“粮草为全军根本,曹操着急返回,对我们是否占据泰山要道心存疑虑。为了快速行军,所带必然不多。等到他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晚了。”

吕布大喜,朝向陈宫拱手道:“先生足智多谋,考虑深远,远非吕布所能比。但不知先生认为我军应该坚守多久才能等到曹军粮草耗尽?”

陈宫回道:“最多三个月,到时曹操军心必散。”

吕布想来三个月时间也不算太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但看过去,却见陈宫脸上有一点担忧之色,以为他在担心自军。就安慰他道:“先生放心,三个月时间不算很长,坚守到那时应该没有丝毫问题。”

陈宫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担心将军,而是担心张太守。”

吕布疑惑的问道:“先生是担心张兄战胜不了夏侯惇。”

陈宫苦笑一声道:“夏侯惇虽然勇猛,但毕竟只是一莽夫,但是他有荀彧、程昱两人相帮。张太守想要取胜,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实际最开始制定计划之时,我本想让张太守前来守卫泰山,这样可以利用将军之勇迅速平定兖州。但是……”

吕布心知张邈醉心兖州以后的控制权,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占据收取的诸郡的功劳。听陈宫如此说,心中不免有所担忧。

陈宫看吕布眉头拧在了一起,忙说道:“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心,张太守虽然不是什么将才,但是好在在兖州影响巨大。取胜很难,但是与之相持,问题却是不大。只要此处曹军被灭,三月之后我们返回兖州,两相夹攻,必然能平定兖州。”

吕布叹息了一声道:“希望如此吧!”

当晚,吕布全军达到泰山,吕布邀请众将前来大帐商议军情。

吕布朝向陈宫拱手道:“先生对此地地形十分熟悉,此次我们作战计划就请先生代为制定吧!”

陈宫站立起来,朝吕布拱了拱手,没有丝毫谦让。说道:“将军,那就由我暂说计划,如果有什么遗漏,由诸位将军再做补充。”

吕布点了点头,将手中指挥棒递给了陈宫。

陈宫上前一步,指着悬挂的布制地图道:“泰山地形极其复杂,有曲曲折折小路数十条。但能通过大军者只有这条大道,所以我的计划是在此大道之上设置营垒,大军驻扎其上。多设强攻劲弩,曹军到时,不必与之纠缠,只用尽量消耗其士卒即可。”

张辽问道:“此条道路如此狭长,我们该在何处设置营垒呢?”

陈宫指了指地图,说道:“就在此处。位于两山之间,是天然的防护,能通过的只有前方的道路。”

众人看了看,那个地方确实是一个驻扎的好地方,尤其旁边还有一条小溪,不用担心水源问题。点了点头,听陈宫继续说。

陈宫说道:“但为了防止意外,我提议在此处后方五里处,再设营寨一个,驻扎部分士卒。这样不仅可以将其作为我军粮草的一个中转站,还能避免前方被曹操意外突破之后,退守到后面营寨再做抵抗。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我们还是不得不防。诸位,你们看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高顺突然抬起头道:“除了这条大道之外,泰山还有那几十条小道,不知先生对此作何安排?”

陈宫回道:“这些小道不能通过大军,如果我们分兵驻守,又太过分散兵力,所以我对之没有多加防备。”

高顺道:“先生差矣!这些小道虽然不能通过大军,但是如果敌人分散进入,然后在我军后方集中。虽然数量不可能很多,但也不得不防。”

陈宫想了想,觉得高顺所言极是。点了点头,面朝众人问道:“诸位将军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突然脑门一亮,站立起来,说道:“我们为什么不在这些小道的山顶处设立营哨,数量不需很多,一个五人,所耗最多也就一百余人。遇到一两人从中经过,不必在意,但如果在这些山道上来往行人过于频繁,立即上报,我们也好及时采取对应的措施。

陈宫听后,连连称是,觉得此法不仅不浪费兵力,还起了很好的防护作用。

众人又商量一番,制定了具体的计划。

吕布看已商量的差不多了,站起来下令道:“宋宪、郝萌,我命你们二人为将,在我大军之后设立另一座营寨,作为我军的军粮转运中心。此外,在山顶设立营哨之事也由你们二人负责,一旦有所异常,必要立即汇报。”吕布心中对郝萌不十分信任,将之留下后方是为了让自己放心,放宋宪在后是为了监视他。

宋宪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郝萌却有一股恼怒一闪而过。两人同时向前,回道:“谨遵主公号令。”

然后吕布转向其他人道:“其他将军都随我在前,抵抗曹军。此事事关以后的兖州大局,你们务必小心应付。”

众将站立起来,大声应道:“必不让主公失望。”

下邳城下,战斗已成白热化状态。曹操指挥大军一遍又一遍的向下邳城发动猛攻,但是在刘备和曹豹的防守下,一次次败退下来。但是此时的下邳城已是千疮百孔,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曹操此刻骑在纯黑色骏马之上,那是他最心爱的坐骑绝影。双眼微眯,紧紧盯着远处的攻防战。

曹操叹了一声道:“自我征伐徐州以来,诸郡望风而降,抵抗者了了。唯此刘备,以前从未听说过此人,却敢在郯东主动出击,虽被击退,但败而不散。此刻又凭借不到一万残军抵住我四万大军整整五日强攻,天下俊才何其多也!”

“莫非主公又顿生爱才之心,想要收服此人?”,曹操旁边站立的一位五十余岁的文士,看曹操如此感叹,脸带微笑问道。

曹操大笑道:“知我心者莫如志才也!天下纷乱,大汉倾塌,百姓流离失所。如果能招尽世间英雄,何愁九州不平?”

戏志才拱手道:“主公收揽人才之心令属下佩服,但刘备此人恐怕难以招揽。”

“咦,这又是为何?”曹操疑惑的望着戏志才。

戏志才回道:“此人为汉室宗亲,但已隔十数代,家道早已没落。黄巾暴乱,其聚集乡党,以关羽、张飞二人为将,屡破黄巾贼军,被封安喜县尉。后来朝廷精简令下达,所在督邮欲遣散他。刘备欲求见而不得,心中大怒,捆绑督邮抽打百下,然后与手下众人弃官逃亡。”

“哈哈,此人倒也有趣,其猛烈之性倒不输刘伯升刘秀兄长,性格刚烈,锋芒外露,后被汉更始帝所杀。”曹操不由得想起当时自己棒杀蹇硕,由衷赞赏道。

戏志才回道:“起初他确实如此。如果其性能一直如此,虽性格有所偏激,但不失为一可用大才。”

“恩,那后来呢,他的性格有所变化了吗?”曹操对刘备兴趣大增,看戏志才话语并未完全说出,接着问道。

戏志才继续说道:“后大将军何进派毌丘毅到丹阳募兵,刘备也在途中加入。又因破贼有功,被任命为下密县丞。不久其主动辞官,后来又任高唐尉、高唐令等职。再后来高唐县被盗贼攻破,刘备投奔自己昔日同窗公孙瓒,被表为别部司马,后又担任平原相。此次陶谦向青州刺史田楷求援,他才会随之来到徐州。”

曹操惊奇道:“志才,你的意思是刘备此人从未担任过高于平原相的职位?怪不得以前从未听过其名。“

戏志才看曹操似有轻视之意,遂提醒道:“主公,你万不得因此而轻视刘备。其担任职位虽都不高,但只是未逢其时,而非其能力低下。其所经所历,放在别人身上恐早已放弃,但唯有他百折不挠,有越挫越勇之感。非仅如此,经此等磨砺之后,刘备性格也随之改变,以前那种愤怒之性早已换成隐忍之格。我观其性格,他断不会愿意久居别人之下。”

戏志才看曹操低头沉思,继续说道:“更有甚者,其手下关羽、张飞两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刘备颠婆流离,事业没有丝毫起色。他们却没有丝毫背弃,可见刘备其人魅力之大。且此人左右逢源,无论去往何处,总能迅速与人打成一片。就如此次,刚到徐州,陶谦就把手下四千丹阳精兵送之,此等事情非常人所能为。如果真要类比,此时刘备之性恐怕更类似于光武皇帝。其志非小,主公还须慎重待之。”

“类似于光武帝,那我可真要好好见识一下此人的本事。”,曹操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主公放心。下邳城此时已千疮百孔,如果城破之时刘备侥幸不死,必会与主公相见。”戏志才知道曹操杀心已起,心中大安,说话之时因激动而咳了起来。

曹操下马,将他扶到一旁坐下,心疼道:“志才,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本次征伐本就劝你不要跟来,你偏偏不听。等到此城攻下,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回兖州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戏志才用手巾拭了拭自己嘴边道:“不妨事。主公知遇之恩,戏某感激万分。此病早已生根,无法治愈,只希望能在死之前能多帮帮主公。”

听戏志才如此言语,曹操心中悲凉顿生,用手抚着戏志才后背良久无语。

此时突听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曹操引目望去,只见来人身材矮小,后背悬挂一“曹”字小旗。曹操知道那是自己手下的斥候,挥手让护卫放之进来。

斥候翻身下马,将一信件呈信件呈给曹操。

曹操览过之后,一把将信件丢到地上,大怒道:“张邈、陈宫安敢如此?“

戏志才弯身将信件捡起,看过之后,同样脸色突变,但很快就恢复平静。转向曹操,拱手道:“主公,兖州为我们的根基之地,万不能有失?此时应该暂停进攻徐州,立即回师兖州。”

曹操点了点头道:“此刻也只能如此,只是便宜了刘备这小子。”

曹操望向远处的下邳城,心中甚是不甘。最终下令道:“鸣金收兵,让妙才和文则立即回来。”

夏侯渊正在敦促手下强攻城池,突然听到远处响起的鸣金之声,向身旁的于禁抱怨道:“下邳城旦夕可下,主公怎么现在鸣金收兵?”

于禁心思则沉稳的多,连忙回道:“将军,主公鸣金必有其用意,我们还是先收兵,然后再详细向主公询问吧!”

夏侯渊无奈的叹了口气,命令道:“全军暂停进攻,让前方士卒退回来。”

两人走进军帐,看曹操一脸怒色,也不敢多问。戏志才将信件递给他们,看过之后,两人脸色突变。

曹操看众将全部到达,说道:“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张邈、陈宫反叛,迎吕布进入兖州。我军此刻应该迅速返回,此次招你们前来就是为了商量退兵事宜。”

夏侯渊还沉浸在对刚才退兵的不满中,心中对未拿下下邳遗憾不已。上前一步,首先说道:“主公,我们出兵多时,此时大半个徐州已经在我等手中。突然撤兵,这一切不都白费了吗?所以属下以为,应该留部分士卒继续进攻徐州,让大部分士卒速度返回兖州即可。”

于禁道:“夏侯将军所言极是,而且如果我军贸然撤军,陶谦率人尾随进攻,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他将领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曹操心中不能决定,转向戏志才问道:“志才,你以为呢?”

戏志才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头转向曹操道:“主公以为,如果留部分士卒继续进攻徐州,应该留多少为好呢?”

曹操回道:“兖州事变,所能留下最多也就一万。”

戏志才笑道:“这就是了。徐州虽大部分为我军攻下,但是陶谦在徐州经营多时,仍具备一定实力。兵留少则不足以击败陶谦,留多则返回兖州军队就少,击败吕布必耗时长久。且就算打败陶谦,攻下徐州,还在袁术在侧。徐州地势平坦,易攻难守,我们图耗精力最后也许反而便宜了袁术。”

夏侯渊问道:“军师所言虽然不错,那如果陶谦尾随,又该如何应对?”

戏志才微笑道:“这点将军放心,陶谦早已被我军吓破了胆,就算我们突然返回,他也不敢下令追击。而且徐州经此一战,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实力,留着他反而能牵制汝南袁术。等到我们平定兖州,随时可以再回来攻取徐州。”

曹操听戏志才如此说,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于是下令道:“妙才、文则、子廉、文谦你们四人速去准备,今夜随我率所有骑兵立即赶赴兖州。子孝、子和,你们两人陪军师一起率率领剩余大军。速度不用太快,要给陶谦造成我军有序撤退的假象。”

戏志才听曹操如此安排,提议道:“主公,还是让志才和你一起吧?”

曹操安慰道:“志才,此次我率骑兵前去,一路奔波,恐怕你身体受不了,你还是和子孝一起吧!随军缓慢赶去,况且吕布此人有勇无谋,我一定能应付过来。”

戏志才看曹操心意已决,而自己身体确实也经受不住长期鞍马之苦,遂提醒道:“吕布也许有勇无谋,但是陈宫足智多谋,主公还请万般小心。”

曹操点头道:“虽是如此,但那吕布和张邈众人分为两派,吕布也未必就能听从陈宫之言。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戏志才看曹操脸色凝重,是已经重视起来,心中大安。继续说道:“还有一事需要主公去做。陶谦此人虽已胆破,但刘备却不可轻视。希望主公去信一封,告知陶谦,是看在刘备面子上撤军,一方面可以借此结交刘备,另一方面还可让陶谦疑心刘备。在两者猜忌中,我军已安然撤回兖州。”

曹操点头笑道:“志才,你真不愧是我的子房。这样一来,徐州短期内再难安稳,对我军将来再来攻取必是大大的有利。”

曹操决定从徐州返回后,一路马不停蹄的向兖州赶去。几天的急行军,将士脸上都有疲惫之色,但他不但没有下令暂做休息,反而不断的催促全军加快行军速度。此时看到远方的泰山,曹操脸上终于露出了兴奋之色,心想只要过了泰山要道,自己就踏入兖州地界了。

他轻挥了一下马鞭,下令道:“全军加速前进,等回到兖州地界再行休息。”

众将士一阵呐喊,正要加速行军。

此时于禁拍马向前,拦住曹操去路道:“主公,前方十里就是泰山要道。您何不在此休息片刻,等我探路回来再行进军。”

“文则,此时距收到文若来信已经五日,兖州形势还不知如何?我很是担心,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快速行军,早日返回兖州为好。”曹操叹了一口气,他内心担忧兖州形势,拒绝了于禁的建议。

于禁知道曹操心中所忧,但仍提醒道:“主公,兖州有夏侯将军和荀先生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前方道路崎岖狭窄,吕布一旦在此处设伏。我军贸然进入,必然损失惨重。”

曹操大笑道“文则,你多虑了。吕布为有勇无谋之辈,此时恐怕正忙于收取兖州诸郡,哪里会想到在此处设防?”

于禁看曹操如此不在意,争辩道:“主公此言差矣!诚如戏先生所言,吕布无谋,但陈宫有智。一旦其在此设伏,我军贸然进入必损失惨重。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与其到时候后悔,还不如花费一点时间来确保行军安全,此乃上上之策。况且我军已急行军数日,士卒早已疲惫不堪,也需要一点时间进行休整。”

“好好好!”曹操连叫了三声好。

用手抚着自己长须,脸带微笑看着于禁道:“文则,你最近长进飞速,越来越有大将之范了。”

听到曹操赞赏,于禁心中大喜,上前一步跪下道:“都是主公教导有方,每日听主公金玉良言,属下获益匪浅。”

曹操微微一笑道:“这个我可不敢居功,还是你自己愿意努力。此次就依你所言,给你一千骑兵先行到前方探路,一旦遇敌,即刻回禀。”

“诺!”,于禁领命,右手一会,身边的一千骑兵随他而去。

望着于禁远去的背影,曹操转向身边的夏侯惇、曹洪道:“妙才、子廉,你们两人勇则勇矣!但是耐心不足,为人莽撞。在行军打仗方面与文则相比相差甚远,这方面还应向他多多学习。”

夏侯渊拱手答应。但曹洪则不满的嘟囔一句道:“这么的小心翼翼,连士兵都未必服气,岂是大将所为?”

曹操听曹洪如此说,心中顿生不满,狠狠的愣了他一下。但他心知自己这个堂弟历来如此,一股小孩心性,非一两句话就能说服。心中暗想也许只能通过战争的历练才能让他真正的长大,但就是不知道这个代价到底要多大。曹操暗自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指责曹洪。

曹操此次东征徐州总共携带了近五万士卒,其中骑兵只有八千,而此次竟然直接派出一千骑兵让于禁用来探路。于禁心知探路并不需要如此多,曹操这样做的用意是为了一旦遇袭,好让自己有足够的军力自保。于禁感激曹操厚恩的同时,却感觉自己身上担子更重了。一路上他特别注意地形的变化,心中不断暗想如果是自己是吕布,会选择在哪里设伏?

于禁看两旁道路越来越崎岖,而两边山脉却越来越险峻,两边如刀劈一样的耸立,心中暗想自己终于找到了最佳的设伏之所。他下令让全军停下,接着右手一挥,顿时从身后转过两人。

两人向于禁拱了拱手,一声不吭的向两边山峰走去。他们后背绳索、手中拿一个锤子一样的东西、脚下穿着登山屐,一副寻常猎户的打扮。他们走到山峰之下,竟然一点点的向上爬去。起初速度很快,但随着山峰越来越陡峭,速度也越来越慢。但是借助绳索和手中的小锤,他们却始终向上,到达山顶也仅是时间问题。

陈宫和吕布站在远处,看那二人越登越高。也许再有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们就可以登上山顶,埋伏在上面的士卒必将暴露。

陈宫转向吕布道:“将军,没想到曹操竟然派此人前来探路,这次恐怕我们不能取全功了。”

吕布点了点头,道:“此人先是通过观察地形知道如果我军设伏,必定会在此处。而又寻来山中猎户,利用他们的攀爬之能,登上山顶。以来观察四周情况,如此让我军无所遁形。此人有大将之才,却不知为何人?“

陈宫叹息一声道:“他是于禁,于文则。此人胆大心细、勇猛刚烈,由他来探路,无疑是曹操最正确的选择。”

原来是于禁!吕布对于禁最初的印象,是印象,是在关羽水淹七军后,他向关羽跪地求饶的情景。却没想到陈宫对他评价如此之高,看来历史书真是毁人不倦。他疑惑的问道:“先生,此人在曹军中能力算作几等?”

陈宫道:“曹操手下将领甚多,但在我看来,有独立领兵之才的只有三人,于禁、夏侯渊和曹仁。典韦、乐进等人虽然武力很强,是一流的陷阵之将,但是缺乏统筹之能。而于禁是这三人之中唯一的外姓将领,很受曹操倚重。”

吕布问道:“那先生的意思是,夏侯渊、曹仁位列三将更多是因为是曹操宗室成员。而于禁则完全靠自己,军事才能比他们二人更强?”

陈宫笑回道:“也并非如此,他们各有所长。就拿夏侯渊和于禁作比,前者性急如火,后者平静如水。此时我军在此处设伏,于禁行事谨慎,提前派人探道,避免了自军的损失。但是将军是否想过,如果我军还未占取泰山要道,只是刚到此处,于禁的这次探道也许就恰好给了我们布防的时间。如果前来的是夏侯渊,将军以为情形又该如何?”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说道:“也许直接率军冲过山谷,再杀我军个措手不及。”

陈宫回道:“将军所言极是,武力也许会有强弱,很多将领之间并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只是他们的性格决定了他们的行事风格,不同的环境决定他们是否能将自己才能发挥到最大。很多时候决定一个人能否成为名将的条件,不仅是个人的才能,更要看统领他的那个统帅是否能对他有充分的了解。”

说完陈宫静静的看着吕布。

吕布沉思了片刻,抬头看陈宫正在看自己。拱手回道:“先生对吕某的期待,我必放在心中,力争做一个知人善任的统帅,让手下之人都充分发挥其才。”

陈宫没做回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吕布看那两人即将爬上山崖,知道事情已无法再拖。说道:“先生,那两名探子即将到达山顶,而敌军只进入埋伏圈一半,我们此刻该怎么做?”

陈宫笑道:“那就要看将军如何抉择了?此刻就算推下山顶巨石,最多也只能消灭一半曹军。这样我军自身虽不会有损失,但也阻挡我们出谷的道路。还有另一方法就是以强弓先震慑敌心,再令谷下骑兵上前冲刺。这样虽可以最大程度上的杀伤曹军,但自己损失也必然会有所增加。但是法而言,以曹操之能应该不会如此?”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先生说曹操进攻全无章法?”

陈宫点了点头道:“我军距曹军仅有一百步,这样的距离以步兵的冲刺速度转瞬就到。如果我是曹军主将,会选择少量士卒快速突破隘口以到达营垒下方。但是曹军却用了大量士卒在隘口处支起盾牌抵挡,这样虽可以减少损失,但是也减慢了曹军的突破速度。”

吕布道:“也许曹军主将想要士卒大量进入两垒之间后再发起进攻呢?但是小瞧了我们的弓箭,所以最后才一败涂地。”

陈宫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曹军进攻队伍里高竖曹字大旗,想来主将必然是曹洪。如果真是他,这一切倒解释的通了。”

吕布笑道:“上次曹军突袭时,我见过那厮一次,跑的比兔子还快。”

陈宫也笑道:“曹字廉武勇一般,口气甚大,如果曹操手下都如他,我们倒会省心不少。”

三人又聊了一会此时形势,看天色也晚,都陆续走下了营垒。

法的指挥还是让他很是恼火。今日看吕布军弓箭渐稀,他心中大喜。当一个士卒将没有箭头的吕布弓箭递给他时,他几乎是跑着奔向曹操军营。

曹操拿着那根木棍,转向戏志才道:“志才,看来吕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是我们该发起进攻的时候了。”

戏志才这几日一直盯着战场的情况,以他计算,吕布士卒这三日至少耗费了近十万支弓箭,想来就算有剩余也不会有很多。遂转向曹操道:“恭喜主公,不久就可以返回兖州。”

曹操哈哈大笑,转向曹仁道:“子孝,前期的诱敌肯定打的很憋屈吧!这首战的机会,我就交给你了,前往别令我失望。”

曹仁听后大喜,忙说道:“谢主公,两个时辰之内,我必攻上此营垒。”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

进攻的鼓点再次响起。这次曹军进攻人少比之前的少,但是却各个手持盾牌,身穿铠甲,一看就是精锐之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隘口,向吕布军垒处攻取。吕布军弓箭稀疏,基本上对他们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只见很多曹军将士突破隘口之后直冲营垒下方,他们手持弓箭向上射击。顿时就有几个吕布士卒不备,被他们射落垒下,发出一声声惨叫。吕布大喝一声,下令道:“他们没有飞梯,攻不上来,暂时不要露头。”

话刚说出口,吕布心中顿时就后悔了起来。只见不远处的每几个曹军抬着一个飞梯正朝自己方向跑来,至少也有七八个。曹军在营垒下方越聚越多,一些已支起飞梯想要向上爬来。

吕布大叫道:“用石头攻击。”

几个士卒率先反应过来,他们搬起石头就朝下砸去。刚爬到中间的曹军猝不及防,一下就被石头砸中,带着几个士卒一起滚落下去。曹军中顿时有一点慌乱,但也只是一瞬间,接着便有无数士卒朝上爬来。但是飞梯只有那么几架,吕布士卒只要守住那几处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此时吕布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响动,只见五十余个曹军士卒正推着一个云梯朝自己方向跑来,眼见就要突破隘口。吕布心中一阵狂喜,心想终于该自己发威了。他右手一挥,顿时垛口之后站起上百个弓箭手,手持火箭,一起朝那云梯射去。

曹军本以为吕布军中已没有弓箭,猝然受袭,顿时倒下一片,剩余活着的正在推云梯的士卒也慌忙散去。云梯体型巨大,恰好卡在曹军两座营垒之间,留在当地宛如一个靶子。吕布士卒又一次轮射击,顿时云梯之上插满了火箭。

曹仁一阵慌乱,知道自己上了吕布的当,他们仅是让自己以为他们的弓箭已消耗殆尽。心想如果让云梯堵在那里,后援不继。前方攻入营垒下方的士卒也不能撤回,必将一个个被吕军消灭。他挥动马鞭直接抽在一个后撤的士卒脸上,大声喝道:“再敢后退者,杀无赦。上前将云梯推出隘口,掩护前方士卒撤回。”

后方的突然变故令前方正在进攻的曹军大吃一惊,顿时楞在当地。吕布看云梯已燃烧了起来,顿时将目标转向下方的曹军士卒。随着他一声令下,顿时箭如雨下。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密集的人群,根本无须瞄准,一箭下去,必有所获。

一时曹军惨叫连连,瞬间便有近百名士卒倒地,剩余士卒慌忙朝后方跑去。奔跑之中,盾牌很难掩护全身,吕布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大声喝道:“全军射击,消灭这伙曹军。”

实际根本无须他下令,手下士卒已持弓朝逃跑的曹军射去。这短短的一百步成曹军了生和死的距离,无数人倒下,更多的人踩着死者的尸体向后退去。当他们退到自方营垒边时才发现他们他们的死亡征途远没有结束。

云梯矗立在隘口处,燃烧着熊熊烈火,阻断了他们的归途。士卒在隘口中越聚越多,甚至有个别士卒被推入火堆之中,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天空。

曹仁恼怒的看着自己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心中痛苦万分。他此次所派去进攻营垒的都是自己军中的精锐,却不曾想却遭受这样的结局,此时参与进攻的千余士卒至少已经死伤一半。他大喝着让营垒上方的弓箭手拼命向吕布营垒方向射击,妄图给前方士卒争取一点时间。同时令身旁士卒赶快推动云梯,但是此时云梯上下都已燃着,士卒想要推也无从下力。

曹仁抽出马鞭狠狠打在脸上露出恐惧之色的士卒身上,但火势实在太大,身上的疼痛仍不能阻挡他们向后撤去。看到前方的士卒幸存的士卒越来越少,曹仁目眦尽裂。此时他突然看到地上被士卒丢弃的盾牌,心中一动,顿时大喜,捡起盾牌向前冲去。

他身旁的护兵还未反应过来,曹仁已冲到燃烧的云梯之下。他将盾牌倚在云梯之上,双肩顶在后面妄图推动云梯。盾牌被烧的炽热,接触到皮肤的位置发出滋滋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烟熏味。曹仁痛苦的发出一声嚎叫,脸上布满了汗珠。

曹仁亲兵发出一声大叫“将军”,顿时拿着盾牌也朝他的方向涌去。众士卒看自己主将如此,也停下了后退的脚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云梯的队伍。云梯发出一阵巨响,接着缓慢的超前移去,曹军发出一声喝彩,继续向前,将云梯与营垒边留出一个不到一丈的缝隙。借着这个缝隙,前方的曹军才逃回到自方阵地,而此时所剩的士卒已不到最初进攻时的四分之一。曹仁看到如此,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瘫倒在地。

曹操在军帐外心焦的踱来踱去,看到军医出来,连忙上前问道:“子孝醒了吗,所受的伤是否严重?”

军医拱手向曹操行了一礼道:“主公无须担心。曹将军只是吸入烟尘过多,相信过段时间就可醒来。他双肩被烧伤,所幸不是很严重,只需要安心静养数日即可提枪上阵。”

曹操长舒了一口气,转向军医道:“那子孝就先拜托给先生照顾了,等他醒来立即通知我。”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当地,大战刚结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此时曹操突然听到一阵糟杂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他心中大怒,转向身旁亲兵道:“谁人在此喧哗,立即给我带过来。”

亲兵不一会竟然带着一支二百余人的队伍过来,曹操吃了一惊。定眼望去,只见这些士卒身上大部分带伤,脸上布满烟尘,望去宛如一个个大花猫,很是狼狈。

此时戏志才低声在曹操耳旁道:“主公,这些都是前去进攻吕布营垒的士卒。”

还不待曹操开口询问,却见四人跨列而出,躬身向曹操行了一个大礼。最左侧之人率先直起身子,他面朝曹操道:“吾等前来请战,望主公成全。”

曹操心中疑惑,不禁问道:“请战?”

那人正了正身子,说道:“主公,此战之中,我军两名曲长全部战死。十个屯将之中也只有我等四有我等四人存活,千余将士更是有八百尽没于垒下。要不是曹将军,我等二百余人也难以逃生。此仇不报,与畜生何异?请主公下令,我等人数虽少,愿意为先锋。”

曹操观此人身高八尺,双臂修长,脸阔肩宽。虽然仅有二十余岁,但说话条理清晰。其他三人年龄虽比他大,但是毫无疑问以他为首。曹操沉吟片刻,说道:“你可知道,吕布占据地利,我军强攻必然损失极大。前锋大部肯定是有去无回,即使如此,你仍愿意率部为先锋吗?”

那人回道:“报仇之志,至死方休。”

曹操转向其他人道:“那你们呢,可愿意为这先锋之士。”

众人下跪,大声回道:“报仇之志,至死方休。”

曹操哈哈大笑道:“有此士气,何愁吕布不灭。壮士,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人弯身下跪道:“属下牛金。”

曹操顿时大声喝道:“牛金,我现在提升你为曲长。稍后我会再向你部补充三百人,这两天你们好好休整。到时候我希望你们是第一批登上吕布营垒的士卒。”

牛金连忙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道:“属下绝不辜负主公厚望。”

等到牛金率领众人离开,戏志才笑吟吟的面朝曹操道:“主公,没想到吕布一次大胜却换来我军士气猛涨,这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曹操笑道:“这都要多亏子孝,要不是他奋不顾身移开那云梯,绝不会换来如此结果。只不过没想到吕布竟然如此狡猾,不仅看出了我军的诱兵之策,还以此为诱,让我军损失惨重。”

戏志才笑道:“主公,你多想了。我倒以为我军的诱兵之策已经成功,吕布军中所剩弓箭必然不多,否则他也不会那样节省,直到最后才放出火箭。虽然短时间看,他们是占据优势,但长期来看,我军的优势更加明显。”

曹操听戏志才如此说,心中大喜,连忙说道:“你说的十分有理。但是经此打败,我们下次又该如何进攻?”

戏志才道:“这次我军进攻失利在于没料到吕布仍剩余弓箭,这才致使云梯阻在隘口之处,援兵不能上前,最终一败涂地。我军建设营垒,虽可用弓箭手压制敌军,但也使我军士卒进出在此处受限,再用云梯进攻无疑不行。属下以为我军可以多造飞梯,它虽狭长,不利于攀爬。但是搬运方便,只要多造一些,我军在短时间内仍可占优势。”

曹操点了点头道:“志才,你所言极是。但是我军此次进攻大部分飞梯被毁,恐怕建造又需两三日时间。就害怕这段时间,吕布已从兖州运回弓箭,我们之前的努力都会白费。从我们返回到此已经近半月,我真的很担心兖州局势。”

戏志才道:“主公无须太过担心。吕布从此返回兖州,来回至少五日。我们抓紧时间修造器械,至少还余三日进攻时间。再说兖州形势,有文若和仲德坐镇,并有夏侯将军指挥,断不会如此不堪。况且张邈之辈眼光短浅,一定忙于收取兖州诸郡,而不会集中全力进攻一地。我们此刻只须考虑眼见的吕布,只要攻破此垒,我们瞬息之间便可返回兖州,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曹操听后,心中稍安,望着远处的营垒道:“这两日我军虽不进攻,但也不能让吕布好过。告诉士卒,时时敲鼓,务必让吕布以为我军随时可以进攻,让他们片刻不得休息。”

戏志才笑道:“主公,这倒是一个好方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得给守垒的士卒找一点乐子。干脆将全军的锣鼓全部集中到前方,敲他个震天响。”

曹操笑道:“那就依志才你所愿。”

吕布击退曹军之后,本以为可以得个空闲休息一段时间,却不曾想曹操军营处锣鼓声不断。看那情形不像是想要进攻,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吕布也不敢大意,只得令士卒时时防备。此时才明白守城为什么要时时小心,因为你将主动权让给了进攻方,从来无法知道敌军会在何时,何地进攻?吕布也想过从下方对曹军进行一次突袭,但是下面那个道实在太窄,所能收到的效果非常有限,最终放弃。

上次虽然对吕布来说是一个大胜,但是军中弓箭更少了。想到下次曹军的进攻,吕布脸上充满愁色,只得在营垒上方不断聚集石块,希望用来代替弓箭。最后还是张辽想到一个办法,在山中砍伐坚硬的树杈,前部削尖,当做投枪。暂时也算缓解了弓箭之忧,但是具体效果如何,吕布心中也没底。

经过两天喧闹之后,曹军终于摆开阵势,准备攻城。

吕布登上营垒,看着不远处严阵以待的曹军,心中不免惴惴。吕布因为弓箭稀缺,在营垒之上只部署了四十位箭术高明的弓手,只为压制曹军营垒上方的弓箭手。而其他都是枪兵,他们身形高大,耐力极好,主要作用就是通过扔石块阻挡曹军登上营垒,并在曹军登上营垒之后通过长枪将他们驱赶下去。

其实古代最好的防护道具应该算是金汁,用滚油熬煮粪便,然后朝城下泼去。一旦士卒中招,不仅会被烫伤,在那时的医疗条件下,很大程度上会因感染而死亡。但是上次陈宫火攻已经消耗了军中大部分油,而且在山谷之间那气味实在太大,吕布只好放弃。只在营垒之上支起了几口大锅,里面注满烧沸的清水,以应不时之需。

震天的鼓声再次响起,吕布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两天的鼓声早搅的他头昏脑涨。张辽站在他旁边看吕布皱起眉头,说道:“主公,这里危险,你还是先下去吧!上面就交给我和曹将军,绝对不会让曹军攻上来。”

吕布心中虽然也十分想下去,但是看到张辽也是一脸疲惫,苦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在这里虽没有什么用,但至少还可振奋士气。”

张辽皱了一下眉头,心中知道吕布所说也是事实。况且他身边还有十几个护卒,心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就没再多说什么。

伴随着鼓声,曹军开始了进攻。这一次,他们并没有选择像之前那样快速突破,而是选择盾兵持盾在前,排成纵队缓步向前。队伍严正,看起来气势十足。

张辽愤怒的说道:“这是曹军欺我军弓箭所剩不多。”

吕布微微点了点头。盾牌虽然防护了身躯的大部分地方,但是这样密集的阵型,一次轮射就可令对方损失惨重。但经过上次的诱敌战,此时吕布军中弓箭所剩已不满一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再用。营垒上方倒是有上前支削尖顶部的木枪,但是此时敌方有盾牌防护,作用也不会太大。最好的方法就是等曹军到达跟前之时,用石块攻击。

一百步的距离很短,曹军转瞬间已到垒下,他们支起飞梯就开始攀爬。曹军营垒之上的弓箭手也开始引弓发射,好在他们位置较低,对吕布士卒的伤害倒也不大。

曹军刚爬上飞梯,营垒上石块就如雨点般砸下。领头的曹军为军中精锐,左躲右躲,仍坚持着向上爬去。但石块实在太多,最多爬到一半,就被砸了下去。但此时的曹军如打了鸡血般兴奋,一个下去,另一个马上接替他的位置向上爬去。

石块虽大,但是曹军手持盾牌,所造成的伤害也并不大。而且大部分曹军是在离地不到三丈处被砸落,很多翻了一下身便继续又向上爬去。其中一个曹军左手握紧飞梯,右手持盾牌,毫不理会头顶落下的石块,只是一路向上,离营垒垛口也仅不到一丈距离。

吕布眼看他即将攀上营垒,提起方天画戟,对准他,用力直接刺去。同时大声喝道:“给我滚下去。”

吕布力气本来就大,虽只是刺在盾牌之上。但那人正在向上攀登,本就立足不稳,一个不备,瞬间便从飞梯之上跌落下去。此时的高度已然不低,只听一声闷响,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但是越来越多的曹军涌上营垒,吕布士卒此时已来不及扔石头,他们各个手持长枪试图将曹军驱赶下飞梯。但曹军看自军即将涌上营垒,也增强了攻势,只见他们在飞梯之上练成一串,一个个的向前。最前方手持盾牌护着自身要害,后方的不拿护具,只持长枪刺向上方的吕布士卒。

吕布刚扫落一个曹军,瞬间便有几个曹军又涌了上来。但他们毕竟站在云梯之上,立足不稳,一时倒也不能突击上来。但吕布士卒的损失也在慢慢加重,此时不仅要应付攀越而上的曹军,还要应付远处的弓箭手。

吕布看形势严峻,只怕自方一个防守上失误就会让曹军突上来。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不由得慌乱起来。

此时突听一声大喝,只见张辽道:“枪手退下,倒沸水。”

后方的青壮士卒早已忍耐不住,三人一组,各提两个大桶,向树立的七八个飞梯处奔去。到达跟前,只见他们将桶抬起,一倾而下。沸水顺着云梯向下滚落,热气四处飘散。曹军的盾牌虽可防护长枪,但是沸水是沸水四溢,哪里防护的住。

沸水落到曹军身体之上,透过玄甲,渗入内衣。就像一个暖壶直接挨者皮肤,其痛楚程度可想而知。曹军惨叫声不断,接连有人掉落城下。石块再次落下,顿时被部分曹军被砸的脑浆崩裂。

但曹军并不想因此而放弃,前方的伤员瞬间被撤下,后方接着便有无数冲了过来。张辽看对方阵型已散乱,怒声喝道:“全军准备,听我命令投枪。”

顿时二百余将士手持木枪,紧紧盯着远处奔来的曹军。等他们到达四十步左右时,只听张辽大喝一声“放”,顿时便有无数长枪朝下抛去。

虽然不带枪头,但前部已被削尖,加上近五丈的高度。任何一个被抛出的长枪都如一个劲弩,带着破风之势向前冲去。

曹军顿时人仰马翻,死伤一片。吕布没想到长枪有如此大作用,心中大喜,向张辽投去赞赏的一笑。

但是仍有部分曹军突到营垒之下,此时再次抛出长枪已来不及,只得令弓箭手向下射击,以争取防守时间。

曹军又向上攻来。吕布灵机一动,命令士卒运上一些油脂,将它们泼在飞梯之上,接着用火箭引燃。攀爬在上的曹军一阵慌乱,向下撤去,顺带将飞梯拉了下去灭火。这算是给了吕军一点喘息的时间,但也仅是很短的一会。

没过多久,曹军再次持飞梯攻了过来。此时他们在飞梯之上涂了一层泥沙,吕布起初的计策完全不起了作用,只得用石块继续攻击。

石块越垒越多,在营垒下方积起了厚厚的一层。曹军的进攻越来越猛烈,有几次他们都已攀爬上了营垒,但都又被吕布士卒赶了下去。两军损失都在加重,营垒上方的两百余士卒已更换了五次,吕布双手颤抖,到最后累到连方天画戟都举不起来,被张辽拖了下去。

接近黄昏的时候,曹军终于停止了攻下。夕阳西下,透过山谷的缝隙洒在营垒之上,将它照成一片金色。营垒上方到处都是尸体,曹军的,吕军的,交汇在一起。到处都是四散的血液,整个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气味。

吕布士卒都倚在垛口处,相互依偎着坐在一起。吕布携诸将上去,他们看到连忙站起。吕布摆手示意他们无须多礼。盯着远处的残阳,一片血红,吕布心绪激荡。他穿越之后,看到最惨的情况应该是上次陈宫的火攻。但是当时因为很多痕迹在火海丧失,只有在此刻他才明白战争是多么的残酷。

吕布的心在滴血,疑惑自己走的这条道路是否正确。也许没有他,躺着的这些士卒都还活的好好的。正是跟随他来到此地,才最终导致他们的死亡。而且吕布心中还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还需要多少白骨铺垫,他在心中第一次后悔自己最初所做的决定。也许平平淡淡的更好。

陈宫本想让吕布说些振奋士气的话,但看他神色不好,也没有多言。只是提醒道:“将军,明日曹军肯定会继续强攻,我军还是及早做准备为好。”

吕布点了点头,下令在营垒下方掏出一个小门,将下方的石块全部移走。并下令让成廉继续砍伐树棍,制作长枪,以作投射之用。

那一晚,吕布一夜都没合眼。等到快天亮时,才刚刚眯了一会,便听见曹军进攻的鼓声再次响起,一切如昨天一般。

曹军不顾损失的进攻,一度占据优势。但他们因为要靠飞梯向上,聚集的数量并不是很多,很快又被吕军赶落下去,但是他们的死战不退仍给吕布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曹操连续强攻三天,吕布自军损失已近两千。

双方部队换了一轮又一轮,甚至有一次,曹军近两百人已经占据营垒,眼看就要胜利。但最终被高顺率领的陷阵营赶了下去。最后双方都战的筋疲力尽,好在王健在第四日携带五万弓箭从兖州返回。曹操看到良机已经失去,自军损失又极大,这才下令停止进攻。

此次的攻防战在此时才算结束,吕布死伤两千,曹军翻倍。两方在短期内达成了一个协议,吕布派人将曹军士卒的尸体用绳子坠下,曹军则将营垒下方的吕布士卒系在绳子之上,交换遗体。战场上恢复难得的宁静、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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