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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奶茶店里,陆景文已经在这儿坐了一个小时,连喝了两杯巨无霸柠檬水,这会儿正尿急的厉害。

这家奶茶店刚开业不久,生意很是不错,一到周末就人山人海的,要不是他来的早,根本抢不到这样一个能轻易俯瞰全店的绝佳位置,并且正好处于监控死角,不易引人注目。

可另一个位置坐着一位身穿深棕色呢子大衣的中年男性,就在大门附近,与奶茶店里一张张年轻面孔放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人没点奶茶,手里揣着个老式陶瓷茶杯,正优雅的用杯盖抚开漂在水面上的茶末。

奇怪的是,好像根本没人发现这个中年人的存在,甚至他身边还一直空着一个座位。

店里客人很多,其他地方早就挤满了,却无一人靠近这个空位,仿佛在他们眼中这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了,旁边也坐的普通年轻人,而不是一个在奶茶店喝现泡茶水的诡异中年人。

陆景文有些紧张,这人已经坐这儿很久了,正好堵在他离开的必经之路上,而他现在尿已经快憋不住了。

又硬撑了几分钟,就在陆景文抓耳挠腮的时候,中年男性居然慢悠悠的起身,端着茶水缓步向门外走去。

“咦?这儿怎么有两个空位?”

“可能是刚空出来的吧,我们运气真好!”

空出的位置马上就被新来的客人占下了,两个年轻女孩儿笑呵呵的把包放在椅子上,直呼好运,不然就只能去商场的过道找空位歇脚了。

陆景文卿舒了口气,可算是走了他立即起身向外走,小腹随着动作发出一阵酸胀,让他皱眉“嘶”了一声,可惜刚跑出大门一转弯就看到了等在路口的中年男性,那双深沉的黑瞳径直望向自己。

中年男性五十多岁,衣着十分讲究,周身气质也十分特别,很难想象刚才在奶茶店里居然无一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陆景文实在憋不住了,前方不远处就是厕所,他这会儿突然啥也不怕了,咬牙装作啥都没看见,闷头就冲着厕所走去。

谁知走过中年男性身边时,那人居然不轻不重的拽了他一下,拽的又正好是陆景文外套的腰带,这一下勒得他小腹一紧,顿时惨叫出声,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啊!!”

中年男性被吓了一跳,立即松了手。

陆景文腿一软,眼见就要摔倒,心道可千万别一屁股坐下啊!否则膀胱非爆了不可!于是只能调整姿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努力撑住,脸上一阵剧烈的扭曲,坚强的忍过了这一阵酸爽的胀痛。

“哇!这人搞什么?”

“还没过年呢,下什么跪啊?”

“拍段子吧?还挺搞笑的”

中年男性终于从陆景文的表情和动作中发现了端倪,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开口道:“陆景文是吧?我等你很久了”

话还没说完,陆景文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中年男人,扶着墙站起来,啥也没说,一步一颤的急忙进了厕所。

几分钟后,陆景文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中年男人还等在原地,看向他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这下可以跟我走了?”中年男人挑眉问道。

陆景文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没动,脸色凝重的犹豫了一下,问道:“去哪儿?我”

似乎是猜到了年轻人所想,中年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看把你吓的,你们这些孩子一天到晚看外国电影,尽胡思乱想”

陆景文不吃这一套,继续问:“先说去哪儿,我还约了朋友呢。”

中年男人没辙了,只能说:“走走走,那去你们单位!这总行了吧?”

陆景文的单位是个安全的好地方,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g市公安流花分局,直接进了三楼那间专门接待领导的小会议室。

一名值班的警员点头哈腰的给中年男人倒茶,歉意的恭维道:“不好意思啊领导,我们齐局马上就来,在路上了!”

中年男性摆摆手道:“不用不用,让他别来了,周末在家陪陪老婆孩子,我就是来找小陆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一会儿就走了。”

“哦这样”警员看了跟在中年男人身边的陆景文一眼,心想这小子要发达了啊,忙点头应了,客气几句后轻轻把门关上。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中年男人和陆景文两人,中年男人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见陆景文还站在那儿,奇怪的对他招招手:“过来坐呀!孩子,听说你都来两年了,怎么还跟个刚毕业的学生一样傻愣愣的?”

陆景文抿了抿唇,缓步上前,与中年人隔了一个位置坐了。

中年人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陆景文一番,回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份档案:陆景文,男,28岁,毕业于xx警察学校,刑侦专业,xx年考入g市xx派出所民警岗位,一年后调入g市公安流花分局刑警大队,任刑警岗位,两年内参与破获大量案件,但表现平平。

照片中的陆景文十分普通,五官端正,肤色偏黄,长得也不算帅气,但真人却比照片好看了不少,肤色白了一些,发型也比较时尚,主要是那张脸和身上的打扮,看着就像大学生似的,加上今天出的那些洋相一点儿也看不出已经是要奔三的人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一直没机会做自我介绍,我姓罗,最开始啊是当老师的,你就叫我罗老师吧。”

陆景文看向这位罗老师,如果这人真是公安系统的,那他确实更像个老师,普通当警察的要么一脸凶相,要么一板一眼,要么就是油滑的很,谁会这样边说边笑,看着还挺平易近人的。

见陆景文还没接话,罗老师只能直奔主题,他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是这样,我这儿有一份调令,已经写好了,你周一就到新部门去报到,文件你可以先看一下。”

罗老师把对折的纸打开,露出陆景文熟悉的红头文件,最下方的位置盖的是公安部的章??!

陆景文瞪大了双眼,公安部?开什么玩笑?!

他凑近一些,仔细又看了一遍红章:华国公安部,中间是华国国徽,没看错。

抬起头看了罗老师一眼,陆景文逐渐冷静下来,心想这该不会是假章吧?公安部不是首都那个华国最高指挥机关吗?自己就是一个三线小城市里的刑警新人,职称都没考呢!就算是拿假章来行骗,这个杀鸡焉用牛刀啊?

再说这是一份调令,一个骗子拿着一份假的公安部公章文件,到g市公安分局来行骗,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呢?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陆景文有些不安的往前挪了挪屁股,难道调令和公章都是真的,但只是个障眼法,就是为他创造一个合理的消失理由,被调走,然后失踪,进研究所,最后死掉或生不如死?

被自己的假想吓得手心冒汗,陆景文连调令内容都没细看,突然觉得来局里也不安全,哪里都不安全!也许也许他就不该当刑警!他当初就该跟着乡下刘婶二儿子堂哥的兄弟一起去摆烧烤摊儿

罗老师一直在观察陆景文的表情,他自称罗老师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大半辈子他接触了数十个任务目标,大到领域奇才,顶尖博士,小到贩夫走卒,地痞流氓,体制内的也不是没有,但正好是干刑侦的,这倒是头一个。

刑侦不同于其他,只要能干一年以上,这人一定是智勇双全,得有真本事的,即便陆景文看上去文文弱弱像个学生,但干自己这行能顺利活到五六十岁靠的就是时时刻刻的严谨和小心,他从不敢小看任何一个人。

陆景文此刻紧张的情绪罗老师是非常熟悉的,他明白这个年轻人在怕什么,明白的不得了!因为当年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去年g市一共破获了3000余大小案件。”罗老师回想着情报局给的资料,“我看到你们流花分局就占了500左右,这数据有点儿吓人啊!”

能不吓人吗?g市一共就十二个分局,3000个案件平均的话每个分局也就250个,多一点少一点其实不算什么,也不可能真那么平均,但问题流花区是g市人口最少的一个区,往年案件总数都不超过150,今年涨了这么多一定有问题。

所以区里就派人下来调查了一下,发现原来是帮助其他区破了一些案子,还破了一些陈年的老案子,甚至连没有任何线索的悬案都破了!这可让人惊喜不已,区领导还以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流花分局出了个破案神探呢!怎么没见分局负责人把对方的名字报上来呢?!

结果一番查证之后又傻眼了。

流花分局刑侦科一共有两个刑侦小组,一组只负责特案专案,二组才是普通案件的主力军,这500多个案子几乎是两个小组平摊的,根本不存在某一个十分显眼的神探。

但数据不会骗人,区里没有放弃,又仔细往下查,把刑侦科的所有人员档案都翻了个底儿朝天,这下果然有了收获,他们发现了一个更令人惊讶的事情,这些案子里有一个人的名字频繁出现,他叫陆景文,一开始是在二组,后来又调到了一组,500个案子里居然有300多个都经过他的手。

刑侦科里就那么十来个人,平时出了案子都是一组二组轮流接手,每个刑警过手的案子都大于这个数,这不稀奇。

但是请注意,光是陆景文接手过的案子就有300多个,但他破获的也是300多个,这说明什么?

区里领导不淡定了,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刑警,破案神手啊!再世狄仁杰,李xx二代什么的,结果后来调查发现,那就是个利益熏心的低级骗局!嫌疑人都是被屈打成招的,那破案率当然是百分之百了!

可这陆景文是个新人,人家自己考进去的,父母不经商也不在事业单位,体制内没什么关系网,和局里同事相处也一般,这样的人不可能做到将嫌疑人屈打成招,而且他还破了很多悬案,其中有几起还是超过三十年的,比他现在的年龄都大,根本无法想象。

有的人可能会觉得奇怪,百分百的破获率啊!流花分局里的人都是傻子吗?就没一个人注意到陆景文的奇怪之处?

这里就得解释一下刑侦科的运作方式了,由于有两个组,平时没有大案的时候两组就是平分普通案件的,比如上次是一组接的案子,这回就轮到二组接,但如果发生大案了就一定会让一组去接手,这时候他们就不接普通案件了,新案件全给二组负责,所以案件分配还是比较随机的。

再就是当案子告破后功绩是按组来算的,比如一年结束了,一组共破获多少件案子,二组又破获了多少件,提起xx案子时都是说“这是一组刘队负责的,或这是二组王队负责的”,并不会提及组内其他成员。

陆景文曾经在二组,后来又调到了一组,这两组的很多案件他都参与过,在详细的个人档案中才会注明他参与过的每一个案子,在案件统计表中却不会体现,那么多人和那么多案件呢,谁会闲的没事去统计那么细?而且每次他都暗地引导其他同事去发现新线索,自己身上啥功绩也没有,低调得很,只要没出大事儿就不会有人去查他的档案,也就没人会发现不对。

更何况他又不是干的坏事,也没想着会有人查他,谁知区里真就发现了不对,一路查过来,他们对“陆景文”这个人产生了十分的兴趣,直接派了一名“眼线”安插进了流花分局,和陆景文一个组,任务只有一个,观察他,找出他的异常之处。

经过半年的多方位观察,这名“眼线”满载而归。

情况超出所有人的预料,“g市陆景文调查结果”直接转交最高级公安部处理,公安部了解情况后,几位“大佬”经过一番斟酌,最终派出了罗老师进行招安。

陆景文听了罗老师的话后更紧张了,心里有个小人儿在崩溃大叫着:“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然后另一个小人儿又淡定说了句:“认命吧,研究所就是你的最终归宿。”

罗老师觉得好笑,也就这么哈哈大笑了起来。

陆景文被吓了一跳,反派得逞时都是这么笑的,可可您现在就这么笑不觉得早了点儿?

“行了孩子,看把你吓的!”罗老师身体后仰,靠在了真皮沙发椅的靠背上,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道:“我说了不要胡思乱想!文件也给你看了,就是换个部门上班,工作内容差不多,只不过离你家有点儿远,想回家住你就自己开车,部门报销油费!不想回家住就住宿舍,附近商场、超市、公园都有,环境比流花区好!”

工作内容差不多?陆景文一愣,扭头看向笑呵呵的罗老师,结结巴巴的问了句:“还还干刑警?”

罗老师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这孩子估计也没心情看文件上的字,只能口述道:“工作内容差不多,但不叫刑警啦!证是特警的,但咱们和特警也不一样,民警、刑警、特警都给你弄上证!工作需要嘛,不过警号都是同一个。”

“真的吗?”陆景文傻了,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

罗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还刑警呢,这胆子也太小了吧?这都浪费他两个多小时了,直接摊牌道:“孩子,咱华国不流行人体实验!研究所都是搞科研的,而且吧你这异能,就算有人体实验,你报名捐躯都不一定要你啊!”

“异能”两个字一出陆景文就绷紧了肌肉,但紧接着就愣那儿了,什么叫“报名捐躯都不一定要你”?自己的异能难道很大白菜吗?

想起罗老师刚才在奶茶店的能力,陆景文又有些迟疑了,如果真的有很多异能者的话,罗老师的能力确实很厉害,可攻可守,谁都注意不到他人啊!杀人、放火那不是手到擒来?诈骗、抢劫那简直不要太简单!这么危险的能力如果有人体实验的话一定会优先选罗老师这种吧?而且人家年纪大,自己才28呢!人生刚开始,祖国一定不会放过罗老师这么适合的人选,而非要挑自己的,对吧?

这么一想果然放心了不少,陆景文这才拿起桌上的调令仔细看起来,只看了两行就惊讶出声:“锦山分局?我调去锦山分局??”锦山区离他这儿确实还挺远的,得有一百公里呢,谁有病才会天天来回两百多公里,就为回家睡个觉啊?

继续往下看,隶属单位华国g市公安特殊事件调查管理处?

这是个什么单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华国公安特殊事件调查管理部,简称特事部,市级为特事处。”罗老师翘起二郎腿解释道:“一个城市就一个特事处,g市的特事处安排在锦山分局,直接归华国特事部管理,别说分局了,就是省厅级都管不了你们!”

怎么听上去还不错的样子?陆景文迅速将调令大致扫了一遍,整张纸字数不多,各种落款和签字、公章比内容还多,实际有用的内容就那么两行,简单说就是:公安部直接下达调令,将g市流花分局刑侦科的陆景文调至g市锦山分局,没说原因,也没说调什么岗位,只在落款处提及了隶属“特事处”。

说是招安,其实全文都没提让他本人考虑考虑,这就是一张强制性的调令,是一个通知,区别只在于通知方是拥有最高管理权的公安部。

不知怎么的,看完调令内容后陆景文反倒渐渐安下了心来,自己只是一个小角色那就好。

既然没有危险陆景文舒了口气,那就只剩下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了,他严肃的问了句:“工资多少?我是说拿到手的。”

罗老师听了再次大笑出声,用手指点了点陆景文,“你这小子啊具体的让你们队长去和你说!我能保证的是年薪不低于20万,奖金绩效另算,路费全报,超公务员待遇,还可以吗?”

还可以吗?

还要怎么可以??!

陆景文吞咽了一下,他现在月薪3q多,绩效和奖金多的时候也不到5q,年薪5w都没有,调过去就能有20w的话明年这个时候自己都能买房交个首付了!

时间已经不早,罗老师看了看表,他还得赶下午的飞机回b市呢,于是拉开外套从内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陆景文,“这是我们内部使用的手机,没有卡,已经录入了你的信息,扫脸解锁,别弄丢了。”

陆景文接过手机,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智能手机,屏幕还有点儿小,摸着挺厚也挺沉,就是被人捡到也会很嫌弃的那种。

“明天收拾收拾,后天早上9点去报到。”罗老师起身拍了拍陆景文的肩,端着茶杯开门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张调令,一个老人机,陆景文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发呆这个罗老师真的不是骗子吧?

他现在才慢慢缓过来,从头到尾自己都特别被动,连对方的名字都没主动去问,对方来自哪里,隶属哪个单位,任什么职位,对自己的异能有多少了解他居然什么都忘了问。

陆景文脱力的瘫在椅背里,这种感觉好陌生啊,实习那会儿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吧?怎么会怎么会?太奇怪了。

他按着太阳穴的手指一顿,是不太正常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记忆瞬间倒带,猛的将自己拉回奶茶店里,整个奶茶店里似乎只有自己能看到罗老师,其他人都对他视而不见,罗老师身旁的座位一直空着,他是在等自己过去坐,他想和自己在那里谈话,相信即便是在那种环境,他也有办法让任何人都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所以陆景文一直以为罗老师的异能是令他人的视觉和听觉产生某种干扰,但直到现在人走了,他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离开自己的大脑,思维也逐渐清晰起来,刚才发生的事仿佛一场梦,现在迷雾散开,他才开始感觉到恐惧,后背瞬间就湿了,额上也见了汗。

这才是异能的可怕之处吧?

对方走路很慢,说话的速度也慢,亲和力很高,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干扰了思维,紧张、担忧、焦虑、恐惧、前怕狼后怕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放大到了极致,他几乎退化成为一名小学生,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一路被带着走。

普通人也许不易察觉,可陆景文是一名刑警,即便他很年轻,但在这三年里一直谨小慎微,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的秘密,无论是面对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还是经验老道的局级领导,他都没出过差错。

可在罗老师面前自己就像一名小学生不,就像一个婴儿。

陆景文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罗老师的异能应该是引导或暗示类的,根本无法被人察觉,实在太可怕了

自己那么点儿能耐算什么啊?

他突然嗤笑一声,罗老师说的不错,就算自己去报名人体实验,研究所也一定会驳回他的请求。

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是幸运的,他的异能对破案十分有帮助,所以调去特事处应该也是辅助这些真正的大能吧,虽然能耐不大,但至少对破案来说不可取代。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骗子。

把调令折成巴掌大,和手机一起塞进口袋里,陆景文起身深吸了口气,出了会议室后向楼下走去,路过几个办公室的时候被值班人员看见了。

一个女警推了推刚才进会议室倒茶的那个警员,向陆景文的方向点了点下巴。

这个警员姓刘,是办公室的行政秘书,虽然平时也就开开车、发个通知什么的,但他认识的人不少,听说父亲是市局的高官,来的时候罗老师向小刘出示了一个证件,然后小刘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去打电话了,随后更是点头哈腰的将人引到了三楼装修最好的那间小会议室里,平时这里都是用来接待市级领导的,一年都用不上几回。

小刘一看到陆景文就精神了,忙冲出门将人拽了进去,八卦的打听道:“你小子可以啊!怎么认识这种大领导的?他怎么一个人来的?找你干嘛?”

这个小刘平时被领导“小刘小刘”的叫,可他们这些普通警员可不能也跟着叫小刘,陆景文无奈道:“刘哥,我也懵着呢突然就要把我调走,诶,他给你看的什么证件?我都没好意思问他要。”

“你可别乱说话啊!这种级别的领导可得罪不起!”小刘一副后怕的样子,其实他也没见过那证件,不过他们内部的特殊证件种类很多,特别是b市总部的,这事儿太大,他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他老爸去了,然后一分钟内就接到了分局负责人齐局的电话,让他好生伺候着,千万小心说话,他马上就到。

女警好奇的问:“你看清证件了吗?什么证?”

小刘拿了会儿堂才一字一顿的说:“公安部纪委监察!”

“什么?!”女警惊呼,“纪委监察”这几个字就够让人喝一壶了,可这前缀是不是太吓人了点儿?

“我说你不是犯什么事儿了吧?平时看你挺老实的”小刘上下打量了陆景文一番,心道这人就不像个刑警,背上书包就能去补课了,但转念一想不对,就算犯事儿了也轮不到公安部直接来人。

突然小刘脸色一变,不会这家伙一直装孙子,其实后台比自己还硬吧?这都硬到总部去了??

陆景文没管他们胡思乱想,已经得知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他便不再多留,正好在局里,就去了隔壁自己办公室收拾下私人物品,打算一次性带走,再填个交接表,明天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还没收拾完呢,小刘又追过来了,他狗腿的帮陆景文把柜子里的文件选出来放在桌上,笑着问道:“这就收拾东西了?调哪儿去啊?b市吗?”

“哪儿能啊!锦山。”陆景文头都没抬。

“锦山??”小刘听愣了,锦山区是比流花区好一些,但也就那样吧,而且位置还挺偏,山多路不好走,这人要真有那么牛逼的后台,至于调到那鬼地方去吗?!

“对啊。”陆景文不经意的翘了翘嘴角,叹道:“最后一次见你们了,晚上聚聚吗?”

小刘醒神儿了,立即摆手,“真真不凑巧,晚上我还得送齐局去市区下回吧,下回!”说完便看了看时间,假装有事溜了。

陆景文呲笑了一声,把文件放进档案盒里做了标签,抱起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便走了。

周一早上8:35——

陆景文开着一辆浅蓝色四轮电动车在水泥路上颠簸前行,窗外两侧都是荒山野地,别说人了,连个房子都看不着,他看了一眼导航还有十多公里,又看了一眼剩余电量叹了口气。

以后回趟家一定得充满电,不然半路停这儿了他连个过路车都拦不着,只能靠两条腿儿走回去。

g市十二个区,流花区虽小,但紧靠在繁华的石秀区和采风区,这锦山区就真在山里头了,路修了又修,这几年才好走了许多,山里的年轻人能出来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中老年人。

来之前他查了地图,锦山分局为了方便市民就建在山里,附近全是农户,根本没有罗老师说的商场、超市之类的,本以为是被忽悠了,后来搜了一下,在离锦山分局四公里外发现了一片商业区,估计说的就是这儿,但局里的宿舍会安排那么远吗?

山里的路就这一条,想迷路都难,陆景文踩着油门一路窜进了一条小路,道路两旁的树木越发茂盛,路边还不时能看到被树枝围起来的菜地,稀稀拉拉的种着些常见的青叶菜。

路上已经偶尔能看见几个人了,在离目的地仅有一公里时,两旁的居民房才多了起来,马路上时不时会出现牛、羊、狗、鸡之类的,陆景文开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不是怕撞了,而是走走停停的电量都响警报了!

锦山分局就位于这一片民建房里,还挺好认,远远一看最高的建筑物就是了,只不过乍看一下也是陈旧的老楼,和流花分局没法比。

把车停在锦山分局楼下,陆景文下车抬头看去,这得是二三十年前的老房子,一共四层,门卫大叔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吭声,继续听他的书。

进了大厅没看着人,陆景文走进有两个,一个是华国特事部,另一个是g市特事处,g市的负责人写的正是黄琪的名字。

他本想花点时间仔细看看这些东西,特别是员工手册,至少先了解一下这个部门的工作,心里好有个底,可没两分钟他就放下手中的册子叹了口气,都是些网上一搜一大把的东西想想也是,“异能”这些敏感词不可能出现在正规文件里,这些东西只是个形式罢了。

中午陆景文本想下楼去看看周围有什么吃的,谁知还没出门呢,门外就响起了“啪啪啪”的敲门声,震得像是要把门板都撞烂一样。

门外的是黄琪,他骂骂咧咧的对陆景文说:“快下楼上车,他妈的来活了!真他娘的邪门儿”说着又去拍其他几扇门,瞬间整条走廊仿佛活了过来,不同的骂娘声四处响起。

“”

打开门的人大都穿着睡衣,还有个年轻女孩儿大冷天只穿了个睡袍,露着两条雪白的大长腿,陆景文不好乱看,只能先锁门下楼去找黄琪的车。

没两分钟黄琪也下来了,跟着他过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平头男性,另一个就是陆景文刚才看到的年轻女孩儿,她正被黄琪拽着胳膊走,粉色的毛绒睡裙下估计啥也没穿,脚上还趿拉着毛拖。

“你放开我!我自己走!”女孩儿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着,突然看到等在车前的陆景文,愣了一下,立即不吭声了。

黄琪打开车门,对陆景文道:“你坐副驾。”然后又对女孩儿说:“你抓紧时间换衣服,彭哥来帮她一下。”

换衣服?让一个年轻女孩儿在三个男人面前换?这是要干嘛??

陆景文一脸懵逼,透过后视镜看到女孩儿真开始脱了,另一个男人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套衣服递给她,吓得立马看向窗外,问道:“琪哥,是有案子了吗?”

“是啊!我就不该和你说那句话,他妈的!”黄琪恶狠狠的踩下油门,车子“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是那句“有段时间没案子了”吗?陆景文哭笑不得,确实,他之前在局里也是,有些话说不能说,一说就出事。

“这位帅哥怎么称呼啊?新同事?”女孩儿一边换衣服一边好奇的看向陆景文,内衣都露出来了,她也不在意,把换下来的睡衣扔给旁边的男人,显然这事儿不是一两回了。

“早上刚到,合同都还没签呢!”黄琪气呼呼的边开车边叼上了烟,然后开始找火机。

陆景文扭头帮他把烟点上,说了句:“签了。”

“嗯?”黄琪看了一眼陆景文,明白他的意思后笑了一声,“行吧!后边是彭哥和小倩,这是陆景文。”

“陆景文?名字挺好听的!”女孩儿高兴的拍拍椅背,“我终于可以换个人扮情侣了!老黄你一定得让我和他搭档!”

没等黄琪说话,女孩又对陆景文道:“我叫卢倩,帅哥,你哪儿人啊?之前做什么的?”

“我就本地人,流花区的。”陆景文不知道之前的职业能不能说,只能看向黄琪。

黄琪“切”了一声,看了一眼后视镜中已经换好衣服的卢倩,“你别乱发情哈!人家景文之前是刑警,调过来主要也是配合我的!”

“刑警?!”卢倩被吓了一跳,随即失望的不吭声了。

陆景文觉得奇怪,他认识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听说他是刑警都是一个劲儿的夸他厉害,一下打听工作趣事,一下又打听有没有女朋友的,怎么这个女生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还有黄琪说自己主要是配合他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路上有几分钟时间,黄琪知道陆景文现在一定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明白,便主动解释道:“小倩和彭哥的异能都是攻击类的,我跟你一样是辅助类,但我呢是被动型。”他朝陆景文笑了笑,吐出一口浓烟,“我负责记录、分析和统筹,你能重现事故点发生的事,这对我有很大帮助。”

“重现发生的事那就是读档呗?这个有点儿厉害啊!”卢倩只蔫了一下又恢复了活力,正拿着发绳扎头发。

从罗老师找到他直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真正说出自己的异能,但陆景文已经不觉得紧张了,后边还坐着两个攻击类异能者呢,真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儿竟然会是攻击类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卢倩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薄毛衣,身材被勾勒出近乎完美的曲线,不算很丰满,但腰是真的细,也不像有肌肉的样子,很难想象也许她是敏捷型的,就像豹女那种?

一旁的平头彭哥憨笑着对陆景文点了点头,他长相普通,穿着一件旧夹克外套,看上去和工地上的大叔差不多,这又会是什么攻击类型的?

黄琪开着车左拐右拐,不一会儿就偏离了大路,卢倩看了看窗外,疑惑道:“这是去哪儿啊?现场在哪个区?”

“差不多到了。”黄琪把烟屁股往窗外一丢,叮嘱陆景文:“待会儿你跟着我,还有一辆车在后头,没空做自我介绍了,这回还真巧了,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

又开了几分钟,陆景文远远看到一片建筑物,近了才发现居然是一所学校大门,上写着“锦山中学”,牌匾上的字已经陈旧模糊,显然是老学校了。

“学校出事儿?天哪,那得累死城仔吗?”卢倩咋舌,眼见要到地方了才披上一件卡其色的棉衣。

“现在还不知道是老师还是学生,不一定会累死城仔,但景文就不一定了。”黄琪对门卫出示了证件,驱车进入学校,回头问陆景文:“你的异能一天能用几回?两次还是三次?”

陆景文一愣,没想到这回要自己先出马,“不是按次算,每天三分钟以内都可以,超了就会头疼,只要时间精准就没问题。”

“嘿,那行!”黄琪把车停到一栋教学楼门口,打了个响指下车。

陆景文觉得挺神奇,他怎么知道是在这一栋?路上连个电话都没打,于是问道:“琪哥,你对这很熟?”

“没有啊,第一次来,怎么?”黄琪下车戴上口罩,还给几个人都发了一个。

自从经过疫情时期后,他们都习惯了戴口罩,不管是懒得化妆还是没刮胡子,口罩一戴那都是人模人样的,特别是查案,带了不容易让人记住脸,方便的很。

卢倩凑上前撞了黄琪一下,“人家是看你熟门熟路的,觉得奇怪啊!对吧?”说完还对陆景文抛了个媚眼儿。

黄琪道:“大门口左转不是有个指示牌吗?上面写着2号楼,就在这儿啊,之前电话里说了出事的第一个地点就是2号楼315。”说完后他恍然大悟,“哦,忘记和你说了,我的异能是记忆,简单说就是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这也算异能?

不过这样的话就说得过去了,陆景文想,他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描述给黄琪,然后由黄琪来记录和分析,他们这样确实很适合做搭档。

黄琪带着两人就要上楼,吴卢倩“咦”了一声,“怎么不等他们了?”

“不用等了,先让景文看一看现场,给你们长长见识!”黄琪边走边对陆景文挤了挤眼。

陆景文笑笑不说话,心道连什么案子都没说呢,这不会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异能吧?

三人来到三楼,这栋楼一个学生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全换地方上课了还是怎么的,连教职工也没一个,走过一间间空荡荡的教室,学生的书都好好的放在桌上,门也大开着,可能是为了方便事故调查,什么都没动。

一间教室门口贴着封条,门牌正是315,旁边的班牌上写着“一年级四班”,不愧是老学校,现在学校大多是按年份排班或直接按总数排班,很少有像这样以年级命名的了。

黄琪直接徒手撕了封条,这里全是学生,而且离事故发生已经过了好几天,查指纹没意义,他来到第2组第4排桌椅前,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个人形的范围,看身形是个孩子,身高不超过一米四,呈卷曲状倒下。

“1月5日下午,14:30上课,一节课40分钟,大概15:20左右吧,情报科说是刚上课,两个老师在维持纪律,突然一个学生倒下了,当时很混乱,凶手一定是异能者,他将这个孩子的整个胃里灌满了金属,虽然马上进行了手术,但现在很不乐观,随时可能因为各种并发症死亡。”

陆景文又傻眼了,让胃里灌满金属还有这种异能?

其他两人都没什么太大反应,可能是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古怪异能,卢倩拿起桌上的一本数学课本翻了一下,说了句:“我猜是学生!”

“就数量占比来说,当然是学生的可能性更大。”黄琪看向陆景文,“教室没有监控,你看一下这个时间点,注意所有的学生言行,你是搞刑侦的,不用我提醒。”

“好。”陆景文点了点头,当即闭上了双眼。

时间回到4天前,1月5日15:20——

教室里瞬间坐满了学生,陆景文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所有景象就如同一场360度可视的幻象一般呈现在他脑海中,他看到讲台上有一男一女,两个老师正在交谈,教室里的学生大都老实的坐在座位上,只有几个学生还在调打,其中三个从教室后面往前跑,根本不在乎已经响起多时的上课铃。

这时两个老师已经说完了话,女老师转身离开,男老师在讲台上敲了敲教鞭,让学生安静,见还有学生没回座位便大声点名:“刘凯,冯俊文,陶艺,你们几个干什么?!不想上课就去走廊站着!”

全班学生哄笑出声,女同学们窃窃私语着起来,看上去这几个男同学经常被点名,已经成了班里的吵事刺头。

其中一个圆脸男同学不服气的顶了一句:“是他不让我回座位,你说我干什么?”

“别的同学都坐好了,我不说你说谁!?”男老师很生气,走下讲台冲着三人说:“快点儿回座位!少给我啰嗦!”

这个男同学咬着唇不甘心的回了第2组第4排,他的座位在右边,左侧坐着一个尖脸的小个子男生,嘻嘻哈哈的笑着,就是不让这个圆脸男生进座位。

圆脸男生火了,一手用力扒拉了尖脸男生一下,尖脸男生个子小,又瘦,被扒拉的一下子从座位上摔下去,刚摔下去的时候还在笑呢,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就躺在了地上,来回翻滚着喊疼。

“怎么回事儿?你们有完没完!?”男老师正在黑板上写字,不耐烦的转身看向下方,又点名道:“刘家浩,你表演什么呢?!”

“老师,他说肚子疼。”一个女同学站起来说。

男老师皱了皱眉,“上个课不是这疼就是那疼”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放下粉笔走过去看了看学生。

圆脸男同学已经回到了座位,目光冷淡的看着刘家浩在地上翻滚,不以为意的说:“老师,他肯定是装的!我又没用力。”

周围的学生都笑嘻嘻的探头去看地上喊疼的刘家浩,估计他平时就喜欢出洋相,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说小话,全班闹哄哄的。

男老师一开始也以为是刘家浩在装,但他蹲下身碰触了一下便发现,学生的额头上满是冷汗,神情痛苦不似作假,翻滚的力度也很大,他一个成年人都按不住,立即察觉不对,马上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喂?李主任!快来两个人到一年四班,2栋有个学生突发疾病!可能是阑尾炎!对快快快!”男老师挂了电话就马上又打了120。

学生们见情况不对,居然不是装的?顿时整个班都沸腾了,几乎所有人都围向了男老师和地上的刘家浩,将光线都给遮完了。

男老师虽然很焦急,却也不算慌张,大喊几声让学生回座位:“全部安静自习!”然后蹲下身试图抱起刘家浩,可孩子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双手捂着肚子不放,身体反复翻滚,双脚也四处乱踢,根本无处下手。

陆景文仿佛一缕幽魂的站在学生中间,男老师的幻影时不时会穿过他的身体,脸上强装镇定的表情也在另外两名老师赶来后终于破防。

三个老师几乎是用抬的将人弄走,班里的学生和油锅里倒入了一杯水一样,怎么喊都安静不下来,男老师在走廊抓住了隔壁班闻声前来的老师,将班上的孩子交给他后便急匆匆的跟着刘家浩走了。

这时陆景文环顾教室,几乎所有学生都在窗边向外张望,但有6个人除外,他们有的表现得对此漠不关心,有的在和别人说悄悄话,还有一个甚至趴在桌上睡觉,好像根本没听到这震天的喧闹声。

所有人影和吵闹声瞬间向潮水般褪去。陆景文睁开了双眼。

黄琪看了看表,说:“1分21秒,怎么样?有收获吗?”

陆景文点点头,找了把椅子坐下,“老师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

“这么肯定?”卢倩早在椅子上坐了,坐的正好是那个圆脸男生的位置,一脸好奇的等着陆景完接着说。

“你把看到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我,尽量客观,不要带有分析成分,避免影响我的场景复原。”黄琪没忍住,还是掏出根烟点上了,冲卢倩点了点下巴。

卢倩翻了个白眼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形的金属小盒子,打开居然是个烟灰缸,随后自己也摸出包女士烟,拿出一根点上。

“行,我尽量还原。”陆景文从头讲起,虽然只有一分多钟,但教室里人太多,仔细叙述还是花了很长的时间。

期间有两男一女也进了教室,黄琪示意他们别插话,让陆景文接着说。

“第1组最后一排左边的男生,和倒数第2排左边的男生在交头接耳,第2组卢倩的位置是圆脸男生,他脸色慌张坐在原位没有动,第3组第3排右边一个女生,和第4排右边的女生在说话,担心刘家浩会不会死之类的,第4组最后一排右边的男生一直在睡觉。”

陆景文终于说完,呼了口气,这才有空看向新来的两男一女。

两个男的都是三十多岁,其中一个非常壮实,穿着一件薄外套,他抬手向陆景文打了个招呼,脸上挂着笑,看上去很好相处,另一个男人长相斯文,戴着副眼镜,身穿一件浅灰色的呢子大衣,看着像搞什么研究的文职人员,最后一个女性二十多岁,长得不算漂亮,很文静,穿着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

黄琪为了还原和构建场景一直闭着眼,睁眼后看清几人便一拍巴掌,说:“行了,我们去下一个现场。”

这就走了?陆景文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找到想要的线索,不过既然还有其他现场那先去看看也好,如果能从中找到熟悉的脸就好办多了。

新来的三人都是半途到的,只听到陆景文说的后半段儿,那个壮实的男人好奇的问黄琪:“这是新同事?给咱们介绍一下啊!”

黄琪“哦”了一声,十分敷衍的说:“陆景文,今天刚入职,异能刚才你们也听到了,可以随时随地查监控。景文,这是石磊、黄耀和王晓彬。”

壮实男人,也就是石磊一听乐了,“无线监控?不用连wifi吗?”

黄耀就是那个斯文男,他嫌弃的看了看石磊一眼,解释道:“我猜队长说的是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如果只是监控的话那叫什么异能?”说完他又扭头对陆景文说:“不好意思,他不会说话,理解能力也差,不过能救咱们所有人的命,所以还是忍一忍吧。”

“说啥呢?!”石磊笑着去抓黄耀的脑袋,将他的头发揉成了一团杂草,两人边闹边跑下楼。

虽然说话不好听,不过看上去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陆景文跟着笑了,看了一眼旁边的女生,主动搭话道:“你好,我叫陆景文,异能暂且叫‘幕布’吧,你呢?”

“啊你好,我叫王晓彬。”女生有些局促的笑了笑,“我的异能是暂停。”

“暂停?时间异能吗?好厉害啊!”陆景文边走边和王晓彬聊着,跟在黄琪几人后面来到了大楼对面的另一个小房间里。

这是一间配电室,最里头是机房,外间有两台电脑,两个人正等在那里,看到黄琪出示的证件后都客气的点了点头,不过里头空间太小了,王琪让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他和陆景文两人进去就行。

配电室里的两人一个穿着保安服,另一个应该是老师,也不用黄琪问,自觉就打开电脑调出了一段监控录像,看来已经给很多人看过,流程都熟练了。

录像是从操场主席台的角度拍的,距离很远,底下乌泱泱的一大片学生都穿着校服,录像没有声音,但从学生的动作来看明显是在做课间操,做着做着一个女生就倒下了,然后学生围上去,不一会儿就有老师跑过去查看情况,然后马上将人背在背上,跑离了操场。

这段录像时间很短,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黄琪骂了一句:“妈的!这得好几千个学生吧?怎么查?!”

保安和老师都没吭声,学校出了这事儿他们也有点儿怕,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五个了,连什么原因都找不出来,再这样下去学校都得暂时关闭。

“还有一个。”保安边说边打开另一个视频。

还是操场,监控的角度不变,但这回每个班级都排成了单列紧密的站在一起,应该是升旗或开会,然后左上方的学生突然呈团状散开,露出一个倒在地上的学生,这下太远,倒下的学生全缩成一团,连男女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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