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来很多事,我都不知道。
世界上最最稀里糊涂的新娘大概就数我了。刚刚才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神经麻木,马上又莫名其妙地披着白纱站在冷亦凡的身旁。一时间,我成为报上的风云人物,大小记者不约而同地对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产生极大兴趣。
有人说,冷亦凡受了我的逼迫,奉子成婚;有人说,因我是炒股天才,被冷老太爷钦点,才能荣登冷家长媳之位;还有人不知从哪里挖出我与孟大哥那不足月的短暂恋爱史,指桑骂槐地说我是见异思迁、贪幕荣华的负心女子——每天看着这些报导,真真要笑破我的肚皮!
我不知道别人结婚是什么感觉,总之我感到呃,快累趴了。尽管亦凡一再解释他已尽全力精简了来宾数量,但我仍觉得似乎全世界的人都来参加了我的婚礼。白纱又长又热、彩妆敷了一层又一层让我皮肤难以呼吸、主婚人唠唠叨叨好不心烦、鲜花丛丛密密香得差点害我鼻子过敏再加上亲友们千篇一律的祝福、记者们见个不停的闪光灯和我脸上笑至快僵硬的肌肉,如果此刻有人问我平生遇到最可怕的遭遇是什么,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结婚!
但还有更恐怖的事——新婚之夜!
浴室的水哗哗地流着,卸妆棉在我脸上来来回回抹了十几次了,我的皮肤也已泡至泛白起皱,仍然没有勇气出去。最后,索性坐在马桶盖上发呆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苹天呵,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恋恋!”门外响起冷亦凡的声音“你已经在里面洗了两个多小时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扯谎“妆太浓了,好难卸。亦凡,对不起,耽误你洗澡了。”
知道我在逃避什么了吗?一般人大概很难理解,婚都答应给了,难道还怕老公碰?但我就是这样的怪胎,只要一想到跟自己不太爱的人亲热,我就浑身打冷战——改天我会去看心理医生,但今天,好像来不及了。我只好躲进浴室,盼望天明,
“我已经洗过了,”丈夫在外面回答“用了客房的浴室。”
喔,这才想起,这房子大得很,浴室起码有八个,那这家伙还那么着急地敲门做什么?
“恋恋,”他叹了一口气“快出来吧,不用害怕,我不会为难你的。”
他什么意思?是不是缓兵之计?一等我出去说不定他就像大灰狼扑过来,一口把我吃个精光,哼,冷亦凡这人,我太了解他了,
但,既然被他逮住了,那就出去吧。
“过来。”他已然半躺在床头,露出壮实好看的胸肌,咧着邪恶的嘴笑。
“做什么?”我往后一缩。
“你的头发湿了,我想帮你擦干。”他举起一块毛巾,证明自己出于善意。
“喔。”老老实实走过去,做个听话的小学生,任他爱怜地把大毛巾覆盖在我的脑袋上,轻轻地上下磨擦。一股暖意瞬间漫及全身。
“舒服吗?嗯?”这家伙忽然用沙哑性感的声音问。
心弦猛地被挑逗了一下,我慌忙跳开,顾左右而言他“吴妈呢?李婶呢?玉姐呢?她们是不是都睡了?”
吴妈、李婶、玉姐这一串人都是老太爷指派给我们的佣人,据说个个熟练好用,为冷家服务的年份比冷亦凡的岁数还大。
“她们早就走了,下个月再回来报到。”冷亦凡笑道“喂,太太,你忘了,现在是我俩的蜜月期,你又坚持不肯出国旅游爷爷只好拨了这幢山间别墅,供我们单独享用,不让外人打扰。”
“什么?”我叫起来“你是说,这房子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
“对,一整个月都只剩我们两个人。”他悄悄搭上我的肩,低语“爷爷还说,就算我们光着身子在房子里乱跑都没关系。”
胡扯!冷爷爷德高望重,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定是冷亦几这个的家伙出口说白话却赖在别人头上。
“太太,我好困了。”他贴住我的面颊,火热的唇密密细细上下游走。
“呃亦凡,”我决定而对现实,便轻轻推开他,正视他的脸“我我有点不舒服,所以”
“不舒服?”他挑起眉,手指缓缓下移,移至我的心口“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这里?”
这家伙还蛮聪明的嘛。
“其实我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索性挑明吧,反正他已猜到。
他凝重地与我面对面,目光深邃悠长,似乎已直看到我思维的核心。一丝类似于隐痛的东西浮上了他的眼睛,一抽、一抽,默默的牵扯到我的心。
“但是,亦凡,你可以吻我,”我不忍他脸上的表情,故作轻松地道“我好喜欢你吻我。真的。”
“不,我不可以吻你,”他漠然地拒绝,看我失望难堪的模样,忽而又粲然地微笑“因为如果我吻了你,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那怎么办?”我愣愣地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利落地一把抱起我,放至柔软的被褥上,绕过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俯在我耳边低喃“睡吧,好好睡。”
我呆住,然后乖乖闭上眼睛他这样做,是否表示已经谅解了我?
那么,明天呢?后天呢?难道他每天可以容忍我这样为所欲为?听说男人一再隐忍,会伤身。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但我折腾了一天的确困了,不知不觉,便在他的怀中放心大胆地睡去。
然而这一夜似乎存心不让人好过。
半夜里,横在我腰间的手臂不见了,床边一具翻滚的身躯突地将我吵醒。
“亦凡,你做什么?”我吃惊地支起身,看着仿佛肚子痛的他。
“唔”他热汗潸潸,一个转侧伏趴在床上,像是要狠狠压住什么,
“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要不要打电话叫医生?”我着急地靠近他。
“别,别过来,”他仰脸给我一个安慰的微笑“我只是有点热。”
“那我去把冷气打开。”我起身寻找遥控器。
“你不是不习惯开着冷气睡觉吗?”他说“那样会害你感冒的。”
上次偶尔提起,没想到他记得这样清楚。
“可是你热呀。”我拂拂他湿源的头发。心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疼痛。
“这样吧,”他也爬起身,抱着一条毯子“我到客房睡,这对我们俩都好。”
话虽如此,但
“对不起。”我愧疚地说。曾经有一个人常常对我说“对不起”没想到,现在却轮到了我,轮到我对另一个男人说相同的话。这不是一个让人好受的词,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不会好受。
“不要再讲这样的话。”他笑笑,推门而去,步子隐于走廊尽头的一间空房。
于是,新婚的下半夜,我久久不能成眠。
这之后的一个月,亦凡每天按时到公司上班,夜里很晚才回来,通常在我睡着之后。偶尔,我专门等他,他便托词公务繁忙,赖在书房里。
蜜月期过得这样古怪,能怨谁呢?罪魁祸首当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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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这段时间都躲在那幢山间别墅里,有没有遇见鬼?”
“啊?”
说话的是冷亦凡喜欢开玩笑的五姐,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恋恋,别理她,她是嫉妒你们能过那么清闲的两人世界,故意吓你的。”冷家正直的六姐说。
今天是老太爷八十大寿,虽然平时我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这么特殊的日子,只得现身了。幸好冷家大宅只聚了自家人,例如这些从世界各地赶回来的姐姐们,没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没有大惊小敝的记者,让我这只一直自惭形秽的麻雀好过了些。
“唔,还是你们聪明,想当年我结婚的时候,原以为可以随心所欲地逛遍欧洲,谁知道哪都有人跟踪拍照,讨厌死了!害得我好几年都不敢出门。”身为名设计师的冷三姐说。
“我更惨,结婚时照的都是老一辈人的规矩,什么三姑六婆送的首饰一律要当场戴上,弄得浑身奇土无比不算,还被压得手酸脖子痛,你说,惨不惨?”嫁入另一豪门的冷大姐抱怨道。
于是,冷家六个姐妹纷纷勾起沉痛的回忆,大力抨击婚姻。
“恋恋呀,我说亦凡也太疼你了吧!把你藏得这样好,结婚都那么久了,我只见过你两次。平时什么酒会慈善会的,你也该多出来走走才好,否则从巴黎运过来那些成箱成箱的礼服放着不穿,多可惜!让我们瞧瞧也好呀。”冷二姐抗议。
“就是就是,”五姐六姐同时开口“我们还想投资股票,需要你这个证券业的天才给点意见呢。”
呃不知为什么,虽然婚后每天都收到不少名目各异的请柬,但亦凡,但亦凡从不勉强我参加,有时,他宁可单独一个人去赴宴,背影楚楚可怜。大概,他知道我不太适应人多的场合吧。
“目录来也!”冷四姐抱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小册子,兴奋地分发“来来来,他们男人在那边谈生意,我们女人在这边看时装目录。”
“咦?这个月才发行的吗?有没有我喜欢的那个牌子?”冷三姐问。
“有有有,女士的目录都在这里咦,恋恋,你不先帮自己挑几套?这么着急看男士系列,嘿嘿,太为亦凡着想了吧?”
“唔我平时很少出门,柜子里的衣服还没穿遍呢。还是先帮亦凡挑吧,他应酬多。”我解释。其实,我是出于愧疚。
几个姐姐马上相互丢过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啧啧地称赞我贤慧,并用半嘲讽半嫉妒的语气夸奖起我和亦凡的感情来,弄得我更是惭愧。
“唉,感觉这个牌子的设计师有点江郎才尽。”三姐翻了翻,就打起呵欠来。
“是呀,”五姐接口道“有时光看目录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拍得好,穿上身效果不一定好。我宁可在兴致突发的时候直飞巴黎,亲身试。恋恋,你挑中了哪些款式?”
“我觉得这几款运动休闲装都不错,亦凡好动,一定会喜欢的。”我指了指页面。
六张脸凑过来,瞧了瞧,瞬间刺耳地疾呼“啊!这是有弹力的!恋恋,你有没有摘错!”
“就是因为有弹力才好活动呀。”我被她们的惊呼吓得莫名其妙。
众人看着冷三姐,这位设计师只好现身说法“唉,恋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弹力布料都是加了弹性纤维的。”
“嗯,知道呀。”加了弹性纤维又怎么了?
“可是我们家小凡没法穿化学纤维的东西,只要一碰,他的皮肤就发痒过敏,从小到大他都是穿纯天然质地的。虽然这些休闲装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棉纤,但只要掺了一点点化纤,小凡都不能穿。”
“是吗?”我尴尬地笑笑。这家伙怎么从来也没提过?上次在百货公司,我也有买弹力内衣给他呀,但他一声不吭就穿上了。
“你们结婚不久,我知道这些不能怪你,”冷家大姐说“但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小凡这孩子,被宠坏了,很多怪毛病的。”
“是呀,这小子毛病特多,外强中干!”几个姐姐一提起宠溺的小弟,就滔滔不绝“比如,他一沾到羊毛衣,就会打喷嚏。”
糟糕,我还打算耶诞节织一条长长的羊毛围巾给他当礼物呢。
“比如,他一吃海鲜,浑身就会肿起来。”
啊?每次我提议吃海鲜时,他为什么都老老实实地订了位子?
“他还习惯吃牛肉时喝红酒,吃鸡肉时喝白酒。”
唔我们每次吃肉时好像什么酒都乱喝,他从没说过自己的讲究。
“还有,还有”
“等等,”我摸出一个笔记本“让我记下来。”
“你们在说什么?还要记下来这么认真!”熟悉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在身后。
“亦凡”我像做了亏心事,顿时红了脸。
“怎么了?是不是我这几个魔鬼般的姐姐欺负你了?”亦凡从背后楼住我的腰,俯下身子贴住我的脸“喂,老姐们,不准吓唬我的洋娃娃。”
“哟——”姐姐们吹起子口哨“好肉麻哟!小凡,你是不是看见老姐们的婚姻不幸福,想故意气我们啊?”
“你们幸不幸福关我啥事!”热乎乎的男性气息吹在我颈后“我只要我的小新娘幸福就行了。”
“听不下去了!”六个姐姐拍案而起“简直不是人话!走,我们走!让他们两个肉麻去!”
于是女人们一哄而散,留下一地花花绿绿的小册子。
“她们跟你胡扯了些什么?”冷亦凡转过来,蹲下身子,抵住我的前额。
“说了一些你的生活习惯”
“我才没什么习惯呢!你是什么习惯我就是什么习惯,别听外人胡说八道。”晶亮的笑眼在我面前忽闪忽闪,害得我忍不住楼上他的脖子,
“喂,太大,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热情,让夫君我受宠若惊。”他扑上前,咬住我的唇瓣。
“不要”我想起这是在阳光普照的花园里。
“有这棵老树挡着,怕什么?这老树从前烦我灌了他那么多水,现在报答一下,也是应该。”他不退,仍在我唇上轻吮。
老树在风中婆娑,金色的光斑从绿叶的间隙透露下来,像一个个璀璨的小铃铛,叮叮叮在我周围响个不停,摇得我的脑子甜蜜而晕眩。
“亦凡,啊——”我嘤咛一声睁开眼,竟发现自己不自觉中换了角度,骑坐在他的身上,暧昧的姿势引人想入非非。
“怎么了?”他紧紧圈着我的腰,依然陶醉。
“我们要送给爷爷的礼物你准备了吧?”我听见远处已起了喧哗,大概是“进贡”仪式到了。
“你老公办事,你就放心吧。”他继续品尝我的口红,巧妙地将舌头探入我的齿内。
“别闹了!一会儿他们找不到我们,又要笑话了。”我努力抵抗。
他叹了一口气,只得应允,牵着我的手回到露天餐桌。
此时,得意扬扬的六姐夫正把一匹据说是千辛万苦才搜刮而来的唐三彩宝马抬到爷爷面前,期待四下的喝采。大家应酬似的给了几个掌声。我向一边瞧去,嘿“贡品”都已摆上了——景泰蓝花瓶、白玉观音、印度金佛、琥珀鼻烟壶外加一幅高东的肥胖o女画,所有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的礼物都在阳光下如士兵般整齐排列,等待检阅。
“没创意!”冷亦凡鄙夷地斜了斜眼“怎么我的姐姐们都嫁了这么呆头呆脑的丈夫?难怪整天哭诉婚姻不幸福。”
“你自己又很有创意吗?”我反而笑他。
“当然!”他弯身低语道“比如那间包子店,就是当窥探了爷爷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后,我不动声色送他的生日礼物。”
“晤的确很有创意。”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搞笑。
“哈!小凡,轮到你了。”五姐眼尖,一看我俩出现就不放过。
“我还用得着途吗?”他搂了搂我的肩“今年娶了媳妇,冷家传宗接代有了希望,岂非大礼哉?”
众姐妹一片嘘声。“小凡!耍赖!”
“不过——”冷亦凡像领袖般挥了挥手,按住骚动的人群,”我老婆有礼物要送给爷爷,货真价实的礼物哟!”
“我?”此语一出,我目瞪口呆“我哪有”
“这里!”他掏出一只棕红色的织锦小盒子“恋恋,快把礼物送给爷爷。”
我莫名其妙地接过小盒子,茫然地递到爷爷手中。
枯老的手在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不住地颤抖,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老人家有了心脏病按发的迹象?
盒中还有一小张卡片,爷爷看了卡片,更是激动。
“谢谢你,恋恋”爷爷用一种看待救命恩人的目光看着我“这是我一生中收到最好的礼物!”
四周又是一片嘘声,众姐妹强烈不满,也强烈地好奇。
不止她们,我也很想知道小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过来。”我拉着冷亦凡走到角落“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那只土土的、不值什么钱的雪花玉镯子呀。”他悠然回答。
“啊?”
原来那天,他买回一种超滑的洗手液,一边柔声地哄我不要怕疼,一边慢慢替我褪下玉镯,再替我戴上一只钻石镯子,就是为了骗我的财产讨好爷爷呀!我还以为他是嫌我的首饰土,丢了他的脸呢。
“那,小卡片上又写了些什么?”我继续追问。
“爷爷,奶奶曾告诉过我,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人世了,她的魂会住在这只镯子里。”冷亦凡像在背抒情诗似的朗诵。
胡址!奶奶怎么会说出这种酸酸的文艺腔?冷亦凡这家伙想撒谎煽情也太没文学水准了吧!
但我没有骂他,我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亦凡,谢谢你。”先前兴师问罪的眼神已经转为温柔。
“谢我什么?”他满脸不在乎。
“谢谢你体谅我没钱买贵重的礼物。”后半句声音如细蚊。
“我哪有!”他翻翻眼皮“我只是为了排解爷爷那个可怜老头的思想之苦罢了。”
然后,不等我再说什么,他便窜到场中,与六个姐姐、六个姐夫嬉笑漫骂打成一片,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狂喜。
有时候需要一些第三者。
“恋恋,你是不是虐待了我们家姑爷!”大姐一见我就劈头盖脸地骂。
“大姐,先问清楚嘛,好多人在看着你呢。”二姐从旁劝解。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点了饮料,支开服务生,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放在桌旁,
今天难得大姐二姐均有空,好心请她们出来喝下午茶,没想到才进咖啡屋就遭遇痛骂,真让我摸不着头绪。
“我来问,我来问。”二姐展开温柔攻势,对我笑“恋恋,你和亦凡,唔夜生活过得如何?”
“很好呀,”我吮着吸管不放,尽量让话语模糊不清,转过头去不让她们看清我的眼睛。
“怎么个好法?”二姐循循善诱。
“一起看看电视,听听音乐,喝杯小酒什么的喔,对了,有时还听电台的节目,你们知道有个节目叫‘浪漫情怀声声诉’吗?那主持人超级逗趣,还经常放好听的歌曲”
“他妈的,苏恋恋,你少东扯西拉的!”大姐差点没把桌子拍翻“说!你到底把亦凡怎么了?”
天呵,到底我是她们的妹妹,还是冷亦凡是她们的妹妹,这两个女人怎么胳臂往外拐?
“实在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故作无辜地摊开双手。
“唉,恋恋,不要怪二姐事先没给你坦白的机会,”二姐摇头感叹之余也目露凶光“你,是不是不让亦凡回家?”
我哪有不让他回家?只不过自从新婚之夜他遭到我拒绝之后,就自动不回家而已。
“嘻嘻,你们怎么知道的?”东窗事发,我只好讨好地朝两只母老虎笑。
“终于承认了!哼,好吧,就让你死得瞑目。某一日,你二姐正巧遇上昔日村友,在酒巴兴奋地聊天至深夜,待打烊时,你二姐猛然发现角落里孤寂地坐着一个熟悉身影,郁郁寡欢地自斟自饮,情景好不凄凉,定睛一看,竟是我们那人见人管的妹夫冷亦凡!
“据酒保转述,我们这可怜的妹夫几乎夜夜如此,在角落里独饮苦酒,坐至天亮,已经一个多月了。你说,我们听到这样悲伤的故事,心中是什么感觉?告诉你——是气愤!因为这幕后的黑手,竟是我们不肖的妹妹,能不气愤吗?说!为什么要做这种可耻的事?让自己的老公流落在外,你于心何忍;”大姐越说越气愤,如果她现在手里有一把刀,定会做出一些惊动警方的疯狂举动。
我无话可说,承认自己是万恶的黑手。只是,我没想到,告诉我他公务繁忙的那个人,原来夜夜流落街头,有家不能回想到这些,我的心又开始抽痛了。
“你是笨蛋呀!”听了我的解释,二姐也骂起来“加班?他说加班你就信?也不想想,你们在蜜月期,冷老太爷哪会让他回公司上班。真不知道亦凡这一个多月都是在哪里过的!”
“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让他碰我。”低下眉,等待另一场痛骂。
两个姐姐设骂我,只是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语气缓了下来“恋恋,要不要借几本浪漫爱情给你看,看了你就会知道有人碰,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是,我还没有爱上他呀。”我冲口而出。
交换的眼神更古怪了“你怎么知道你没有爱上他?也许早就爱上了,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我又不是白痴,怎么会没发现?”瞪了瞪两个老姐,独自嘀咕“反正,我想他时的感觉,跟想孟大哥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两双尖耳朵居然听见了!
“唔想他的时候,心里乱糟糟的;想孟大哥的时候,心里很平静,很甜。”拨弄着手指,我说出答案。
“那你又怎么知道”大姐正想反驳,忽然玻璃一开,她无意瞥见顿时噤声。
“怎么不说了”二姐刚想插话,也煞车般收住声音。
我一脸茫然,顺着两人脖子转动的角度循视过去,双眼立即回瞪,火苗从心底窜出来,呼呼燃烧。
冷亦凡,那头猪正笑嘻嘻的和他那号称最受宠的情妇桑柔娜肩并肩,旁若无人的走进来。
“小妹,别看!”
“小妹,别气!”
大姐二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拐弯,挡在我面前,轻拍我的背给予安慰。
靠窗的桌子边顿时多了——个泪人,一边愣怔地盯着另一张桌子上的帅哥美女,一边用哭腔说:“他骗我,说什么早就跟以前的女人断光了,原来-是在骗我”
话语未成完整便化为低低的呜咽,害得两个年约三十的老姐姐手足无措。
“谁叫你不让他碰,他可是男人耶,现在好了吧,他找别的女人解决去了。”
哼,这叫安慰吗?
心下大怒,差点一蹦而起,踢倒桌子。
一左一右的女人,见状连忙眼疾手快地按住我,有的抓手,有的抓脚,硬是让我动弹不得。
“公共场所,恋恋,你要忍住呀。”
“冷亦凡这王八蛋!还说中午有事,不让我去公司找他,原来原来办的就是这件事!”呜咽压抑不住,渐渐变得慷慨激昂。
“不对不对,恋恋,快看,那个女人怎么跟你一样,也哭了起来?”两个脑袋侧开一条裂缝,让我看那叫人疑惑的画面。
奇怪,那个女人正拿出一条手帕,凄凄凉凉地抹着眼睛,比我哭得还惨,而冷亦凡那家伙则伸出长手,轻拍她的肩,似在柔声劝慰。
“这样子,不像偷情呀,对了,”二姐发挥想象“定是那女人缠着亦凡不放,亦凡好心不想伤了她,只得请她吃顿诀别大餐。”
“对对对,恋恋,定是这样,唉,看来我们都误会了。”大姐舒了口气。
我也情愿如此,但又见那女人紧握住冷亦凡的手,急急诉说了什么,要冷亦凡应允,冷亦凡先是默不作声,最后终于点头,掏出支票本,刷刷刷签了自己的名,撕给他昔日也许现在还是的情妇。
“他居然给她钱!”我叫嚷“好像还是一大笔钱!呜一定是那样,我没猜错。”
“是哪样呀?”两个姐姐反问。
“她怀孕了,他叫她去堕胎。”我哭。
大姐二姐没有反驳,她们定也有此怀疑,而且恐怕比我的怀疑更糟糕——也许,他给的钱不是叫那女人堕胎,而是叫她安胎。即使叫她堕胎,说不定那女人也有可能阳奉阴违,偷偷把孩子生下来,二十年后再杀回来索要遗产。这种事,书上、电视上,到处是。
“事情没有搞清楚,不要乱猜。”大姐二姐沉住气,命令。
别瞎猜?我都已经猜到二十年以后去了,哪止得住?
“听着,恋恋,不论那个女人找亦凡是为了什么事,她都不是你的对手,因为亦凡娶了你,而不是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对待亦凡,把他的心管得严严的,不让任何女人闯进去。懂吗?”大姐毕竟是走过婚姻的人,经验老道。
“呸,”我嘴硬“我才没精神管他呢,我又不爱他!”
“哈哈哈,”两个女人同时笑“如果刚才你说你不爱他,我们还信;现在看到你的眼泪之后,你说,我们还会信吗?”
“跟孟大哥分手的时候,我也有哭呀。”我继续驳斥。
“但你只是偷偷地哭呀,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情不自禁,对不对?你也没有暴跳如雷,像要杀人一样。从小到大,你的情绪最最失控的,要数今天。恋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爱亦凡,也许很久以前,你就爱上他了。”
“不跟你们罗嗦!”我提起包包追出咖啡屋,因为这个时候冷亦凡这家伙和他那娇滴滴的小情人已经一前一后走出去了,好奇的我,要追上前看个究竟。
身后,两个姐姐又开始懒懒地展开爱情大讨论。
“唉,惜惜,我说得没错吧,当男女主角对自己的感情不明确时,出现一个第三者是很有必要的。”
“太正确了,大姐,快把它写进你的‘恋爱十大定律’里。”
“早写过了,第七条就是”
街边的男人,正挥手向他昔日的情妇告别,两辆车分道扬镳,留我站在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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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郑秘书的报告来了。幸好我曾在天建做过,跟这个超级间谍颇有几分交情,前些日子还买了礼物回公司探望老同事,更是增添了与她的友谊。嘿嘿,现在,我的长线投资派上用场了。
“喂喂,恋恋,帮你调查过了,”郑秘书高深莫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那个桑柔娜,你放心啦,不会对你造成危害的。听说她是因为服装店资金周转不灵才找总经理帮忙的,总经理也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才帮她,没发生什么恐怖的事。这个桑柔娜一有事就会求总经理撕支票,不过也只是撕支票而已,她干不出惊天动地的举动。
“总之,有我在公司看着,你就好好当你的少奶奶吧。现在整个大厦的女性都把你当作偶像了,都说你为贫困阶级塑造了创建美好生活的榜样,要好好努力哟,加油啦!”
“谢了,郑姐,改天请你喝茶。”我哭笑不得。
“好说。”愉快的声音收了线。
但我却没那么愉快。哼,冷亦凡情妇一大堆,要是个个有事找他帮忙,我岂不要误会至发疯。不行,得想个办法以绝后患。再说,他好像对那个桑柔娜特别照顾,嗯事件还有疑点,也许并非像郑秘书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姐姐说得对,关键在于我这个当妻子的,要抓牢丈夫的心。只要亦凡爱我,任别人怎么引诱,也飞不进他的心。与其怨天怨地,疑神疑鬼,不如首先检讨自己。还是那句老话想要他爱自己,首先得让自己爱他。
嗯今晚,我已计划好该怎么做了。
开门声响起,哈,我亲爱的丈夫回来了!飞快地奔下楼梯,飞过大厅,像灵动的鸟儿直扑进他怀里,把这个拿着公事包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咳咳,恋恋,你又搞什么鬼?”他差点没被我热情的双手勒死,一个劲解开领带,深呼吸。
“亦凡,亦凡,我好想你哟!”涂了艳色唇膏的嘴在他惊愕的脸上迫不及待地留下一串小红印,还算玲珑的身躯左摆右扭的向他展示从未穿过的性感睡裙。
“你受刺激了?”冷亦凡小心翼翼地问。
“我当然受刺激了,谁叫你不许我中午到公司找你。”我仰起头,丢过不满的眼神。
“恋恋,”他恋,”他像做错事的小男生,羞愧半晌,才坦白“其实中午桑柔娜约了我,她的服装店有点小麻烦,求我帮忙,所以”
看来,郑秘书的报告设有错,况且他能这么说,也还算老实。
“但我保证下次不再见她了,真的,也不帮她了,恋恋,不要生气好不好?”他似乎很惶恐。
我噗哧一声笑了,解我的怀,也解他的怀。“亦凡,帮人是好事,我没有怪你呀。不过,她是不是每次有事都来找你帮忙?如果是,未免也太多了点。每个人都应该独立解决一些问题,对不对?”
“没办法”他欲语还休“谁叫我有把柄在她手上。”
“把柄?什么把柄?哼哼,是不是你跟她胡搞时留下的录影带?”我迫问。
他笑而不答,走进厨房,转移话题“啊,好饿,能干的太太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小子居然回避问题!本想原谅他的心又被激怒——哼,有仇不报非君子!
念头一转,顿时露出邪恶的笑“当然有好吃的啦,看,我特地跑了大半个城区,买回来的顶级海鲜!”
举起一只肥螃蟹,让他看那圆滚的肚皮,然后盖子一掀,活跳的虾在盆中拨动水花。
这些本是我买来打算独自享用的,但现在,无妨先拿它们戏弄戏弄冷亦凡这个不够坦白的家伙。
“海鲜?”他被吓得面色苍白,但又坚持扮演优秀丈夫的角色,只得连连点头“好好好,太好了,我最喜欢吃海鲜了。”
“就知道你喜欢吃,特意买的。”我挽上他的臂膀,继续挑衅“咦,对了,亦凡,上次在百货公司帮你买的弹力内衣,怎么都没见你穿过?”
“我有穿呀。”他继续装蒜,俯在我耳边低语“只不过,你不跟我睡,所以看不到。”
“讨厌!”我乘机捶他一下“今晚洗完澡后记得穿给我看。要是尺码合适,明天我再去买一打回来。这样整个月你都可以穿着它们了,天天穿,怎么样?”
“好极了,”他咬牙切齿地回答“穿上它们,就会让我想起你。”
“回答正确!”我得意地拉起他“来,一起做饭,不许偷懒。”
我打赌,冷亦凡这家伙今晚被我整得很惨,因为晚餐时他什么也没吃,光是在一旁眼巴巴地看我用无限陶醉的神态把大鱼大虾塞进嘴里,然后舌吐出唇外,美滋滋地舔一圈,发出啧啧赞叹声。
“太好吃了,亦凡。”我不忘补充一句“你真的不饿吗?”
“呃五点半才吃过点心,好饱。”他一边努力吸住就要溢出的口水,一边装腔作势。
“那就吃点蔬菜沙拉吧,可以帮助消化。”毕竟我这人心地纯善,不擅长以虐待他人为乐。
“好吧。”他嘴里懒洋洋的,手脚却飞快,在我低头与抬头的瞬间,一大盘蔬菜沙拉被他一扫而空,像魔术师变戏法,着实让我目瞪口呆。
“亦凡,你不是说你不饿吗?”真担心他会被噎着,或者消化不良。
“唔我喜欢吃蔬菜。”他睁眼说瞎话。
“那你可以把这些番茄和花椰菜一块吃掉。”我讽刺这个死到临头还不肯坦白的男人。
“好!”没想到他喜出望外,又是一阵狂风扫落叶,装饰盘子的番茄和花椰菜也奇异地消失了。“还有没有要我解决的?”他咧着嘴对我笑。
“这些也给你吧。”我把自己那份沙拉推到他面前,回避他疑惑的目光“最讨厌吃蔬菜啦,我一向都是肉食性动物!”
唉,虽然我也很想吃那酸酸甜甜的点心,但我这人有个毛病——太心软了,何况这个男人被我整惨了还对着我笑,这一笑,就更让我心软。
其实,我也不太忍心他挨饿,可现在若把藏在厨房里的牛排拿出来,岂非下不了台?还是等到晚上十一二点,借口想吃宵夜,再补偿他吧。
难熬的晚餐终于结束,我躺到床上看影碟,他到浴室洗澡。
当屏光幕上男女主角打算接吻时,冷亦凡活泼地跑了出来,一跟便可瞧见他穿上了我买给他的弹力内衣。
他竟穿上弹力内衣?这小子想找死!
“老婆,老婆,”他叫“好不好看?很合身哟!”
我呆呆地盯着他,胸口堵着,鼻子酸着,根本无法回答。
“咦,老婆,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是因为我帅呆了?”他昂起头,侧过高挺秀美的鼻子“看吧,看吧,今晚免费给你看个够!不过,以后只许看我一个人喔,街上那些凡夫俗子,一律不许留意,听到了吗?”
我咬住下唇,勉强地笑笑,双手伸过去把那该死的衣服褪下来,露出他健美棕黑的胸肌。
“你干么?”他反倒愣怔,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脸颊贴过去,贴住他温暖弹性的肌肤,臂腕绕着他厚实的背,久久依恋。
“喂,你知道自己在性骚扰本帅哥吗?”他低柔地说,轻抚我的长发。
“我觉得你穿这衣服,不太好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中有隐隐的微泣“以后不要再穿它们了,好吗?”
“你怎么了?”他抬起我的脸蛋,看到一片湿润,俯下身子吻吮“哭什么?我也不至于难看到让你哭吧?”
噗哧一声,我又笑了。笑过后,又是一阵眼泪的倾泄。在哭哭笑笑中,我在他踏实的怀中睡着。
朦胧中想着,十一点,我要起来为亦凡做宵夜。我再也不让他挨饿了
醒来时,只有电视机的声音,身边的人儿竟不见了!
我心惊地跃起,感到从未有过的莫名恐慌。
“亦凡,亦凡!”我披上外衣,四处呼唤。
但整个二楼一片沉寂,他显然不在这儿。
步子急急迈下台阶,大厅的一角,一束扇形的光线吐露明亮——有人在厨房里。
我默默站到门后,注视那个笨手笨脚的男人。只见他一边开水龙头,一边开火,左右无暇仍要伸手搅拌快沸腾的速食面,忽然一个踉跄,似被烫着了,呼呼呼连吹自己的手掌,双脚直跳。
好不容易熄了火,水龙头都没拧紧,就饿得不成样地吸吮碗中长面,不料又是一烫,害他猛烈吐出舌头,惨叫两声,双手充当扇子直扇着。
我被这滑稽的画面弄得想笑,又怎么都笑不出来,眼泪反倒刷剧直流,僵在原地。
“恋”手忙脚乱的男人似有心电感应,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我的傻相。“怎么醒了?”他放下大碗,过来抱住我“是不是饿了?正好,你老公我大显身手,煮了面条,一同享用。喂,不要痴痴呆呆地不说话,会害我以为你在梦游。”
“亦凡,”我回抱他“你这个坏人!”
“我哪里坏了?”他笑。
“你骗我,明明很饿却说不饿,明明不太喜欢吃蔬菜却吃个精光,明明被我整到要哭却仍然对我笑。你不告诉我你吃海鲜会过敏,穿化纤质料的衣服会发痒,不告诉我你吃牛肉时要喝红酒,吃鸡肉时喜欢喝白酒,也不告诉我你闻到羊毛的味道会打喷嚏,更不告诉我这一个多月你根本没有在公司加班,而是夜夜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总之,你这个骗子,王八蛋,害人家半夜起来看不到你好害怕,害人家发现你自己煮面条偷偷吃又被烫伤了好难过。”
他像是被我这一连串的活语砸晕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狂喜地一把将我抱起,疯了般的吻落在我脸上。
“捣蛋鬼!”他笑骂“你偷偷跟踪我跑下楼来,想扮鬼吓我或者抢我的面条吃也就算了,还敢辱骂亲夫,我看,今晚你是不想活命了!”
吻再一次雨打残荷般落在我脸上,然后是颈子
“亦凡,亦凡,”我费了好大劲才避开他唇舌的深入,喘息着说“行刑前,是否该让我吃顿大餐?”
“你吃了那么多海鲜,还不够?”他显然担心我的胃。
“不够,人家还想吃牛排配红酒。”我调皮地眨眨眼睛。
“那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餐厅没关门。”他急忙想上楼穿外衣。
我拉住他,在他错愕的注视下,变出香喷喷的牛排、年份优良的红酒,还有一大堆他爱吃而且可以吃的配菜。
“啊,”他赞叹“原来我娶了一个懂魔法的巫婆。”
“回答正确!”叉起一块牛肉含在自己的唇中,再哺渡到他嘴里,我羞涩地问“味道怎样?”
“极品。”他回答。
这顿宵夜吃了很久,吃完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就跟刚出生的时候穿得一样多。另一个与我相同的身躯偎在我身边,细细密密地品尝我的肌肤。
“恋,我想要你。”他沙哑地说。
“嗯,”我没有再抗拒,反而紧紧楼上他的肩“亦凡,我没有做过,有点害怕,会不会很痛?”
“不知道,我也不是经常跟女人做这种事。”他回答。
“撒谎!”我笑着拍打他的脸“你的女友编号都可以达到三位数了。”
“那是障眼法,”幽深的目光落人我的眸中“其实我很少跟她们来往,真的。”
“障眼法?为了什么?”忽然心中浮现不舒服的感觉,但仍装作若无其事“是不是因为哈哈因为你是阳萎?”
“胡说八道!”他并不回答我,只顺着我的玩笑,笑骂“等一会儿,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了。”
一时间沉寂无语,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欲望已蓄势待发。
“恋,如果很痛,你就叫出来,或者咬我的肩膀、抓我的背,都可以。”他温柔地叮嘱。
不,我不会舍得咬他,或抓他的。这个男人如此宠我,我怎么舍得再伤害他?手不自觉地垂了下来,搁在床单上。
他像是懂得我的心思,抓起柔荑,再次绕到他的脖子上,肩膀放低,送到我的唇边。“抓住我——”撕心裂肺的痛骤然覆盖我的全身。
“凡——”昏沉中看到立在床边的一面穿衣镜,镜中的女子双颊如桃瓣似的润红,娇呼从她口中窜上云端。
“你叫我什么?”镜中的男子满脸受宠若惊的喜悦,连哄带骗摩挲女子的唇“乖,再叫一次,让我好好听听,”最后一句埋在女子耳边,细微如风,几乎听不清“让我知道,你没有在叫别人”
“凡——”我真真切切地叫着,明了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我爱他。
童话不存在。
一连好几天早晨,我都在一种轻盈愉快的心情中醒来。仿佛怀揣着甜蜜的秘密,却又不小心把它忘了,或是故意不让自己想起,让快乐围着它转上数圈,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把它看清: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而他,更爱我。如果世界上的幸福种类也可以排名的话,这大概算是最最顶尖的幸福。
于是,懒惰的我开始勤快起来,决意要当一个合格的主妇。
我要把卧室重新装饰,贴上那种温馨可爱、印着婴儿般的雏菊和樱桃的壁纸;我要努力学会日本寿司、韩国烧烤、法国蜗牛、满汉全席的做法;我要多看看凡高、莫内、毕卡索的画作,让他们教会我什么是品味;我还要多多学习社交礼仪、学会分辨葡萄酒的好坏、鉴别珠宝钻石的真伪,以便跟亦凡出席各种社交礼仪,用配得上他的贵妇神态
此刻,积极的我正把一束蓝色洋桔梗插进瓶中,研究它的造型,而好心的老佣人吴妈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传授南美咖啡的煮法。音乐门铃忽然响了,我、吴妈、李婶,都猜不出是谁。这时候,通常没什么人光顾这幢宅子。
“少奶奶,”从监视器里偷窥了一眼的王姐慌慌张张跑来报告“是是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我不解。
“就是那个姓桑的女人,过去常到大宅找少爷的,我曾经赶过她好几回,没想到少爷结婚了,她还这么不知羞耻,闯上门来。”玉姐的老公前些年跟一个比她年轻的女人跑了,所以她对这类上门找别人丈夫的女人深恶痛绝,一律视为狐狸精。
“请桑小姐进来吧。”我笑道。
“少奶奶,你还笑,真的让她进来呀?你不怕?”玉姐颇为着急。
“不怕,我比她胆子大。”我挥手催促五姐快去。
她极不情愿地开了门,领桑柔娜进门。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紧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对付丈夫曾经在外面的女人。但我记牢姐姐们的叮嘱,做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就得雍容大度,就算跑出一千个女人也得面不改色心不跳,何况此刻有吴妈、李婶、玉姐等一干厉害角色站在我身后撑腰,因此,我对桑柔娜扬出客气的微笑。
“桑小姐,有事吗?”我请她坐下,还递给她一杯刚煮好的美味咖啡。
桑柔娜跟我上次见到的有些许不同,上次她虽然在餐厅里哭泣,但还面带血色,但现在的她形容枯槁,像被什么忽然吸去了全身的养分,只剩干瘦的躯壳。
“冷太太”她又哭了起来,但眼泪不多,大概先前已经哭光了。
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她并非在作戏,而是真的碰到了什么要命的事。
“桑小姐,有话慢慢说”我倒不知所措了,把整盒纸巾端到她面前安慰“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顿了顿,明知身为妻子这样说不妥,但仍禁不住问:“是不是跟亦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