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那磊忙完所有的事,踏入“竹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淡雅的竹屋内灯火通明,但是,却诡异地鸦雀无声。
“你们在‘竹园’做什么?”那磊瞧见厅中塞满了闲杂人等,不禁冷冷地拧起双眉来。
“少爷?”傅管事、王大娘和阿芝飞快地转过身来,除了傅管事面无表情外,王大娘和阿芝的脸上全都带着一丝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那磊深具威严地扫了他们一眼。
傅管事态度恭敬地回答。“少爷,容姑娘已经发高烧一整天了。”他就是担心她会出事,所以,才会在睡觉前特地来探望她的情况。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那磊的黑眸一冷,惟一的念头就是觉得扫兴。这女人真是麻烦!
“属下不敢烦少爷。”
那磊没有责备他,他确实不喜欢下人拿这种小事烦他。
“严重吗?”那磊走到床边望着容采月那通红的小脸,眉头皱得更深了。看来他今晚得禁欲了!
“似乎满严重的,容姑娘已经昏迷一天了。”傅管事把刚才从阿芝那里听来的事禀告一遍。
“去帮她请个大夫吧!”那磊的目光落在容采月的身上,愈早医好她,他才能够愈快发泄完体内累积的欲火。
“是。”傅管事快速走离“竹园”
王大娘和阿芝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她们本来以为少爷会掉头就走,谁知道他竟然站在床前像尊石像一样,害她们不敢乱动。
“你去准备热水。”那磊考虑了一下!转头吩咐王大娘。这么晚回去一定会吵醒容采晴,他决定留下来在这里过夜了。
“好。”王大娘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赶紧拔腿走了出去,每回站在少爷的附近总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屋里突然陷入一片静默中。
阿芝再也受不了这种压力,泪涕如雨地跪在地上。“呜少爷,都是阿芝没有照照顾好容姑娘,你惩罚阿芝好了,呜”
那磊厌恶地绷起一张阴沉的俊脸,正想开口斥责她的时候
“啊放开我好脏”床上忽然传来一阵如小猫般的微弱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女人在做什么?”那磊无动于衷地望着容采月,只见她不停地以双手揉揉自己的肌肤,在翻滚间,满瘀痕的雪白o躯从被子里挣脱了出来。“容姑娘在做噩梦,今天已经发生好几次了。”阿芝嗫嚅地抬起清秀的小脸。
那磊厌烦地叹了一口气。“你过来制住她。”如果任由这女人这样疯狂地搓下去,她就体无完肤了。
“噢!”阿芝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爬到床上,像前几次一样压住她的四肢,阻止她激烈的动作。“容姑娘,阿芝在这里陪你,你不要怕”
阿芝不停地反复安抚她,不知道是她轻柔的声音奏效了,还是容采月把力气耗尽了,她慢慢地恢复平静,整个人又昏沉沉地睡过去。
“替她穿上衣服吧!”那磊突然觉得容采月肌肤上的瘀青满碍眼的,他昨晚的手劲有那么大吗?
“是。”阿芝从衣柜拿出最后一袭干净的衣物,手忙脚乱地帮容采月穿上。
先前因为要拿湿布擦拭她的身体,帮助她降低温度,所以,阿芝才会一直没有帮她套上衣物。
不久,那磊洗完澡,大夫也来了。
“梁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傅管事见自家少爷沉默不语地坐在一旁,于是代为问道。
梁大夫看了那磊一眼,然后严肃地放下容采月的手腕,从床边站了起来。“唉!不太妙。”
纵使对病人的身份感到有些疑惑,梁大夫也没有多问什么。
“说清楚一点。”那磊的黑眸闪了一下,终于开口了。
“病人烧得太厉害了,要是不赶快帮她退烧,恐怕会烧坏她的脑子。”梁大夫坐在桌前写下药方“那少爷,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老夫会用好一点的药材来增强退烧解热的效果。”
“随便你。”那磊低沉的嗓音毫不在乎地响起。
梁大夫是从小看着那磊长大的人,对他那种冷漠无情的性子早就见怪不怪了。“还有,她的气血比一般人还要虚弱,你们最好调养一下她的身体,免得她动不动就发烧生病。”
梁大夫说完,就告退了。
“少爷,要属下派人跟梁大夫回去拿药吗?”傅管事恭敬地问。
“去吧!”那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后,蓦地又喊住暗管事。“等一下!先叫人把这女人移到别的床去。”
为了这女人的事他已经被迫折腾了一个晚上,他不想睡觉的时候还被照顾她的丫环吵醒。
“属下知道了。”
容采月不断地梦到三年前那儿个夜晚。
“嗯!不错!真是个好货色。”张大光双眼发直地盯看她那尚未发育完全的少女胴体,不停地猛吞口水。
容采月全身僵硬地站在地上,求救地望向隔壁的李大婶。
李大婶同情地给予她安抚的一瞥。“张大爷,那采月卖身的一百两可不可以给我了?”
采月真是可怜啊!为了坚持医好她那相依为命的姐姐,她先是在外头欠下一笔不小的债务,现在又为了让她死去的姐姐可以下葬,她把自己卖给丁京城中最变态的老头儿。唉!
“去找外面的总管拿吧!”
张大光打发她走后,十只又粗又肥的手指迫不及待地抚摸容采月那稚嫩的身体,嘴里不忘惋惜地啧啧作响。
“啧!真是可惜!你要是年纪小一点就好了!”他只对十岁以下的小女孩感兴趣,是京城众所皆知的事。
容采月忍住哽咽,无声地忍受他那令人作呕的揉摸。
张大光猴急地将她压在特制的坐椅上,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绳索,将她的四肢紧紧绑在椅子的横木上,让她动弹不得。
容采月害怕地瞪圆了一双楚楚可怜的黑眸,困苦的环境迫使她比同年龄的小姑娘更早明白男女之事,但是,这并不表示她能理解。
张大光爱死了她那恐惧无助的表情,他得意地将嘴凑上去强吻她的唇,贪婪地吻了又吻,甚至把肥大的舌头挤入她的嘴中,口水直流地纠缠她的小舌头,把许多口水喂进了她的唇间。
容采月被迫吞下他的口水,只觉肚中咕噜地一阵反胃,羞愤的泪水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
“呜”
张大光气喘吁吁地脱光自己身上全身上全部的衣服,露出那肥胖苍白的身体
“容姑娘、容姑娘,你快醒醒啊!”耳边传来一阵持续的叫唤声。“你又做噩梦了”
“吓!”容采月猛然睁开双眸,从如真似假的梦境中惊醒过来。她又梦到三年前那个恐怖的夏夜了。
在短短的三天内!她被迫长大,被迫学会取悦男人的技巧,虽然最后她幸运地保持处子之身,但是,那肮脏的记忆却永远存在她的脑海,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她是不洁与污秽的。
尤其张大光偏爱变态的玩法,她的身体没有一个部位能逃过他的猥亵行为,他只差没把那根丑陋的东西插进自己的体内而已。
这样的她还不够脏吗?
“容姑娘,你还好吧?”阿芝那担忧的小脸出现在容采月的面前。“你已经昏迷两天了,而且常常做噩梦。”
“没事了。”容采月伸出青葱的五指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难怪她会那么累,原来她一直重复做着那个可怕的梦。
阿芝赶紧端来一碗快要凉掉的药汁。“容姑娘,快把药喝了。”
容采月蹙起柳眉,忍痛地坐起来喝光碗里的药汁,然后沙哑地问:“阿芝,我怎么会昏迷两天?”比起三年前的那场磨难,这次筋骨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你发了好高的烧喔,容姑娘。”阿芝随手把碗搁在旁边。“阿芝差点被你吓死了。”
容采月沉吟地点了点螓首。“多亏了你这两天的照顾,阿芝。”又发烧了,这是不是表示她的病情恶化了呢?
“不会、不会!这是阿芝应该做的。”阿芝受宠若惊地猛挥小手,突然觉得她生了一场病之后,变得比较亲切了。
“阿芝,你知不知道华儿这两天有没有吵闹?”容采月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她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华儿。
阿芝搔了搔头发,有些犹豫地开口。“呃听说小少爷一直哭着要找容姑娘,可是少爷不准他过来。”
“我明白了。”容采月轻叹一声,清妍迷人的小脸蒙上一层冷然。奇怪,那个讨厌的男人下这个命令,她怎么一点都不感到讶异?
阿芝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惹了麻烦,连忙心慌意乱地解释起来。“容姑娘,你你别误会少爷了,少爷一定是怕小少爷吵到你,所以才不让他过来,你千万别别生少爷的气啊!”完了!完了!她这个大嘴巴又惹祸了!
“你别紧张,我没有生气。”容采月语气平和地安抚她。“况且,我也没有资格生那男人的气。”
那男人!?
好怪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然,容姑娘的口气怎么听起来好像带着刺啊?阿芝认真地咬着唇思忖。
“你快把嘴唇咬破了,阿芝。”容采月的语音刚落,一阵倦意突然袭来,让她感到十分疲累。
容采月缓缓地躺回床上休息,可是当她一闭上双目,眼前浮现的就是华儿那张可爱的小脸,让她情不自禁地伤心起来。
她翻过身去,默默地掉眼泪。
若不是想让华儿早日适应这里的生活,刚才在听到他哭着要找自己的时候,她早就不顾一切地冲去见他了,哪里还躺得住啊?
夜里,繁星点点亮起。
“你总算醒了。”一个深具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屏风旁边响起。
只见那磊把高大健壮的身躯倚在屏风上,以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巡视她浸在水中的美妙。
“啊”阿芝尖叫一声,被他的出现吓得整个人打滑一下,险些栽进特大号的浴桶内。
容采月下意识地缩了缩香肩,有点受不了她那尖锐可怕的鸡猫子鬼叫。“别叫了,阿芝。”
相较之下,她觉得那磊的突然现身还比较不吓人。
“噢!”阿芝惊魂未定地抚住胸口。“少、少爷,你怎么来了?”她的小命差点没被他吓没了!
那磊皱着眉捂了捂耳朵。“还不出去!怪了!傅管事什么时候买了—个这么没规矩的丫环?
“是。”阿芝飞快地偷瞄了容采月一眼,然后低着惶恐的小脑袋,快步走离“竹园”
“还没黑,你过来做什么?”随着冷音轻扬,容采月故意把膝盖抱在胸前,遮住外泄的青光。
“出来。”那磊板着俊脸命令她,那双冷锐的眼神在发现她刻意遮掩身体后掠过一抹不悦。
当他在书房听见她清醒的消息后,一直无法专心办事,整个脑海里缠绕的都是她姣美无瑕的娇躯,所以他索性走了过来,打算弥补前两晚的损失。
容采月撇了撇小嘴,非常讨厌他那副“大爷说了就算”的冷傲模样。
“我洗完澡再说。”她非得要泡到身体的酸痛消失为止才起来。哼!看他能拿她怎么办?
“出来!”那磊沉下声音。
“不要。”容采月倔强地把身体滑得更低,让温暖的水盖到她的耳下。“我的身体好痛。”
瞧他那色迷迷的眼,她难道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吗?
“你立刻给我出来!”那磊威胁地眯起充满危险的眸子,不敢相信这女人竟敢违背他的命令。
容采月的嘴角勾起一弯挑衅的冷弧,她可没忘记他两天前的粗暴。“有本事你进来啊。”像他这种自视甚高的男人,谅他大概也不好意思亲自把她揪出浴桶吧!
“该死!”那磊低咒一声,冲动地上前捞起她那湿淋淋的娇躯。
“你——”容采月呆了一下,随即在半空中奋力地扭曲身躯。“快放开我”这个粗鲁的混蛋!
在她激烈的挣扎下,那磊一个不留,失去了重心被她拖进了水里,气得他破口大骂。“你别太过分了。”
一身狼狈让他失去的平时最引以为傲的冷静。
容采月贴着他全湿的男衫用力地扭动,本来生气的情绪在察觉他胯下的时转为惊恐,深怕他又毫无技巧地霸王硬上弓。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娇喘吁吁地向他道歉。“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她不认为自己今天禁得起他的摧残!
那磊受到她的刺激,忍不住呻吟一声,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饥渴。“来不及了。”
温水在他们四周激烈地滚动着。
“不!”容采月闷喊一声,缩起身子,像泥鳅般拼命躲避他。“我不能求求你”话一脱口而出,她才发现自己在求饶,她不禁懊恼地咬住下唇——她曾发誓绝不再向男人求饶乞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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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磊全身是汗地扶在她身上粗喘。
那磊略为休息了一会儿,起身脱去身上那袭凌乱潮湿的衣衫,并且换上干净舒适的衣物,准备要离去。
不过,当他瞧见容采月香汗淋漓地昏睡在地上时,他离去的脚步突然停顿下来,他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下,才恨恨地回头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
她要是着凉了,遭受损失的人可是他。
回到书房后,那磊的肉体虽然疲惫,但是脑筋却清楚得很,他有效率地对完这个月的帐本,然后走去和父母一起用膳。
“儿子,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喔!”那老爷笑呵呵地举筷,他已经好几年没看见儿子脸上露出那么轻松的神情了。
那磊淡淡地一笑。“嗯!怎么没看见娘?”
“她带华儿去和采晴一起吃饭,说是要让他们培养感情。”那老爷这两天开心不得了,连食量也增加不少。
只要能得到容采晴的支持,他相信儿子很快就会让华儿认祖归宗了。
那磊假装没瞧见父亲那期盼的眼神,夹了一只鸡腿给他。“爹,多吃一点。”
那老爷有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对了,采月的身体好些了没?”
算了!孙子的事可以慢慢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办——这也是他被妻子抛下,单独和儿子用膳的主要目的。
“她已经退烧了。”那磊微愠地扫了突然开始忙进忙出的傅管事一眼。这老家伙真是多嘴!
“你别怪傅管事,是爹问他的。”那老爷顺着他不悦的目光望向傅管事。“你打算瞒我们多久?”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儿子竟会对容采月产生兴趣,那磊是那种天性冷漠,但是,一旦认定就忠贞不移的男人,这么多年来,他从不在外头拈花惹草,从头至尾就只有容采晴这么一个女人。
所以,当他听说儿子看上容采月的事后,他心里不知有多震惊!
在华儿还没来家里之前,他一直苦口婆心地劝他纳妾,替那家生个继承人,可是,不论他好说歹说,他就是坚持不肯,现在可好了,不用他开口,他就自动把人家小姑娘藏在“竹园”内夜夜春宵了。
啧!这个改变未免太大了吧!
“瞒什么?”那磊阴郁地瞪着眼前精美的佳肴,突然失去了胃口,他现在才知道傅管家的嘴巴这么大。
“别装了,儿子。”那老爷朝他暖昧地眨了眨眼睛。“你什么时候要给采月一个名分啊?”
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平常的事,他这儿子竟然到了二十八岁才想通,算是开窍得比较晚了。
“给她什么名分?”那磊绷着一张臭臭的俊脸,暗示他父亲他不想再谈了。
那老爷责难地瞪大了一双老眼。“你占了采月的便宜,居然还不打算给人家一个名分?”
老天!他怎么会教出一个这么不负责任的儿子呢?
一条隐忍的青筋在那磊的太阳穴附近跳动,他僵硬地答道:“是她不想要名分。”早知道吃顿饭这么痛苦,他就不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那老爷在克服惊讶后,开始捻着胡子自行推断起来。“不对!一定是你欺负采月,不肯给她名分。”
对于儿子的恶行恶状,他还会不了解吗?
那磊脸色难看地揉了揉眉心,懒得解释了。
“爹告诉你喔!采月这个小姑娘爹很喜欢,不准你亏待她。”那老爷满脸严肃地警告他。
冲着她一手养大华儿的那份恩情,他说什么也要主持正义,帮她得到她该有的名分,虽然要她当小妾有点委屈,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他儿子的动作这么快,才两天就把人家给“吃”了。
那磊的俊脸冷得像是随时准备冻死人。“爹,我不想谈这件事。”要是换成别人这么哆唆,他早就调头离去了。
“那你想要什么时候谈?”那老爷气呼呼地瞪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采月怀了身孕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和孩子啊?”
那磊的脸色一变。
该死!他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
“总之,你一定要给采月一个名分不可。”那老爷见他脸色骤变,得意地下了一个结论。
用完晚膳后,那磊一脸沉思地走到“竹园”
只见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屏风被推回原位,而地上的水也被擦干了。
“少爷。”阿芝一看见他那俊伟挺拔的身躯,就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先前满地凌乱和空气中弥漫的某种麝香味,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和容姑娘在地上缠绵欢爱的激情模样。
真是羞人!
“那女人呢!”那磊冷冷地扭紧眉头。可恶!他该拿她怎么办?他并不想让她怀孕啊!
“容姑娘还在休息。”阿芝嗫嚅地绞着小手,回到残酷的现实中。“她她好像又发烧了。”
又发烧了?那磊的嘴角不耐地一撇。这女人的身人的身体怎么这么娇弱啊?他不是已经帮她盖好被子才离开吗?
“还不叫她起来吃药?”这么简单的事还要他吩咐吗?
“可是阿芝叫不起来啊!”讲到这里,她就有一肚子苦水。“少爷,容姑娘很难叫,又很爱赖皮耶!”
那磊寒飕飕地横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床边摇了摇容采月的肩膀。“起来。”
容采月拥着暖呼呼的被子翻过身去,小嘴含糊地发出软软的撒娇声。“阿芝让人家再多睡一会儿嘛”
那磊用力瞪着她的后脑勺,难以相信她竟然会发出这种软绵绵的柔媚声音,那她平常为什么对他说话这么冷淡无礼?
“起来。”那磊不平地猛摇她的肩膀。
“别吵人家啦阿芝”容采月抱怨地咕哝一声,索性把整个娇躯缩到被窝里面去。
那磊掀开她的被子,宽厚无情的大掌直接把她的手臂揪起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这女人果然很赖皮!
“唔”容采月迷迷糊糊地撑开重重的眼皮,无可避免地望入他那对讳莫如深却隐含怒气的黑眸。“原来是你喔!”
这家伙在生什么气啊?她不雅地打了个大呵欠。
“容姑娘,少爷是来叫你起床喝药的。”阿芝惊慌地向她猛眨眼睛,暗示她不要在少爷面前打呵欠。
天啊!她快被容姑娘那不敬的态度给吓死了。
容采月困倦地揉了揉眼眸,那柔弱无骨的娇躯再次瘫平在床上。“噢!告诉他不用麻烦了。”转眼间,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她简直把那磊当成不存在的人了。
“你立刻给我起来!”那磊那冰冷的嗓音夹带着一丝愠怒,他简直无法忍受她对他的视若无睹。
打雷了吗?容采月用脸颊摩掌一下柔软的锦被,开始睡得有些不安稳了。
那磊瞧见她那性感的小动作,下腹蓦地一紧,汹涌的欲望如浪潮般袭来,让他又恼又火。
他傍晚的时候才彻底地要过她两回,怎么不到两个时辰,他又对她起反应了?
“可恶!”带着狼狈的懊恼,那磊面色严厉地把容采月抱到花厅的椅子上,强迫她清醒过来。“快把药喝了!”
容采月不情不愿地睁开迷蒙的美眸,然后呵欠连天地拿起汤匙,敷衍地搅拌着瓷碗内黑色的汤药。
“我好想睡喔!”她埋怨地瞥了他一眼。讨厌!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烦了?
“你可以下去了!”那磊对阿芝下令。
“是。”
容采月一听,立即睡意全消,警觉地瞠大美眸。“你又想做什么了?”天!他是几百年没有女人啊?
“我有事问你。”那磊克制地咬了咬牙。
她那是什么该死的表情?
就算他现在想要她,以她的身份,她也只有乖乖躺在床上的份,难道这女人以为自己有反对的权利吗?
“什么事?”容采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将披散的秀发拨到脸的左侧,低垂着螓首开始专心地啜饮药汁。
对!快点把这碗苦得要命的汤药喝完,她就能早点脱离这突然想要聊天的怪男人,然后回到她温暖的床上睡觉。
“我不准你怀孕。”那磊斩钉截铁地把丑话说在前头,她若是怀孕了,谁来满足他的男望啊?
容采月好笑地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命令我就有用吗?”这男人该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
“不是吗?”那磊那刚硬的俊脸上闪过一抹极淡的潮红,他以为女人家都应该知道怎么防止怀孕才对。
容采月甜腻腻地绽放一朵讽刺的笑容。“当然不是。”语毕,她将喝光的瓷碗往桌面一推,起身走向她的床。
“该死!”那磊低咒一声,眼巴巴地跟了上去。“你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防止怀孕吗?”
容采月躺在床上幸福地叹息出来。“我只知道一种方法,可是你一定不肯。”如果能再把这烦人的家伙打发走,就更完美了。
不过,说也奇怪,依照这家伙那刚愎自用、神经又粗的笨脑袋,他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呢?是谁提醒他的?
“什么方法?”那磊那高大健硕的男躯杵在床榻旁,一副非问出答案不可的霸气模样。
容采月那纯美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浅笑,然后慢条斯理地告诉他答案。“很简单,你不要碰我就好了。”
拜托!她为什么要告诉他方法?最好让这无知的色胚去苦恼一辈子,永远不要再来打扰她。
那磊咬牙切齿地迸出冰冷的声音。“你别做梦了。”天杀的!他突然有一种被这女人耍的感觉。
容采月无辜地眨了眨美眸。“是你问我,我才说的耶!”
她窃笑地转过身去,带着难得的好心情入眠。
而那磊则是怀着闷闷不乐的怨气离去,就算要他放下尊严去另外请教别人,他也不在乎,他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不知不觉中,容采月已经在“竹园”快住满两个月了。
如果不提那磊在夜里的需索无度的话,老实说,这两个月是容采月生命中最平静无忧的日子了。
她不用烦恼银子够不够用,不用担心那华会不会饿着,甚至不用面对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和鄙夷的眼光,她只要想办法在“竹园”中不被无聊死就好了,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心灵上的宁静。
有时候,那老夫人会偷偷带着那华来跟她见面,看着那华在爷爷、奶奶的悉心照顾下,一天比一天还要快乐和健壮,容采月就觉得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至于她的身体,除了刚来的那一个月有好转外,后来就变得愈来愈虚弱了,她不但非常容易疲倦,而且对某些食物开始感到反胃,往往在激烈的呕吐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进食了。
若不是每天喝着那磊差人送来的避孕汤药,和对自己病情的了解,她还以为自己不幸怀了身孕呢!因为,这些症状使她看起来像极了怀孕。
像她身边就有一个傻丫头误会了。
“容姑娘,这是王大娘悄悄为你炖的银耳燕窝汤,你快趁热喝了吧!”阿芝兴高采烈地端着补品走进来。
她一路上躲躲闪闪,流了满身大汗,好不容易才把热腾腾的银耳燕窝汤偷渡进“竹园”来。
容采月从窗边无奈地回过头来。“阿芝,我不是叫你别再端补品来了吗?你怎么不听话呢?”
她不希望阿芝和王大娘为了自己惹上麻烦,况且,她这种身体吃再多补品也救不回来了,何必浪费呢?
阿芝把沉重的食盘放在桌上,然后像小老太婆一样唠叨起来。“容姑娘,不是阿芝不听话,实在是因为你的身体太差了,如果不好好补一补,将来你怎么会有力气生娃娃呢?”
“我没有怀孕。”容采月第一百零一次告诉她。唉!她真是怀念以前那个胆小如鼠的阿芝,虽然她时常大惊小敝地乱叫,但是,至少不会在她旁边“碎碎念”吧!
所以说,人千万不要混得太熟,否则,就会有这种后果!
“噢!”阿芝敷衍地点了点脑袋瓜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到桌前坐下。“容姑娘,走路小心一点,别摔跤喽!”
容采月翻了翻白眼,懒得再纠正她了。
阿芝鸡婆地舀起一汤匙的燕窝,吹了吹,接着要喂她喝下。“容姑娘,来,快把补品给喝了吧!”
容采月快受不了她那夸张的态度,赶紧从她手中接过汤匙,迳自喝了起来。
“唉!我真是不明白。”阿芝在一旁哀声叹气。
容采月漫不经心地轻启红唇。“不明白什么?”
阿芝困惑地搔了搔头。“容姑娘,我不懂耶,你怀有身孕是件好事啊!你为什么不肯告诉少爷呢?”害她每次送补品来的时候都得偷偷摸摸的,好危险喔!
天啊!容采月快被她打败了!
“阿芝,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没有怀孕!”容采月抬起那水清明澈的美眸,郑重地重复一次。“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可是你明明就在害喜啊!”阿芝一脸坚持。“不然,你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而且整天都躺在床上睡觉呢?容姑娘,你一定是怀孕了”
“是谁怀孕了?”
门边突然冒出一个娇柔的声音,让容采月和阿芝同时望了过去。
只见容采晴身着一袭湖水绿的华服,发髻上缀着珠玉闪闪的饰物,在柔儿的搀扶下,丰姿优雅地走入屋内。
“夫、夫人!”阿芝吓白了一张小脸,她万万没想到一向体弱多病的夫人会大老远跑到“竹园”来。
天!她刚才有没有说错话啊?
“你下去吧!”容采晴坐下来,挥手示意她离去。“还有,不准把我来‘竹园’的事传出去。”
“是。”阿芝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心里不由得燃起一股疑惑。
奇怪,夫人怎么会知道容姑娘住在“竹园”的事呢?少爷不是已经下令要所有人保密了吗?
阿芝走后,容采月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容采晴一会儿。“堂姐,我们大概有七、八年没见面了吧。”她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仅仅两个月,她就原形毕露了。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从来不承认有你们这种y贱的堂妹。”容采晴那温婉的俏脸一沉,刻薄的话再也锁不住了。
一个曾经下药设计她的丈夫,另一个则厚颜无耻地纠缠她的丈夫,她怎么会倒霉到有这种亲戚啊?
“是吗?”容采月气定神闲地挑起柳眉,丝毫没有动怒。“那请问你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人不杀我、我不犯人,只要容采晴不要做得太过分,她也懒得去招惹她,免得将来她把气出在华儿身上。
容采睛瞪着她那张神似自己的容貌,娇美的脸上不禁涌起一抹嫌恶之色。“贱女人,你别以为我相公真的迷上你了!其实,那磊只是把你当成我的替代品而已,你用不着那么得意。”
不错!这女人确实长得花容月貌,不论五官、神态都酷似自己,但是那青涩的味道怎么敌得过自己的妩媚成熟呢?真不知道那磊是迷上她哪一点?
大概是图她的滋味新鲜,所以,才会每晚都在这里过夜吧?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容采月撇唇轻轻一笑。她堂姐的功力应该不只这些才对。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她那冷淡平静的态度出乎容采晴的意料之外,让她感到些微的错愕。
她不是应该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声称那磊是真心爱她的吗?
“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容采月累得不想跟她多费唇舌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既然容采晴早就清楚她和那磊之间的交易,她还跑来“竹园”闹什么?她明知道自己威胁不了她的地位啊!
真是无聊透顶!
“听说你怀孕了是不是?”
容采晴那猜疑的美眸中射出一抹憎恨的光芒,她直勾勾地盯着容采月那平坦的小肮。
可恶!她得在那磊听到这消息之前,马上解决掉这个女人,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容采月都得立刻消失。
她绝不容许这女人比自己早生下儿子,不然,她在那家的地位就不保了。
“你听错了。”容采月冷淡地摸了摸开始翻腾的肚子,强忍住一波波涌上来的呕意,不想在这时候把刚吃下的燕窝又吐了出来,以免有人会误会。
可惜,她那抚摸腹部的动作看在容采晴的眼里,简直跟示威没什么两样,把她气得勃然变色。“我不信!”
这个贱女人竟敢睁眼说瞎话!哼!看她怎么整死她!
“不信就算了。”容采月深吸一口气,悄悄地吞起口水来,可惜嘴中的酸液却是愈吞愈多。
天!这烦人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要离开啊?
“夫人,何必跟她说那些废话?直接把她赶出去不就好了。”柔儿在旁阴狠地开口提醒她。
容采晴听到她的插嘴,那娇艳动人的脸庞闪过了不悦,不过,她仍然采纳她的建议“好,别说我不顾堂姐妹的情分,我可以给你一百两,但是,你要答应我立刻离开柳林镇,从此不再回来。”
“一百两”容采月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喃喃地念着。“又是一百两”
三年前,她伯父若是肯大发慈悲地借她一百两,她哪里需要把自己卖给那个变态的老头子?
对他们来说,一百两根本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但是,她到现在还在为了那一百两付出每晚饱受噩梦折磨的代价。
这未免太讽刺了吧!
“你考虑得怎么样?”容采晴不耐烦地拧起眉头,她什么都不怕,就怕那磊这时突然从外头走进“竹园”
她可不想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完美的形象啊!
一抹寒霜布在容采月清丽的俏脸上,心中陡然萌生的怒意使她勒不住嘲弄的语气。“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住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那磊又这么迷恋我,换成是你,你会为了区区一百两离开这么好的地方吗?”
就算她曾经抱持过息事宁人的心态,在瞧见容采晴那副施舍的嘴脸后,也全部化为乌有了。
“你——”容采晴气极反笑,一双美丽的眼眸冻成两潭玄冰。“你想跟我斗是吗?好,我成全你。”
容采月突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背脊。“你想怎么对付我?”
她开始觉得有些懊悔了,她干嘛为了逞一时之快而得罪这女人呢?她应该好好敷衍她才对嘛!
容采晴能在那家伪装温柔贤慧的模样那么多年,可见她的心机有多深沉,她拿什么来跟她斗啊?
“嗯”容采晴故作天真地偏着螓首沉吟,嘴角挂着恶毒的浅笑。“可是,人家比较想先整死那个小杂种耶!怎么办?”
哼!耍弄死这女人她多的是方法,不过,她不想让她这么便宜地死去,她要慢慢地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对那个小杂种下手,让这贱女人每天只能在“竹园”内干着急,整个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小杂种会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偏偏她又束手无策,没有能耐保护那个小杂种。
这才称得上是最完美的折磨手段。
“你你不能这么做。”容采月顿时心乱加麻,脑袋瓜子里是一片空白。天啊!她好想吐喔!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女人?
“为什么不能?”容采晴娇滴滴地掩嘴而笑。“要弄死那个杂种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容采月面无血色地勉强挤出一个理由来。“因为华儿是那磊的儿子啊”她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快活呢?这女人太可怕了。
“那小杂种又不是我生的,死了活该。”容采晴噙着冷笑,优雅地站起身来。“你等着替那小杂种收尸吧!容采月。”
语毕,她以胜利的姿态扬长而去。
容采月一脸彷徨无措地瞪着她的背影。
她该怎么办呢?
如果这时候她带华儿离去,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她死了以后,谁来照顾年幼的他啊?但若是不走,华儿又随时会生有命危险,她到底该怎么抉择才正确呢?
“恶”
一大清早,一阵呕吐声就在“竹园”响起。
只见容采月飞快地趴在床沿捧着木盆呕吐,而她的娇躯正好横卧在那磊那平坦的肚皮上。
那磊睁大惺忪的睡眼,错愕地瞪着容采月那优美的侧脸,不敢相信这女人竟敢趴在自己的肚子上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来。
天,她知不知道这有多脏啊?
“恶”一整晚的辗转难眠,加上一阵阵痉挛紧紧揪住她的胃,害容采月吐得昏天暗地、死去活来。
那磊的身躯彻底地僵住了,他想将她推开,但是。又怕她不小心吐在自己身上,只好勉为其难地忍耐着。
“好了,别吐了。”那磊僵硬地拍拍她那丝缎般的o背,拿她那种恶心掏肠似的吐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久,容采月的呕吐终于停止了。
“对不起。”她轻声向他道歉,然后把木盆放回原位,疲惫地倒回床上休息,她从来没有吐得这么严重过。
那磊想起这个月已经见她吐过好几次了,不禁怀疑地坐起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小肮。“你该不会是怀有身孕了吧?”
他记得以前容采晴怀孕的时候也常吐得很厉害,而容采月这虚弱苍白的模样根本就是像在害喜。
容采月惊讶地睁开水清的双眸,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可惜他难得的聪明用错地方了。
“我每天都得喝碗苦得要命的避孕汤药,怎么可能怀孕呢?”容采月那沙哑的娇嗓中难掩一丝挖苦的意味。
她那讥讽的语调令那磊微微蹙起眉头。“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容采月烦躁地瞪着他。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她这个问题啊?难不成他们嫌她心烦的事还不够多吗?’
说来说去,都怪这臭男人娶了一个邪恶残忍的妻子,害她现在陷入两面为难的局面,走也不是,留更不是。
唉!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可是你在害喜。”那磊指出明显的事实。
该死!听到她的否认,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般低落的情绪,难道他心中其实是渴望她怀有自己的孩子吗?
不!不可能?他除了对她的身体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着迷外,他不可能对她还有其他的感觉。
“我都说没怀孕了,你干嘛还那么凶啊?”容采月怨怪地白了他一眼,都是他这颗白痴脑袋,才会到现在还看不出容采晴的真面目。
“我”他有很凶吗?那磊的嘴角抽搐一下。“我会请大夫来替你诊断。”
容采月怏怏地抬起小手,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
“随便你。”反正浪费的是他的银两,对她来说没差。
下午,当容采月托着香腮,坐在窗前沉思对策的时候——
“容姑娘,不好了”阿芝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怎么了?”突升的恐惧啃嚼着容采月的心。天啊!莫非容采晴那女人已经向华儿下毒手了?
阿芝苦着一张清秀的小脸,慌乱而结巴地开口。“我听说小小少爷掉进池塘了”
“华儿有没有怎么样?”容采月恐惧地抓住她的小手,深怕下一句听到的就是华儿的噩耗。
“啊!我忘了问。”阿芝懊恼地叫一声。“我一听到小少爷落水的事就立刻冲回来了。”
哎呀!她怎么会忘记问这么重要的事呢!?真呆!
“阿芝,那个池塘在哪里?”容采月心急如焚地抓住她的小手。“快带我去好不好?”
“好,”阿芝义不容辞地带着她向外跑,但是跑没几步,她倏地停下脚步。“不行啦!阿芝不能带你出去。”
好险!她差点忘了少爷的规定。
“为什么?”容采月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阿芝局促不安地猛瞧着自己的裙摆,不忍见到她脸上那伤心失望的表情。“因因为少爷说过不准容姑娘走出‘竹园’,阿芝不敢违抗。”
唉!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喔!
“算了!我自己去找。”容采月不想让她为难,头也不回地奔出“竹园”
阿芝呆了一下,随即大呼小叫地拔腿追了上去。“容姑娘等等我”唉!她会被容姑娘给害死的!
容采月在迷宫似的那府中横冲直撞,她发现大伙儿都往同一个方向涌去,于是,她也跟着他们后头走
“幸好小赵经过池塘听到泼水声及时把小少爷救上来,否则,小少爷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那磊心不在焉地聆听傅管事的报告,同时以精锐的眼神逻巡着每一个围观者的脸上表情,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抱着自己的大腿痛哭流涕的小子。
“呜”那华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整个湿淋淋的弱小身躯在冷风中不停地颤抖。
“你还要哭多久?”那磊低冷的嗓音在他上头响起。
“呜爹”华儿可怜兮兮地抬起小脸,抽抽噎噎地哭道:“呜华儿好怕”
爹!?这小表竟然叫他爹?
莫名其妙地,一股发自内心的暖意震撼了他。
“别哭了。”他缓缓拍着华儿的背,不管他有多么憎恨他的生母,但是这孩子始终是他的骨肉,他不该刻意忽略他的存在才对。
此时,容采晴气喘吁吁地抱着一条厚厚的毯子跑过来,她摊开毯子将华儿的身体紧紧包裹住。
“我可怜的孩子”她红着眼眶把那华抱在怀里,并且在他耳边低声地撂下威胁。“你要是敢乱说话,我就杀了你的姨。”
那华的身躯立刻害怕地颤抖起来。“呜不要”他嚎啕大哭地挣脱她的怀抱,重新粘在那磊的大腿上。
“不要什么?”那磊伸出长臂,将他连人带毯子抱了起来。这小子真爱哭,八成是被他爹娘和容采月宠坏的。
傅管事和一群围观的仆人下巴全掉了下来。不会吧?他们少爷不是一直不肯承认小少爷吗?怎么这回居然抱起他来了?
容采晴看了,一双美眸射出了不悦的光芒。该死!她没害死那个小杂种,没想到反而让他们父子的感情变得更好了。真是失策!
“呜”那华被容采晴的话吓得不敢说话,惟一敢做的就是把湿答答的小脸埋在父亲胸前拼命地摇头。
终于,那老爷和那老夫人在这时候闻讯赶来了。
“华儿我的心肝啊!”那老夫人从儿子怀中把孙子抢了过来,焦急地检查他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华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老爷怜惜不已地摸着他苍白的小脸蛋。
“他没事,只是受到惊吓而已。”那磊答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采晴。”那老夫人震怒地质问容采晴。“为什么我和老爷才出门一趟,华儿就出事了?”
容采晴立即委屈地红了眼眶。“婆婆,都是采晴不好,您先别生气,听采晴慢慢解释好不好?”
她虚弱地咳了几声,两行清泪盈盈夺眶而出。
“夫人,先听采晴怎么说吧!”那老爷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明明心疼死华儿的落水,但是仍然心平气和地安抚妻子。
“采晴,你快说,华儿怎么会掉进池塘的?”那老夫人那严厉的面色缓了几分。
她不该把华儿托给采晴带的,华儿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怎么能奢望她用心照颐好孩子呢?
唉!说起来,采晴也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容采晴以手绢拭了拭泪痕,楚楚可怜地娓娓道来。“刚才我见外面突然刮起风来,担心华儿玩一玩会着凉,所以,赶紧回屋帮华儿拿一件避寒的衣物,没想到才离开一会儿工夫,华儿就出事,呜”
话还未说完,她就难过自责地猛掉眼泪。“呜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小心一点的话,华儿就不会落水了”
可恶!都怪柔儿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女人,竟然连淹死小孩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真不知道养她做什么?
“不是你的错,别哭了。”那磊眯着黑眸警告地瞟了他父母一眼,暗示他们要适可而止。
那老夫人对他锐利的目光置之不理,迳自低下头去询问她的宝贝孙子。“华儿,告诉奶奶,你怎么会掉进池塘?你不是很怕水吗?”
这桩意外来得实在太突然,也太可疑了,为了宝贝孙儿的安全,她不得不问清楚一点。
“奶奶”那华飞快地看了容采晴一眼,然后惊慌地猛摇头,吓得不敢说出半句话来。
他的小动作和惧怕的神情自然瞒不过现场的任何人,任谁都瞧得出他怕的人就是那名正在伤心拭泪的容采晴。
那磊皱了皱俊眉,突然觉得这一幕格外刺眼。
小孩子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难不成此事真的与采晴有关?这可能吗?一向深受他敬爱的妻子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吗?
“我的乖孩子,你不要怕,爷爷会保护你。”那老爷放柔了语气,仿佛怕吓坏了他般。“你告诉爷爷,是不是有人要伤害你?”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追究到底,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孙子!
那华的身躯明显地震了一下,稚气的小脸上布满了惊恐。“没、没有。”
那磊见他怕得连头都不敢抬来,知道事有蹊跷,心中对容采晴的猜疑不禁又加深了几分。
“那华,你还不快说你为什么会掉进水里?”那磊疾言厉色地抿起双唇,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枕边人涉有重嫌,他的心情就万分沉重,口气自然也跟着严厉起来。
正在容采晴暗暗叫糟之际,一个修长的身影突然从一旁惊慌地跑进来,让她灵机一动。
“华儿”只见容采月神情激动地紧紧搂住那华的身体。“你快把姨吓死了。”幸好华儿没事,不然,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姐姐?
“姨,呜华儿好怕”那华再次放声大哭,把锁不住的恐惧和委屈全发泄在哭声中。
“别怕,有姨在。”容采月柔声安抚他后,杏眼圆睁地瞪向容采晴。“你这可恶的女人对华儿做了什么!?”
容采晴绝对脱不了关系!
“我!?”容采睛无辜地指着自己高贵的琼鼻,随即气恼地蹙起一双柳眉。“咦?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丫环啊?怎么可以对主子这么无礼?”
若不是快要气炸了,容采月一定会为她精湛的演技鼓掌叫好。
“你别装了!你要是敢再伤害华儿,我就杀了你。”容采月那双清亮的黑瞳冒着熊熊的怒火,那冷傲不驯的模样就像一只护子心切的母老虎。
“采月,不准胡说!”那磊的眼神变得冷硬而不容赦缓。
“采月?这不是我堂妹的名字吗?”容采晴怀疑地眯起美眸,来回打量他们一会儿,突然,她的俏脸震惊地一白。“相公,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提过堂妹人在府中?难道你们、你们——”
说到一半,她的身躯就像难以承受般晃了几下,然后昏倒过去。
“夫人”柔儿尖叫一声,默契十足地扶住她瘫软的身体。“夫人,你怎么了?你不能晕倒啊。”
这戏剧性的发展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她的反应未免太夸张了吧?
“采晴!”那磊快步走到她身旁,大手急切地拍拍她雪白的脸颊。“采晴,快醒醒”
容采月不屑地翻了翻白眼。拜托!这女人晕倒的时机抓得这么恰当,她不相信那磊会看不出她在演戏!
没多久,容采晴悠悠醒来。
“相公,呜”容采晴一睁开双眼,即扑到他怀中,伤心欲绝地流下委屈的泪水。“呜相公你怎么可以把女人养在府中?呜你教采晴以后有什么脸活下去啊!”哼!要是这次没把容采月和那小杂种整得灰头土脸,她就不叫容采晴。
那磊的黑眸闪了一下,神色复杂地望向容采月和她怀中的怀中的华儿,他是不是该如妻子所愿将她赶出去?
“呜相公,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可是,呜你不能喜欢采云的妹妹你忘了采云曾带给我们的伤痛吗?”容采晴顾不得颜面的难看,哀哀切切地哭诉着,根本不给那磊踌躇的时间。
厉害!厉害!容采月冷冷地勾起嘴角,不得不佩服容采晴那张能言善道的嘴,难怪她能把那家的人耍得团团转。
那磊瞥见她唇角的冷笑,不禁皱了皱微恼的俊眉。“傅管事,帮他们把东西收一收,送他们出去。”
这女人到这时候然还那么冷静,她是不是想气死他啊?
“是。”傅管事面露诧异之色。
“等一下!”那老爷震愕地喊了出来。“儿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可以无缘无故赶走采月和华儿呢?”
经过容采晴这么一闹,他突然觉得她的心机颇为深沉,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娴淑温厚的完美媳妇了。
“对!我不准你们赶走我的孙子。”那老夫人充满敌意地瞪了她的媳妇一眼,然后苦心劝道:“儿子,娘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一个家啊!”奇怪!她以前怎么会对这个媳妇那么满意啊?她是不是瞎了眼啊?
容采月那水清无染的眼眸转淡,透出懊恼的冷光。“那磊,你真的要我们离开那家?”
本以为两个月相处下来,他对自己应该有一丝感情了,没想到他根本是个无情无义的冷血混蛋。
那磊面无表情地凝视她一会儿,才冷淡地领首。“离开对你比较好。”
容采月咬了咬牙关,带着赌气的味道开口。“好,我立刻带华儿走!你不要后悔。”
话一说完,她立刻牵着华儿的小手离去。
容采晴将脸藏在那磊的胸前,得意地悄悄扬起一抹窃笑。
那老爷和那老夫人交换了一个惊慌的眼神,马上追了上去。“采月,有话慢慢说,你别生那免崽子的气嘛”
傅管事跟在他们后头离去。
那磊的嘴唇扭曲成一抹笑意。“小赵,你去帐房支领十两银子,做为你救小少爷一命的酬劳。”
“谢谢,少爷。”小赵喜孜孜地露出黄色的大门牙。十两耶!够他花天酒地好几个月了。
“对了,替夫人到镇上请个大夫。”那磊的黑瞳深奥难测地望向容采睛。“就请那位新来的莫大夫好了。”
容采晴镇定地柔柔一笑。“相公,不用了,采晴现在觉得好多了。”一串冷汗沿着她的背脊滑下。
“你忘了你刚才昏倒了吗?还是看个大夫比较妥当。”那磊的语气平铺直叙。“小赵,还不快去!”
“是。”小赵神情古怪地看了容采晴一眼,然后摸了摸鼻子离去。
“竹园”内充满了一片离情依依。
“采月,你真的打算离开那家啊?”那老夫人依依不舍地抱着华儿,眼眶内微微泛红。
“嗯!”只见容采月的身影愤怒地在房内飘来飘去,以秋风扫落叶的速度收拾好全部的家当。
那老夫人看她意志那么坚决,不由得难过地叹了一口气。“唉!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她真舍不得和小孙子分离啊!
容采月倏地停下脚步,一层迷惘浮上了她那清丽迷人的脸蛋。“我还没想到那么远。”她现在惟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臭男人的地盘。
“夫人,我们在镇外有一座庄院,我看先让采月带着华儿去住那里好丁。”那老爷捻着胡子建议。
“老爷,还是你想得周到。”那老夫人一扫愁容,眉开眼笑了起来。“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常去找华儿了。”
容采月听了,连忙摇头拒绝他们。“老爷、夫人,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采月不能再占你们的便宜了。”
虽然她接下来还不晓得该何去何从,但是她很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待在那家的产业了,因为容采晴那女人绝不会善罢干休,她一定还会再找机会向华儿下手,所以她要带华儿闪得远远的,尽量避免和容采晴有所接触。
唉!这样逃避是有点没出息啦!可是这却是最好的办法了,她不想浪费所剩无几的生命去和那女人勾心斗角她目前最想做的事是努力地赚钱,将来好为华儿找个好人家托付。
“采月,你用不着跟我们客气。”那老夫人慈祥地笑了笑。“再说,我们也不放心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华儿在外面住,为了让我们两个老人家安心,你就听话搬到山庄去住好不好?”“这”容采月困扰地揪起两弯细致的柳眉,不知道该用什么委婉的方法拒绝他们才好。
那老爷瞧见她的神色非常为难,忍不住开口问直:“采月,你不肯住在山庄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直接说没关系。”
“我”容采月犹豫地咬下唇。“我不确定以我的身份能不能说?”毕竟,她只是个外人!
“你说吧!我们不会怪你的。”那老夫人和蔼可亲地鼓励她。
容采月深呼吸一口气,不顾一切地全说了。“其实我不愿住在山庄里,是怕华儿会有危险。”
纵使他们可能误会她在危言耸听,蓄意破坏容采晴的形象,她也要说出来警告他们一下,毕竟,谁能保证同样的事不会落在这两个老好人身上?更何况,她今天就要离开了,根本不用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想法了。
那老爷蓦地瞠大老眼,想起方才华儿的落水事件,不禁面色灰败。“嗯!我懂你的顾虑了,你怕今天的事会重演是不是?”
那老夫人一听,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对此事,她心中大概已经有个底了。
“不管今天的事是不是意外,我想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容采月眨了眨聪慧敏黠的美眸。
“好吧!那我们就不勉强你了。”那老夫人明理地颔了颔首,然后慈祥地叮嘱她。“采月,你在住外头凡事都要小心,知不知道?”
“夫人!我知道。”容采月感动得鼻头一酸,若是她母亲还在的话,她一定也会像那老夫人这么慈蔼和样。
这时,傅管事捧着一个小包袱走进来。
“老爷,夫人,这是少爷吩咐要给容姑娘的。”
“那包东西是什么?”那老爷听到是那不肖子差人送来的东西,立即不悦地哼了一声。
傅管事恭敬地把包袱交给容采月。“是一百两银子。”
又是一百两!容采月气恼地瞪着手上这包沉重的银两,心中顿时又苦又涩。
那个家伙给她那么多银两做什么?是想要消弭他心中的罪恶感,还是纯粹想要打发她走呢?
“哼!算这小子有良心。”那老爷气呼呼得只差没把胡子捻断。“采月,你就收入银两吧!不用客气。”
要不是今天发生在华儿身上的意外还没调查清楚,他一定会坚持留下采月和华儿两人,哪由得了那个不肖子做决定?
“我谢谢。”容采月的手指紧紧捏住小包袱,强忍住将它扔在地上的冲动,因为,她没有任性的空闲了。
“华儿,你要乖乖听姨的话,不可以闹喔!”那老夫人舍不得地揉了揉那华的小脑袋。
这两个月来,华儿带给那家太多的欢笑和希望了,她怎么舍得让他离开呢?
“噢!”那华乖巧地点头,然后露出开心的笑容。“爷爷、奶奶,你们要常常来找华儿玩喔!”
好棒喔!只要离开这里,他和姨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