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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岁三恋话史〈二〉

 

听闻回答,心里有数的坂本龙马,以为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害臊而不愿承认。刚听到这两个人的事,他也以为只是玩笑,然而半天观察的结论,反令他确信籓邸里传得天花乱坠的八卦,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事。

他们说,高杉晋作在京都有了情人。

至於对方是谁,不用说他也知道就是这nv孩。

「欸,都到这地步,您就别害羞了。」手肘推了推,然後压低声音凑上耳畔:「听说您有意带樱小姐回长州吗?」

「这……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吧!?那家伙想留下来我也不能──」

「啧啧,这样想就不对了,高杉先生,」举起食指截去後半句话,只见坂本龙马一边摇头,一边用过来人的表情叹道:「对nv人嘛,态度强y一点,哪怕是违背她的意愿,也别担心她拒绝。」

「呃,坂本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什麽了?」

虽然隐隐约约感觉到,籓邸里从四面八方投注而来的异样视线,但高杉晋作作梦也想不到,事情的发展竟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从坂本龙马的语气,他猛地发觉自己和唐洛樱的关系,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中,似乎早已超越恋人的关系。

如果他猜得没错,眯眯眼大概告诉所有人,唐洛樱是自己的未婚妻。

「哪有误会?我听籓邸的人说,樱小姐是您的未婚妻。」

「………那个眯眯眼!」

──啪!

未婚妻三个字霎时挑断最後一根理智线。

脑海里演练过成千上百种,把那张事不关己的可恨笑脸,给揍得鼻青脸肿的场景,他再顾不得就算现在快马加鞭赶回去,也要两个小时的路程,更遑论此行的目的原是向洋人赔罪,他也想尽快回到京都找桂小五郎算帐。

就算再被罚写一篇悔过书,他也要先揍飞那个眯眯眼消气。

「……多良丸!」

「呜哇!?」

身後无预警的冲击,差点害他跌出去,待至步伐稳妥,他这才转过头,蹙眉睨视环住自己腰腹的少nv。倏地一阵浓郁的酒气,从微张的粉唇吐息而出,只见背後的人儿,抬起一张微醺的红脸,双眼眯成两条缝隙,含糊地咕哝着:「嘿嘿嘿,回家吧。」

「喂,你──」

来自後方两道异样的视线,犹如针扎般刺痛,即使不回头,他也知道他们心里期盼什麽发展。为了不让事情越描越黑,他决定先发制人,顺便撇清两人的关系。

然而努力半天,也不见她挪动半寸,直至听到喉咙发出的细微声响,他才意识到她已经睡着了。

更惨的是,後方的人各个兴致盎然地,等待他的反应。

「可恶──烦si了!」

迫於无言的压力,最後他不得不背起昏睡的唐洛樱,踏上返回京都的路程。

──大坂?新町。

坐镇於濑户内海航路的终点,大坂的地理位置和机能优良的港湾,成为掌控国内经济的重要命脉。围绕德川家将军的重镇?大坂城,是名为城下町的特殊城市型态;以领主的居城为中心,依序将家臣、武士的宅邸分部在护城河内,其外才是平民的居所。

历经一百五十年的乱世後,天下终於被德川家康统一,接踵而至常达两百六十年的和平,带动城市机能和平民文化高度发展的时代。

其一便是游郭。

沿用丰臣秀吉的制度,幕府将游nv集中管理,而其中获得正式认可的,除江户吉原、京都岛原之外,再来便是大坂新町。

隐藏在夜幕下的春se,由四面环绕的水g0u与尘世隔绝,然而两座绵长陡峭的木桥,却从来无法阻挡,任何意yu窥探秘密的好奇心。不分平民、商人,抑或是武士,身怀钜款而来的人,无一不是为了一夜享乐。

如同这名青年。

但,就在青年涉过这座,通往极乐净土的拱桥,来到新町门外时,却被守卫给挡住。

「慢着,不准进去!」

「啥?你开什麽玩笑!为什麽不能进去?」

训练有素、t格魁梧的男子,一个箭步挡去男人的步伐。

整个新町被包下,从妓楼乃至於酒馆,今晚将不对外开放;至於是谁有此能耐,男子并不知情,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是负责拦住企图闯入的男客。

「告诉你,本大爷可是为驹野太夫而来的──呜!?」

「……回去。」

伴随毫无亦扬顿挫的命令,惨遭男子推开的青年,跌落在冰冷坚y的泥地上。

高级西阵织剪裁缝制而成的钱包,众目睽睽下从青年的袖袋中掉出,再也无法容纳的银两,亦无声无息地滚落。

瞥见落在男子脚边的银两,青年扼腕。白皙乾净的脸庞,在回过神的顷刻中,烧成一片赤红。只见青年嘴巴微张,却yu言又止地心虚起来。

「那、那是──」

「走吧,少爷。」

逆着烟花巷内绚烂刺眼的灯火,男子不动如山的表情,此刻看上去犹如鬼魅般骇人。

熟悉的嗓音穿过聚集在桥头的围观人cha0,仆役早已抢在最後通牒下达前,赶来维护主人的面子。

直到主仆身影没入夜se,耸立於尘世外的门扉亦嘎然阖上,然而划破夜幕的太鼓声,却大张旗鼓地开启今晚盛况的n觞。

「驹野太夫……吗?」

嗫嚅青年口中的名字,男子的目光,则是不经意地落向,倒映着通明灯火的河面。

清脆的三味线琴音,伴随抑郁的歌声,悠悠地荡进耳里。

配合熟练的舞步,驹野太夫优雅的身姿媚态,在酒酣耳热之际,适时地将筵席的压轴推至ga0cha0。面对动员整座新町的妓楼,以及酒馆招待的贵客,初次粉墨登场的她,非但没有怯场,还善尽职责地,服侍眼前这位买下初夜的富商──

国分健太郎。

心中默念一遍男人的名字,驹野太夫落下身段,在音乐嘎然而止的静默中,朝主位深深一鞠躬。

「承蒙阁下厚ai,且让驹野敬您一杯酒。」

「好吧。」

乘着七分醉意,国分健太郎扬手,遣走一票低阶游nv和仆人。待跫音人语完全散去,偌大华美的宴客厅霎时清冷孤寂。始终低垂身段的驹野太夫,接过酒盏後才缓缓起身。

纸醉金迷的时光,在四目相对的瞬间,被埋藏於细长眼底的青se鬼火焚烧殆尽。

胭脂se薄唇扯开一抹,攫住视线的嘲讽冷笑,紧接着她──不,应该说是假扮成新町名妓,以盛大排场的名义风光出道的他──在不及零点一秒的时限内,从尚未明白发生什麽事的国分健太郎眼前消声匿迹。

倒映出冷光的手里剑,在二度回神的瞬间,已然抵住肌理分明的颈项。

喉头处传来隐隐轻微的痛楚,然而国分健太郎的表情,除了一闪而逝的诧异外,旋即恢复游刃有余的戏谑。

「被美人瞪很荣幸,但……是男人就算了。」举起食指推开手里剑,国分健太郎不假辞se地冷声:「或者说,这是阁下的癖好呢?」

极慢地揩掉喉头渗出的鲜血,国分健太郎的视线转向,因察觉危险气息,而拉开彼此距离的男人眼底。

──嘶!

伴随布料y声扯碎的清响,华服霎时迸开。卸去一身厚重衣裳,单薄贴身的衬衣令身形修长的男人,看上去格外地毫无防备,尽管他的双手仍紧握惯用的武器。

但,就在下一秒,乍看毫发无伤的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而再也承受不住t重的双膝,甸甸地落在崭新的榻榻米上。

「不错!真是不错啊!这东西很方便不是吗?」

「……你!?」

意味深长的冷笑从头顶上传来,男人却直至这一刻才查觉自己,竟犯下身为忍者,最不该犯的滔天大错,国分健太郎早已打破安全距离,伫立在前方。逐渐模糊的视线尽头,他抬眼,勉强看清楚那东西。

──金se发簪。

和一般艺妓配戴的发簪并无不同,甚至普通得可以,那样的东西,不知道为什麽,或什麽时後,落入国分健太郎之手,而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查觉。

「你……作了……什麽?」

「喔……原来还有意识啊?真是了不起!看来阁下的毅力堪b大象罗!」

好吵。

伴随漫不经心的喝采,充满嘲讽意味的称赞,听在勉强保持意识的他的耳中,宛如坏掉的留声机般吵杂。从那恼人的语气中,他旋即猜到,国分健太郎事先把驹野太夫的发饰掉包,不惜动员整个游廓,也要营造出破绽百出的假象,为的仅是引诱暗杀者自投罗网。

那男人早就知道,会有人找上门除掉自己,却从容不迫地喝酒享乐。

究竟是对自己的实力,自满到何种地步,才敢如此轻率却又大胆?

他无法理解。

「不要……小看……忍者──」

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从小接受严苛训练,以成为一名优秀忍者为目标的他,无论是毒、是火焰还是冰,身t早已习惯接纳所有痛楚;为达成主人交派的任务,即便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咬牙,逐渐取回身t控制权的他,慢慢地,ch0u出藏在腰间的短刀。

虽然毒还没解,但如果只是取下对方的首级,应该不成问题。

「忍者吗?我很期待喔!该不会真的有什麽道具──!?」

身处在忍者销声匿迹,仅留下传说和凭藉想像建构而成的杜撰故事的时代,他非但不担心自己的x命,反而十分感兴趣,自称忍者的男人还会丢出什麽惊人的道具;无论是zhaya0或暗器,他都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小把戏。

因为最後决定胜负的,不会是道具,而是那把刀。

正当他忖度对方会用什麽花招,来扰乱自己的视听时,一阵白烟倏地弥天盖地而来,举目可见之处除了烟雾,什麽都看不到。下意识联想到毒气的他,屏息观察四周动向,同时挪动脚步,摆出警戒的对战姿态。

──咻!

振荡耳膜的风,re1a辣地搔过耳际,即便不特意留心,他也能感觉耳朵正隐隐发烫。

「──碎岩!」

「唔!」

与喃念招式的平静嗓音截然相反的攻击,在查觉杀气的001秒内迎面招呼而来。数百道光刃疾如旋风,凌利如寒冰,一剑剑都瞄准要害攻击。配合脚步和握力,挡掉数次致命攻击後,国分健太郎敛起难得的严肃神情。

──这男人,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刺客的确不容小觑。要不是自己事先留了一手,这场战斗鹿si谁手很难定论。

但,事及至此,不利用毒发的时间也太可惜了。

「想不到阁下挺厉害的,不过,」

看到男人没有蒙上面罩,他才确信这阵白烟不是毒气,而是扰乱视听的障眼法。

不过,就算用障眼法,亦不会改变战斗的结果,反而还因为不计代价的猛攻,令毒发作得更快了。国分健太郎睨着男人那张,被涔涔汗水浸得狼狈不堪的脸,戏谑而道:「中毒的人还是乖乖躺下b较好吧?」

「不、不……用……你管……」

「阁下为什麽要杀我?」

反手纳刀入鞘,国分健太郎叠起双臂,冷声问道。

遭方才的斩击波及,白烟稍散的房间隐隐若现其惨况。座落在脚边的行灯,却完好如初地点亮,双方对峙的空间。

换作其他人,他早就毫不犹豫挥下最後一击,但眼见身中剧毒,仍奋不顾身冲上前的男人,其来历倒是激起他的好奇心。为了在生存游戏里获胜,早已树敌无数的他,自然也不乏被雇来寻仇的杀手。

当然,那些人通通都si了,否则自己也不会站在这里。

「主公的仇……非报……不可……」

「主公啊?呵呵呵……您还活在战国时代啊?」

「闭嘴!」

听出国分健太郎话中的嘲讽,怒不可遏的男人,不顾被毒x拖沓的反s神经,丢出预藏的手里剑。

「别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喂喂,动作都变迟钝了喔。

国分健太郎耸肩,不费吹灰之力便接下,在他看来慢得不像话的手里剑。

然而,事实却不如他想得简单。

「……人呢?」

一回神,男人已经消失了,就和之前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消除杀气,又或者,毒x导致无法隐藏杀气,无论答案为何,现在的自己应该能挥下致命一击──接着,战斗就结束了。

──忍术?水中月。

砍中男人身躯时,耳畔霎时回响异常沉静的嗓音,以为砍中的身影,旋即化作一缕轻烟飘然逝去。

镜花水月。

脑中忽地浮现这句话,然後他这才看清楚,原来男人躲在视线si角,伺机给予重击。

「呜啊啊啊!」

犹如绽放满山的彼岸花,视线可及之处染上一片血红,有那麽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淌过三途川的河水,来到不见天日的幽冥国度。直至业火焚烧似地痛楚,主宰横亘时空的感官,他才确信自己没有si去,而是被砍中左眼。

没有心思忖度左眼的情况,被砍中的疼痛几乎令他昏厥。

在这时代里,尚未嚐过败北滋味,甚至不曾陷入苦战的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落到摇尾乞怜的境地。

「我要……替……主公……」

逐渐模糊的视线尽头,他从逆光中勉强辨认出,男人打算给自己最後一击的身影。

伴随沉重的步伐,和从牙缝中挤出的愤恨话语,一手摀住血如泉涌的左眼,国分健太郎拔起慌乱中,不小心松手落地的刀,调整好备战姿态。

就算失去一只眼睛,b起中毒连脚都站不稳的人,胜算还是远远高过男人。

「……报仇……」

语毕,男人彷佛失根的树,沉甸甸地倒了下去。

而侥幸避免一场战斗的国分健太郎,在松过一口气後,也颓然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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