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真是个心软的人,她就连对陌生人都是很宽容的,更何况面前这是从小到大对她一直很好的哥哥呢?看到他这副样子,她那点气便“哗啦”一下全都散掉了,然后渐渐觉得愧疚起来。她刚才是不是讲话太大声了?语气太差了?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恂之哥。”
温恂之抬了抬眼,“嗯”了一声,兴致瞧着不高的样子。
他果真是不开心了?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她犹豫片刻,轻声问道。
温恂之又“嗯”了一声,这次声调略有变化,是肯定的意思。
虞幼真顿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果然是不高兴了。可她在两`性关系的相处上是空白一片,她不知道应该如何使得对方重新高兴起来。如果是他因为她不给他捏后颈而不开心的话……那她,也不是不可以让他捏一捏。
她探出指尖,戳了一下他的手腕。见他眼皮掀了掀,没有什么反应,她咬咬牙,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腕。
男人的腕骨和女人的不一样,她的手腕细细的,他的却很结实,比她粗了一圈有余。
这回,温恂之终于有点反应了,他抬了抬眉梢,问她:“你做什么?”
只见虞幼真摊开他的手掌,牵引着那只手,贴到自己的脖颈上。少女的皮肤洁白而柔`嫩,掌下的肌理细致而柔软,像水一样,她的声音也像流水一样轻软:
“我给你捏捏的。”
温恂之愣住了。
她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像告诉他“我们结婚吧”那天晚上一样,用一双湿漉漉的、既胆怯却又无比勇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你别不高兴。”
温恂之沉默两秒后,却并没有揉捏她的后颈,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他许久没有说话,面色渐渐变得冷峻起来。
在她面前,他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冷过。
虞幼真觉得自己可能把事情搞砸了,但她不明白——如果他是因为她拒绝他捏捏她后脖子而感到不开心,那她现在让她捏捏了,怎么他看起来更不开心了?
男人怎么这么复杂?
她闷闷地说:“为什么你又不开心了?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温恂之看见她垂头丧气的,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小猫咪一样无助,他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伸手捧起她的脸,深深地望进她眼里。他眼里的情绪太多太复杂,像黑夜下的大海,平静却汹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轻叹声,来自于他。
他终于开口。
“幼真,你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她缓慢眨了眨眼睫,抬起眼,他看着她的目光很温和,很包容。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像对待一件珍贵无比的、易碎的艺术品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