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爷子的声音低哑而衰弱:“恂之,我也不怕和你说,当初幼真跟我说要跟你结婚的时候,我其实是不愿意的。”
温恂之轻轻地“嗯”了一声,并不感到意外。当初他们两个能缔结婚姻,他多少是用了心思使了些手段的,虽然是形势所迫,但又何尝没有一些趁人之危的意思在?他从不觉得虞老爷子经历了半生风雨会看不出来这一点。
虞老爷子轻轻地拍了拍温恂之扶着他的手臂:“恂之,你也是个好孩子。你和幼真,你们这俩孩子都重情义,但是人生很长,婚姻很复杂,倘若婚姻里没有爱情,很难互相扶持一生,所以我才非逼着你们签了那协议,只想让你们彼此都有一个退路……可我现在也已经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你们这两个小孩的事儿我可能管不了……别的我也不多说。”
说道这虞老爷子掀起眼皮,直直地盯着温恂之,他已经很苍老了,目光浑浊,但他看着人的时候,仍然锐利。
“只一件,只要你们能互相喜欢,那份一年之期的协议自然会作废,倘若不能……恂之,你啊,就别在幼真这儿停留太久了。就往前走,找个爱你的人吧,孩子。”
温恂之沉默许久,他的目光落在楼下虞幼真的身上,她正好仰着脸对赵瑞心笑,眉眼都是弯着的,洁白姣好的面容像月亮一样。
他久久地凝视着她的笑容,又轻轻地“嗯”了一声,应下了。
因为谈话耽误了一些时间,虞幼真和温恂之两人回家时已经很晚了。
汽车从虞家大宅开出去的时候,虞幼真还拧着头向后看——虞家的大门口敞开着,爷爷和妈妈把他们两人送到了门口,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大门上的壁灯撑起一方暖融融的空间,把那一站一坐的身影照得亮亮的。
只是随着他们的汽车驶远,那两道身影渐渐被抛在后面,再也看不见了。
虞幼真回过头来,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脑海里全是今天回家的画面,像动画重播一样一帧帧地播放,最后定格在妈妈和爷爷送她离开的那一幕上。
在家有多开心多快活,离开家就有多失落多不舍。情绪到达了一个峰值之后再往下跌,两相对比总有落差,她的心里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甚至等她回到家中,洗漱完,准备睡觉了,这种失落的、怅然的、不舍的感觉都还没有消退。
恰在这时,手机里进来了一条消息。虞幼真揿亮屏幕去看,是赵瑞心给她发过来的。
-世界上最亲爱的妈咪:回到了吗?
-yuyz:刚刚到了,已经洗漱完了。
赵瑞心很快又给她回了一条消息。
-世界上最亲爱的妈咪:那早些休息吧,下次回家妈妈亲自下厨,给你煲汤喝。
虞幼真看到这条消息,便笑起来,眉梢都柔和了。赵瑞心煲得一手恰到火候的好靓汤,以前她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回家迎接她的第一顿饭里面必然有赵瑞心给她煲的汤。
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可在她们这儿,一碗热腾腾的汤水就是回家的象征。
她动了动手指,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