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美妾,田宅千亩,听着舒坦。
可娶的是谁家的女儿,占的又是谁家的田地?
典折冲越想越觉得是一笔乱账,简直头大如斗。
他双腿夹紧马腹,掌中那杆血色大纛迎风招展。
往日持拿着侯府两代打下的军旗,这个魁梧男子都觉得荣光满身,意气风发。
可经过裴东升的那番话,典折冲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都道这纵横白山黑水,让穆如寒槊寸步难进的郭家军旗,由血染红。
可染上去的血,当真只是我等将士所流?”
……
“侯爷以前说,典折冲雄武壮烈,乃辽东军中头号的死战猛士,唯一可惜的,是不够忠心。
能为定扬侯舍命陷阵,却无法做到唯命是从。
如今一看,果然没错。”
软轿里头的裴东升笑容浓重,收回目光。
“也难怪侯爷喜欢带在身边,却始终不像董敬瑭那样,费力栽培拔擢升官,养成一条看家护院的好狗。
要做定扬侯府的狗,凶恶只是表面,忠心才最重要。
这次前往梅山,倘若董敬瑭泄露口风,被北镇抚司挖出什么隐秘。
那他也就该死了。”
裴东升这队人马浩浩荡荡,穿过锦州、银州,吸引诸多目光。
无论是边将,亦或者绿林,都知道此是定扬侯府与北镇抚司,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斗法。
那位霸道的侯爷,跟骄横的纪千户。
到底谁的手段高,谁的本事大。
等到裴东升踏上梅山,便一目了然。
……
……
“定扬侯派他最亲信的风水相师,裴东升,往我这里来?”
听到李严的禀告,纪渊眼中浮现古怪之色。
这就好像瞌睡来了送枕头,堪比大旱多年突然下一场及时雨要解他的渴。
仿佛天意垂青,拨转世事因果。
“造化当中,必有劫数,这是天运子用他血泪教训所教给我的道理。
不可不防。”
纪渊坐在大案后面,心神勾动皇天道图。
华光寸寸荡漾,照见自身。
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那股凝成旒冕的浓烈气数,灿然若真金,圆融而无瑕。
并没有半点灾气、劫气显现出来。
“文曲星送上门这种好事,竟未形成劫数……如此看来,那就是落在他人之身。”
纪渊心神冥合梅山鲸吞的磅礴地运,魂魄心念霎时充塞周天,变得无比之大。
这并非他突飞猛进,功力大进,而是借着靖、昙二州的万众民心,所产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