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乖女别怕

意料之中的沉默。

父母再开明，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女儿突然出柜，这事也过于出格了。聂璇一番话说得坦率诚恳，可拨号时手都在抖，心脏快跳出嗓子眼。

她是害怕的，在这个同性恋仍然被称作“性少数”的时代，她要走一条“离经叛道”的路，但她更害怕违背自己的内心。

她的爱情八字都还没一撇，聂璇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构思“与全世界为敌”的狗血剧情，行动上莽得很，内心实则紧张得胡思乱想。

一段漫长的沉默后，简蓉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乖女，怎么这么问？是遇到了喜欢的人吗？”

一声“乖女”让聂璇心中的巨石落地，她长吁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憋着气，险些缺氧。就像小时候得了老师的小红花回家跟父母炫耀一样，聂璇乖巧又自信地说：“是的，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特别优秀，特别可靠，特别好看！我……很喜欢她。”

简蓉笑了，三个“特别”引得她忍不住地好奇，她问：“只是喜欢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小孩了呢？未来还很长呀。”

聂璇有些怔怔，有的人结交了许多年，彼此之间仍隔着客套的疏离；有的人相识不过一个月，却令她内心静得如同充盈满溢的湖水，早已有了天长地久的踏实与满足。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她刚刚发现自己喜欢颜柒，就已迫不及待地想看她们一生的故事。

“妈，如果未来是她，我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了。”聂璇说，不知是情切还是紧张，她的声音颤栗着，分毫不差地传进简蓉耳朵里。

“乖女，别怕。”

一句话险些让聂璇掉眼泪，简蓉说：“别害怕，你这么喜欢她，妈妈是支持你的。”

聂璇不可置信：“真的吗？爸爸也接受了吗？”

“我点头了，你爸哪敢有意见？”简蓉骄矜地嗔一句，感叹地说：“完全接受这件事，对我们来说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毕竟我和你爸从你毕业后就总是幻想着，未来有个可爱小孩喊我们姥姥姥爷。”

聂璇很内疚，她违背了父母的心愿，只能呐呐地说一句对不起。简蓉却笑着安慰她：“我们已经养大了一个可爱小孩，不遗憾的，我们不该对你再有要求。小璇，给爸爸妈妈一点时间，我们努力接受这件事，等你什么时候把喜欢的女孩带回家，我们保证开开心心地接纳她，放心吧女儿。”

聂璇避开话筒，吸了吸鼻子，眼泪扑簌簌地滚了满脸，她稳着声音说：“谢谢你，妈妈，真的谢谢你。”

隔着时差和距离，言语的温度半分不减。简蓉最后说：“不要害怕，乖女，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勇敢点，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聂璇熬了夜，第二天睁眼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房间。颜柒不在家里，饭桌上放着面包牛奶，牛奶盒下压着张纸，笔势凌厉，是颜柒的字体：我上班去了，把早餐吃完再回家，路上小心，到家后给我信息。

心意明了，又得到了父母的支持，聂璇此刻心情轻快，连一张叮嘱的纸条也看成了情书，看得她笑靥嫣然。

此刻，办公室里的颜柒却忙得没有一点喘息时间。公司不论大小，作为最高决策者的总裁们每到周一必然被大大小小的会议淹没，颜柒也不例外。

她刚从高管会上下来，就被开发一组马不停蹄地拉到小会议室“续摊”。人事主管捏着份文件守在门口逮她，“柒总，你要的人来了，我面过了，条件很优秀。”

不熟的人都恭敬喊她颜总，相处久了大家纷纷改口喊柒总，总还是那个总，但领导架子没了，跟老朋友打招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