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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虞承青又道:“师父。”

傅聆大啧。

外面还在下雨,虞承青虽然躲在门口屋檐下,但他的衣物已经湿了半截。傅聆不想让他在自己这里出了事,褪去自己外袍披在虞承青身上,道:“早日去寻欧阳掌门吧,他给你留着弟子居。”

虞承青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抬起头看着傅聆。

傅聆此时褪去外袍后便是里面一层浅蓝色的衣物,内袍皆是矮领,便露出了一截白皙的皮肉。

虞承青还欲再看,傅聆便站起了身。

还欲再走,傅聆的衣袍便被人扯住了。

虞承青还在抬着头,愣愣的看着傅聆,随即双眼一闭,向后仰去。

傅聆眼疾手快,伸手接住虞承青,伸手探上虞承青额头,滚烫。

他道:“解辛!取伞来!”

还在屋中的解辛飞快跑出屋,手中举着一把竹伞:“哎呀,我便是知道要受寒!等了仙师您一天了!”

傅聆一愣,道:“一整天?下雨也不回去?”

解辛道:“他不进屋,伞也不接,非要等着您呢!”

今日的雨不小。

器修门门口种着一棵桃树,这时已经过了花期,绿油油的叶子被雨点敲了一地。

解辛烧了热水,取了水盆端过去,转过身便看到岳钰站在对面弟子居的屋檐下,手里还拿着那本《天悟心法》。看到解辛,十分温和的朝他笑了笑。

“承青受寒了?”岳钰的脸在屋檐下隐晦不明,声音透过一层雨幕钻进解辛耳朵里。他轻轻说道,“今早我出门时便提醒过他,今日要下雨,还死心眼的留在门口……师父又不喜爱他,这么执着拜师父为师做什么?”

“仙师无量,”不知为什么,解辛缩了缩脖子,觉得手中端着的水盆都沉了一些。他笑道,“谁不愿意留在仙师身边呢?”

岳钰不再说话,站在那里。解辛也赶着去送热水,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傅聆将虞承青湿了的衣物脱去,把人塞进被窝里,又觉得被褥太薄,又盖了一层上去。

虞承青烧的迷迷糊糊,一张脸通红,缩在被窝里勉强撑开一双眼睛盯着傅聆。

傅聆道:“……你看什么。”

虞承青道:“你讨厌我。”

傅聆:“我不讨厌你。”

虞承青控诉道:“你不许我拜你为师。”

傅聆“啧”了一声:“器修心法晦涩难懂,你哪来的自信,能将心法融会贯通?”

虞承青道:“我能。”

傅聆:“你能什么?”

虞承青又不回答了,伸出一只手拉住傅聆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师父。”

傅聆:……你再这么看着我,我真的要将你眼睛挖去了!

怪就怪虞承青这双眼睛,误了他也误了自己。

傅聆完全能揪着他的衣领子直接将人扔到掌门师兄处,可看着这双眼睛他实在下不了手。

在收到自己良心谴责后,傅聆被虞承青这一声“师父”叫软了。

傅聆低着头,看着那只揪着他袖子不放的爪子,耳朵飞快的红了。他伸出手,回握了那只手。

看来这个徒弟好像是送不出去了,劫难还是他要助虞承青过。

傅聆觉得自己贪生怕死,尤其已经死过一次,再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可是现实给他咣咣打脸。

傅聆道:“……嗯。”

傅聆这几日总是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他确定了要将虞承青留下来之后,他便总是在半夜做梦。

有时是一片空白,有时是前世时他看到虞承青将岳钰杀死在他坟前的场景,又有时是那场奇奇怪怪的梦。

傅聆尝试过挣扎,想在梦里留住岳钰。人却总是突然消失,然后接下来便是那个看不清楚脸的黑衣人。

傅聆连姿势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连好几日,解辛便能看到他家这位傅仙师盯着一脑门官司坐在桌前吃饭,吃完饭便回屋继续和他那一堆废铜烂铁打交道。

虞承青开始跟着岳钰出入书房,把所有他前世看过的没看过的书籍全部看了个遍。

书架上摆着不少傅聆用灵力缩小的器具,虞承青每个都看过了。

岳钰经常站在书架前,盯着书架上的每一本书,就像想要将所有书籍记在脑子里一样。

虞承青平时也没有闲着,他脑袋里还有上一世的剑谱和一些剑术,他便挑一些空闲时间去后山无人的地方练剑——对于他来说,这一世拜入傅聆门下便是为了助他渡过劫难,器修心法本就一知半解,还不如趁着自己闲暇时练一练剑术。

万一哪天突发状况,他还能抵挡一二。

解辛这几日经常不在门中,白日出了门,经常晚上才回来。

傅聆在解辛不在的时间段里便充当了做饭的厨子。

并非是北斗门没有人分配给器修门,而是这门中最多四张嘴,还有个贤良淑德的解辛在,傅聆反感看到那么多人,便不想再带人进来。

可是傅聆举着勺子站在灶火前时便有一些后悔了。

傅聆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宝宝,偶尔也会下厨做一些饭菜——卖相极好,但味道极差。

解辛常常吐槽他这位傅仙师做的饭菜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毒死谁,更可怕的是,解辛曾在一道金亮的炒鸡蛋中吃出一股铁锈味。

在三人从饭菜中吃出可怕的苦涩味道后,岳钰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站起身道:“我做饭吧。”

傅聆叼着筷子抬起头看着岳钰:“你会做饭?”

岳钰张了张嘴巴,一时忘了说什么,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不得不说,傅聆真的是他这辈子见到的最美的人,毫不夸张。他大脑飞快失去控制又飞快恢复,他扭过头走向厨房,磕磕巴巴道:“勉强会一些……”

傅聆放下筷子,心情极好的拍了虞承青一手,笑道:“不要吃了。”

说罢便站起身要跟进厨房,却又想起了什么,坐回座位上,拿起筷子在手里握着。

说起岳钰会下厨,傅聆真的不清楚。

前一世傅聆将岳钰捧在手心中宠着,解辛死后便又请了不少下人进了器修门,傅聆好得就差要时时刻刻抱着岳钰走路了。

因此岳钰会做饭这件事,傅聆确实不知情。

他呆呆看着厨房中走动的身影——岳钰今年才十七岁,生的白白净净,个子也刚刚来得及抽高,偶尔碰到一些高的地方要踮起脚去够。

傅聆就这么呆呆看着,偶尔也会从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想要走到厨房将岳钰抱住的冲动,但是尚且虞承青在场,也便作罢了。

岳钰做的饭虽然不太漂亮,但已经是最用心的手艺了,尝起来也是人能吃的。

可这一顿饭三人各自皆是吃的心不在焉。

傅聆一直在盯着岳钰,脑海中全是上一世他二人一同经历的时光,同时也在思考上一世岳钰取出他的元丹究竟是不是自愿的。

虞承青全程在盯着傅聆,奈何对方还在冒泡泡,完全没有察觉这道强烈的带着酸味的视线。

岳钰察觉到傅聆的目光,心中不知为何傅聆一直在看他,又不敢轻易乱动,只好埋头苦吃。

饭后收拾了碗筷,傅聆终于肯从自己一堆器械中高抬贵头,曲尊降贵的留在了书房,抽查岳钰与虞承青对于心法各自的理解和参悟。

岳钰说的口若悬河,中途喝了两杯茶水停歇了两次才说完,轮到虞承青便卡了壳。

傅聆知道虞承青此人对器修心法并不怎么了解,也懒得为难他,只取了一杯茶递在虞承青面前,道:“你这几日有去欧阳掌门修课旁听吗?”

虞承青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含糊过去了此事。他只当傅聆面露疑惑是在好奇为什么欧阳掣不曾来找他去旁听。

为了展示自己的勤奋好学,虞承青从厚厚一堆书中取出了一本相对较薄的书籍来,翻开其中一页递在傅聆面前,真心实意疑问道:“师父,这句徒儿不是很清楚,可否请师父解惑?”

傅聆看了一眼那书,并非器修专门修习的书籍,便觉虞承青实在太不认真,连入门书籍都不曾读懂便来修习这晦涩难懂的书籍。当即皱眉道:“这本书你不需要看,我问你,《天悟心法》你参悟透了没有?”

虞承青只是想找个话题多呆一会儿,此时见自己弄巧成拙,顿觉尴尬,他小声道:“还没有……”

“不愿意学便早日拜入欧阳师兄门下,他还愿意收你!”傅聆站起身,心道上一世虞承青虽说对器修心法不算太清楚,但好歹不糊弄,这一世怎么这么讨打!

一边说着,他出了门。

岳钰等在门口,应当也听到了傅聆训斥虞承青的声音,恰好伸出手打算开门,便看到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傅聆没想到岳钰等在门口,猝不及防与他撞了个满怀。

岳钰尚且身高刚刚碰到傅聆胸口,此时一脑袋撞上去,一股清香飞快将他包围起来,好闻得让人头脑眩晕。

“嗯……”岳钰伸出手抓住傅聆衣襟,往后退了两步,鼻尖上还是那股清香。

傅聆已经愣住了,他低着头看着岳钰粉色的耳垂,喉结微微一动。

看到门外场景,虞承青一口气险些卡在喉咙里没出去——他自己想要制造机会,却弄巧成拙,不想就这么将机会拱手给人了?!

他还打算说什么,却想到傅聆方才脸色,话语又咽下去了。

傅聆脾气不好,他此时再说一句话,那便是火上添油。前几天他费尽心思,又是刷存在感又是淋雨苦肉计的,连小命都差一点丢掉,好不容易让傅聆留下他,此时不可再太过疏忽。

更何况现在岳钰不过十七岁,也还不够优秀,日后他有的是机会去将傅聆的目光抓回来。

虞承青看着岳钰,突然想到前世他在傅聆死后寻到岳钰时的场面。

那时傅聆已经入葬,虞承青连赶回去都没有来得及,一心只想找到岳钰问个清楚。他快要将整个世界翻过来了,才找到躲在犄角旮旯里的岳钰。

岳钰神智已经模糊了,浑身的衣物破损的厉害,两只手紧紧护着腹部,整个人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他们。

虞承青其实很想问他,师父对你那么好,甚至不顾纲常规矩,带着你去杀巨蟒升修为,你忍心剖出师父的元丹吗?

可是这些问题他已经问不出来了。

岳钰看着虞承青,咯咯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像废铁剐蹭在石头上的声音。

“师兄,岳钰是不是疯了?”一名随他一同出来历练的女弟子凑过来,在虞承青身侧小声道。

虞承青没有来得及回答,岳钰回答了:“我没疯。”

岳钰的一根腿好像已经废了,他扶着墙壁站起来,一步一挪走到虞承青身边,对他道:“傅聆死了没有?”

虞承青没有回答,只紧紧盯着他。却看到岳钰狰狞的扭曲五官,咬牙道:“傅聆他该死,这是他欠我岳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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