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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傅聆此时双手被缚,衣物已经褪去一大半,但他向来不是什么坐以待毙之人,只暗自召唤穿鳞鞭。

虞承青神智尽失,力气更是他无法抵抗的,只能靠穿鳞鞭勉强将人绑住了。

穿鳞鞭之前被虞承青扯断过,万幸器魂还算完好,能够拼接起来,但这一次之后,不知道穿鳞鞭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这一次傅聆没有留手,穿鳞鞭捆上虞承青的瞬间,便见鞭身倒刺竖起,扎进虞承青皮肉之中,可虞承青浑然不觉疼痛,仍旧以那副姿态将傅聆紧紧按压在身下。

旧伤尚且未好,傅聆此时难以动作,抬腿去踹虞承青,便被对方压制,更是捏住了外袍,直接扯了下来。

傅聆暗骂一声,随即被虞承青翻了一面,一只手抚上他的小腹,将他的腰身往上抬了抬。虞承青低着头不断在傅聆后颈处嗅闻,那只空出来的手四处摩挲,衣袍坠地的一瞬傅聆大脑空白,他连最后的动作都忘记做了。

第一次行事都是匆匆忙忙的,虞承青连扩张都没做——滚烫地捅进来时傅聆快要疼晕过去,他一瞬间失去力气伏倒下去,腿根不断打颤,眼前阵阵空白一闪而过。

傅聆心中恐惧万分,虞承青冒着血的胳膊按压住他的双臂,俯身下去亲吻傅聆的后背。直至良久之后傅聆才发出微弱的一声喘息,随即虞承青开始动作,大幅度地抽插几次后便开始加快频率,傅聆别在发上的簪掉了,头发散落下来,露出白皙的脖颈。

可怕的无助感席卷傅聆胸腔,鲜少流露的恐惧让傅聆眼眶通红,险些掉泪。腰肢的疼痛令他不得不大口呼吸,虞承青的胸口紧紧贴住他的后背,两颗心脏隔着皮肉依偎跳动。

——傅聆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小辈逼到哭鼻子。

“不……不要动了……”傅聆头晕眼花,话语中满是哽咽,被虞承青撞得向前一耸,又被抓着腰肢拖回来,他痛呼出声,“混账……我让你别动了!”

虞承青垂着眼睛看他,眼睛格外得亮。他将傅聆面对面抱着,抬起一根腿挺身而入,一只手轻轻揉捏傅聆前端,只看着他浑身哆嗦快要软成一滩水。

虞承青道:“师父这里在流水……”

傅聆,傅聆的衣服,他别在衣襟上的玉佩,发簪,腰侧的伤口渗出鲜血,雪白的皮肉,发颤挺立吐出情液的前端,满是情欲与怒气的眼睛……虞承青亲一亲他的眼角,像捧着一尊玉器。

……喜欢,好喜欢。

马车不知奔腾到哪里,车轮碾过石子,将轿子颠一颠,傅聆被顶上高潮的一瞬终于从欲望里抓住一丝理智,一口咬上了虞承青的脖颈,还捆着虞承青的法器迅速用力,垂着头只知道操干的人终于闷哼一声,紧紧攥着傅聆的手腕,射在了傅聆体内。

这是一次不愉快的经历,马车还在不断奔行,却不知去向何方。嘈杂的风声穿行轿帘而过,卷起混乱的喘息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傅聆嗅到了血腥味,不知道是虞承青的还是他的。

多年以前,器修门的门主还是某位喜爱种树的人时,他曾与傅聆说,倘若你遇到了你所想要追求的,那便不竭余力的去追求,不要害怕。

后来,傅聆遇到了,他看到岳钰的第一眼,心脏漏了半拍。

他小心翼翼的把岳钰护在掌心,像养着一只小兔子——可是后来,小兔子突然咬了他,然后跑了。

傅聆手心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突然看到躲在草丛里偷偷看他的脏兮兮的小狗,小狗跑到他的脚下,贴着他的腿转圈圈。

虞承青咬住他的肩膀,道:“师父,我爱你,永远爱你……”

小狗突然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掌心。

傅聆觉得他是个懦夫。

什么都想要讨好,可是什么都没有剩下。

小狗对他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仙师,只要你愿意,什么都是你的。

小狗道,我也是你的。

他的师父也看着他,笑道:你总是这样,连感情都分不清楚。

小狗问他,你爱我吗?

可是傅聆分不清楚了。

岳钰把他最后的热枕都消耗光了,傅聆看着岳钰离开,心脏中的悸动缓慢冷却。他慢慢摊开掌心,小兔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来很多事情与他想的不一样。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褪去这一层的感情,就什么都不剩了。

傅聆总是以自己所谓的喜爱,去淡化了岳钰所有做错的事情。

包括岳钰上一世暗中对解辛下的手,岳钰这一世对虞承青说的种种,也包括岳钰亲手捅了他两刀。

傅聆骗不过自己了。

他明明知晓上一世是岳钰害死的解辛,却仍旧将他包庇了。他明明知晓——

傅聆什么都明白,可他选择了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

无端的罪恶感突然袭来,傅聆只感受到无边寒冷。

师父对他说,你要学会正视一切,包括你的所有,包括你自己。

这一世解辛没有离开,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可是一切又是一样的,傅聆只是把遮盖在上面的布揭开了而已。

傅聆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得要命。

一团奇怪的东西将他围在里面,上面密布着一连串的黑色鳞片。再细细看去,便能看清楚这是只龙,将龙头搁在一旁,还在睡觉。

龙并不常见,傅聆所知的只有三重天的天帝与寒山烛龙——可此时这只黑龙看起来尚且年幼,甚至还没有经历第一次褪甲,鳞片看起来很稚嫩。

马车已经不见了,他现在是在空荡荡的野外的。

傅聆脑袋中猛然回想他昏迷前的事情,又结合阎王所说的话语,也不难猜测这只黑龙是谁了。

都说龙性本淫,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看来确实是这样。

之前他所了解到的消息中,虞承青是三重天的仙君,他尚且还在纳闷仙君渡劫不是很常见的事情么,为何天帝还要插手,现在如此看来,虞承青可能是天帝的儿子。

毕竟龙不多,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虞承青刚满十九岁,这一次大概是第一次化龙……

也就能解释虞承青为何突然的发疯了。

傅聆的衣物似乎不太能穿了,龙身将他团团围住,只剩很小的一片地方,也无法移动。

他试着站了几次,大概是很疼,就放弃行动了,靠在虞承青的鳞片上等他醒过来。

傅聆误以为他醒过来之后应当会很激动,或许会拿穿鳞鞭抽虞承青几鞭子之类的……可他现在没有力气了。

他甚至现在还没有分清楚究竟他被自己徒弟上了这件事情严重,还是岳钰根本不爱他一开始接触他就是为了拿走他的元丹其实岳钰是个混蛋这件事严重,又或者是上他的那位还是天帝的儿子他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这件事情更加严重,又又或者他喜欢的人是另派来的卧底更加严重一点。

阎王说他只需要帮虞承青渡劫过后就可以了,既然如此,虞承青现在已经可以化龙,那大概就是渡过劫了吧?那接下来就没有他什么事了吧?

那他现在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管虞承青了?

傅聆咳嗽一声,觉得有点冷。

傅聆本意打算等待虞承青醒来,再说清楚其中事情,可良见影完全没有给他这个准备。

在傅聆走神片段,便瞥到一旁走来一名男子,正是良见影。

良见影似乎并不在意傅聆此时模样,反而细细将虞承青瞧了一遍,笑道:“傅仙师,昨日好福气……”

傅聆懒得发火,但不代表良见影能随意口无遮拦——只见他手中当即出现穿鳞鞭,飞快朝良见影脸上刮过,便见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脸上。

良见影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笑得令傅聆心口发麻,他虽只见过此人几面,但其心性狡诈,傅聆不敢多做动作。

可只这么片段时间,便见良见影挥了挥右手,便听到四周一片轰隆声音,只见几根人身粗的锁链拔地而起,将虞承青的身躯困住了。与此同时,四周冒出许多另派之人,纷纷走向傅聆。

出此动静,虞承青不可能不醒,睁开双眼后便发觉自己动作奇异,再仔细看去,便察觉到他自己此时已经化成了龙身。

震惊之余,虞承青没有来得及多想,便察觉到自己被锁链困住了。

黑色的巨龙扭动身躯,引得满地锁链哗啦直响,巨大龙尾扫过探上前的另派群众,将傅聆护在了其中。

良见影缓缓道:“傅仙师,你可真是收了两个好徒弟。”

说罢,他不再等傅聆说什么,转过身,便看到岳钰站在那里。

岳钰的眼眶有一些红了,良见影站在他身边,在他耳边道:“阿钰,你想要先生活下去吗?”

天地风声乍起,另派群众的惨叫声伴随着锁链声音翻滚起来,岳钰看到他们被虞承青抬起的爪子拍碎,这个被压制住的青年还在威胁他:“你敢动傅聆一下——你大可试一试。”

岳钰向来认为傅聆做什么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除了做饭以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傅聆手足无措的模样。

似乎是害怕他看到什么,可他什么都看到了呀。

看到曾经偏爱他的师父,满身都是虞承青留下的痕迹,岳钰只觉得恶心。

——我的好师父,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我吗?

良见影在他耳边柔声道:“阿钰,只有我是爱你的。”

傅聆此时气府大伤又经历交合一事,不可能有过大的动作,正是趁此机会一举拿下的好时机。让良见影更加意外的便是虞承青,这个北斗门的剑修,竟然还是一只幼龙。

良见影好像知道为什么寒山烛龙对待虞承青的态度不一样了。

如此,两只龙都在自己手中,岂不是一举两得?

钢钉钉穿傅聆肋骨时,良见影听着那一阵骨骼扭曲的声音,竟然笑了出来。

良见影一手抓起傅聆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小侯爷,父债子偿啊。”

虞承青此时气府尚且还在波动之中,灵气被锁链压制,变回了人形,被几名另派中人按在地上。

中途没有出现太多的意外,良见影带着虞承青傅聆二人回到了无极地。

无极地此时妖魔混乱,虽然无法冲破封印,却也十分危险。傅聆的元丹被强行剖出,交给了良见影。穿鳞鞭失去了主人灵力的供给,倒刺散落了一地,像是开败了枯萎的花瓣。

傅聆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虞承青见不到傅聆,因为他被岳钰带走了。

傅聆现在满身都是伤口了,虞承青无法想象岳钰会对他怎么样,可四周混乱,他连离开这身锁链都没有办法。

傅聆是个很好看的人,正襟危坐时便是令人十分敬畏,哪怕是现在这副模样,岳钰其实也有一些惧怕他。

似乎有的人的威压是与生俱来的,尽管傅聆从未朝他发过火,岳钰此时也仍旧会用布条遮住那双眼睛。

浑身是血的衣物已经无法再穿,岳钰便索性将傅聆的衣物褪了下来扔了出去,再仔细为傅聆擦洗身躯,将贯穿傅聆四肢与琵琶骨的锁链悬挂在床榻之上,就这么撑着下巴看着他。

元丹离开气府的人活不了太久,傅聆此时已是虚弱至极,除却胸膛扔在微弱起伏,便整个人都像断气一般。

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哪里,被谁带走……正是岳钰。

可是他没有力气再去说话了。

只能任由岳钰摆布,随意怎样。

岳钰拿来药瓶,为傅聆擦拭伤口,轻轻为他包扎好——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良见影大概是在努力吸收傅聆的元丹,这几日大概都不会过来,所以岳钰很乖的坐在傅聆床前,看着他的师父呼吸。

似乎就这么安静过着,岳钰已经快要忘却他对傅聆做了什么的时候,良见影将他带了出去。

“阿钰,这几日想我了吗?”良见影蹭蹭他的嘴唇,将岳钰抱在怀里,柔声哄道。

岳钰察觉到良见影周身隐隐约约的灵气,不算太稳固,应当是还没有吸收好。

他提醒道:“先生,提气固元,这几日我们还是不要……”

“乖,”良见影哄道,“你是我的明妃,你应当明白我有多爱你。”

良见影没有修习过正经功法,学的都是他那邪门歪道师父手中零零散散的书页,因此灵气也是十分稀薄,此时突然吞下傅聆元丹,灵气突然暴涨无法控制。

也便只剩这么一个法子,只能靠岳钰减少一些灵气的波动。

可傅聆的灵气十分浓郁,良见影吻向岳钰之时,岳钰只觉有人在看着他。

那个人站在他们身后,睁着一双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亲吻,云雨。一字不说,就这么看着,便足以令岳钰心惊胆战。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推开良见影。

可是傅聆是不可能在这里的,岳钰安慰自己,傅聆现在除了在那间屋子里,他怎么可能出来呢。

牢中灵气稀薄,更不要说这里是无极地,没有妖魔来添乱就已经很好了。虞承青在牢中待了整整一日,却连一半的灵气都没有恢复,身上的伤口可以勉强忽略不计,他只是有些担心傅聆。

傅聆身有旧伤,又加上他发疯,根本无法压制,更何况……

重活一世,虞承青确实发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虽然知晓是岳钰要抢夺傅聆的元丹,可他没有想到岳钰这么做,是为了魔族另派的良见影。他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一条龙。

甚至由于初次化形,伤了傅聆。

正这么想着,便见门外走入一名另派人士,手中拿着一碗药汤,走近那层铁门,敲了敲道:“那个黑头发的人,你还活着吗?”

虞承青猛地抬起头,便看到那人将药碗隔着铁栏递进来放下,随后将身上宽大的斗篷摘了下来。

来者是名白发的少女,额头上长着两个犄角。

少女道:“你叫虞承青?”

虞承青并不清楚这名少女究竟是谁,因此没有多做回答,更何况他的四肢被锁链捆住,灵气被压制,根本无法多做行动。若是表明身份后对方意图不轨,谁都救不了他。

那少女见虞承青没有动作,便在那边道:“这大牢之中只有你一个体内带着灵气,我可是聪明着呢,你不要骗我。”

对于少女这种自问自答的奇葩行为,虞承青不再说话,索性闭了眼修养,心中计算如何跑出去。

“这药没毒,还是良先生要我送给你的,”少女见虞承青没有动作,也不气恼,自己选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继续道,“良先生说,不能怠慢你,就算你在大牢里也不许怠慢你。”

少女口若悬河半天,却不见虞承青说话,扭头问道:“你不好奇为何良先生对你那么好?就连北斗门的那个谁都没有如此待遇,药都是岳公子求来的。”

话音未落,便见虞承青猝然睁开眼睛道:“傅聆怎么样?”

自从少女进入大牢到现在,虞承青与她说的话不过几句,此时他突然主动问话,眼神凶的能杀人,将少女吓了浑身寒毛炸起。

少女站起来,道:“他好着呢他,有岳公子护着谁敢欺负他……你快点将药喝了,若是良先生知道你不喝药,被扒皮的可就是我了。”

良见影给的药确实没有毒,只是会在喝下后一个时辰内会烧及经脉,虞承青不得不分神将经脉护住,这样一来,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灵力又消耗光了。

一连几日,那名少女都会来送药,除此之外,没有人再过来了。就连送饭的狱卒都不多留一下。

一来二去二人便熟悉起来,虞承青也发现这名少女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权力,靠她其实是出不去的,这也就令他放弃了和少女多说几句的念头。

可少女并不知晓虞承青心中所想,每日都靠在大牢前与他谈天说地,哪怕虞承青并不搭理。

“良先生其实人很好的,”少女笑道,“为人谦逊有礼,对我们也很好……你们外人总说另派如何如何,可你们没有了解过另派,又为什么总要那么说呢?”

见虞承青不说话,少女又继续道:“另派之中,每一个人都是互相尊重的,谁也不欺负谁,比之前的地方好多了。虽然我们跟随良先生居无定所,总是跑来跑去,可我们是幸福的。”

窗外星光撒下来,虞承青缓缓道:“是魔君管的不好吗?”

“啊!你今日第一次理我。”少女欢呼一声蹦了起来,“你总是问我那个傅聆如何,可你们不是师徒吗?我记得徒弟不是要唤师父吗?你这么直呼你师父的大名,他要敲坏你的脑袋的。”

虞承青又不说话了,剩下少女又尴尬的站了一会儿,又坐了下去,她道:“其实不是魔君管的不好,只是……家族中的长辈都说他是个毛头小子,什么都管不好,还不如让寒山烛龙管呢。”

虞承青想问“你怎么知道魔君景华管的不好?”,可他又闭嘴了:这是魔族的事情了,关他什么事。

“你见过寒山烛龙吗?”少女问道,“寒山烛龙是不是一个老头子?”

“是个病秧子。”虞承青缓缓回答道。

“啊呀,病美人吗?”少女又道。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鸟鸣声,又很快不见了。少女还在惊奇无极地怎么会有鸟叫,扭头还欲说什么,却见虞承青站了起来。

青年站在那里,肩披月光,双眼之中仿佛有火光跳动。

少女被惊到,一时间忘了说什么话,却见青年缓缓向她走来,束缚四肢的锁链应声而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掉落在地上。

“抚浪。”虞承青道。

一把散发着青色灵气的剑自他身后而出,刺穿少女的肩膀,将她死死钉在了墙上。

惨叫声惊醒了大牢之中的囚犯,他们纷纷探出头去看,却见同属另派的女孩浑身是血,震惊之余,他们破口大骂虞承青。

虞承青再没有多想什么,抽出抚浪,向前走去。

魔族另派是三重天一直计划要抹去的,哪怕他现在心软放过他们,三重天也会杀光他们——与其让他们看着亲友痛苦死去,自己痛不欲生,还不如现在就结束了他们,往后还能在黄泉路上见一眼。

虞承青踩过一地鲜血时,这么想着。

天边的碎星闪烁,无极地鲜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可血腥味道是掩盖不住的,它们钻进泥土之中,将整个大地染成了红色。

傅聆看不到四周,只听到人走进来的脚步声,频率有一些急促,似乎有某些急事。

他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声呼喊:“快走,发狂的龙可不是好收拾的,先保命——”

还有人的惨叫声音。

似乎是岳钰拿着他手腕的锁链,想要解下来,可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墙上取下来,傅聆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了,鲜血染红雪白中衣,落在床褥上。

岳钰似乎在发抖,他在低声说着什么,随即又有人走过来了,似乎在和岳钰拉扯。

岳钰道:“先生,为什么这个锁链解不下来?”

是良见影。

良见影道:“傅聆已经对我们没有用处了,为什么要带着他?更何况虞承青是他的徒弟,良心还在,就不会杀了他的。阿钰,我们走吧。”

岳钰道:“先生,你说过,敌人也是人啊!”

良见影便笑了,他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他抚摸着岳钰的脸:“阿钰,你听好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说给鬼听的。”

岳钰还想说什么,被良见影打晕了。

转身离开之际,良见影听到傅聆沉闷道:“赵……良见影,希望你带着岳钰躲的好一些,最好不要被我发现,下一次我便不留情了。”

良见影转身离去:“但愿下一次我还能看到你。”

房屋之中又安静下来。

又等了很久,又有人推门。

傅聆却没有多做动作。方才混乱之中他隐约听到了,虞承青现在正在发狂,他大概没有多大的概率能活下来……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个没有元丹的废人。

那人说话了,果然是虞承青:“师父。”

虞承青又道:“师父,你流血了。”

那只手抚摸上傅聆的胸膛时,他轻微瑟缩了一下,大致是因为某些原因。

虞承青道:“师父,疼吗?”

锁链剧烈响动,傅聆猝然睁大眼睛,惨叫出声,咬在白骨上的倒钩被虞承青扯了出来,牵扯出一连串的血肉。

虞承青再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抱住发抖的傅聆,咬碎舌尖,将口中鲜血哺入傅聆口中,与此同时,一朵莲花在傅聆身侧绽放,花瓣附着在他的皮肤上。

“我们马上回家。”虞承青抱住傅聆,轻声道。

北斗门最近也不安生,先是傅聆与安婳离开那日,体修门便出了事情,似乎是某位弟子渡劫,结果劫雷点了整个瓜田。随后又是各个门派被另派人士攻击,纷纷上北斗门请欧阳掣带头绞杀另派。

随后又在今日,天帝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欧阳掣最初没有相信。

“魔族另派的事情都够他忙了,有什么闲心思来这里?”欧阳掣坐在椅子上,给女儿梳头,在亲闺女一片嚎叫声中,抬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男子。

白斯雪是三重天公认的美人,不是由于仙子仙君们忌惮他的身份而将他捧到第一美人,而是白斯雪真的很美。

不同于傅聆的凌厉清冷,白斯雪的美是雌雄莫辨的,笑起来便是一个极大的漩涡,将人卷进去出不来。

这位美人天帝道:“欧阳掌门的千金十分可爱啊。”

欧阳掣当即将女儿送了出去——听闻这位天帝除了当年那位三月天妃后便没有再娶,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再说自己家女儿这么漂亮,万一天帝动个什么奇怪的心思……

不过白斯雪并没有多去看欧阳采月,而是径直坐到了欧阳掣另一边的椅子上,笑道:“欧阳掌门似乎不认为朕应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欧阳掣尴尬一笑,又听到白斯雪缓缓道:“魔族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了,景华这几年一直在忙这些事情。年轻人总要独自面对一些事情,这件事朕不便插手。”

话说到这里,便听到门外一连串的呼叫声音传来,一名医修门的弟子跌跌撞撞跑进来,双腿还在发颤。

欧阳掣撇了一眼白斯雪,却发现对方对于这名闯进来的弟子似乎并不恼怒,仍旧云淡风轻的端起茶杯,道:“这位小友,这么着急跑进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名弟子满脸苍白,抓着欧阳掣的袖子哭道:“虞承青……器修门的那个弟子闯进医修门,满身的血!”

他似乎是被吓到了,胡乱说了许多也没有说出所以然来,欧阳掣干脆赶往医修门,回头一看发现白斯雪也跟过来了。

“年轻人总要有一份担当,”白斯雪笑道,“朕是来这里为景华找帮手的。”

二人赶去医修门时,便看到一群弟子都被虞承青赶到了外面,一身血的青年站在那里,双目紧紧盯着罗雨成,一动不动。

罗雨成此时脾气也不好起来,拿着针的手都在抖。

他道:“拿盆水来。”

见四周没有反应,罗雨成突然扭过头朝虞承青吼道:“拿水来!”

虞承青便突然清醒过来,转过身去端水。

欧阳掣快步走向屋中,便嗅到满屋子的血腥味道,他道:“师弟,这是怎么……”

话突然卡住壳,欧阳掣说不出来了。

他仰起头掐了掐眉心,转过身将还围在外面的医修弟子们遣散了。临了又嘱咐道:“医修门这几日暂时封闭,任何消息都不许往外泄露……尤其是不许传到傅仙仙那里,谁都不许乱说!”

于是尚且安静的北斗门便突然乱套了,掌门和天帝在医修门留了很久,有人在外面传言,说是器修门的人都死光了。

这些谣言自然便传到了傅仙仙那里,她赶到医修门时,便被欧阳掣拦住了。

欧阳掣似乎没有睡好觉,原本便多的胡子更加茂密,他的双眼胀满血丝,脸色都有一些苍白了。

他拦住傅仙仙,哄道:“娘子,夫人,仙仙,这几日你先不要过来……”

傅仙仙便瞪他:“你让开,小聆早就回来了是不是,你为何不与我说?”

欧阳掣无奈道:“我只担心你情急冲动……”

傅仙仙一愣,眼眶便飞快红了:“我就不应当让他出门,总是惹一身伤回来,你也总是帮他瞒着我,你要气死我!”

北斗门一片混乱,白斯雪将虞承青叫到了侧房,直截了当道:“你喜欢傅聆。”

虞承青道:“是。”

“你知道你是龙了?”白斯雪问道。

虞承青答道:“是。”

“那你可知道朕也是龙。”白斯雪仍旧保持着那张笑脸,就这么看着虞承青,看着他面无表情到面露迟疑。

白斯雪笑道:“你想到了什么?”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虞承青心中冒出,逐渐清晰起来,随即又被他按了下去。

倘若天帝是他的父亲,那么为什么他从来就没有听人说过这些事情?

突如其来的信息令虞承青大脑短暂空白了,血液轰鸣向心脏奔流而去,他的心脉逐渐冷却。他看着天帝的双眼,突然想道:天帝是不是不要他了,所以这些年才不来找他?

那现在为什么又来找他?

白斯雪撑着下巴等待虞承青反应,过了许久,他才道:“缓好了吗?你心中的答案便是我想说的。”

虞承青只觉舌头发麻,他说不出话来。

白斯雪伸出手指指了指小腹,道:“你在朕这里待了十月。”

说及此处,白斯雪话语顿了顿,道:“朕没有心思看场认祖归宗的戏码,朕是带着条件过来的。”

白斯雪道:“朕要你去平了魔族另派暴动,作为交换条件,朕会平复傅聆的伤势,保他不死。”

白斯雪道:“如何?”

门外月黑风高,屋中也没有多么温暖。

虞承青推开房门,点燃蜡烛,从袖中取出一片龙鳞。

鳞片在烛光下泛着白光,内中灵气流转——这是白斯雪交给他的。

白斯雪说,这是他在三重天时的记忆。

突然从一名二重天的小修士成为三重天的人,虞承青短暂的缓解了其中的冲击,既然他已经与白斯雪达成交易,那么也该准备准备了。

虞承青盘膝与榻上,将鳞片握在手中,闭上了眼睛。

一片白光过后,虞承青睁开眼睛,便看到白斯雪。

那时的白斯雪似乎更加年轻气盛一些,他将怀中抱着的婴孩交给月宫的仙子教养,自己便转身离开了。

月宫仙子问道:“陛下,这孩儿名作什么?”

白斯雪身形一顿,道:“虞承青。”

于是那个婴孩便在月宫长久的住下来了。

月宫的仙子取来仙露喂养他,将桂树结的花朵放在他的手掌心里,光华流转,白斯雪再没有来到过月宫。

虞承青问仙子:“是父亲觉得我不中用吗?”

仙子道:“是陛下太过忙碌了。”

小虞承青便努力修习,仙子看出他努力非常又天赋异禀,自觉天帝应当该满意了,便带着小虞承青去了大殿。

大殿的门从不会关上,大致为了方便仙君仙子们进言,小虞承青第一次来到如此辉煌大殿,一眼便看到高高在上的天帝。

天帝坐在那里,面前是一名黑衣少年,正握着剑练习。

大致是小孩子的脾气上来了,虞承青快步走过去,朝白斯雪道:“父亲!”

舞剑的少年顿了顿,沉默退到一边。白斯雪道:“你是……承青?”

月宫仙子站在虞承青前方,将他拦在身后,对白斯雪行礼道:“陛下,小殿下很想您。”

白斯雪长长的“哦”了一声,便让仙子带着虞承青离开了。

仙子说,天帝今夜会来到月宫找他的,现在只是因为很多公务忙的不可开交……

可是虞承青再也没有看到天帝来到月宫。月宫是个很荒凉的地方,除了一地的桂花和雪白宫殿便没有再多的东西。

虞承青终于不再提到天帝,他开始利用自己的身份出入一些场所,每每回到月宫,手中都会有一些剑法书籍。

三重天的仙君们都开始熟悉这名天帝的私生子,虽然身份模糊,但这名少年的功体与剑法确实一等一的。

直至某日,虞承青与剑仙对打之时,筋脉之中横生了魔气。

神魔心术,只在一瞬之间,可是虞承青走岔了。

穹顶上空降下雷电,将漫天白云搅得不成样子,白斯雪匆匆赶到时,只看到一片落在地上的龙鳞。

跟随在他身边的景华快步走上前,捡起地上的龙鳞,道:“天帝叔叔,此次劫数已至啊。”

可是这一次的劫数没有落在白斯雪身上。

白斯雪无意娶亲,可天帝的位子多年之后还是要让人的——不能是景华,也不可能是他人,白斯雪只希望能够选出一个他最信任的人。

虞承青不被他认可,可三重天之中其实很多人都认识虞承青的,只是碍于白斯雪不多说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天帝不喜欢这个儿子,甚至可以说讨厌……但是私情与公事他还是有能力分清的。

虞承青落入二重天之际,天空又适时降下了几道劫雷,远在北斗门的器修傅聆还在渡劫,被心魔压制的傅聆仅剩了一口气。

月宫的仙子抬头看了一眼群星轨迹,只看到一片繁星之中降下一颗灰蒙蒙的小石头,缓缓向虞承青的本命星靠拢。

传闻即将陨落的星星会最后顽强一把,尝试去抓住一个可以保护它的更强大的星星——

这两颗星星无意之间,将它们捆在一起,彼此成了无形的依靠,互取互补,自成天地。

再后来,虞承青失去记忆,前往北斗门拜师之时,看到傅聆的刹那,神识又是否为傅聆颤动一瞬?

虞承青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次渡劫,保住了傅聆的一口气。

就像傅聆不知道,虞承青究竟喜欢他什么……这究竟算是星石之间的互相依靠,还是自灵魂深处发出的振鸣,仍需虞承青慢慢探索。

白斯雪果然说到做到,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一颗药丸,按着傅聆喂下去后,傅聆的伤口便在缓慢恢复了。

一切似乎都在顺利发展,医修门终于在某个清朗白日重新开了山门,不少弟子终于能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一觉。

虞承青在傅聆醒过来后的第二日便离开了北斗门,前往魔族主城与景华会和。

傅聆醒来之后便一直精神不济,不知为何头疼加剧,常常会在半夜惊醒过来,浑身冷汗。

罗雨成为他开了不少的药,连今年的收徒大会也被应允不参加——虽然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但这一次,傅聆似乎被强行关在器修门了。

魔族这几日混乱非常,景华被不少事务缠身,又担心有人趁其不备伤害解辛,便暂时将他送回了北斗门——在这个时间中,北斗门似乎最为安全了。

重新回到器修门的解辛发现,门中多了不少侍者们,可她们都会在黄昏之时离开,于是器修门便又剩下傅聆一个人。

解辛就睡在旁边的房间里,偶尔听到傅聆房中会传来一些声响。

这种事情对于解辛来说是非常常见的——傅聆常常会把自己关起来捣鼓器物,这时倘若有谁进去,那傅聆便要发火了。

可是傅聆常常深夜也总是发出声响,解辛难免担心傅聆的身体,便在一次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心下存疑片刻,便推开了门。

只见傅聆一个人坐在桌前发愣,双目紧紧盯着手中茶杯,没有看他一眼。

解辛连叫傅聆几声“仙师”,却不见对方应声,走过去,拍了拍傅聆的肩膀,才见对方握着茶杯的手剧烈一抖,凉水洒了满桌。

“仙师,”解辛将傅聆手中茶杯拿走,道,“你怎么在这里坐着,不冷吗?”

傅聆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解辛。

傅聆的面色苍白,眼角血丝满布,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血泪一般。露出来的皮肤仿佛透明了一般,透出内里的血管来。这几个月的连续折磨让他瘦了一圈,旁人不敢去触碰。

他手腕脚腕的伤口勉强长出了新皮,刚刚包住了伤口。

解辛却只觉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围绕进心头——傅聆这几日都会在半夜坐在这里吗?

解辛伸出手去握傅聆的手,却被对方用力回握住了。

傅聆仿佛幼稚孩童一般,用发凉的手抓住解辛的手。

他轻声哽咽道:“我不敢……我不敢睡觉。”

岳钰将锁链扎进傅聆的骨头中时,他清楚感觉到傅聆咬着牙关的“咯咯”声音。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这么做,仿佛这种想法早就已经扎根在他心里一般。

傅聆是所有人都认可的美人,没人想对美人做这种事情。

……岳钰大概是除外的那个,他很讨厌傅聆笑着看着他。

良先生当年的事情他都知晓,就是傅聆的父亲将良先生的族人杀光了。

父债子偿啊。

据说良先生的父亲葬身火海,留下当时还是孩童的良先生,在乱世中被人践踏,落下一身的伤病,无数次死去又复生,只能吞食旁人的灵气,像只丑陋的蝼蚁一般活着。

岳钰厌恶透了傅聆,就连他笨拙的示好都看做惺惺作态——他是来这里为良先生报仇的。

傅聆不会死,但是岳钰喜欢这么对他。

傅聆什么都看不到,在这种情况之下,伤口撕裂带来的疼痛更加激烈,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岳钰在做。

混乱之余,傅聆问自己,“看吧,把自己折磨到这种田地,还是你喜欢的人这么做的。”

“傅聆,你是不是还对岳钰抱有多少希望?”

他对自己道,“你要死了。”

岳钰用双手抚摸过他的身体,将他的衣服全部褪去,拿药膏涂抹他的身躯。

“我不想让先生知道是我欺负你,”岳钰小声道,“先生会讨厌我的。”

傅聆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跟随伤口一起疼痛,心口慢慢被剥开,流出鲜血淋漓。

他对自己道,“你好没用,连喜欢的人喜欢谁都看不出来……他甚至那么恨你。”

岳钰擦药的手摸向另外一个地方,便见傅聆浑身一颤,随即剧烈挣扎起来。

岳钰道:“师父,原来你也并不是那么喜欢我。”

岳钰道:“师父,不要乱动啦,难道你要一直含着虞承青的精水吗?要生病的。”

岳钰抓住傅聆的手腕,缓缓道:“师父,虞承青如何呀?”

这样的岳钰令傅聆陌生,在第一次看到岳钰站在良见影身边时,这个少年便恍惚变了一个模样。

傅聆不知道怎样了解人,他只觉得岳钰乖巧听话懂事,现在看来,这样有脾气的岳钰才是真正的岳钰——他一直用面具对着自己。

四周又安静下来,直到虞承青走进来。

虞承青把那朵自己交给他用来防身的莲花又还给自己了。

此时虞承青应当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那么自己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

傅聆说不出自己此时究竟是什么心情,他上一世活的失败,唯独的两个徒弟死在自己的坟前,这一世……

还算好一点,至少还都活着。

他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可梦中那一片混沌之感却是十分清晰的。

这几日北斗门也在准备收徒大会的事务,傅仙仙得了空便来他这里转一转。

与往常一样,傅仙仙带着自己的女儿进入房屋,便看到傅聆拿着一些物品敲敲打打,不满道:“你又在折腾这些东西,就不能先养好身体?气死我了!”

傅聆难得顺从的停下手中工作,乖巧的将物品从桌上拿走,取出茶杯倒好茶水放在傅仙仙面前。

“小舅舅,”欧阳采月伸出胳膊抱住傅聆的胳膊,道,“娘亲总说你比我还不省心,所以月儿今日起要好好照看小舅舅啦!”

欧阳采月与虞承青小几岁,但这些年过下来,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此时又不害羞的抱着傅聆的胳膊,甜甜笑着,令人怜爱。

傅仙仙笑着将欧阳采月从傅聆身上扒开,道:“你不要上去抱他,舅舅身上有伤。”

傅聆嘴角一撇,算是笑了一笑,看向傅仙仙。

“我这几日要去魔族那边,阿掣也在忙收徒大会,”傅仙仙将她带来的一些糕点放在桌前,笑道,“我不放心月儿,便想拜托你照看几日。”

欧阳采月早已懂事,傅聆用脚趾都想得到傅仙仙为什么要将欧阳采月放在自己身边——傅仙仙向来觉得他这个弟弟不听话,便让欧阳采月盯着自己修养。

这份慈爱是傅聆这些年一直享用的,此时听着,确只觉心中柔和。他点点头,便见欧阳采月欢呼一声跑出门去道:“解辛哥哥!我想吃你做的海鲜粥!”

“没大没小。”傅仙仙笑着评价了一句自家女儿,又将话题转到傅聆身上,“小聆,岳钰你打算如何?”

这几年魔族另派不曾安息,北斗门身为二重天一把手自然会接受魔族联合的请求,为首的便是欧阳掣、傅仙仙夫妇二人。

此时知晓岳钰是另派之人,傅仙仙心中稍微为自己弟弟惋惜:毕竟喜爱这种东西,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得了的。

傅聆心中也十分清楚其中利害,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道:“看门派如何决定吧。”

傅仙仙轻微叹息一声,道:“小聆……没有岳钰这个徒弟,你还有承青呢。”

傅聆闷闷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谈起虞承青,傅仙仙便想起前几日她在魔族之时见到的那一幕。

虞承青确实是少见的剑术天才,甚至自创剑法,但傅仙仙没有想过这名青年会是天帝的儿子。

这个看起来温吞内敛的青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手段,轻而易举潜入魔族另派之中,与魔君景华里应外合,一口气端掉了三个另派分支,甚至顺利从中套出了一些另派总部的消息。

傅仙仙便感慨,虞承青果然是个好苗子啊。

他还敬重师长,脾气又好,能力又强。

傅仙仙道:“再过几个月承青便二十岁了,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小聆,你说月儿如何?”

提到虞承青,傅聆皱起眉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月儿绝对不行。”

“这是为何?”傅仙仙疑问道。

“月儿是个好姑娘,但虞承青……不行。”傅聆道。

知晓自己弟弟由于之前的事情不怎么喜欢虞承青,傅仙仙也便不再多说什么,暗自决定自己去问问。临走时她又道:“承青这几日要回来一趟,你若是想他的话,便去掌门殿。”

前脚刚刚送走傅仙仙,尚未得半分清净,后脚罗雨成便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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