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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室徒

 

台下人欢呼雀跃,欣然答应:

“惊鸿仙子清风朗月、赏罚分明,我们心中祈盼的执法宗师本就是她,由她代任,再好不过!”

“是啊是啊,我们同意!”

“有剑仙带着我们应对七绝门,管他是杜无绝还是赵无绝,统统有来无回!”

嚯!不问我的想法就定了之后章程,一言堂啊!师祁芸摇摇脑袋,心道有个如此强势独断的师傅,玉琳琅其人能清风朗月到哪里去?别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专悍之人吧?

“芸儿有异议?”玉林凤看过来问。

师祁芸忙换上笑脸殷勤道:“全凭师祖做主。” 她哪儿敢有异议,有异议的都在玉霄宫的雪山脚下埋着呢。

于是乎,小金台比武,就以此种令人敢怒不敢言的结局收场。在玉霄宫中面壁思过的玉琳琅绝想不到,她并未出面,这执法宗师的位子还是落到了她头上,就是知晓后,也只暗叹一句:难怪如此看重江湖地位的师傅会决定不让自己参加比试,参不参与,她总有法子迂回取物。

众派如云聚来,又如云散去。

白茫茫一片的雪山之上,庄严肃穆的玉霄宫就坐落在皑皑之巅,由白石打造的屋顶墙壁坚固又洁白,远远看去,浑似一座座冰雕的宫殿,华丽高大,美轮美奂。

身穿蓝白宫服的玉霄宫弟子分为两列,整齐划一地从栈道上踏过,轻纱薄履,好不飘逸。于旁人这是高雅无匹。于师祁芸来说,这简直就像是在忍受冰寒之刑。

上得山巅,她的身子终于冻得受不了,连连打起了喷嚏。

见她如此,玉林凤这才想起这女娃好像身无多少内力,自然不像她们一样能在风雪中若无其事地行走,“就快到了。”她激励道。

又走了半刻,小腿在积雪中踩来踏去都冻麻木了的师祁芸终于如愿听到了玉霄宫守门弟子的大喊:“宫主回来啦!宫主回来啦!快去通知各殿殿主!”

不一会儿,玉霄宫里就迎出来三人,无论年长年幼,清一色蓝白着装,就见那留着长须的年纪最大之人率先开口:“通九牛恭贺宫主携荣归来!”

“伍樊恭迎宫主。”

“江之鲫早已等候宫主多时!”

玉林凤笑道:“不必如此,你们猜我此去一趟,带了谁回来。”

通九牛爽快笑道:“小徒丁霄在小金台比试结束后,就已经飞鹰传书给我,说宫主不仅暂时夺回了执法宗师的行使之权,还带回了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那丫头不简单呐,身无内力却过目不忘,看一眼就能将对手的招式学个七七八八,反应迅速,头脑聪慧,实乃练武的好苗子。”

他向玉林凤身后看去,指道:“想必她就是……”

“冷冷冷,冻死孩子了!”师祁芸边摩挲着自己的双臂边挤开人群往宫内跑,她本来已经打算耐着性子等她们客套完的,奈何她心同意了,身体不同意,肌肤上起了一层层被冻出的鸡皮疙瘩,四肢冰硬得像块寒铁,连胃中都出现了寒气,她身子实在忍不下去,撞开拦在门口寒暄个没够的人群,急吼吼往里跑,边跑边嚷,“热水,热水热水!给我暖炉和热水!要冻成活人冰棍了啊呀呀——”

通九牛被撞得贴到门上,犹如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挂的门神,不过他是四肢大敞,模样更为滑稽。玉霄宫众弟子见了大气不敢出,在门派中,通九牛对弟子的严厉丝毫不亚于宫主玉林凤,才入门招呼都不打就敢把他撞到门板上,那少年以后在宫中怕是不会好过。

玉林凤:“你无碍吧?”

通九牛掸掸衣服上的雪花,笑道:“女孩儿嘛,顽皮一点也正常,不过入门后可得严加管教了,长此下去,跟野人有什么两样?不如宫主把她转到我的门下,由我来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不用了,我已经说过,我是替幻儿收她为徒,她从今以后,就是幻儿的门徒。”玉林凤瞧着少年娘在各殿间奔走着寻找热源的身影,被逗乐道,“她这等野性难驯的性子,正适合放在幻儿手底下。”

听闻外头有喧闹异动之声,在石炕上闭目打坐的玉琳琅心内奇怪,玉霄宫门规森严,寻常弟子根本不敢在宫中如此喧哗吵闹,莫非有客人来?

也罢,终究与她无关,她沉心运气,企图再进到冥想之中,岂知那嘈杂声愈发近了,错乱急促的脚步跑动声仿若就在隔壁。

玉琳琅仍闭着眼,好看的眉头却紧紧皱起。心不静,则神不定,愠怒中她想起那岛那夜,想起对方的手如何给予自己快乐与沉沦……

三日都不曾在乎过此事的玉琳琅竟在这时忆起那夜的荒唐,积压于心的不甘和怨恨于此刻一齐涌上心头,盛怒之外的,竟还有那么一丝的贪图……这不可以!她随即将这点污秽思想按死在心底,师傅说过,这是堕落之始,是邪恶之端,她不该再想,也不能再想。

但那夜之中,伏枭的动作太过温柔太过怜惜,以至于他明明自己也身中毒药,却还是不肯辱她,不管她如何逼他就范,他却还是只以双手为她解毒,由此看来,他并不像江湖传闻中那般不堪,不失为一个君子。

师傅常说男子薄情寡义,只把女子当作器物财宝,并无真情。据她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来看,师傅所言的确不假,就算有个别表面深情的,无一例外都是佯装出来为求所需的,所需之物无非肉体金钱,千篇一律,面目可憎。

但那伏枭却是例外。

玉琳琅不想自夸,但见过她面容的人都说她有倾国之貌,那么为何那伏枭面对着这样的她还能守身如玉、三贞九烈?被逼就范后也不像是对她有所图的模样,与世间那些个急色男子太不相同。

或许,他真的是个例外?

正念及此,禁闭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冷死了冷死了!什么鬼地方,活像个大冰窖。”

喧哗的源头几步踱至石炕前,伸手摸了摸炕面,被温暖灼得浑身舒服,她打了个激灵,双手拉住玉琳琅坐着的蒲团边儿,用力一拽,把人从石炕中央生生拽到了边缘。

“对不住对不住,我太冷了,找遍了所有地方,就你这里有点热气。”

说罢她就呈大字往空出的炕面上一躺,在烧得暖和的石床上喟叹地滚来滚去汲取热气。

“活了活了,我又活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玉琳琅睁眼,转头低眉,正对上师祁芸滚过来时的正脸。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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