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宝子们留言点想看的我会选大家都想看的写了放彩蛋
小黑不见了。
雨越下越大，一阵急似一阵，白煜撑伞也无济于事，雨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像是要把他和周遭隔绝开。
这么大的雨，小黑能跑到哪里去呢，还是说被当做流浪猫带走了？
他一手拿着伞，一手还拿着小黑平时最喜欢吃的罐头，在雨中焦急的呼唤，声音沙哑而颤抖。
他沿着可能的路线寻找，穿过狭窄的巷弄，来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着充斥着无数巷口的街道，踩着泥泞的地面，心中充满了绝望。
小黑是他在下班的路上捡的，捡的时候瘦骨嶙峋，陷在满是泥浆的排水沟里，浑身是血，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见到他便开始哀哀求助。
那会儿白煜刚从大学出来，又背负着助学贷款，自己都养不活，更何况再养一只猫。
但他半道上，小黑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哀哀的叫声，依然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觉得它是想活下来的，就算这个世界如何艰难，也挣扎着想要活下去。
所以他一咬牙把小黑救了下来，那时他刚交了房租，兜比脸还干净，看病，买药，一套下来要花上5000块。
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给福利院的院长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只是冷笑：“自己都是个没人要的野种，还想救另一个。”
“如果没有我这样的野种，你连饭碗都保不住。”不等对方说话，白煜便挂断了电话。
最后还是医生看他一个人无助的蹲在外面，便同意他先赊账，以后再慢慢还。
猫粮买不起，他吃什么小黑就吃什么，幸好小黑也不挑食，没过多久，就长出了全新的骨肉，因为是串串，外形像是中华田园猫，却有着一身锦缎似的长毛，走起路来像一头小狮子。
小黑从来没抓过他，睡觉时会跟他睡在一起。
在白煜洗澡的时候，小黑还会一脸担心的守在外面，就像是害怕白煜溺死在里面一样。
每当夜晚降临，孤独感如潮水般涌来，小黑总会跳上他的膝盖，用柔软的毛发和呼噜声驱散他的孤独。
他一个没有过去的记忆的人，身后没有灯火，身前白雾茫茫。
好几次他感到难以支撑，活不下去的时候，看到一脸担忧的凑过来的小黑，突然想到，啊，要是自己不在了，小黑怎么办？谁来照顾它？它性格这么好，要是被坏人欺负了怎么办？
有了小黑，白煜这才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扎了根，有了牵挂，不管他一个人在外面多累，总有小黑在家里等他。
而现在，小黑却不见了踪影，他感到自己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一半。那是我的猫，我的猫啊。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的唯一证明，他知道，就算自己有哪天死了，没有人会伤心，但是小黑会。
就如同他现在一样。
就在他几近绝望的时候，突然，一阵微弱的叫声传入他的耳中。他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在一个漆黑的巷道中，他确信听到了小黑的声音。
“小黑！”白煜冲进了巷道里，那是一条被遗忘的巷子，小吃街所有的垃圾都堆在这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但白煜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丢下手里的伞，循着声音，在成山的垃圾中翻找，终于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下，看到了一根黑色的尾巴似的东西。
他顾不得这些恶臭的东西，扔了伞，直接双手在垃圾里翻找，终于，他把小黑从垃圾袋里翻了出来。
此刻的小黑，浑身被打湿，在冰冷的雨水里瑟瑟发抖，白煜赶紧把它裹紧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
此刻，内心的所有惊惧与不安，终于停歇，但很快，又转变成了心有余悸的怒意。
白煜抓着小黑，狠狠的打他的脑袋。
“让你到处跑！让你到处跑！”
受到攻击，小黑虚弱的挣扎，内心惊惧不已。
被发现了吗？他看出来了吗？
可是祂现在一点力气全无，连这两脚兽的一只手都挣扎不开。
就在这时，祂却感觉到，有液体滴落到自己的脸上。
祂先是一缩，这是一种腐蚀性的液体吗？他要吃了自己？
但很快，祂又察觉到事实并非如此，这液体是从两脚兽的眼睛里分泌，伴随着呜咽的声音，祂能感觉到来自两脚兽胸膛里的震动，祂伸出舌头舔了舔，不同于外面自天顶落下的液体，带着一点点的咸味，不同于水箱里的液体，它带着温热的体温，正如同他此刻被抱在这温暖的怀里，这让祂不禁想起了在母星，被包裹在卵囊里的时候，安全，满足，也是这样温暖。
喵呜，小黑用它湿淋淋的毛蹭着白煜的脸颊，像是安慰，又像是极委屈的，祂把爪爪伸出来，你看，他们都欺负我，爪爪也受伤了，他们用滚烫的液体烫我，浑身都在疼，祂把尾巴耷拉在白煜的手臂上，我辛辛苦苦攒的攻击腕都没了，被砍掉了，我好痛啊，我差点就死了，你怎么才来，呜呜呜。
“对不起。”白煜抱紧了它。“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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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白煜抱着小黑回到小区，此刻一人一猫浑身都湿透了，衣服黏在身上很难受，怀里的小黑也在止不住的发抖，白煜只想赶紧回去，把小黑身上的水擦干，自己也把湿衣服脱了，再冲个热水澡。
走到楼梯上，忽然听得嘎吱一响，楼下住户的门打开了。
那门半掩着，屋里没开灯，里面黑黢黢的，楼道的灯光昏黄而扭曲，只照亮了楼下老太太尖刻的下巴，像是一张老鼠嘴。
“大半夜弄这么响干什么！”老太太紧盯着他，目光咄咄逼人。
“对不起，我的猫丢了，我去找它回来。”白煜拖着疲惫的声音道，平心而论，他从上楼到现在，根本没发出半点声响，只是他现在不想跟这个神经质老太太过多纠缠，他此刻只想快点回去。
正在恢复的小黑也从白煜的怀里探出了脑袋，橙黄的眼睛看着那个年迈生物。
然而，老太太却不依不饶，“年轻人不知道体谅，不知道尊重老年人吗？没有妈教？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她的声音刺耳，像指甲划过黑板，让人难以仍受。
“一点声音都受不了，住这种老旧小区干嘛？有本事搬出去啊。”本就累了一天，听到这话，白煜更是气血上头，“这么尖酸刻薄死了都没人来给你收尸。”
白煜护住小黑，一口气跑了上去，若再跑慢一点，就要被老太太丢出来的垃圾砸到身上了。
最后，老太太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这下，整个楼栋的声控灯都亮了。
白煜喘着气回到屋里，一人一猫对视，似乎都从对方眼里感到了劫后余生的疲惫。
“我老了可不会这么讨厌。”白煜说，他一点点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小黑盯着他，像是在听他说话。
不行就在网上买块地毯吧，他还打算常住这里，总得找个解决的办法。
他把小黑带进了浴室，这次小黑居然没有一点反抗。
它很自觉的进了浴室，跳上陶瓷台面，橙黄的眼睛看着两脚兽竟这样将柔软的皮肤袒露在自己面前。
他不害怕自己伤害他？他那袒露的皮肤只要自己的利爪轻轻一碰就会划破，尽管原来的包裹物看起来也是不堪一击。
在橙黄色的灯光下，那柔软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甜蜜的褐色，这让祂想起了起先尝到的蛋糕夹层里的果酱。经过这次的失败，祂已经开始探索接收这个星球的信息，学习这些东西很容易，或许演化进程会暂缓，但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后，祂认为这些都是必要的。
五光十色的泡沫在空气里飞舞，碰到了那皮肤上，很快就融化了，变成了一汪汪晶莹剔透的雾，在那皮肤上形成了一道软而酥的弧光。
无数鲜活的，温热的雨点，经由那道弧光，又弹到了祂的脸上。
祂舔了舔自己的鼻尖，感受到了一层蓬勃的热气，自熏到祂脑子里去。
那样丰泽的肉体，不发达的乳，小鸟般跳动的心脏，如此鲜活的生命力，这是在祂母星里，完全没有的。
祂想要吃掉他，不是最开始作为一个能量吸收，而是想尝尝他的味道，看是否和那些蛋糕一致，让他成为自己成长的养料，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和自己的母星相比，这个星球无疑是包容的，因此才能让这样脆弱的生物繁衍出如此庞大的数量，以及诸多毫无必要的感官，就如同眼前人将手伸过来抚摸自己时，他感受到了来自原身的依恋，会不由自主的发出咕噜噜的舒服声响。
祂从台面上跳下来，看着眼前的人蹲下，忽然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一种信息素，熟悉的，带有特定体征的味道，几乎淡得没有，但是还能感知到。
这个发现让他大吃一惊。
那气息来自于眼前的人的身下，两条腿岔开的地方，他先是闻了闻他腹部的皮肤，可是味道太淡了，似乎是一位同族在很早以前留下的记号。
难道在自己之前已经有同族来过这个星球了？但为什么又离开了呢？
为了进一步确认，祂遂又将鼻子往气息更浓郁的地方探去，伸出带着倒钩的软舌，试探性的，舔上那层软肉。
白煜“……”
小黑还欲仔细辨别，忽然身体腾空，被扔了出去，在落地的一瞬间祂还要往里冲，厕所的门就在自己面前飞也似的关上了。
“小色猫，给我出去。”
小黑“……”
小黑近来性情大变。
吃饭要上桌，睡觉要上床，走路时还会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还有口味也是，它喜欢吃楼下蛋糕店的奶油蛋糕，每次一吃就能吃掉一整个，如果白煜不给它买，它就会尝试打开窗户，就像是想要离开白煜跑掉。
想到这里，白煜看向了小黑，此时的小黑，正坐在窗边，留给白煜一坨漆黑的背影。
每当它这样看着窗外的时候，白煜就觉得，它好像不是自己养的那只猫了。
“小黑。”白煜喊了两声。
小黑从窗台上扭头过来，一身皮毛像是晦暗的靛蓝色。
我是你能使唤的上的吗？
小黑扭头过去，就见奴隶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大抵是困了，黑色的眼睛里氤氲着一层水汽，像是池底透着光的小石子，眼角斜剔着，盛不完的水溢出来，沾湿了他眼下赫棕色的痣。
软弱的奴隶。
小黑不屑的想，尾巴在被面上拍了两下。
根据祂近来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原身显然是这片栖息地的主人，眼前的两脚生物，只是奴隶而已。
在这个星球上，他们自称“猫奴”，每日早上出去，晚上回来，给猫提供食物和清水，而猫，则通过锋利的爪子以及敏锐的洞察力来保卫这片领地。
面对紧盯着自己的不安的小奴隶，真麻烦，祂想。
白煜自觉的给它把被子掀开，让小黑钻进被窝里，然后抱着它，脸贴上它脸上的软毛。
“小可爱，你是我的小可爱，你怎么这么可爱呢。”说完还呜呜的亲了几口。
祂把脸撇向了一边，哼，讨好我也没用。
被子里很暖和，踩在奴隶的胸脯上，那里有一层薄薄的脂肪，不算是这具身体最营养的部分，但是触感很软，祂踩在上面，祂的爪子不自觉在上面揉弄。
小黑在自己的身上踩奶，以前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这次刚好是在胸上，乳首上传来的触感轻轻重重，像个小色狼似的，白煜有点脸热，但是好不容易让小黑进到被窝里来，看它舒服得眼睛都眯起了，又不忍心赶他下去。
他将小黑抱在怀里，猫子暖烘烘的，像个小碳炉，在小黑发出的咕噜声中，他也跟着呼吸渐沉。
待奴隶睡熟之后，小黑用尾巴掀开被子，复又给这脆弱的奴隶盖上，正欲出去觅食，却听见外面传来了砰砰的声响。
祂不悦的跑向声音的源头，“什么东西如此吵闹，好不容易哄睡了，找死吗？”
声音是从大门口发出的，不是敲门，而是手脚并用的踢打。
在这难以忍受的噪音再次发出前，祂尾巴诡异的延长，卷起大门的把手，打开了门。
门一开，楼下的老太太跟着就冲进屋里，她焦躁的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地里踱步，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吃猫肉……卖钱……垃圾。”之类语无伦次的东西，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原来是她啊。
就是这个生物，上次欺负了祂的小奴隶，如果不是祂当时还未恢复，早将这生物给吃了，现在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小黑的视线在新买的地毯上停留了两秒，紧接着，就听到了花瓶、玩偶被掀在地上的声音。
但很快，这些声音便停止了，老太太双脚腾空，布满皱纹的脸因为缺氧而涨红，表情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惊骇的东西，她用鸡爪似的手挣扎着抓住自己套脖子上蛇似的尾巴，但很快，这手便无力的垂下。
【不自量力】
老太太倒在地上，祂的攻击腕收了回来，这是他自从上次失败后，仅剩的一根腕足，虽然才刚刚恢复，但对付一个年迈生物绰绰有余。
“不是很新鲜。”祂跳到尸体上闻了闻，“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在这里吗？】
“不，换个地方。”祂说，“别弄脏了奴隶新买的地毯。”
说到这里，祂又想了地毯刚换好时的情景，那时祂刚在这毛茸茸的地毯上打了两个滚，抬头就看到了那人眉眼弯弯的，露出一排毫无攻击性的小白牙齿，正用暖融融的眼神望着祂：“买的还可以吧。”
攻击腕耸了耸尖端，似乎是感觉到他在想什么【你难道不打算吃掉那个人类？】
那个人类并不是指的眼前这个。
“我会吃掉他的。”看着攻击腕处理食物时，祂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祂知道自己对那个奴隶有着想要侵占品尝的欲望，不是囫囵的，而是细细的品咂，祂会一点点的把他吃掉，从他的眼睛开始，再到那颗赫棕色的痣，他会用触手抚摸过奴隶的每一寸皮肤，再深入内里，溶解掉小奴隶的心脏，他的胃。
【可同一种生物的味道并无多大区别。】
也许吧，祂看着眼前死气沉沉的尸体，这两者差异在哪里祂并不明白，但祂眼前的尸体的确让他提不起兴趣，甚至还有些倒胃口，相较之下，小奴隶是如此鲜活明亮，像是在原主记忆里，有一只黑猫行走在深秋的街道上，肉垫踩着干枯的叶子，树上经阳光晒了一天的果子，脱离枝干，下坠，下坠，打在石砖上，烂熟的果香从里面散发出来。
早上，白煜收拾好了去厨房准备早餐，不仅有他自己的，还有小黑的，小黑近来什么都吃，它好像随时都处于一种饥饿的状态。
白煜一边做饭，一边把什么萝卜梗，白菜梆子都扔给它，它都会在半空中就一口吞掉。
就跟只狗子一样。
白煜一转身，发现小黑出现在自己身后。
他顺手拿起了放在冰箱顶上的逗猫棒，当逗猫棒上的铃铛一响，小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上面。
白煜摇晃着逗猫棒跟它玩了一会儿，趁它注意力都在逗猫棒上，抱起小黑轻了一口，又继续炒菜了。
地上的小黑抱着逗猫棒啃了一会儿，拳打脚踢，快乐玩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祂呸地吐出嘴里的鸟毛，原身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低级生物，居然会被这种东西所吸引，愚蠢！
【你还在犹豫什么。】攻击腕道。
【你再呆下去，没有充足的养分，我们将会被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我知道。”祂慢慢的靠近眼前的生物。
光线照进厨房，白煜的影子被投射到厨房的瓷砖上，而在他忙碌的影子身后，有以一个黑影却突然膨大，无数条状黑影缠绕着，眼看就要靠近。
“铃铃。”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白煜跑去开门，并未注意到，当他转身时，身后一个庞大的黑影迅速消失。
门外站了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肩章上坠着两道横杠，职位看起来不低，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风衣的青年，眼睛浮肿，下巴上带着一圈青黑的胡茬，神色疲惫。
警察给白煜出示了他的警官证，“你是这里的户主吗？”
白煜摇头，“我只是租客。”
“对于楼下的张太太你有没有知道什么。”
白煜一愣：“基本没有交集。”
“近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呢。”警察又问。
白煜摇头，“警察同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张老太太死在了自己屋里。”警察回道。
“可能年纪大了？”白煜试探着问。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怪就怪在老太太死状极其……”警察还没说完，被便衣男看了一眼，便打住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没什么事了。”便衣男子转头过来，看到同样站在门口仰脸望过来的黑猫，蹲下来正要摸上去，却被迅速躲开。
“我家里也养了只猫。”便衣男道。
小黑：管你养了什么猫，别挨老子，滚。
“对了，”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近来接到很多宠物莫名失踪，你也看好你的宠物，不要乱跑。”
“哦，好。”白煜还没从张老太太离世的消息中反应过来。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祂耳朵一抖，紧跟着又跳上窗台。
出了小区，便衣走向小区门口的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拉开车门，正要跨上去时，鬼使神差的，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小区的窗台上，正立着刚刚那只黑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定定的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