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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武帝薨太子登大宝

 

话说当年大禹治水,有功于天下,被推举为王,大禹却将公职纳为私有,传王位给儿子启,启传位其子太康,由是国为一家所有。夏朝代代绵延,直至桀得帝位,暴虐成性,又得美女妺喜,日日宠幸,淫乱不堪,终有灭国之祸。夏朝灭亡,商得玄鸟降世,顶替前朝。百年后商倾天下,周武王伐纣灭商,终得尊位。

周朝建立,不过百年,各路诸侯各不安分,先有周郑交质,后更有祝聃射周王中肩,国家逐渐礼崩乐坏,至秦国兴盛,始皇吞二周而亡诸侯,一统天下,周朝国祚消亡。

秦国传位不过二世,农民起义,天下大乱,群雄逐鹿,项氏后裔重建楚国,成一时之功,至末代楚皇项荣,宠信奸臣韩佑,致使世家叛乱,北方军攻破皇城,国家又归他人。由此可知,天下实乃万民所有,非一姓之家可以长久霸占。

“武帝薨逝,请陛下速速回宫敛丧、即位。”宫中太监乘快马远赴并州太原,头戴白冠,将传位圣旨交予太子萧和。此前太子曾领命来并州巡视历练,不想去一年多,将要回京之时,父皇已逝。

萧和闻得父皇死讯,跪拜痛哭,被宫人三催四请,这才勉强接过圣旨,因皇城在太原东南面,萧和于是面东南叩拜。时值黄昏,侍从为萧和寻来白衣披身,萧和见日暮西沉,天地昏黑,自觉凄凉之感更重,勉强应付了宣旨的宫人,将圣旨收下放好,卸华服,穿素缟,面墙痛哭一夜,次日清晨,驱车去见并州令纽化光,与他道别。

纽化光年岁将近五十,姿容庄严,长髯威仪,萧和将圣旨取来,向他展示,说不过几句,又大哭起来。纽化光接过圣旨反复端详,听得面前人哭声凄楚,十分烦躁,他转头示意自己候在一旁的儿子,那男子见状便火速上前,将萧和一把揽入怀中,无言安慰。

纽化光见状,神情略戏谑,自觉不妥,忙又低头再去看圣旨,见先帝萧士睿果真将位子送给此子,心中波涛不断,愣神许久才将诏书还了回去。

“陛下此次回宫,为先皇送葬守丧之后,便是新的国君,某自当前去叩拜祝贺。”纽化光极快地扫视萧和,见他体态纤细修长,眉目有情,着孝服更显俊俏,眼含泪便加媚态,比父辈输些豪气,却也是金玉养出的漂亮美人。他见自己的儿子站那人身边将人抱着,低头神情分明欲火灼灼,双手或拍其背,或揉其脸,若非他还在场,那小子只怕便要无礼了。纽化光咳嗽几声,那小子也不抬头,只是收手,沉默着退后几步。

“如此便好,此去路途遥远,吾深恐受人暗害,还请大人派兵护送,”说着,萧和伸手抓着身后纽渊北的手,含泪看着他,继续道,“若纽兄能与吾同行,吾再无忧矣!”

好手段!纽化光冷漠地盯着那人看,见纽渊北喉结微动,转头对他面露祈求之色,便知此子已深坠萧和蛊惑了……他当年迷恋其父,如今儿子也要受那人孩子的驱使吗?真怪,真怪。

“自然可以。当年我与你父亲……我与陛下同为前朝神武卫,也同你们一般亲近,如今见你们相熟,如何能不喜?”纽化光停顿片刻,想起些往事,笑道,“我只怕你们不够亲近才是,这样吧,他,我也是从小看惯的,没有不舍,索性送给你,让他做你的侍卫如何?”

萧和闻言一惊,世家子弟怎能做为他牵马坠镫的仆从,正要回绝,便听得纽渊北欢喜同意,张口也无话可说了。

“陛下若不舍得他吃苦,日后何不加倍礼待他呢?”纽化光笑吟吟看着两人,想起那人多年来对自己的轻慢,冷不防怒笑出声,将萧和吓了一跳。他收敛思绪,淡淡地点头,招呼两人准备启程。

萧和出门,与纽渊北并肩而行,他侧目去看那人,见纽渊北呼吸急促,面色嫣红,笑问道,“汝何患?”

纽渊北于是快步上前,转身将萧和拦住,与人靠近了低声正言,“我以士族子弟身份做你仆从,你怎么报答我?”

萧和闻言浅笑,道,“美女宝物,爵位封地。”

“不够。”纽渊北靠他越近,两人几乎鼻尖相抵。

“……我与你为兄为弟,凡做大事必和你商量。”

“不够……我要你,我要你就像先帝对并州侯那般亲近,他们能生出个孩子,我也要你给我生个孩子。”纽渊北上前一步,微微闭上眼睛便要亲吻萧和,萧和被他吓一跳,侧身避开了那人的亲近。他惨白着脸,支支吾吾不肯点头同意。

萧和生来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连皇后所生的几位嫡子也不能丝毫打击他的地位,只因他是武帝亲自受孕,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自他诞下,国事日益兴盛,魏国各处海晏河清。他如同祥瑞一般长到二十岁,受武帝宠爱多年,自然知道些内宫之事。

那并州侯韩凡原是京城韩家之后,生得十分俊俏,萧和偶然看见他进宫侍奉,也觉那人年岁渐长却姿容浓艳不改从前,十分怪异。他受太学先生教导,知道自己若与那人有什么联系,便不能完全算皇帝后裔,因而每每靠近,他皆冷眼旁观,不肯认这个男人。

父皇有时将他抱与韩凡,他总是推脱不肯,长此以往,并州侯竟先一步对他厌恶起来。萧和初次瞥见韩凡皱眉看他的神情,十分委屈,于是越发对这个男人憎恨起来。

“我可不认那男人,他秽乱宫闱,比前朝的韩佑更甚!”萧和走上前一步,抓着纽渊北的手腕,严肃道,“你我情同兄弟,怎可如此龌龊?”

“……并州侯也与我父亲有交情,我幼时常见那人出入内院,只是如今不常来往了。”纽渊北低眉顺眼地点头,已经完全沉浸在做萧和侍从的角色里了,他不再反驳主子的话,柔声道,“或许我也是父亲所生呢,只是假托了母亲的名罢了。”

萧和默然思索着男子生育的原理,与纽渊北缓步继续走,出了府宅,带着侍从车马去军营点兵,一直到行李准备妥帖,纽渊北跪下来让他踩着肩膀上马,都不曾说出一句话。

“陛下不必担忧,如今事情多乱冗杂,我怎好强逼陛下产子?日后,日后再说……”纽渊北伸手将马鞭塞进他手里,抬头温柔地注视他,之后快速上马,在他身后半个马身的距离里跟随,萧和回头看他,见那人眼神坚定,举止顺从,已是达到他期望的模样了,于是他收回目光,快马扬鞭,往京城里去。

过十日,萧和见城中人皆披素缟,少不得做出些痛哭流涕的动静,百姓见了车马,知道这是太子归京,纷纷下拜,萧和下马步行,走得越发慢了,他遇见叩拜百姓便要走近搀扶,将那张含泪的俊脸露出来。等他进皇宫,太子车队随从千万,城门口亦有礼队宫人迎接,一时间哭声震天,萧和在皇宫门口请众人平声,人皆称陛下至孝,言吾皇万岁。

于是萧和志得意满,带侍从进宫扶棺送葬,三日后于大宝殿即位听政,国号建华,不必细说。

新帝登基后三日,急召并州侯韩凡入宫,两人并不相熟,一时见了也无什么话说,韩凡浅笑着先开口,问陛下何时召燕王入京。

萧和眼角一跳,怒火一时上头,极忍耐才隐忍不发。

北境燕王李成煜,二十五年前平定燕地十六郡,又常年为国抗击北方蛮夷,厥功至伟,如此国之栋梁,竟因韩凡一人挑拨,长年不被父皇赏识,其征战所用辎重必得自备,更妄论刻意拔高的税款和挑剔的各项刁难了。此人必是乱国妖孽,萧和气得红了脸,斜眼鄙夷地看着他。

“先帝与臣约定,必要取那人项上人头……如今他已死,多年的筹谋都做不得数了。”韩凡并不躲避,直直盯着萧和看,“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对视片刻,都知道萧和已然读过先皇留下的赐死燕王的遗诏了。

萧和十分愤慨,不明白这个年长的男人为什么就是抓着燕王不放,从前强召、虐待他的儿子,多年来挑选得力的将军,一步步地夺了李成煜的兵权,重新安排势力占据燕地,以至于燕王无力北伐……这一桩桩多此一举的破主意,圣明的父皇到底是怎么同意的?为什么不能信任李成煜,让他放手大干一场呢?

“你这个……”萧和面色扭曲地盯着眼前人看,再好的皮相也不能使他喜欢,他对此人忍无可忍,他不能接受自己的朝堂上有这样一个惑主作恶的歹人。

“陛下!若不除李成煜,你的江山难保!”韩凡见他神色有异,劝解道,“那不是你能把握住的人,趁着司马将军入主燕地,把燕王引入京城,除去祸患,你才能……”

“你什么你,朕已登宝位,便是魏国之主了,燕王忠厚,便是入朝也不要你管……并州侯无有官职,实不必在宫中滞留,”说着,萧和轻蔑地打量着眼前人,记忆中见过的此人与父皇暧昧的画面让他作呕,“京城里先皇赐给你的府宅不合规矩,你还是往太原的封地住吧,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哼……小子真不自量力,总有你受苦的时候!”韩凡闻言,厌恶地啧了一声,起身行礼,也不等萧和同意便自行告退了。萧和见他如此无礼,气得笑了起来,他愤怒地大口粗喘着,直到侍从看见觉得不妥,走上前为他抚胸,他才烦躁地站起来,在厅堂里逡巡。

“陛下,他说的也没错,司马淳将军是先帝依仗的重臣,如今用他换了燕王,有何不可呢?”纽渊北上前一步,冷静地说。

萧和穿着浅蓝常服,腰间玉佩随他行走轻微撞动,他冷笑几声,道,“自然是司马将军更值得信任,但朕也不肯冤屈了好人。燕王月后入京面圣,朕要大摆宴席,要称赞他抵御犬戎有功……要好好挫了韩凡的锐气,如此,那个老男人才不敢轻看了我!”

“陛下,郎主事求见。”

两人正在相谈,宫人入内,称郎东涯已到,萧和面上一喜,忙整理仪容,出室迎接。不多时,纽渊北见两人持手而入,思索片刻,闪身躲避于屏风后,不想萧和得到他后十分得意,一定要让他与人相见,纽渊北略难堪,缓步上前,向两人行礼。

纽渊北今年十八,不做官却入新皇内院,即便日后有什么激流勇进的好处,如今也不过与前朝的神武卫一般,只是个体面些的侍从,郎东涯只大他五岁,却已中科举,出任仕途,两人相见,自然是郎东涯更尊贵。

“纽弟与我四五年不见,已比我高出这许多。”郎东涯笑了笑,扶着他的手臂抬头打量这人。两家本是世交,两人的父亲又都是从前参与起义的将领,因此郎东涯幼时随父亲去太原拜访纽化光时见过此人,如今再相见,便十分亲昵地打着招呼。

纽渊北闻言点点头,并无多话,他盯着萧和,缓缓退到屏风之后。

“陛下很高兴?”郎东涯见萧和对遮挡内室的百鸟屏风绽放笑容,少不得调侃几句,“陛下很喜欢忠心的仆人。”

萧和浅笑着点头,在主座上坐下。

“他进了你的卧房,你不怕他有何图谋吗?”郎东涯与那人对视许久,笑道,“……刺杀什么的。”

“不会,他对朕有期望,得到所求之前只会尽心保护朕而已。”

“呵呵,陛下颇知道驭人之术吗?”两人明知道纽渊北在听,仍旧毫无顾忌地谈论着。萧和与郎主事的长姐定下过婚约,郎东涯作为日后的国舅爷,年少时便常入宫陪伴这位先皇体内孕育而成的太子,两人情谊深厚,非是与萧和只认识一年的纽渊北可比。

萧和咧嘴大笑,十分得意,“自然,父皇寄予众望,朕怎可不用心学呢?比如说你,你把阿姊嫁给朕,朕让她做皇后,你家还不得全心全意辅佐我?”

“……那若是月姐姐生了儿子、封了太子,父亲把你毒死了,扶持幼主摄政,那可怎么办呢?”

“郎叔叔不会这样狠心的。”

“为什么不会?”

为什么?萧和望着面前那张温柔谦和的脸,眼前便浮现出郎景奎的面容来,那人总是在进宫后见过并州侯,随后便带着他与父皇辞别,在那之后,父皇总是会紧急召见他,抱着他念叨并州侯的事情……

萧和知道韩凡也与郎星奎有旧,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了?”郎东涯微微坐直了些,不知自己是否说得太放肆了。

“没什么……郎兄觉得这样不妥,那要怎么才妥帖呢?”

郎东涯闻言,睁大了眼睛盯着萧和,含笑调侃道,“这……陛下,您是先皇不畏世俗亲自生下的真龙天子……若能得此一子,试问还有哪个臣子敢不尽心侍奉你们父子?”

“哈!魏国大臣成千上百,难道朕还能与他们各个生子?”

“……”郎东涯一时失语,他不曾预料萧和对此全无排斥,“不必有这么多,就生一个就行。”

“什么?”

“没什么,陛下,我入宫时见到并州侯了,他面上不好看,不会是冲撞了陛下吧?”郎东涯心脏猛地一跳,无措地快速眨眼,他移开目光,尽量不去想新皇陛下那张动人心弦的脸。

萧和听了,冷不防笑了两声,并不接话。

“陛下,他是你的……他总是向着你的,这谁都知道。”

“知道什么?”萧和猛地激动起来,“我是父皇生的,与他有什么关系?”

“陛下别生气,他是忠臣,您知道的……”

“朕不知道!朕只知道他残害忠良。前年,他就无缘无故地把燕王世子打了一顿,朕去见过,李重光被他打得皮开肉绽,都晕过去了那人也不肯收手,若不是朕拦着,他该害死一个多年轻的好男儿?”萧和听不得有人维护韩凡,急忙为自己辩护,企图让人知道并州侯多么可恶,“父皇非但不罚他,还,还因为我弄伤了韩凡,反过来打我,我……朕就因为与他推搡了一会儿功夫,就被流放到并州去了,整整一年!都是因为他,朕来父皇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朕讨厌死他了!”

郎东涯微笑,伸手为萧和抚胸顺气,“并州可是龙兴圣地,你父皇就是在那里出生的,你去那里,难道有人敢亏待陛下?这怎么能算流放?”

“亏待了!并州令给我安排课时,天天叫我背经文、诗赋,抽查我史书领悟得如何,还非得让我与他那十几个儿子住一处,每天又要拉弓练剑,又不许我乱跑,总有个姓纽的跟着我,不是他就是他那几个兄弟,纽化光每次见我都说我长得不够壮,叫我别笑,有一次还让我脱了衣服给他看,也不知他成天在想什么……”萧和闻言,忍不住以手指着屏风大吐苦水,他这一年并州历练可是艰难了,不仅将北境三州都走遍了,功课也比过往的增了几倍,从前在太学读书也没这么累。

郎东涯听他说话,双眼温柔地盯着萧和,像是极怀念的样子,萧和见了,也挺身靠近,两人握手,一时无话。

纽渊北在内室中看了许久,终究是不能忍了,他屈尊给萧和做侍卫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得躲着听那人怎么骂自己的父亲和兄弟?是萧和求他来的,这样的屈辱,他可不能忍!

“陛下,您的话太无情了,一年前你能背多少卷经书?如今又学了多少?父亲叫我们兄弟侍奉你,怎么您还觉得不够吗?那次,那次是您跑出去胡闹把衣服弄得肮脏不堪,父亲只是要您换一件,怎么在您嘴里我们就这样龌龊了?”纽渊北跑出来后见了郎东涯,一时有些尴尬,但索性室内再无旁人,他还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去。

萧和看着他,想到先生从前说的权衡之术。他如今回家了,便不是依赖并州令教导的孩子了,那人要知道讨好顺从,要时时记得他是大魏国新的皇帝……于是萧和牢牢抓着郎东涯的手,笑着对侍卫说,“是啊,纽大人教朕很多东西,朕不会忘,方才只是有人笑谈,你不用放在心上。”

“陛下,臣此来是为私下祝贺我们重逢的,这块双鱼玉佩……是月姐姐送给您的,陛下若记得从前的交情,我们……静候佳音,自当对您忠贞不二!”郎东涯闻言,自觉不好再留,忙从袖口取出一块玉佩,双手托着举到萧和面前,红着脸说话。

郎明月比萧和大了整整十岁,至今未曾婚配,便是指望父辈许诺的婚约,能有一日化作洞房红烛下的暖言细语和大魏国母的尊位。

萧和接过玉佩,立刻拆下腰间的配饰,将玉佩挂绳套在腰带上,抬头见郎东涯惊讶的神色,一面挥手叫纽渊北退下,一面抓着郎东涯的手,笑道,“许久不见你倒与我生分了,你姐姐是朕的皇后,朕岂会食言?不知郎兄这一年都做了什么,今夜我们秉烛夜谈可好?”

萧和眼见纽渊北如他所愿地退下,心中颇得意,他放开了郎东涯的手,见那人因为自己的话而神情喜悦,自觉已将两人拿捏于股掌,便笑着点头,传令让郎东涯暂住偏殿。两人夜间抵足而眠,不在话下。

一月后,燕王与各州郡令如约进京,新皇朝见后又在玄武殿内大摆宴席,将各地上贡之物收敛入库,又选了美女、珍宝赏赐,群臣同喜,觥筹交错间,萧和受众人恭维,笑着举杯痛饮,心中笃定,自己定能将魏国推上新的台阶,他一定会是个比父皇更睿智、更圣明的帝王,大魏将在他手下强盛起来,他将建设远超一切先贤的万世功业!

“陛下。”

正当萧和醉得有些头晕时,太后转头对他示意,萧和见了,点点头,叫她如商量好的办就是了。

当今太后乃是先皇正妻,虽生有三位嫡子,无一人能与萧和争高,她为人温顺谦和,因着萧和封她做太后,并不怨恨此人霸占了她儿子的位子,母子来往,其乐融融。

见萧和同意,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侍从招呼歇了歌舞,她举杯为各州郡首敬酒,称陛下后宫空悬,需要各地献上美女,以彰君臣和睦之情。

先帝初丧不满百日便要选美,此乃昏君之证!纽化光不满地抬头望去,见萧和端坐台上,双颊嫣红,眼神迷离,似有七八分的醉意了。那孩子不过去了二月,不仅要他行臣子之礼,行事还这般放肆,群臣宴会上杂事多乱,他怎么好自己先醉了……真缺管教!韩凡到底怎么教他的?

纽化光大怒,转头以目怒视那人,却见韩凡移了席位,笑着与凉州令叶梦龙说话,两人耳鬓厮磨,全不看他,并州令见了,又是一气,觉得这两父子都太放肆了,必须惩戒!必须惩戒!

纽化光正要出言呵斥,见尚书令郎景奎突然站起身,说自己女儿与陛下自小便有婚约,如今拖延日久,郎女忠贞不二,未曾婚配,万望陛下应允其入宫。

纽化光略晚一步,倒是被这件事勾起了念头,若他家出个皇后,那也是极好的,既然萧和不稳重,他送女进宫,帮他稳重不就好了?如此想来,并州令便罢了劝阻之心,举杯饮酒,看萧和如何反应。

“郎氏女自然是要入宫的,这是朕亏欠于她,请令君替女收下此玉,表朕与她情意相投之心。”萧和撑着桌子站起来,将脖颈间佩戴的一块翠绿美玉取下,侍从接过后交予尚书令,郎大人接过,千恩万谢地归席了。

纽化光看见,更觉不妥,这分明是安排好的,郎景奎要献女,各位官员自然也得献,各州各府岂能成特例,那萧和是打定主意要召天下美女进京了!纽化光为难地摇了摇头,抬眼远远见着韩凡侧脸,又想起当年进京起义时从手缝间流过去的皇位了,他当年败了,所以如今坐在这里唉声叹气;不然的话,今天坐在台上的,就该是自己的儿子!

纽化光大不快意,没多久便起身出殿去了,他需要去见见自己的儿子,他那个因为自己的胆怯,没法坐上龙椅的孩子,他如今做了萧和的侍卫,不知做的如何,有没有讨了那人的喜欢?

酒席上,韩凡看着太后回席,歌舞重演,无奈地摇了摇头,仰头举杯饮下美酒,凉州令叶梦龙问他为何烦恼,韩凡道,“小皇帝不肯听我言,那李成煜又要逃过一劫了。”

叶梦龙微微皱眉,转头去寻找那个熟悉的名字应当对应的脸,看见燕王安静地坐在司马淳身旁的席位上,蓄着的粗长胡须让他的脸庞更加威仪,健壮的身躯和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让人很快便意识到这位便是曾经驰骋疆场,驱退万千匈奴的常胜将军。

他与叶梦龙的眼神交汇了,凉州令全不畏惧地笑着,举杯隔着跳跃旋转的舞姬与他敬酒,李成煜对他点头,不肯举杯,反倒是转过头,盯着台上明显喝醉了的小皇帝看了没完。叶梦龙也随他视线转过头,余光容纳了韩凡的侧脸,两边比较一番,这两位的相貌当真是颇为相似了,尤其是下半张脸,尤其是他们的嘴唇,韩凡没有蓄须,这一点看着就更明显了。

叶梦龙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美酒,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萧士睿让韩凡的儿子做皇帝?真的吗?自己的儿子全不在乎,让别人的儿子做皇帝,日后大魏的子子孙孙,明着是祭拜萧家的列祖列宗,实际上却是在供奉韩凡吗?那娼妓之子甚至没有父亲,他是谁的种又有何人知道呢……

台上,喝醉了的萧和一手撑着额头,模糊的视线里勉强能辨认出堂上跳舞的女人飘动的裙摆,明媚的粉嫩舞裙和飘飞的水袖让她们看起来格外惹眼,而酒席上坐着的男人们却大都穿一样颜色的繁重朝服,叫他看不清楚。

“陛下,臣的儿子入京已有两年,不知他现下如何?”燕王李成煜趁着一曲结束,挥手让舞女们退下,自己则起身站于堂下行礼。

“啊,重光安在,爱卿可以无忧,”萧和微微摇头,挥手示意宫人去请皇城禁军李重光,李重光早有准备,今日买通关系,此刻正在玄武殿外当差,宫人前去传唤,一叫便来,韩凡杯中美酒不曾饮尽,便看见燕王世子卸下软甲,着常服在他父亲身旁跪下行礼。

萧和称免礼,正眼看堂下两人,皆蜂腰猿背,筋骨野蛮,果然一对虎狼般的人物,连连点头,道,“先帝闻世子勇猛过人,所以留他在宫中当差,朕见他,也十分喜欢。”

李成煜闻言大笑,跪下道,“他能得陛下青眼,实在是他的福气,臣下年迈昏聩,尽可卸甲归田,臣子却还能为陛下出力,请陛下许可犬子回燕地做一小卒,每日只是看守哨站足矣。”

韩凡闻言,大不喜,出而行礼,道,“现在是酒宴,如何能谈国事?”

燕王于是转头看他,两人数十年未见,却也知道是此人在朝中处处为难他,眼波流转间,心中恨不能平。当年他不过把他抓了来亵玩一番,不曾想那样的小事却能成为自己数十年不得志的根源,早知如此,当初更应该狠狠弄他,把他肏服了,倒叫他不敢来冒犯自己才好!

萧和见韩凡便不喜欢,如今眼花头晕,竟看不清他的模样,看不清脸,那他们就不像,如果不像,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先皇后裔,思及此,萧和竟欢喜得很,他挥手招呼李重光上前来,口称不谈政事,抓着他的手细细打量那人,李重光本以为回家有望,因此来得特别快,不想说话间竟不能实现,日后再找机会不知何时,心中大不快活,连看着萧和的眼神里都透着不耐烦。

“你都流汗了,快些坐下吧。”萧和傻笑两声,见周围酒席皆满座,一时间侍从也未端来椅子,便微微挪动身子,让李重光与他同坐一椅。小将军正不快活,见皇帝给他让座,全不见外地坐了。满座见了此景,又联想到皇帝广招美女的命令,皆面面相觑,深觉萧和非是明主。

萧和不知众人心思,迷糊地为李重光倒了杯酒。李重光见了,点头喝下,称陛下美酒可口,萧和笑两声,与他闲聊起来。

另一边,纽化光借机离去,打点宫人,叫了纽渊北于屋内相会,纽渊北见父亲,把前日受冷眼之事说了一遍,言语中对郎东涯十分不满。

“便是他挑唆陛下娶他家那个老女人的,今日之事,全是郎尚书唆使,父亲该想个计谋,让他们不能如意才好!”纽渊北越说越激动,一手握着腰间剑柄,在房间内左右逡巡。自萧和入太原起,他便费劲心机与那人交好,未曾想与他回宫,还未做成共谋天下的近臣,先被郎东涯占了亲近的位子,他心中不平,势要将那人斗下去不可!

纽化光见他烦躁样子,点了点头,道,“是,郎景奎确实卑鄙,为了送女儿做皇后竟不惜陷陛下于不孝……他是真有心选美吗?”

纽渊北眉头微皱,思索片刻,道,“他怕是早有亲近女色的心了,只是一直被压着,如今做了皇帝,应当是真心想要充实后宫的。”

“……如此,我将梅儿送给他,他若是识趣,当知道谁是他的正缘。”纽化光笑着点头,起身便要离开。

“什么?他,他真要娶妻吗?我怎么办呢?当初您不是告诉我,说……您与并州侯有旧情……”

“有又如何,他们父子皆是白眼狼……说起来,他多年不肯侍奉我了,”纽化光一手握拳,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意味,“……如今不止是那位,韩凡欺我政事繁忙,在京城里过着,竟敢养妻纳妾,倒生了许多儿女出来,我见了,也吓一跳。这样行事,不是陷我们的小陛下于不义吗?人们见那几个孩子长大,和陛下越发相像,群臣、百姓该怎么想呢?”

纽化光一边说,一边退后几步,放眼打量眼前的男人,沉默许久,笑道,“你该争气啊,当年若不是先皇阻拦,韩凡早跟我回并州去了,如今你又没有公务,又能进他床帏,何不尽早将他拿下?”

“我?我能吗?他,他……他真的能生?”纽渊北捂着胸口,呆愣地盯着前方,“我窥他沐浴,他是没有……没有牝户的……他的屁股是……是,是……”

“管那么多呢?你得了他的身子,他才记得你啊,你们的交情又不长,你有什么能让他恋着你的吗?你的脸,还是你的文武才学?他在京中长大,什么样的没见过?”纽化光笑着在他身上拍打,嘱咐道,“我看你的相貌比他身边的侍卫都好,这样好的时机不把握,真对不起你的运气,他可是被先皇亲自送进我们家里来的!日后你妹妹进宫,你也该帮她。”

纽渊北闻言,郑重地点头,纽化光又嘱咐他几句,这才收拾一下,各自回去。

“燕州朕也去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萧和听那人夸耀自己的弓弩骑术,心中不屑,笑道,“哪一日你与朕比试一场,你才知道朕的本事。”

“陛下能拉弓?”李重光闻言,侧身捏了捏萧和的手臂,萧和手上握拳,叫他用力捏他肌肉,两人相对而笑,彼此皆有醉意。宫人送来的凳子早就到了,两人却是志趣相投,怎么也不肯分开。

“陛下有福了,”李重光微愣着看向萧和,凑近了来与他说话,“父亲要送河北美女给你,你知道吗?”

萧和摇头,见他白皙皮肉,黝黑瞳孔,思绪飘飞,脸上忽然一红。李重光继续说,“据说,您的母亲,就是个河北美女,所以您比王子们高些,也更漂亮……我们北国的女人,就是比南方的要好……”

纽化光更衣回席后,抬头便看见萧和与臣下共坐一把椅子,两人耳鬓厮磨地说话,全无体面,不觉大怒。他于是便缓步上前,大声呵斥起来,萧和听他说话,恍惚间还以为回了太原,慌忙放下酒杯。正手足无措间,他看见身旁的李重光站起来,缓步走下席位,在纽化光面前鞠躬行礼,他们说了什么,萧和也听不大清楚。

他看着李重光给那人鞠躬道歉,心中大不快意,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只得皱着眉头低头痛饮,想着日后一定不喜欢并州送来的美女,多漂亮都不行,因为你们的郡守已经得罪本殿下了!

“重光,还是坐朕身边!”眼见着两人说完话,萧和不舍得那人,趁着酒意上头,他微微敲打桌面,想要大声叫人来陪他,但又顾忌礼仪,最后只是小声呢喃了两句,那人并没有听见,在与燕王道别后才转身向他行礼道别。

殿堂上礼乐再起,漂亮的乐伎歌女为贵人们表演,萧和沉默着看着,见台下人时不时地抬头看他,若是眼神交汇,那人便举酒献礼,萧和便胡乱喝下一杯酒,算完了他的敬酒。直闹到深夜,萧和困倦难支,叫太后为他主持宴会,自己则称告辞,便坐着软轿回宫歇息去了。

“陛下,我送您回宫?”萧和未出宫门便听见声音,转头看去,见是纽渊北,迷糊地点了点头,扶着他的手臂,和他走了。纽渊北将他抱起,不用轿子,不用辇车,萧和只觉得面前景物急速变化,他深觉眩晕,便将脸埋在那人胸口,听得纽渊北心脏狂跳不止,甚异之。

多时,萧和被人脱了衣服抱进热水中,这才放松下来,开口问那人学的什么功夫。纽渊北一手抱他腰腹,一手捧水浇在他头顶,笑道,“是神行术,司马将军与我父交好,他从燕地寻来许多好东西,有空我一件件告诉您。”

萧和意识模糊地点点头,忽听得门外喧哗不已,有宫人进来查看,直走到近前,纽渊北呵斥几句,那人才欠身而退。纽渊北扶着萧和去见人,为他穿上乳白里衣,两人坐水池旁,皆披发湿身。那人看见新皇迷茫神色,退后几步,跪下行礼,道,“并州侯寻不见陛下,正在宫中寻找,今见着陛下,奴才这就去复命了。”

萧和听见话语,大怒,一手捧起热水,猛泼在那人身上,骂道,“并州侯非宗族皇室,安敢搜查内宫?叫他退下!以后非朕旨意,不许他进宫来!”宫人闻之,默然退去。

萧和怒吼后不觉头晕目眩,躺倒在纽渊北怀里,纽渊北为他卸去单衣,见人细嫩皮肉上泛着红晕,水珠随人呼吸流过粉嫩乳首,他淫性上头,低头舔吻陛下乳肉,或咬或吮,口中啧啧有声。萧和觉胸口酥麻,轻笑出声,一手摸纽渊北头发,问他为何如此。

纽渊北抬头,粗喘不能止,他双眼紧盯萧和脸庞,口不能言,颤抖着靠近,伸舌亲嘴,萧和呆愣片刻便要推搡,纽渊北于是将皇帝推下水池,两人于浴池中热吻,萧和惶惑,至被纽渊北抱出水面,咳嗽不能止。

“求陛下赐臣侍寝。”纽渊北出水,其下体坚硬如铁刃,水声喧哗,萧和躺池边,莫能回应,于是纽渊北掰帝双腿,跪而舔吻后庭,萧和茫然,至穴中水声大动,萧和觉其中瘙痒难忍,猛地眼前金光闪现,尖叫出声,双腿颤抖不已,纽渊北于是坐起身,一手掐其腿跟,一手拉萧和左肩,欺身俯下,将傲人孽根挺身送入陛下后穴。

萧和眼前白光阵阵,心跳如鼓,双目不能视物,纽渊北吐舌入陛下嘴中,吮吸有声,至纽渊北抽动孽根千余下,萧和叫声愈大,不自觉扭腰迎合,纽渊北于是越攻越急,双手抓帝乳肉,揉捏不知轻重,陛下间或有推脱之态,纽渊北便有掌掴之举,陛下畏惧疼痛,不得不迎合,道尽软语,被人把玩皮肉,肏干后穴,彻夜不能休。

事闭,萧和被人收拾整齐,躺龙床上,纽渊北跪床边,磕头有声,请罪连连。萧和见了,忙叫人起来,只说他们兄弟之情,亲近亦是自然的。这夜,萧和让纽渊北床上来睡,两人抵足而眠,不在话下。

自此后,纽渊北常伴君身侧,日为其谋划政事,夜里便入床帏,侵犯陛下。由是,纽渊北对萧和敬畏之情渐少,狎昵之心日重。

三月后,各地所献美女已入后宫储秀阁,萧和一日下朝,带侍从拜见太后,两人乘轿辇,做秀女大选事。

话说太后见了皇帝,对身旁侍女挥手,那女子拜而退出,不多时,引韩凡入内,对萧和行礼。帝大不喜,怒视太后。太后道,“这是你父皇亲近之人,从前宫中一应事皆是他做主的,今日选宫嫔,他如何能不至?”

萧和闻言,不得不听,于是坐堂上,面色颇不喜。韩凡见了,冷笑一声,称旧臣不管新朝事,行礼后离去,太后不能阻,帝见状,神情稍悦。

太后见了,皱眉呵斥,“先帝生前不敢稍怠慢了他,孤今日特意为你两调和,陛下却这样放肆,日后终有丑事,孤管不了你!”于是起身摆架,回宫去了。堂下秀女见状,皆惶惶。

萧和不在乎,宣旨让秀女上前来。此次选秀共得大魏各地美女五百人,尚仪局筛去体貌不佳者两百人送还原处,于前月组织所剩女子考核诗书礼乐,萧和检阅秀女考核成绩,召见前五十人,分五批相看,觉各有其美,大喜,于是选最优者二十人,纳入后宫。

秀女中有一人,生得端庄温婉,成熟美丽,与其他稚嫩秀女大不同。萧和猜是郎东涯长姐郎明月,问其姓名,果然不错,于是笑着打量她,问为何不带当日赏赐的玉佩。郎明月道,选秀自当公正,妾自认才貌出众,不必以信物乞恩。萧和大喜,命宫人取来玉如意,起身便要递给那人。

“陛下!”此时,人群中出来一人,萧和看去,见那人长得妩媚动人,体态丰盈,之前便对她上心,如今听她有话说,颇好奇,于是笑着点头,让其上前。

“陛下心意如何,妾不能左右,但妾却有一言,不得不说。”

“讲。”

纽梦梅上前一步,笑道,“陛下选秀,距先皇死后不足半年,非孝;选秀中长辈离席,陛下不能阻拦,无礼。由此观之,陛下失德久矣。”

萧和闻言,笑道,“如此,为之奈何?”

“何不向太后、并州侯请罪?陛下壮年,正当尽心社稷,不宜广揽美女。后宫佳丽,不必多于十人。”纽梦梅垂眸,行礼进谏。

萧和见女子不卑不亢,心中一喜,知此便是能伴他终生的贤后,于是大笑出声,越过郎明月,将玉如意递给那人,纽梦梅笑着接受。萧和点头,称皇后为朕做主便是,于是改赐郎明月香囊,自去太后宫中请罪。

“姐姐失算了。”萧和走后,纽梦梅手持玉如意,抬头对年长的女子笑了笑,在秀女中选五人,将她们七人名讳写入册籍,此次选秀结束。

萧和见过太后,再三请罪,太后怯懦,并不怪罪,只是嘱咐皇帝不要惹恼韩凡,不多时收到纽梦梅送来名单,太后看过点头,叫他好生做事,不要纵情玩乐,萧和听过,一一领命。

之后萧和亲拟诏书,封并州太原纽氏女为后,长安郎氏为庄妃,凉州安定叶氏女为贤妃,燕州渔阳白氏女为丽嫔,徐州琅琊王氏女为昭仪,扬州豫章孙氏女为美人,益州巴郡刘氏女为美人,佳人入宫,各受宠幸,不必细说。

新人入宫三月,皇后颇得盛宠,陛下频频召见,不仅为夫妻之情,也兼迎合纽渊北,纽梦梅面容芙蓉,心有七窍,十分体贴,萧和得她,只当后宫众妃嫔如无物,再不召见,便有宠幸,那也是皇后打点,众妃嫔感念恩德,因此后宫和睦,尽在皇后掌握。

一日,郎明月盛装打扮,欲往萧和宫中陪伴,忽地宫人来报,说陛下公务繁忙,不得召见庄妃,请她今日不必去了。据宫人说,庄妃闻讯十分不满,未回宫便将未进宫前皇帝亲赐玉佩掷于地上,侍从只能听得宫内隐隐有哭泣之声,不敢多言,将此事报之陛下。

萧和知道消息,正与郎东涯同卧榻上秉烛夜谈,言燕州争权之事,那李成煜回国便称病,司马淳乘机夺了各州县控制,将守城士兵换成自己下属。萧和虽回帖夸奖,却也不看好司马氏一家独大,因此罢朝安歇后,便秘密召见了郎东涯,想和他商谈此事。两人正议论是否要送李重光回去,让他帮父亲争权以压制司马淳,新来的宫人不长眼,进来后当着郎东涯的面将庄妃发怒之事说了,萧和大窘,红着脸不肯抬头。

郎东涯听了,伸手摸萧和腰间挂着的双鱼玉佩,默然浅笑。萧和知道郎家一直支持自己做皇储,不仅将长房嫡女早早许配给他,尚书令更是十年如一日地在前朝为他招揽势力,极力宣扬所谓真龙血脉之事,以至于皇后嫡子不能继承大统,倒是他这个男人生产的怪异之人先登皇位。如今他不仅不守诺言,只给等了他十几年的郎明月一个妃位,入宫后也不真心怜惜,现在又求着郎东涯给他出谋划策……他实在亏欠这家人许多。

“东涯,朕有事问你,所以没去见庄妃……明月不知道,她生气也是应该的。明日,明日朕与她解释,她知道朕与你在一处,定能体谅。”萧和将手中文书扔掉,来握郎东涯的手。

郎主事看着,收手侧身,于榻上跪坐,将手中文书收拾整齐,起身便要告辞。

“是否送李重光回去?”萧和见他要走,不好阻拦,愧疚地抓着腰间玉佩,问道。

“不可,李重光虎狼之人,比他父亲强十倍,留在宫中还能压制,若放虎归山,将成祸患;司马淳将军却是忠厚贤良之人,他若得燕州之地,世代子孙孝顺忠诚,镇守边陲,不比燕王可靠百倍?望陛下思之。”郎东涯鞠躬行礼,以目视君,萧和点头,他便欠身离去了。

萧和见他离去,卸力倒在榻上,脑中想起李重光的面孔,竟想召见他问一问,看他自己如何说。

“陛下何必问他呢?李重光我也见过,实乃不义之人,陛下万不可放虎归山!”纽渊北躲在屏风后偷听许久,见人离去便迫不及待地爬上床榻,伸手来解萧和腰带。

萧和抬眼看他,见纽渊北眉眼间神情不忿,似有怒火,不觉轻笑几声,伸手握住衣带,不许他脱衣。纽渊北于是压帝身上,挺胯隔衣摩擦下体,长久后,两皆气喘,纽渊北不顾陛下意愿,强拽龙袍,至使布帛有撕裂之声,他张嘴咬人肩膀,一手入陛下后庭,抽插甚急,萧和不忍后穴瘙痒,呻吟有声,纽渊北于是抽身而入,用力顶撞陛下。

“你,你太放肆……朕,朕没让你……啊!”萧和本自恼怒,后庭中淫窍受肉柱鞭挞,顿觉遍体酥麻,纽渊北将他双腿抬起,后腰离席,抓着脖颈猛肏不止,萧和不得呼吸,深觉晕眩,一手握纽渊北手臂,求其放手,纽渊北于是松手,俯身与帝亲吻,帝仓皇呼吸,受之颇艰难,纽渊北不喜,下身抽插甚急,提撅之势不止,到萧和目眩神迷,浑身冒汗,口中淫言浪语地求饶,那纽渊北才肯罢休,将性器整根抽出,再急速插入,大开大合肏弄数十下,浓精注入,压帝身上咬其乳肉许久,不肯稍有退让。

那萧和早哭得两眼湿润,脸挂泪痕,他发丝散乱,身上嫣红一片,又被纽渊北压着动弹不得,心中已是后悔将人要了来,如今尊位之上,这身皮肉倒还要侍奉他人……萧和见纽渊北凑过来亲吻,十分厌恶,使出蛮力将他推搡开,口中大呼来人,被那人捂住口鼻,两人抱作一团,纽渊北本还有未尽情欲,见陛下神情颇不情愿,只得作罢。纽渊北好言安慰几句,跪着给萧和净身穿衣,萧和见他卑微祈求,只得作罢。

纽渊北知道萧和不高兴,便搬出妹妹名号,想要说服萧和今日去皇后宫中安歇,那边佳人作陪,应能弥补自己唐突之罪。不料萧和方才见过郎东涯,心中有愧,穿戴整齐后竟往庄妃宫中去,纽渊北看着萧和远去的车辇,心中十分不喜,对郎东涯又恨上几分。

萧和一去,至次日朝会结束,不曾回寝宫一步,纽渊北于内殿中等待许久,未见贵人,倒先等来册封他为右中郎将的诏书。宫人将诏书呈上便催促他出内宫,往皇城中掌管值班护卫,纽渊北大惊,但碍于颜面,不得不受,心中阴翳非常,料定必是庄妃献媚陛下,致使陛下撵他出去。

另一边,萧和写了诏书便不想回宫,临时起意,在大宝殿偏殿召见李重光。

萧和多月未见那人,将他唤至近前端看,只见李重光粉面朱唇,鹤势螂形,真有少年将军之资,深觉其于沙场上定有所得,不料困倦宫中,可惜可叹啊!

李重光见萧和盯他许久,挑眉浅笑,问陛下要做什么。萧和见他神情轻浮,似不知自己命途坎坷,又增一份怜惜。

“燕王称病在家,你要不要回去看他?”萧和坐龙椅,抬头摸了摸他的脸,问道。

“……若能侍奉父亲终老,重光不惜性命!”李重光闻言,大喜,忙跪在萧和脚边,手抓其衣摆,低头亲吻。

萧和见他谦卑,自觉十分好笑,忙补充道,“你得发誓,你绝没有背叛魏国,背叛朕的心……”

“啊,臣发誓!臣对陛下赤胆忠心,若有犬戎冒犯大魏边陲,臣当不惜此身,割去头颅,千刀万剐也要为陛下效劳!”李重光见回家有望,喜得大叫出声,他见小皇帝面色温柔地低头看他,一时间觉耳畔鸣声连连,视野中也有红光闪现,将萧和眉眼照得柔和可亲,不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已压在萧和身上,将那人一双朱唇咬得深可见血。

李重光见身下玉人如画,深吸一口气,情欲潮涌间深觉自己冒犯天颜,恐怕要被怪罪,急忙跪在地上请罪,动作间,发觉自己下身坚硬如铁,不觉闷哼出声。

萧和一面舔去唇上血珠,一面将人扶起,见那人慌乱神情,心中了然,笑道,“爱卿与朕一心,朕岂能不犒劳臣下,请入内室,我为将军宽衣。”

李重光闻言大喜,忙将人抱起,笑道,“有幸入龙床,臣是陛下脚边贱妾,陛下却是臣如天夫君。”说着,抱人跑入内室,一宫人见状便开口劝阻,萧和不听,那人扬言要报与太后知道,萧和出声阻拦不得,宫人已出内门,萧和不满,皱眉长叹。

“陛下何必长叹,臣为君除此贱奴可矣!”李重光亢奋异常,于前厅中取剑,出门去杀宫人,回来提头送萧和,见萧和喜,越发情动,扔剑上床,抱陛下舔咬不止。萧和被他压下,手中滚出去一人头,血染床榻。萧和深觉快意,于是亲解衣带,翻身坐李重光身上,对那人亲吻有加,伸舌取津液润手指,亲自扩后穴,抽弄少顷,穴中已湿润滑腻,于是挺腰送入硬屌,榫卯相接,两人皆喂叹。

“陛下厚恩,臣岂敢不报?臣势要夺回燕地,那时臣继承父王夙愿,一定为陛下开疆扩土!”李重光被男人坐在身上,欲望入了紧穴,竟觉从前未有如此畅快事,一时间粗喘难言,稍一回神,见萧和已自行抽动,陛下玉体晃动,以承其屌,全无羞耻,淫乱至极。李重光见状哈哈大笑,却只能勉强承受那人穴中之力,见他顾自耸动,倒也顺心,一面汗流浃背地感受全身酥麻,一面颤抖着伸手,摸了摸那人粉白玉体,觉手中肌肤滑嫩无比,阳根酸痛,将泄未泄。

“陛下……陛下等一等!”李重光实在忍不得,匆忙起身,抓着萧和腰身,将他抱起来放在一边,自己则握着阳根,掐之使其不能泄。

“将军何必如此?朕自然让你尽兴,哪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萧和被人止住淫欲,大不满地指责道。

李重光闻言,纠结片刻,问道,“陛下后庭……非是处子吧?”

萧和点头,重坐其胯上,穴中淫水流出,不及插入,已滴答落下,“此机密事尔,爱卿莫要打听。”

李重光于是小心躺下,恐泄出甚急,几乎不敢呼吸,“你何必欺瞒我?先帝如何死的,我比你还清楚。”

萧和闻言,沉默不应,只纵情抽弄,穴中收缩蠕动之力,将男儿命根绞动凌虐,李重光哀叹两声,阳根精液溢出,他全身战栗不能止,萧和却用后穴紧咬其屌,使其又硬,李重光颤抖呻吟,双目朦胧,哽咽着坠下泪来。

“求陛下开恩,臣不敢再冒犯先帝了。”李重光含泪哀嚎,萧和于是散了神通,起身出屌,穴中阳根红肿异常,青筋暴突,待整根而出,淫水粘连其上,萎靡不能起,掉于榻上,啪嗒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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