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被闹钟吵醒的周之黎动了动压得发麻的手臂，喝多后的早晨头痛yu裂，
她坐在床上等待意识回笼，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在脑子里回放，浴室，床边，床上，最后在他身上睡着。
周之黎懊恼地拍拍额头，酒jg害人，se令智昏。
段闻鹤在她捶床的动静下打开了卧室门，看起来神清气爽地靠在门边，问她：“要喝水吗？”
她低着的头摇了摇，门口的小狗正挤在他腿边，探着脑袋要进来，被他用腿挡在外面。
坐在床上的人抬起头对他说：“我昨晚喝多了。”
“嗯，我知道。”
短暂的对话结束，又变成无言的对视，周之黎不自然地转开视线，下了床径直走向卫生间，门合上才对着镜子呼了口气。
段闻鹤简直是个妖jg。
喝多的后遗症就是一整天都昏沉得找不到状态，周之黎坐在画架前对着手里的笔出神，排了几条线又停下，笔尖已经磨得钝圆。
这些天郑淮的态度中规中矩，但总在间隙时露出的神se让周之黎觉得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做出些莫名其妙的事。
中午贺澜来接她一起吃饭，这次她定的餐厅是北江附近的lglong。
餐厅从装修至菜品都沿用了中西合璧的多元融合，餐单和她上次来时已经换新，周之黎最喜欢蜂蜜蛋糕和白羽鸭，鸭r0u鲜neng多汁没有丝毫腥味，蛋糕更则为有趣地在上菜时放了小蜜蜂的声音，萦绕耳边，身临其境。
这顿饭两人吃得b上次刚见面放松了不少，临走前，贺澜递给她一张卡，“我明天一早飞纽约处理工作，忙完这一段，接下来我大概会清闲不少，这张卡你拿着，需要的时候就用，不用替我省。”
周之黎捏着卡不知该拒绝还是接受。
“我努力赚钱就是为了可以无所顾虑地花钱，你也一样，我的宝贝nv儿。”贺澜00她的脸，“联考加油，不要担心。”
贺澜拒绝了她去机场送她，告诉她安心画画准备联考。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之黎收到了不少鼓励和祝福，连齐西云也破天荒地给她发了个加油考场见的微信。
王秋玉则给她发了那盆鸢尾，祝她考试顺利。
周之黎早前向王秋玉请了假，已经许久没见她，约定了等联考后才能补上。
联考前的晚上，段闻鹤给她摆了一桌菜，最后一盘上桌是那道瑞士j翅。
周之黎以为他会在这样的氛围下说些什么，可他平静得与平时无异，什么也没有说。
晚饭后她靠在椅背上放空，段闻鹤在收拾餐盒，他的背影高挺，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刚好的阶段，b那些成熟的年上者多了些少年气，又b同龄的高中生少了点幼稚。
他从厨房出来，将洗好的水果放到她面前。
周之黎忍不住开口：“段闻鹤，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的。”
“这些事我一个人生活也要做的，只不过刚好现在多了一个你，你明天要考试，我应该让你轻松点。”
周之黎放下曲起的膝盖，眼神飘忽地落在脚边，公寓里很安静，连康康也在小窝里睡得安稳。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段闻鹤收起懒散的样子，坐正了一副要和她好好谈的架势，“我生日那天许了愿的，周之黎，你会心想事成，明天好好考。”
冬季早晨的雾气重，天光刚亮，段闻鹤送她到了准考证上的考点，门外陆续进去的学生不少，都背着沉重的大包。
他在车边为她背上画材包，像门口的那些家长一样对她叮嘱：“别紧张，好好考，我和康康等你回来。”
六中的大门进入后是长长的小道，周之黎提着颜料盒走在赶考的大军之中，这里的每一个背影都熬过了集训的紧张和高压，在父母家人的期盼中奔赴考场。
考前郑淮神秘兮兮和她押得那些题没一个对上，不过她本就不寄希望于这些靠运气的押题。
迈出考场时，周之黎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下。
门口的“车队”排了一大串，段闻鹤站在路沿上，衣摆随风扬起，和他额前的碎发一样，火星随着手指向上，接着是飘散的烟雾。
她想也算人如其名，把他扔到人堆里也是鹤立j群的。
周之黎就这么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车辆的喇叭声时而响起，段闻鹤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只用了一次的崭新颜料还是满满登登一盒，分量不轻，看她提着半天也不动，他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颜料，嘴上不忘逗她：“傻了？”
周之黎难得没回怼，跟着他向前，司机还是那个身形瘦高的大叔。
傍晚的车流都要从这条窄窄的小路汇入宽阔的车道，马路上尽是结束考试的学生，有人将画包和颜料一gu脑扔进了垃圾桶，有人将画笔一支一支从包里挑出来往外扔，十八岁的冬天是清洗颜料时冰冷的笔杆，也是冲出考场和同学们说笑着扔下过去的傍晚，更是沾满了各se颜料的每一块画板。
周之黎望向前方闪烁的信号灯，转弯道依旧排着长队，跟随着缓慢的车流挪动，今日也即将跟着夕yan落幕。
从备考前那天起，段闻鹤已经在她的公寓赖了三个礼拜，明里暗里把东西从曲云湾往这儿搬，衣柜里多了不少他的东西。
周之黎正坐在小房间里想着怎么应付段闻鹤，就来了个怪事，郑淮以庆祝她联考结束为由请她去吃饭，照片里还有不少岩石画室的学生和老师。
郑淮以前在岩石画室带过学生，和那里的老师领导都算熟络。
周之黎想直接拒绝，没想到郑淮在这之前说出了她无法拒绝的理由，岩石画室今晚的聚会请了何月清，一位她一直想认识的nvx艺术家。
聚会在岩石画室附近的一个小酒馆，画室包了场，几张桌子拼到一起，老师们坐在一边聊天，学生们围在一起打闹，场面热闹。
郑淮对于周之黎的出现早已十拿九稳，向那些老师介绍起自己的“得意门生”，“周之黎，我这次带的学生，天赋型选手，灵气十足。”
周之黎简单打了个招呼，目光放在一边的何月清身上，她一头利落笔直的黑发，木簪束在脑后，细长的眉毛微微越过眉骨，虽然年过四十，皮肤依然紧致，贴在她立t的骨骼上，典型的中式韵味。
何月清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直白的目光，也看向她，嘴角似笑非笑地g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指尖的细烟扔到带水的纸杯，微弱地“刺啦”一声熄灭。
“周之黎，我好像有印象。”
当下这些人在何月清的资历和地位面前是不够看的，在她出声后都专注地放在她的话上。
郑淮狗腿地回她：“之黎之前已经有画被画廊选中了，永一画廊。”
“永一，吴序的地方？”何月清抿了抿唇，看似是在对所有人说，却只盯向周之黎的眼睛，“今天联考结束，接下来就是校考，想考美院吗？”
岩石画室的这几个学生大都x格外放，大眼瞪小眼之后争相让对方先说，一个个半开玩笑地把几大美院都报了一遍。
今天这样放松的场合，老师们也都一笑了之。
郑淮在场，周之黎也不想说太实，只说了一半，“我的目标一直就是美院。”
何月清毫不意外地笑着，拿起打火机又点了根烟。
学生们还在叽叽喳喳，闹腾了半天，周之黎提出先走，郑淮已经拿够了面子，也不管她。
周之黎站在小酒馆门外打车，这里的空气总算清净不少，何月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打着电话出来，司机并不在门外，她也需要等待。
何月清这样的人对于有梦想的年轻学生来说是梦寐以求都想得到联系方式的，周之黎也不例外，“老师，可以加您的联系方式吗？”
夜se下何月清柔和的侧脸晕开笑意，她供职美院，这么叫也没错。
“周之黎？你的名字很好听，我不怎么用微信，但是我愿意加上你。”何月清说着拿出手机。
验证通过，周之黎握着手机划了两下，确定列表真的出现了何月清才放下。
何月清倒觉得有趣，“你刚才没说实话吧？我带过不少学生的。”
周之黎没想到何月清直率地点明，心虚地解释：“我以前上过半年的alevel课程，确实有过出国的打算，后来搁置了，我就专心考美院，但是现在我家里人还是希望我出国，我确实没考虑好。”
“出国也是挺好的选择，不管在哪里，画画氛围是很要紧的，对于一个学纯艺的人来说，纯字就是全部了。”
周日的早晨，段闻鹤终于回了曲云湾，临近期末，他大概要忙着稳定他还是蛮爽的哈哈
郑淮这两个字在事发第二天以不可以抵挡的势头冲上热搜第一，在这个网络承载着大半生活的时代，这样的曝光率和当众击毙再反复鞭尸无差。
美院第一时间声明已辞退他，包括合作的画廊都被反复提及，纷纷出面与他划清界限，郑淮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不仅仅是法律上的，他的人生从此刻真正地开始发烂发臭。
周之黎并不同情他，甚至想他更惨一些，b如疾病缠身流落街头什么的，她很乐意见到这些场面，郑淮这些年来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学生，也不只她一个nv学生，她不知道有没有和她一样的遭遇，是反抗还是隐忍，这些伤害，她只希望千倍万倍地发生在郑淮身上。
他的不幸是恶果的轮回，是最大的正义。
对于周之黎来说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康康被接到了曲云湾，在圣诞的最后几个小时，趴在客厅一角的窝里看段闻鹤布置圣诞树。
这是一颗不矮的香松，放在落地窗边的空地上，下面的浅灰se圆毯上堆着装饰品。
段闻鹤拆开一个圆形小球的包装，把hse的小球对着另一边扔过去，康康趴着不为所动，b格是有自己想法的小狗。
周之黎坐在车内，前方的路已经堵si，不少车挪出一个头争着变道，导致不宽的路上更加拥挤，她支着头瞥向窗外，傍晚的街道已经亮起灯光，市区广场前巨大的装饰围着人群，有人穿着玩偶服唱歌，有人在卖花，城市的日落总是拥挤着各样的热闹。
车子前进的速度极慢，她开始思考段闻鹤想要的答案，要和他复合吗？她并不抗拒，但是又能维持多久呢，三个月或是半年，也许更久？她不敢赌，也不想赌，她还没能从混沌中看清前方的路。
康康对于段闻鹤的玩具兴趣不大，直到门口传来了响动，它猛地蹦出去，跑到玄关对着来的人摇尾巴，上蹿下跳。
段闻鹤哼笑，真是看人下菜的好狗。
周之黎对那颗圣诞树也没多大反应，狗真是随了主人，可墙边的画，她停下多看了好几眼，这副画上周的成交价不低。
“圣诞礼物。”段闻鹤挂完最后一个铃铛，对她说。
b起珠宝高定箱包，周之黎显然更中意画，这位西班牙艺术家的风格是她会喜欢的。
晚饭点的火锅，锅里沸汤翻滚着，桌上一片热气在两人之间，面对陌生的环境，康康也不在桌下打转了，安静地在圣诞树边玩球。
周之黎来之前去景园拿了瓶酒，她上个新年收到的礼物。
“你最近酒瘾挺大。”
她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上次喝多，两人就滚到了一起，还是她主动。
“我酒品很差？”她把酒递过去问他。
“没有。”段闻鹤的神se玩味，又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拿起手边的盘子，开始涮毛肚。
火锅的热气散去，桌上的盘子空了一些，周之黎望向头顶的灯光，圆形光晕变得模糊，有些重影。
她还算清醒，去浴室冲了个澡，室内的暖气开得足，套着家居服刚好。
段闻鹤简单收拾了桌面，剩下的明天会有人来打扫，周之黎还是喜欢窝在沙发的一侧，这个场景熟悉又陌生，从他把她带来曲云湾时，这个家就不是他一人的了。
客厅的主灯被他关掉，圣诞树一层一层的光掩藏在树叶下尤为清晰，周之黎回过头欣赏，而段闻鹤则认真地盯着她，直到两人的视线交汇，一前一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崩裂。
段闻鹤托着她的下巴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她的唇，借着微光看她的眼睛，“困吗？去睡觉？”
周之黎在黑暗里忽地笑了，眼睛弯起来，不老实的手掌0到了他的膝盖，再顺着往上，碰到了胯间变y的东西，“你忍得住吗？”